有h，不喜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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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看看？”，眼看两人已经接近了皇城城门，容谦有些意犹未尽般回头问燕凛。
“好是好，只不过要容相你帮我才成吧”，顿住脚，燕凛张望了下看守城门的小屋，就算是在节日里，也还是有负责守卫的兵卒在里面，两人如果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只怕是不管露不露身份，都会招来些麻烦。
“呵呵，那个无妨，来吧！”，立刻明白了燕凛的顾虑，容谦痛快地一手拉住小皇帝的腰带，一手扶住他的胳臂，轻轻一提，就施展起不逊于风劲节和方轻尘的轻功，带着燕凛飞上了身边的屋檐。
怕惊动了人，他们压低身体，竟有些偷偷摸摸地般，几起几落，直到越过了城墙，才回到地面上。松开手，容谦仔细看着应该很少被这样带着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燕小皇帝陛下，怕他会有不适的反应，却意外地发现对方脸上正在走神的表情。
容相他...该不会察觉到什么吧...刚刚那不由自主紧绷起来的身体就在他的掌心中啊...这这这...这要是让他以为我是出于惧怕或是不信任他岂不是糟糕...可是如果让他知道每次跟他身体接触的瞬间都让我神摇意夺到无法控制身体的自发反应，怕是他从此都不要再碰我一下了吧...此时燕凛的心中还真是翻江倒海地一片热闹
“祈昀？”
“啊！”，被唤回神的燕凛，心中暗自羞愧，脸上却还是尽量保持了平静，“容相你是不是想去什么地方？”，到底还是聪颖出众的人品，短短几秒，他就觉察到容谦并不是漫无目的的带自己出城闲逛。
看着他，容谦的表情却突然变得有些怪，“你...如今学会游泳了吗？”，有些迟疑的声调，他的眼中，微光闪动。
“游泳？”有些怔愣地重复着对方话里的重点，燕凛的脸上渐渐显出了悟的神色，却又同时，仿似想起什么般目光变得悠远起来...原来...他一直记得...
“我要容相！我只要容相教！他答应过的！”，记忆里，那个一切只依赖着容谦的孩子，在被不知多少次失约后，仍然抱着最后一丝期待，等着对自己许诺的人兑现诺言，甚至为此不让任何其他人近身，生怕不小心学会了本该由那个人教习的知识，从此再没有等他的理由。然而，随着时间过去，那个人一直都没有出现，使得那个孩子再一次不得不承受了被自己最重视的人遗忘忽略的刻骨痛楚。
静静望着容谦此刻柔软的目光，燕凛却微微笑了，“其实会不会游泳对我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我想，不管是靖园还是长清，今时今日都不会令我出现落入水中却无人相救的境况，所以容相你不必为此担心...”，恳切而踏实的声音，在多年以后，令他反过来安慰容谦的原因，与其说是因为时间的流逝令一切难过的记忆消退，却其实更是因为他已经懂得了当年他的不得已...
被感染样地也释怀一笑，容谦的态度自然了许多，却还是转身继续向前走，边走边说，“即便如此，你还是跟我来好了”，笃定的声音里，竟隐隐透着几分孩子气的故作神秘感，令跟着他的燕凛不禁莞尔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这个比自己年纪大了近一倍的容相，根本不仅是外貌显得特别年轻而已，随着如今两人再无隔膜的朝夕相处，他逐渐显露出的开朗活跃的一面，起初还让自己感到些许惊讶，现在却也已经越来越为熟稔了。不仅如此，这样的容谦除了让燕凛觉得更为贴近真实之外，也让他早已明确了的爱慕之情中悄悄增加了些新的滋味...
