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愤怒的起身揪着衣领把我拽起来恶毒的说：“你这个不要脸的私生子，肮脏的同性恋。我想说就说。你的奶奶和老师也都是低贱的人。你还敢怒视我。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离开这里活的了吗？你在北京的那个情人就是因为你没出息才见都不见你。要么就闭上你的嘴给我认错。要么你有骨气就滚出我的家。”她的话像皮鞭一样抽打着我的心，像一根刺儿刺在我的心口，像盐一样刺激着我所有的尊严。莉在我临走前也曾经说过我要靠父亲过活。现在的这个女人同样说着这样的话。这对我是致命伤。泪流满面转身夺门而出。奔跑在萨尔斯堡古老的街道上。我的心好痛。对不起我亲爱的奶奶，对不起我令人尊敬的老师，亦然是个废物什么本事也没有，让你们因为我而受到了这样的羞辱。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的心痛的快要裂开而这时我居然还是想她（莉）。不管你是天师还是圣母哪怕是真主也可以请救救我。让我忘了她。我是肮脏的同性恋。因为这些让我所尊敬的奶奶和老师受到了如此的羞辱。脑海里突然闪过莉冷漠的神情和那句你还不是要父亲给钱还可以活。疯一般的奔跑。奔跑在9月的米拉贝尔大街前方的米拉贝尔花园响起莫扎特的《安魂曲》。谁来告诉我如何忘了你？是莫扎特的亡魂还是我的天师。泪水飞落在街道上片片的落叶上，我不停的跑着想要摆脱你带给我的一切。那一刻我恨自己的无能，恨你曾经的冷漠，恨羞辱我奶奶和恩师的家人。路总有尽头而我的心却迷失了。迷失在薄雾的萨尔斯堡古老的街道上。跌倒在街边悲惨的大笑泪水不停的流淌。那时我以为我会在心疼中死去……

刺眼的阳光还有树枝上小鸟的叫声，起身拍落身上残留的枯叶我还活着。死可以容易也可以困难。总之现在的我还活着。一个人四处的飘荡没有地方可以去。其实我一直都明白，我没有求生的本领。所谓的尊严告诉我即使饿死也不回去�

人是复杂的生物。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企求遥远的梦想。徒步走到萨尔沙赫河的桥边。穿过这座桥就是萨尔斯堡的新城区。就离开了我所在的旧城，离开那些曾经羞辱的人。没有犹豫径直过去了。看着到处可见的酒吧，舞厅和餐馆眼前这些时尚的气息属于萨尔斯堡的新城。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就这么四处的游走想要找到遗失的我。夜晚随便在公园的长椅上坐着。路灯昏暗，远处灯火阑珊。我没有家从来到这里的那刻起我就注定了要逃避。肚子空空很饿已经快一天没有吃过东西。趴在公园的饮水池不停的喝水。9月末的萨尔斯堡已经转凉，夜间的气温大约6-7度的样子。喝的水是凉的，气温也是心也是。看着饮水池上跳来跳去的松鼠我突然间想起以前在北京秋天的时候经常和她一起在国道旁边捡掉落的送果。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双手捂这脸痛苦的蹲下去。我讨厌自己这样，为什么总是忘记不了，明明知道是不对的还是忘记不了。谁来告诉我要怎样去做才能在回忆里站起来。看这夜色深沉我想自己落到这样是报应。莉你还好吗？你是否也在这片天空下忆起过我？你知道吗？我爱你从来就没忘记过你，纵然是你忘记了我……

饥饿是最好的调味汁。不管你是有钱人还是贫穷的人都会饿。世界上除了穷人有多少人真正知道到底什么叫做饥饿。离开那里已经过了整整两天除了喝水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一个人在异乡没有认识的人那种孤独的感觉和饥饿的折磨深入我每一个毛孔。走进街上的许多店面想要找点事情做都被赶走。我只有15岁，甚至连做苦力都不够资格。但是如果我回去了那么我怎么对的起死去的奶奶和在北京的老师。

靠在墙角看着街上的人们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有个人我不认识的人向我走来。开口就用德语就问我要多少，多大年纪？我明白他的意思，的确自己这样无家可归的人没有任何的求生能力初了出卖肉体还能做什么？莫明的笑只是在嘲笑自己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廉价的爱情旅舍的天花板，隔壁的欢爱声，劣质的香精的香味以及身上陌生人的重量，我还能如何？自尊对我而言都没有饥饿来的真实。就在上衣被解开时买我的男子突然低语到“东方娃娃。”听到这句话脑海中闪过当年莉在我抚琴过后也说过“小亦好象是娃娃。”的类似的话语推开压在身上的男子拢住衣服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我什么也敢回想蜷缩在公园的路灯下。我到底是什么，自己连妓女都不如，妓女并不低贱而我呢？连起码的职业道德都没有，在嫖客身下却想着别人。可是整整两天没有吃东西饥饿是骗不了人的。为了吃饭险些出卖身体，笑着趴在地上双手捶着地面，什么狗屁尊严什么世界有多美好都是骗人的。捡起垃圾箱内别人丢弃没有吃完的面包没有任何知觉的吃掉。什么都是假只有填饱肚子才能活。那一晚我不可避免的接触一切低层的事物，丑陋永远存在在每个人身边。月光下拉紧身上的衣服为真确认识到自己的渺小而悲哀陪着我的只有那只尾部烧焦的竹笛和腕上奶奶留下的玉镯。在那一晚我使劲的笑着跑着在公园内吹着我的笛子在恍惚中我看见了所有想念的人。耳边回荡着[小亦将来有一天我要戴你去四川吃那里的东西，去娥眉看那里的雪。]可是我还能回去吗？我自己没有答案……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洗碗、吃饭、晚上回教堂成了我的全部。每当寂静的夜到来我总是一人坐在教堂后门的台阶上头靠着石墙看着天空。我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可以走多远？整个人就像是活着的娃娃，除了温度和呼吸没有什么知觉。每天打完14个小时的工就这样的呆着。我想去思考可是却不愿意活动思维。夜风很冷吹在身上下意识的颤抖我知道自己只是活着而已。嘴角总是习惯性的上扬似乎从内心深处鄙视自己的无能。

