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绝望之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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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像哭闹而不肯停歇的一个被宠坏的孩子。雨点有节奏的敲击着乌黑整齐的瓦砾上,一串串滴滴答答的雨珠从屋檐上滚落而下。
层层墨色乌云堆积在被打湿得碧绿色山峦上,让人有种压的喘不上气的感觉。我有些惊诧的发现自己竟然卧在柔软的床铺上,身上半搭着一条被褥。而那个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被如其人,他的被子和他人一样,携有几缕淡淡的清香 。仿佛深秋的叶片,如残缺的蝶翅,不偏不倚,贴目时柔绿的温软,混淆了深秋的温柔恬静与初冬的凛冽冷然。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忍着渗入五脏六腑细微却密麻的痛楚,我歪歪扭扭的撑着胳膊肘起身。[嘶——]宇智波鼬,干沛鬼鲛不愧是你同伴!下手也未免太狠了吧。我按着肩部尚未结痂丑陋的淡褐色伤口,低声抱怨着。
[咚-咚-咚] 门外传来持续有节奏性的敲击声,我痛的说不出话,憋了半晌才呲牙裂嘴的吐出了两个字:“…进,咳咳,来。”是一个清秀的男孩,看上去不过12,3岁的样子。
月牙儿一样的眼闪烁着透彻璀璨的光,唇角弯弯。他双手捧着一条白净的毛巾,迈着工整的步子恭敬的走上前欠了欠身:“大人。请洗漱。”
我眨了眨眼睛,举起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什么东西?大人?怎么…我又穿越了?“[零]大人吩咐我来照顾您的。”毛茸茸的细碎发丝耷拉在他的额角,配上漆黑乌亮的眼眸……
我不禁又联想到了我那还在二十一世纪读初中的小弟,安腾川…阳。“大人,请洗漱~”我记得他有一次看古代耽美看的着了魔,玩笑似的递上绣着花边的纱巾,淡紫色的纱幕翩然起舞,萦绕在眼前成了此时也不能淡忘的最温柔的风景。
太多的记忆熟捻铭于心间,要我忘记又谈何容易?我试图用一时的诙谐去涂抹曾经,却发现似乎连无所不能的时间也无法斑驳我的回忆。“大人…?大人…?”他的几声轻唤召回了我神游的思绪,“大人叫什么名字啊?”他羞涩的抿了抿唇,小声道。
我偏过头去不想让眼前这个男孩瞥见我眼角的几滴晶莹。窗外,雨渐渐散了。拂晓,扫去了落灰沉沉的穹幕,淡淡的似是松开了抓住暗夜的手,光辉的天空只剩静寂。
“你叫什么名字?”我努力平息着心底翻滚沸腾的思念,憋回了愈汹涌而出的眼泪,我转过头反问他。他将毛巾攥在右手心里,左手挠了挠头,似是有些害羞:“我啊?我的名字是[零•佩恩]大人取的。我叫阳,[零]大人说这个名字洋溢着希望,是[倾暖晨光]的意思呢。”
[轰——]大脑嗡嗡作响,记忆瞬间决堤,零零散散的回忆碎片呼啸着席卷而来。苍白的病房,他温暖如夏的体温紧紧的裹住我垂在两旁冰冷无力的手:“姐…今天我物理期中考得了满分呢。你上次不是说得99的是笨蛋么?看,这次我年级第一呢!等你好起来了,记得要补上我的麻辣烫哦。”
满目空寂,每每一呼吸鼻息间缠绕的都是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还是那朝气澎湃的笑,温暖如夏的手裹着我孱弱到几乎能看清骨骼的手:“姐,你欠我一桌香辣蟹和麻辣烫。呵呵,这次手术成功之后呢,我们一起去庆祝。吃火锅好不好?妈妈做的罗宋汤可好喝了,我给你叠的纸鹤已经装满了那个果冻盒呢!”他温热的手指抚平了我微翘的发梢:“姐…我,等你。”
他说——姐,我等你。
折纸成鸢,生命浸透了厚重的单薄。只剩因为某种擦肩而过的事物依存亦或执念。墨蓝瑟瑟遮与,留空一份想象。
“大人,大人你叫什么名字呢?大人看上去受了很重的伤呢,要不要我帮您擦擦身子?”眼泪不受控制的蜿蜒了满脸,我双手遮着双眼,不希望任何人看到我的脆弱。
不是有人说过么…我们不应该流泪 那对内心来说,意味著身体的败北,那只是证明了我们拥有心根本是多余的。
我苦笑着摆着手摇摇头:“谢谢…啊。不过真的不用了,呵呵。你说我的名字么?我啊,我叫安腾川寒。”[叮]毛巾摔落于地发出微弱的嘤咛,他的瞳孔瞬间放大,浅棕色的瞳仁中闪过一丝我不想去深究的情绪。“安腾川…寒。安腾川寒!!”他从牙缝间挤出了我的名字,即使他即使掩藏,但我依旧发现了他脸部抽搐着的狰狞表情。
“抱歉我先退下了。”把毛巾拾起来摔到我脸上,音调剧烈颤抖起伏着。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感觉到了他刻骨铭心的憎恨与厌恶。为什么?我惊诧的呆滞在原地:怎么…怎么了?他,刚才那种表现…是,恨…我么?为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都这么的厌恨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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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不要将喧嚣的灵魂塞进一个盒子里。
—— 我以惆怅与孤寂为色,描绘出两样情怀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