容谦最终停步的地方，距离他当年在皇城外搭的茶水铺不远，却是个清幽偏僻的山谷。走到他身边跟他并立观看着眼前的美景，连见惯皇宫内精雕细琢的池塘园林的燕凛也不禁呼吸顿了一顿——在两人面前，是一泓幽幽碧水，被岸边郁郁葱葱的林木环绕，竟在水面上氤氲着薄薄雾气，伴着今晚格外明澈的月光，令气氛清徐飘渺的好似仙境。
“这是？”，燕凛低声问着，怕打扰了在此清修的神仙一样。
“是温泉，我也是当年偶然中发现的...”，容谦嘴角蕴着笑看了他一眼，“虽然皇宫中也有，只是再鬼斧神工的东西，总也比不上一个天然吧！”


容谦的身子一震，抬头看向前面的燕凛，这才发现他走得歪七扭八，于是急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跟我来”，短短的三个字，却是说的格外温柔，令他们二人一边平复了焦虑的心情，一边补偿了愧疚的心理，险要尴尬起来的气氛顷刻间烟消云散。
这倒像封长清有一次酒后吐槽的般“他们两人间，今生再要谈嫌隙二字，简直是说笑了！再哪怕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那个可能！”...呃...这人怕是醉的有些厉害了...
容谦选的是温泉边缘有着巨大且平整的石头的位置，引着燕凛半个身子泡在水中慢慢渡过去，他才松开了手，跟他一起慢慢贴着巨石寻找到可以靠坐的地方，将整个身体浸入水中，安静地享受起温泉的浸润来。
刚刚被两人搅动的一池水波逐渐静止，映在水面上的那些破碎的金锭子们就晃啊晃的渐渐成了整形，因是身处水中，比在岸上看得更清晰些，那一个既似金又似银的亮灿灿的圆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近地呈在面前，一伸手就能抓住它样的，却又因知动动手指就会令它显出缺痕而只能强自忍耐...这感觉，令燕凛越发变得沉静。
“有个传说...不知道真假...”，容谦的声音很轻，轻的跟水雾一样飘渺，“曾经有个年逾古稀的皇帝在泡过某处温泉后，白发变黑了...”
“哦...”，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燕凛才像明白什么一样，转头去看他，对上的，却是比月光更亮的一双明眸，里面莹莹的温情，令他心跳停顿了一霎，“......”
“宫里人多，以后我便在这里教你游泳好不好？”，容谦改换了话题，却仍然直视着燕凛，笑容里带着令对方无法拒绝的意味。
“嗯”，明明觉得这建议存在很可怕的“隐患”，燕凛还是点了头。
明确地得到了答复，容谦乐了！当年不能教那个自己心上的小奶娃更多的东西，现在终于是有了机会弥补...况且，燕凛始终还是那个漂亮到无以复加的样貌，即使到了现在，他也总是能让自己破功，甚至竟有些个看着他露出笑颜或认真听自己讲话的瞬间，突然萌生对他上下其手一番的念头......这感觉，在燕凛儿子，那个真正当前纯种奶娃娃的身上，却是并没有很强烈...真是奇怪...
