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凌皇青帝承元十七年
夏，六月，有日全食。
国相长子周助病危，求宫医。皇子国光请随。医者曰：“此心疾，明前醒则救。”医者年事高，国相三更入朝，夫人早卒，长女居国寺祈寿，终皇子请而守之。及四更，梦语，手乱挥，皇子以掌相握，轻言慰，继入睡，五更微醒，唤医者，入药。大醒后进，愈。医者曰：“心疾者，少劳筋伤神，可善。”
――摘自编年史《苍本凌书》
当时天未亮，不二周助躺着，看着手冢国光一步，一步地走出视线范围，心里一阵泛酸，张口欲言，终究还是没发出声响。
青帝20年，皇师回朝，传皇子国光卒于疆场。当时，正在书房中绘画的不二周助手指一颤，狼毫落处一片绯红。
第一章 复疾者 祸心源
冰帝五年，冬至，天降瑞雪。
傍晚，迹部景吾于琥珀正宫批阅折子，御皇手冢国光伴于身侧。冰帝不时地关于折子内容问上没头没尾的一句，御皇对答如流，有条有理，手中捧着的，还是那数年不变的医籍典故。侍立一旁的宫人早就见惯不怪，熟练地往快见底的茶盅添上新茶。
突然，宫人禀报，不二大臣宫外求见。
“小儿心疾复发，求请御医，望圣上恩准。”
两朝元老两手贴地扒跪在正宫殿外，冰帝不由得把眉皱起。
“龙崎，速去太医苑请老先生。”冰帝放下手中奏本，“赐座。”
“臣，有不情之请。”不二大臣低头，手心里捏着一把冷汗。
“请说。”冰帝高高在上地往下一瞅，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不二大臣连忙离座下跪，俯身趴在青砖地板上，战战兢兢地说：“臣，闻御皇殿下医术高明，可否求请凤驾。”
此言一出，先是站在冰帝身后的银甲侍卫凤长太郎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冰帝那一直散漫的目光突然变得尖锐，狠狠地盯着跪在下面的三朝元老。
“国光，意下如何？”
手冢国光把心思从《本草纲目》上收回，看向冰帝那张凝重的脸，下意识地拿起刚刚添满茶水的茶杯。
好烫手。
急忙放下。
“谨尊圣上安排。”手冢国光目不斜视，他看着冰帝的眼神纯良正直得无瑕可指。
略思索后，冰帝迹部景吾拍了拍手冢国光的手背，道：“早去早回。”
“谢主龙恩！”下面的不二大臣三呼万岁，一直跪到御前太医大人到达正宫大殿。
手冢国光笔直地走出正殿，迹部景吾却推开了眼前的折子，向侍立一旁的银甲卫凤长太郎勾了勾手指。
“怎么看。”冰帝问得简单直接。
凤长太郎一时接不上思路，眨一眨眼睛后一脸茫然。
冰帝也没摧，拿起手边那盏半凉的茶盅散漫地喝。
“这……臣只记得上一次不二公子病危的时候，也是御前大人给治好的。”
凤长太郎说的是事实，话中也有暗中称赞皇帝安排周到的意味，但结果，刚才还是悠然自处的冰帝却突然变了脸色。
站在冰帝身后侧的凤长太郎看不到，侍在两侧的侍人没敢偷看。
冰帝的脸色由白到青再由青返白，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着桌面，英俊的脸上写着“暴风雨前夕的安宁”。
再看冰帝的御桌，刚才御皇手冢国光拿过的那只茶盅，在不知何时已翻倒了当中的茶水。
好好的一本《本草纲目》，当中的几页竟被染上一片不伦不类的茶混墨颜色，字都看不清了。
这时候，正在向往相府的马车上，御皇手冢国光眼观鼻，鼻观心，就连路过的大街也没看上一眼，心神却与表情南辕北辙。他从走出正宫那一瞬间就一直在想不二大臣如此作为的用意，却苦于自身想象力之贫乏。
若是只为治病救人，御前老先生有德有望举手回春，何须他作多余的旁观者。
而对于那位不二公子，仅有的印象就是多年前的一个晚上，自己坐在床前为之守了数个时辰的苍白少年。
因此，在一片“御皇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呼叫声中，手冢国光心不在焉地走近不二周助，并被那张没有半点血色的消瘦的脸震惊了心神。