只要吃饱是那时我唯一的要求。每天埋头苦干，双手几乎时时浸泡在冷水中。天气一天天的变冷，水也变的更冷。看着水中隐约可见的红色我知道冻伤的口子又裂开了。手很疼但是碗还是要洗为了填饱肚子为了没有目标的活着。就是这么简单。人其实也简单做什么都是为了生存。生存是为了吃饭，只有拥有一定金钱的人才会考虑别的。我曾经的自尊，曾经的挣扎，曾经努力的学习，曾经想念的她都已经离我很遥远了。看了下衣服上的玻璃百合胸针，这是塞缪尔第一次担任我德语老师那天送给我的。的确那天其实我就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毫无能力的人，生活的美好只是表面。习惯性的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会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想起塞缪尔也许只是因为终于明白了他告诉过我的丑陋……

时间过的不快也不慢对于我这样一个只求三餐的人来说。有的时候修女看见我总是很怜悯的给我一些吃的我全部收下把它们吃进自己的胃中。假装听不懂她们的语言笑着摇头。听着她们真挚的向主祈祷让圣母来保佑我。觉得很好笑。保佑我？圣母吗？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庇佑别人，即使你是神。自己只有自己，不管别人有多爱你永远不能和你溶为一体。这话虽不中听却无比的事实。

1997年的11月27日。迎来了那一年的感恩节。这个由美国人创造的节日却莫明的受到欧洲国家的喜欢。忙着清洗一批又一批从前厅送来的餐具，今天就餐的人比平常要多。大家都在享受节日的气氛。结束工作后到老板那里领到今天的薪水，因为是感恩节所以给了我30先令和一块千层糕。回教堂的路上看着家家灯火通明心中有点感触顺手把千层糕塞到嘴里吃了下去。很饿，真的很饿，天气也很冷身体冻的冰凉想到最近在教堂过夜的时候越来越冷下定决心再去物品回收站找件衣服或者毯子什么的。可是眼前最要紧是填饱肚子。来到街角的面包店买了5先令黑面包，天气冷的厉害就稍微的奢侈下到前面超市的自动贩卖机那里买罐热的红茶。投好硬币弯下身取出红茶。罐装的红茶很热放在手掌中来温暖自己。身后传来一些人的声音好象是也要来买饮料。习惯性的离开。回身的那一刻我看见所谓的家人正在旁边买饮料。而我的父亲笑着对那个曾经羞辱我和奶奶还有恩师的继母站在轿车前一起笑着对那些他们的孩子说不要烫着。看到这一幕身上的血液仿佛冻结。

是呀，算算日子父亲走了两个多月了。看样子是早回来了。真是可悲我也是他的女儿有血缘的骨肉。我不见了两个多月他丝毫没有什么反映。还可以这样的笑我连路边的小狗都不如。哥哥姐姐还有弟弟高兴的买完饮料从我身边经过并没有认出我。也是我对他们而言只是入侵者少了我他们只会欢呼。苦涩的垂下头无言的冲着我的父亲走去。父亲也没认出我，走过那个是我父亲的人坐在他后面的长椅上机械的吃着东西。从反光镜中看着自己，深情呆滞，头发凌乱，面色惨白，身上穿着从物品回收站捡来的肥大黑色棉服。苦笑连自己也认不自己，以前的我虽然安静却充满对音乐的灵气而现在我的只是一个邋遢的流浪人。吃，使劲的吃，仿佛要填满我的躯体。

父亲走到车后蹲下看，也许车子出了问题。我依旧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多么美满的一家人。我呢？形单影支。既然您如此的不在乎我，为什么当初非要把我从北京戴到这里？弟弟举着南瓜灯快乐的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已经麻木的心泛起一丝怨恨。也许是天意，那个不知道痛苦的孩子跌到了跌在我的面前哇的一声哭起来。我的继母飞快的跑过来抱起她的心肝，父亲也闻声赶来哥哥姐姐也都聚拢来。看着这些人我觉得心在抽搐，你们原来也会心痛。“哼！”轻蔑的笑鄙视他们。听到声音他们看向我。

眼光交会，看到所有人的惊讶！我的父亲呀，您的眼中是多么的惊讶就像看见怪物一样。继母不可置信的说：“真是你？你怎么就在这个城区？你怎么会？”全是疑问真好笑。莫非你希望我回中国吗？真是抬举我。冷冷的开口说：“我一直都在。托你们的福我还活着。还没被人杀害。”父亲惊讶的说不出话。哥哥姐姐听到我奚落他们上前想要与我理论。抢先一步起身笑着看着他们说：“不要这样我也许是鬼来找你们的。”看着他们变青的脸我仰天大笑，笑的眼角留出泪……

父亲惊恐的上前拉住我问：“亦你怎么不去收容所？我回来后去那里找过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求求你别笑了。”点点头我很平静的说：“父亲我饿了。你施舍点的吃的给我。”父亲听后不说话，她的家人也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