教习开始不久，容谦就发现自己还真是个大傻瓜！看上去跟小时候一样白瓷般的皮肤，此时再触到燕凛的身体，却是满手满掌的匀实肌肉！虽然光滑细致的感觉还算是依旧，但是当年那个肉嘟嘟，软绵绵的记忆却是再不可能重温了！孩子长大了啊...他在心里幽幽叹气，脸上不禁隐隐露出追忆中俨然类似向往的神色。
不要再这样看我了！燕凛此刻才更是备受煎熬。别说被容谦指点时候的碰触了，就是当下两人这样肌肤裸裎的靠近一起，已是令他大为头痛！月光下，容谦光洁挺实的肩臂胸膛，离他只有那么几厘的距离，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泉水在他身上变成丝线般半挂半凝，而水迹间皮肤上珍珠般的柔润光泽简直就是在诱惑着自己出手...忙转头不去看，耳畔却是他呼吸中带出的温热气息，飘到鼻端，还带着今晚喝的桂花酿独特的香气！
好渴...燕凛越发地口干舌燥中，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起了变化！！！全身一僵！他猛挥手向后退，似乎想要尽快离开容谦的身边，却忘记了水的阻力和池底的羁绊物，脚下一滑，整个身体瞬间跌入了水中，并随着重心失控向水深处沉了下去。
“祈昀！”，从缅怀过去的氛围中惊醒，容谦急伸手去拉，刚捞到燕凛的手臂，却被他在混乱挣扎中反扣住胳膊，拖拽到了水里，下一秒，两俱身体在水中纠缠到了一处。
胸贴胸，脸对脸，手臂交叠，发丝缠绕...水下淡薄了的月光仍旧足以清晰地照出了两人这一瞬相拥的姿态，容谦愣了一下，才足底用力蹬水，带着紧闭眼睛的燕凛浮出水面，“哗”的一声后，两人以在水中同样的姿势重新站直了身体，而容谦露出了从没有过的古怪表情...紧贴着的下半边身体，有着令他震惊的清楚感觉，那是硬挺的，突出的，自水下就抵住他的，来自燕凛隐密不得的身体特征...


（中）
“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 举头红日近，俯首白云低”
自古以山势峻峭，壁立千仞著称的华山之上，群峰之间，苍柏掩映中的一座清幽道观内，此刻，正有两人对坐于小小石台两侧。其中，着白衣的男子，右手屈指顶在额角处，将身体斜支在台上，而左手执着一个精巧的酒杯，正带着醉意般微眯着眼斜眺远方，其整个身姿，显得颇为慵懒，然而清俊得不似凡人的脸上，却又因着刚刚吟诵的诗句显露出藐视天下的狂狷傲气...不是方轻尘却是哪个！
“这是你写的？”
对面着蓝衫的那人，却完全不受他的气场影响，只是淡淡地蕴着笑容，安静地望着他，声音比起方轻尘的清冽爽脆，却像是山中潺潺的泉水，清润柔和。这个人，正是深夜离开燕国皇城，跑到这秦燕交界之地，跟好友相聚的容谦。
“哼！亏你还是我们中间最优等的高材生，连首应景的诗都想不起来，该不会是替你的小皇帝操心累坏了脑子吧！”，甩了甩衣袖，方轻尘把手里的酒一口吞下，满脸的不以为然，就差没在额头上写上不爽两个字给对方看！
闻言一顿，容谦原本平和缓定的表情露出一丝尴尬，低了头，抿着酒，突然不吭声了。
方轻尘很不爽！任谁在中秋夜里被人急招出城，老远跑来却始终不知是为了什么见鬼的要紧事，此刻恐怕脸上也是挂不住的！倒不是说他有多需要留在那里跟什么人过节，就算是，他方轻尘自然也是不会承认的，但是容谦这种吞吞吐吐欲说还休的劲头，连着几个晚上只喝酒闲聊天的做法，他已经快要忍到极限了！
不满地瞄着对方看上去自若悠闲却实丅际神游物外的表情，方轻尘眼珠转了转，突然开口，“难道是燕小皇帝终于忍不住，强了你了，你想我给你报仇？”
“啊！噗！咳咳咳！”，容谦被酒呛了个满喉，狼狈地把酒杯放在台子上，再抬头，清雅平和的面容上却是一丝可疑的红se！
“我-猜-对-了-”，方轻尘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他竟然敢这么欺负你...”