晕睡中的不二周助，不管怎么看都象足了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骷髅。
边城的叫化子都长得比他壮！手冢国光在心里如此感叹，并坐在一边，万分称职地“一旁观看”。
侍人奉上刚泡的香茗，手冢国光捧起一喝就自然而然地皱起了眉。很快，有人亲手奉上另一盅。手冢国光不疑有他，接过就喝，竟然是宫中常饮的上等碧螺春。
茶香细腻而缠长，手冢国光不知不觉露出沉醉其中的微笑。
就在这时候，一直晕睡的不二周助突然醒来，张开了湛蓝的眼睛。他环看了四周一遍最后把目光定在手冢国光身上。
有侍人大呼小叫地冲出去。
“总算是醒来了，公子感觉如何？”御前太医抽出手拍擦了擦额上的汗。
“这位是……”不二周助没有回太医的话，定定地看着手冢国光，目光流转之间，有着不太明显的惊讶，
“这是御皇殿下。”
“哦。”不二周助挣扎着要下地行礼，被手冢国光上前一手扶住。
“你有病在身，休养为上。”御皇严谨认真地为不二周助盖好被子，又道：“公子既然醒来，本座也该向圣上覆命了。”手冢国光向御前太医行个手礼，“老先生，手冢先行回宫，此处有劳了。” 说完，转身离开。
手冢国光正直地走出房间，没有回头，所以他没看见不二周助那双眼睛闪烁着异乎寻常的明亮。
但御前太医看到了，心下暗道糟糕。
“老先生……”不二周助看着御前太医，却似自言自语，“这称呼听着好生耳熟。”
“公子，地不与天斗，你这是何苦。”
“御前大人，不二周助不求寿与天齐，但愿并驾御前。”
“这……”御前太医脸露难色，“公子，虽说此事要办不难，要瞒天过海也容易，但是，落到了结果，苦的还是自己。”
不二周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微微地笑，笑得如沐春风。
夏，六月，有日全食。
国相长子周助病危，求宫医。皇子国光请随。医者曰：“此心疾，明前醒则救。”医者年事高，国相三更入朝，夫人早卒，长女居国寺祈寿，终皇子请而守之。及四更，梦语，手乱挥，皇子以掌相握，轻言慰，继入睡，五更微醒，唤医者，入药。大醒后进，愈。医者曰：“心疾者，少劳筋伤神，可善。”
――摘自编年史《苍本凌书》
当时天未亮，不二周助躺着，看着手冢国光一步，一步地走出视线范围，心里一阵泛酸，张口欲言，终究还是没发出声响。
青帝20年，皇师回朝，传皇子国光卒于疆场。当时，正在书房中绘画的不二周助手指一颤，狼毫落处一片绯红。
第一章 复疾者 祸心源
冰帝五年，冬至，天降瑞雪。
傍晚，迹部景吾于琥珀正宫批阅折子，御皇手冢国光伴于身侧。冰帝不时地关于折子内容问上没头没尾的一句，御皇对答如流，有条有理，手中捧着的，还是那数年不变的医籍典故。侍立一旁的宫人早就见惯不怪，熟练地往快见底的茶盅添上新茶。
突然，宫人禀报，不二大臣宫外求见。
“小儿心疾复发，求请御医，望圣上恩准。”
两朝元老两手贴地扒跪在正宫殿外，冰帝不由得把眉皱起。
“龙崎，速去太医苑请老先生。”冰帝放下手中奏本，“赐座。”
“臣，有不情之请。”不二大臣低头，手心里捏着一把冷汗。
“请说。”冰帝高高在上地往下一瞅，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不二大臣连忙离座下跪，俯身趴在青砖地板上，战战兢兢地说：“臣，闻御皇殿下医术高明，可否求请凤驾。”
此言一出，先是站在冰帝身后的银甲侍卫凤长太郎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冰帝那一直散漫的目光突然变得尖锐，狠狠地盯着跪在下面的三朝元老。
“国光，意下如何？”
手冢国光把心思从《本草纲目》上收回，看向冰帝那张凝重的脸，下意识地拿起刚刚添满茶水的茶杯。