“你乱说什么！祈昀他当然没有做那种事！”，气息还没喘匀，容谦已经急忙地替燕凛否定，只因他太清楚对面这家伙发起狂来是怎么个天地变色的折腾法，于是不管什么，势必要先拦住他。
“没有么？”，方轻尘怀疑地盯着他，直看得对方恢复了的脸色又有变红的趋势，才轻轻一撇嘴，“那你反应这么大干嘛？明明不是在这方面迟钝得很么？！”
“咳咳...”，容谦又轻咳了两声，然而，再一次沉默了下去。
兄弟仗义之火刚要点燃却被按压下去，于是八卦之魂趁势熊熊燃烧起来，方轻尘把燕国当下的内外情势掂量个遍，也没看出有什么能让容谦这么失魂落魄的国家大事来，更何况他清楚，如果燕国真有什么事，容谦第一要做的就是站在燕凛身边，替他运筹帷幄，解决问题，怕是赶都赶不走的那种...那么...于是...他来的原因就只可能是...
“轻尘，能不能说一说你跟燕王相处时候的事？”
想不到容谦终于开口，却是丢出这么个跟方轻尘想象离题万里的问题，“燕王？”，他诧异地皱起眉，“你想知道我跟他的什么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方轻尘此时向着松柏密林中的某处扫了一眼。
“唔...你的课题好像是帝王的完美爱情...”，容谦却是没留意到对方的小动作，只是把话说得很慢，目光也始终看着别的方向，像是不太愿意正视方轻尘一样，“而我这些年，说到底，其实是一直在带孩子...”
“所以你想知道的，是跟男人谈恋爱这件事？”，方轻尘终于了悟地笑了一下，渐渐地，唇角勾出一抹狐狸般狡猾的弧度，“包括上床么？”
“......”，容谦的脸先是变红，转而又白，皱眉对上对方调戏似的笑容，终于慢慢调适了情绪，最后淡淡反问了一声，“你跟秦旭飞最近还好？”
“啪！”，方轻尘手中的杯子掉了，清脆的声音传得极远，甚至隐约在远方传来了回声...“好端端的你提那个家伙干嘛？！”，恶狠狠地瞪着对面这个原本总是呈天然呆状的好学生，方轻尘有些牙痒痒地想，就知道天底下没有彻底的老实人这件事！


低眉笑了起来，容谦似乎反倒被这插科打诨放松了心情，抬手将自己的杯子斟满推了过去算是讲和，他抬头望进方轻尘的眼睛，认真地说，“其实我来找你，是因为涉及帝王情爱，你是最能帮我释疑的人。”
看似平静了下来，方轻尘抬手放在对方推过来的酒杯上，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拢起...
“记得当年，还是你先揭破了祈昀对我的感情，而后，我也做出了接受的决定，但是说实话，我当时的想法，做好的准备，是留在他的身边，给他需要的鼓励和辅佐”，容谦的手还搭在石台上，指尖些微用力，隐隐透露出心底的斗争，“可是最近，我才发现，我认为他需要的跟他真正想要的，却还是有着不少差别...”
闻言挑起眉，方轻尘第一次无语地看向对方，心中暗转的却是，能让容谦这种冲和淡定的家伙动摇成这样，这燕国小皇帝看起来比想象得要厉害嘛~~
“他最想要的？”，出于刚才被对方耍弄的报复心理，他决定这次不再给容谦退回自己那片安逸纯情空间的机会，既然他自己想到了，就好好刺激下，反正看起来，他是早就没跑了...
“唔...应该就是跟我的极致亲近吧...”，再怎样想要坦荡从容，容谦还是被这话羞得红了红脸
“呵呵！你该不会是才发现吧...”，方轻尘把早知如此的表情做得很彻底
“我是疏忽了...可能是因为从我们来的地方，早就没有肌肤相亲这种事吧，”，容谦却不理他，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甚至抛开了谈及个人私事的局促和羞涩，“但是这里的人们，却是把欲望和感情结合得很紧密的古老的人类，而像我跟祈昀这样以爱人的身份相处，他想要的身体亲密，却真是很自然的事情...”
“...”，方轻尘翻了个白眼，突然发现，跟好学生讨论这样的事情，怎么都有种囧囧的感觉，“既然你都想清楚了，还跑来这里做什么，去跟他上床不就结了！”
“但是结果呢...”，容谦扭头看他
“什么？”，方轻尘挑眉
容谦深吸口气，转头...这座道观处于华山山腰，终年被化作水汽而不成形的云雾围绕，天晴时高些，阴雨时就像压在人心头，总是雾霭重重的时候多些...
“轻尘，你还记得我们来的时候，初衷原本只是要拿这一门的分数么？”，他的声音听来有些低沉，“只是之后发生了很多事，而我们几个又因为阿汉的精神能量爆炸，机缘巧合，才留了下来，也许会留在这里很久，但是，我们始终不是生长在这个世界的人...”
方轻尘低头看向扣在手指间的酒杯，想到在原来的世界里，根本就不存在这种靠着古老工艺酿造，完全经不起初级程度的材质洁净无害检验的解渴物，唇角挑起一抹了然的弧度，随即，他抬手爽快的把酒灌下喉咙，才又眯眼怡然享受起这一霎清醇而微酣的感官刺激。
“在我们的认知里，原本没有谁会看重肉欲更甚这场情感历练，甚至，在前几次的考验里，我也成过亲，跟别人有过这种原始的肌肤之亲，却从没真正想过这种事在对方心里是有多么深刻的含义，也从没在意过...”
“所以你现在担心了？怕会让他失望？”，突然抬起眼，方轻尘的目光像箭一般直射对方不安的靶心，“你觉得到时候，自己对欲望的淡漠反应会让燕凛以为你们的感情不深？从而怀疑你是因为迁就他才跟他上床？”
容谦的表情，果然渐渐变得迟疑，“当年为了培养他成为出色的帝王，我曾经教他很多御人之术，甚至，包括后宫...”，他的声音里，竟似是染上了些许悔意，“因为我让他知道，这后宫就像一个小国家，如果连床帏之事都管不好，就代表了王者的无能，会给人话柄。”
“噗！所以你的小皇帝才这么厉害，从他需要助力的那些重臣家里，连着娶了半打的宫妃，还能让她们每个人都安安分分，真是深得教诲啊！”，方轻尘忍不住地笑出了声音。
容谦却已经是大大地皱眉，猛地出手，把刚刚那个杯子夺了回来，倒了满杯，自斟自饮起来。
“不过，想来他自以为经验无数，到时候却发现在你身上收效甚微，可真是要被狠狠打击了！哈哈哈哈哈哈”，方轻尘却更是得了趣样地狂笑起来，边笑边以掌击在石台上，前仰后合，颇不给人面子。


“方轻尘！”，好脾气如容谦，此刻也受不了了，一抬手，杯子已经向对方的脑门飞了过去
正笑得脱形，方轻尘却像是手上长了眼睛一般，在最后的一秒，将那杯子抄在手里，看着对方恼羞成怒的表情，他倒是收敛了些，笑声减缓，将杯子又放回了石台之上，“其实...很多事情，在没发生之前，还是不用想得过多为好...”