好烫手。
急忙放下。
“谨尊圣上安排。”手冢国光目不斜视，他看着冰帝的眼神纯良正直得无瑕可指。
略思索后，冰帝迹部景吾拍了拍手冢国光的手背，道：“早去早回。”
“谢主龙恩！”下面的不二大臣三呼万岁，一直跪到御前太医大人到达正宫大殿。
手冢国光笔直地走出正殿，迹部景吾却推开了眼前的折子，向侍立一旁的银甲卫凤长太郎勾了勾手指。
“怎么看。”冰帝问得简单直接。
凤长太郎一时接不上思路，眨一眨眼睛后一脸茫然。
冰帝也没摧，拿起手边那盏半凉的茶盅散漫地喝。
“这……臣只记得上一次不二公子病危的时候，也是御前大人给治好的。”
凤长太郎说的是事实，话中也有暗中称赞皇帝安排周到的意味，但结果，刚才还是悠然自处的冰帝却突然变了脸色。
站在冰帝身后侧的凤长太郎看不到，侍在两侧的侍人没敢偷看。
冰帝的脸色由白到青再由青返白，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着桌面，英俊的脸上写着“暴风雨前夕的安宁”。
再看冰帝的御桌，刚才御皇手冢国光拿过的那只茶盅，在不知何时已翻倒了当中的茶水。
好好的一本《本草纲目》，当中的几页竟被染上一片不伦不类的茶混墨颜色，字都看不清了。
这时候，正在向往相府的马车上，御皇手冢国光眼观鼻，鼻观心，就连路过的大街也没看上一眼，心神却与表情南辕北辙。他从走出正宫那一瞬间就一直在想不二大臣如此作为的用意，却苦于自身想象力之贫乏。
若是只为治病救人，御前老先生有德有望举手回春，何须他作多余的旁观者。
而对于那位不二公子，仅有的印象就是多年前的一个晚上，自己坐在床前为之守了数个时辰的苍白少年。
因此，在一片“御皇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呼叫声中，手冢国光心不在焉地走近不二周助，并被那张没有半点血色的消瘦的脸震惊了心神。
晕睡中的不二周助，不管怎么看都象足了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骷髅。
边城的叫化子都长得比他壮！手冢国光在心里如此感叹，并坐在一边，万分称职地“一旁观看”。
侍人奉上刚泡的香茗，手冢国光捧起一喝就自然而然地皱起了眉。很快，有人亲手奉上另一盅。手冢国光不疑有他，接过就喝，竟然是宫中常饮的上等碧螺春。
茶香细腻而缠长，手冢国光不知不觉露出沉醉其中的微笑。
就在这时候，一直晕睡的不二周助突然醒来，张开了湛蓝的眼睛。他环看了四周一遍最后把目光定在手冢国光身上。
有侍人大呼小叫地冲出去。
“总算是醒来了，公子感觉如何？”御前太医抽出手拍擦了擦额上的汗。
“这位是……”不二周助没有回太医的话，定定地看着手冢国光，目光流转之间，有着不太明显的惊讶，
“这是御皇殿下。”
“哦。”不二周助挣扎着要下地行礼，被手冢国光上前一手扶住。
“你有病在身，休养为上。”御皇严谨认真地为不二周助盖好被子，又道：“公子既然醒来，本座也该向圣上覆命了。”手冢国光向御前太医行个手礼，“老先生，手冢先行回宫，此处有劳了。” 说完，转身离开。
手冢国光正直地走出房间，没有回头，所以他没看见不二周助那双眼睛闪烁着异乎寻常的明亮。
但御前太医看到了，心下暗道糟糕。
“老先生……”不二周助看着御前太医，却似自言自语，“这称呼听着好生耳熟。”
“公子，地不与天斗，你这是何苦。”
“御前大人，不二周助不求寿与天齐，但愿并驾御前。”
“这……”御前太医脸露难色，“公子，虽说此事要办不难，要瞒天过海也容易，但是，落到了结果，苦的还是自己。”
不二周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微微地笑，笑得如沐春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