容谦毕竟是容谦，一时的气恼也很快被他控制住了，情绪也平定下来，似乎是等着看方轻尘再要说些什么
“如果你真的要想，倒不如想想，假如燕凛是其他人，你会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苦恼...”，潇洒地再次注酒入杯，方轻尘眼中闪过一丝调皮，“就像如果今天我说，小容，咱们上床吧，你会怎么做？”
容谦一愣，随即囧囧有神地望着他
像是早已了然他的态度，方轻尘叹了口气，“小容，其实你该清楚，燕凛在你的心里不是别人，而你对于他，也是这世上最特别的存在，那些帝王论的东西，他是做梦也不会放在你的身上考量的！至于你，都已经为他放弃了优等生的资格，还冒着生命危险，给大家添了一堆麻烦才留了下来，也就不用再想什么来自不同世界之类的问题了吧？你的本能早就替你做了决定，很可能接下去还会有让你更意外的发现...”，说到这里，他执起杯掩住促狭翘起的唇角，慢悠悠地说，“都讲到这里了，你还要我说下去么？”
一时被触到心中的什么，容谦没有顾上看对方的表情，却是凝神细细品着这些话，渐渐地感觉抓握住了一直动荡的那条脉络，直至心中豁然开朗，然而，突然想到对面这个人以戏谑为乐的恶劣禀性，待抬起头，果然在对方的脸上看到抑制不住的莫名意味的笑意，于是，忍不住地反唇，“你若真有经验，就说下去好了！”
渐渐收了笑容，方轻尘将酒杯置放在石台上，再不吭声了...的确，他的经验里，到了跟燕离的那一世，早已经累得不想再提所谓爱情了，而后的相交却又曾经那么美好，将要接近容谦跟燕凛此时一般的相知相惜，最后，却仍落得分崩离析而生死决绝的下场，难道说，真的只怪燕离那个帝王的身份么？自己没有半点责任么？
看到这样面无表情的他，容谦禁不住感到一阵内疚...自己在那个晚上在屋里绕了3圈之后，只想到了方轻尘有过帝王爱情的经验，就径直跑了来，可是待真见了面，才意识到自己要问的东西，恐怕却是这个外表锋利的家伙隐藏不欲人见的伤疤，于是犹豫着无法开口，然而最后，还是引得他想起了往事...不过好在，这一世的方轻尘，似乎已经跟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而且听说，他现在身边的人，也是个非同一般的家伙...
突然之间，容谦发现自己很想燕凛，而离开燕国的时间也已经足够长了...
“轻尘！多谢你！”，突然认认真真地道谢令对方一愕，随即了然，轻轻一笑，方轻尘瞬间又恢复了他的轻狂本色，随意地挥了挥手，“这是归心似箭地急着要回去了？那就不送了！”
容谦走的时候，又是已经到了傍晚里，然而现在的他，看上去真是一刻也不想停留了，方轻尘自然不会花什么心思去挽留。
于是，这小小的道观内，突然变得格外安静，静的连松枝的轻轻一颤也能听到，而慢慢的，独自喝着酒的方轻尘，却为着那样的轻微声音渐渐将唇角翘了起来...
刚刚杯子掉落那一刻的回声，就是来源于此吧...酒越喝越酣，而喝了酒的方狐狸，那一捧大尾巴也仿佛跟着轻轻摇动起来了...某个身为帝王而身陷礼教规范，不得不主持中秋祭奠的家伙，听说自己要离开数日时的脸色，还是真好看啊~~~


（下）
于傍晚重返燕国皇城，容谦先是回了自己的府里，这往返几百里奔波，饶是他并不觉得疲累，也已经是满身风尘，势必要回去换换衣服洗一洗，才好进宫。
然而刚刚踏进家里，他就为那一桌子的拜帖微微一惊，原来在他离开这两日，竟是有不少大臣派人相邀过，请他赴宴。这些人，有些是故友也有些是相交不深的所谓同僚，不管是哪一种，都在他发生了那样无法解释的事情后，跟他保持了距离，却想不到现在突然纷纷上门，让容谦不免一阵惊讶。然而，稍稍想想，他就又释然了，想这皇城之中，有多少人是没有眼线随时盯着动静的，像他离开这样的事，他们又有几个会真的不知，于是，趁他不在留下拜帖就成了最适当的举动，既不必真要跟古怪的他同座，又表达了自己的亲近友好之意，可谓一举两得！
轻叹了口气，容谦只得先坐下来回复那一桌子的拜帖，虽然实在不想理会，但是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都是燕凛执政的膀臂，站在他的角度，还是不能对他们失礼。
于是，待到容谦处理完这些，已经又到了明月高悬的时候，草草用了晚饭，他立刻起身，一路上，想象即将看到燕凛再见自己时的表情，不自禁地感到愉快。
清华宫中，一切如旧，为了庆贺中秋节悬挂起来的灯笼彩绸还是一样鲜艳喜庆，然而，一路走来，容谦却莫名地觉得比自己走前冷清了许多。原本还在想燕凛此刻有可能在甘泉宫跟乐昌和孩子在一起，他是做好了在这边等他回来的打算，但是走得近了，已经看到了从屋内透出的灯光...已经又在为政事忙碌了么...稍一停顿，容谦还是迈步走了进去，只是尽量放轻了脚步。
燕凛正面容整肃地坐在桌前，而案上也果然堆积了厚厚的一摞折子，史靖园站在他面前，像是刚刚汇报完事情，正在等他示下。然而不知为什么，就在容谦踏进脚的第一时间，燕凛抬起了头，隔过史靖元的肩膀，准准地对上了他的视线。这一瞬间，他目光中突然燃起的光亮，照得容谦心中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容相！”，伴着一声脱口的呼唤，燕凛看似要站起来，却又突然顿住了，“你回来了”，再开口，挑起的声调回归平稳，就像之前每次容谦外出归来时那样，他的表情显露出了真心的愉快，却没有特别激动。
“容相！”，一旁的史靖元也跟容谦打了招呼，不知为什么，他的表情有种松了口气的细微变化。
“唔，我回来了”，从刚刚那一抹奇异的感觉中恢复过来，容谦像往常一样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待宫中侍从端上茶来，他就那样边喝边等着他们讨论结束。
燕凛转回了头批了几张折子，又跟史靖元吩咐了一些事情，而对方一一谨记后，很快就向他告退了，临走，他飞快瞄了一眼容谦的方向，却开口说道，“皇上又忙了一天，也该用晚膳了...”
容谦闻言抬头，看向点了点头的燕凛，目光变得格外柔和，然而对方却没有看到。
待屋中又只剩下他们二人时，燕凛才开口，“容相用过饭了么？要不要跟我一起？”
正看着他，容谦把茶杯放下，笑道，“一起吧！”
对上他这样的笑容，燕凛有一下子失神，却很快转开了目光。
于是传了膳下去，两人在等待的时候，简单聊了两句，燕凛始终没问容谦此次去了哪里，而容谦也是只字没提，问了问乐昌和小皇子的情况，自然是一切都好，而燕凛顺嘴问到了青姑和安无忌的近况，容谦却是一愣，没有回答上来，看他尴尬，小皇帝把话转到了其他的事情，大概说了说刚才奏折里的几件事情，容谦只是静静听着。隐隐地，屋里有种本已不太可能出现在两人间无法直言的暗涌...
好在御膳房早就有所准备，几样精致的菜肴很快被端了上来。不用燕凛说，容谦已经自自然然地跟他同桌而坐，两人吃的都不多，偶尔，燕凛会挑几样对容谦口味的菜，劝他多吃一些，却也没像之前两人处得最明朗时那样，把菜直接夹到他的碗里。而容谦，因为来之前已经是吃过了的，也实在有些塞不下，就只是点点头回应下。


一顿饭吃完，宫人将桌子撤下，屋内又恢复了安静。
随着夜静更深，容谦心中渐渐有点焦躁，燕凛现在的局促自缚，他当然是有所感觉也能猜到原因的，而这一趟跑了又回，本已决定不要他再自苦，但是现在他端端正正坐在那里，自己却怎么表达出已经愿意接受亲热的意思？难道竟要主动些去投怀送抱么...那是要了他的命也做不出来的举动！心内这样纠结着，容谦端着茶杯的手指下意识沿着杯底画起圈来...
“呃...容相今日刚刚回来，早些回去歇息吧”，燕凛体贴的声音，却令容谦无语地抬起了头。
“也好！你也早些睡。”，只得站起身，容谦向燕凛别过，便走了出去。
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燕凛就那样看着这熟悉的蓝色衣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良久，他才站起身回到了刚刚的书案旁，从桌上的一个放置画卷纸张的青花瓷瓶中，他抽出一副卷起的白纸，慢慢在桌上铺开，渐渐地，克己复礼这四个大字，占据了这书案的大半个台面...站在那里盯着这副字，燕凛先是流露出失落和寂寞的神情，随即又添上了几分自嘲。轻轻坐下来，他铺开另外一张纸，提起笔，开始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越是写下去，目光越是深沉黝黑，然而，渐渐地，像是控制不住了般，一笔划落，随即疲惫地仰靠在了椅背上，紧紧闭上眼睛，吐出呼吸。
“祈昀...”
突然的一声呼唤，震得燕凛兀地睁开眼睛，待看到去而复返的容谦正从门口向这里走来，他慌张地抓起书案上的什么，匆匆盖在了刚刚写了字的那张纸上，“容相！”，狼狈地站起身，他勉强挤出笑容问到，“还有什么事么？”
原本温和的表情染上几许疑问，容谦走到了书案旁边，看了看燕凛红着的脸和躲闪的目光，他的视线向桌上一扫，看到了那四个端正的大字——克己复礼。微微一顿，他像是为这几个字出现在这里感到些许困惑，然而随即，他就被下面露出的纸角吸引了注意。又抬头看了眼燕凛，他目光一闪，突然出手将下面压着的那张纸抽了出来。
“容相！”，燕凛的声音立刻提高，伸手要来抢夺，却被容谦一个抬眼定住了所有的动作——容相...我的容相...容谦...我的...这样的一串看似没写完的字样，正随着纸张的飘动在两人之间轻轻晃来晃去...再也发不出声音，燕凛呆了样地看着它们，仿佛顷刻变作了石雕一般。
“有什么好藏的！我本来就是你的容相，容谦也的确是我的名字啊”，轻柔而蕴着笑意的声音仿佛带着微风拂过了燕凛的心田，却也只是让他急剧的心跳稍稍缓了些。
“于礼不合，是我错了...”，低声说着，燕凛还是没有抬头
闻言一愣，容谦这才再次看向另外一张纸上巨大的四个字，随即露出了悟的神情，站在那里良久，他突然深深吸了口气，“没有不合，也无需克制什么，你...没错！”
慢慢抬起头，燕凛的目光渐渐变得复杂起来，忽明忽暗，像是点燃了期待却又非常之不确定。
眸光闪动，容谦取过那张“克己复礼”，突然一把扯成了两半！
瞪大了眼睛，燕凛看着他一下接一下地好像撕上了瘾，容颜瞬间亮起，下一刻却因着某种顾虑板正下来，“容相...你待我已经太好...可那样做会坏了你的修行...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有那种下乘的想法...”，说了一堆，却又好似有太多的东西无法出口，他只是紧蹙着眉，满脸内疚
终于将那张纸撕得粉碎，回过神来的容谦，面对自己制造的一地碎屑，突然觉得有种极幼稚的感觉，不由得露出自嘲的笑意，过了几秒，他仿佛才明白燕凛在说什么，“修行？下乘？”，转头疑惑地看着他困窘的样子，容谦终于全明白了，“我不是神仙啊！哪里来的修行之说...”，他语音轻快地笑着，“而且，欢爱之事也是人之常情，更没所谓下不下乘，我也不是全无...经验”，说到末尾，容谦突然觉察有些不对劲，最后那两个字的声音，在燕凛突然抬起的目光中，莫名地就低了许多
眸光复杂地闪动起来，燕凛的手指轻轻攥了下，却又慢慢放开，紧紧盯着从刚刚起就有些尴尬的容谦，他将油然升起的嫉妒抛开，只是低声呢喃道，“容相...你真的...真的愿意...”，仿佛无意识般伸出手，他的手掌搭在了容谦的胳臂上，初时轻柔，渐渐地，用上了力，像是把说不出口的话都用这股力量表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