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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盗墓笔记》By南派三叔(第六部阴山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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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4-12-27 19:13回复
    第三章 火灾
      此时我还只是有不祥的感觉,但我的内心还是告诉自己,不可能这么巧合,这种天气里木制的老房子发生火灾的概率很高,但是心中不祥感渐渐强烈到让我有点窒息。
      跟着小孩子跑,冲向着火的地方,越靠近我就越觉得不好。等到我冲到跟前,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只见闷油瓶的高脚楼里冒出了滚滚浓烟,火势极大,热浪冲天,根本没法靠近,一看就知道已经烧得没法救了。高脚楼后面的山也烧了起来,灌木丛一片焦黑,火还在往上蔓延。
      村民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冲到山上去扑火,我们经历过山火,知道山火一旦烧起来,那种可怕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所以先救山火绝对是正确的。
      这火的源头似乎在山上,闷油瓶的高脚楼就在山脚边,于是受到了殃及,但我呆立在那里,知道肯定不是这么回事。
      火势太大了,我们到溪里去才多少时间,就算被雷劈中也不可能烧得这么快。最明显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煤油味。
      这里没有消防栓,所有的救火设备只有桶,但是桶的数目有限,他们又是从水缸里舀水,等山火扑灭的时候闷油瓶的房子肯定已经烧得一点也不剩了。我情急之下想冲进去,胖子一把把我拉住,说已经没办法了,进去太危险了,犯不着把命丧在这里。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跪倒在地上,这时忽然边上人影一闪,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闷油瓶冲了过去,冲到火房前,往高脚楼底下的隔空处滚了进去。
      胖子和我都大惊失色,要知道在这样毫无保护的情况下冲进火场,绝对是重度烧伤,没一点情面可讲。不是说你不碰到火就没事了,火场中心的温度高达上千度,在里面待着一瞬间就熟了。
      胖子马上大叫救人!我和他立即冲过去,挨近房子五六米处,滚烫的热浪就扑面而来。我的汗毛立即就被烤卷了,眉毛头发发出啪啪的声音。我咬牙忍住皮肤的灼痛,冲到房子边上,蹲下去,立刻发现根本不可能进去,里面的高温犹如火龙的呼吸涌出,趴下去勉强看,地下有潮湿的泥巴,闷油瓶裹了一身湿泥,正在往里爬。
      再想仔细看已经不行,我们被热浪烤得没法睁开眼睛,只得连滚带爬地退出来。旁边救火的人赶紧冲上来把我们拉住。
      刚被扶起来,就听到火场里传出一声东西垮塌的巨响,接着闷油瓶也从高脚楼的隔空处滚了出来。他浑身都冒着白烟,跌跌撞撞爬起朝我们跑来,旁边马上有人上去往他身上泼水,边上有人说疯了疯了。
      我冲过去,只见他浑身裹满了房下的烂泥,不知道有没有烧伤,但能看见左手有几处全是黑灰,显然他豁出去用手掏了。我大骂:你不想活了!胖子扶起他就问道:“怎么样?”
      他面无表情,只冷冷道:“全烧没了。”说着看了看忙着救火的人们,“全是煤油味,连地板都烧穿了。”
      这动作的意思不言而喻,胖子也看了看救火的人,面色不善地看了看我:“小吴,看来这村子有点问题。”
      我看着闷油瓶的伤心里没空琢磨这些,边上有人对我叫道:“快带他到村公所找医生吧,烧伤可大可小,那房子没人住,学什么救人啊。”
      我们找了一个围观的小孩带路,带闷油瓶到村公所后,那小孩让我待着,他去叫医生过来。我想起刚才还是后怕,忍不住埋怨闷油瓶。胖子让我别烦人了,小心被人听到。我才闭嘴,心里堵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闷油瓶似乎根本没在意身上的伤口,只是在那里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气氛凝固了。
      这种郁闷我都不想形容,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早知道这样我宁可当场被逮住打一顿也要先进去看了再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四个小时后才把大火扑灭,很多人都烧伤了,不久后来了一个赤脚医生,用草药给伤员处理伤口。闷油瓶一检查倒还好,大概是因为地下的淤泥隔热,他的烧伤虽然多但都不严重,只有左手烧伤得有点厉害。赤脚医生似乎见过大风大浪,也不紧张,慢吞吞地给他们上了草药,说只要坚持换药,一点疤都不会留下。这里夏天山火频发,村民自古对于烧伤就有很多的经验。
      我们几个都不说话,回到阿贵家里一清洗,我的眉毛头发都焦得直往下掉。简直惨不忍睹。
      闷油瓶彻底陷入了沉默,房间里满是烧伤草药奇怪的味道,很难闻。我有点责怪胖子,对他道如果不是他说先回来,当时我们头皮硬一下直接进去把照片拿出来,就不会有现在这事了。
      胖子就火了,道这怎么能怨他,既然有人放火那咱们肯定早被人盯上了,出事是迟早的。这次烧的是老房子,如果咱们看到了照片,那他们烧的可能就是我们了。而且当时那种情况,是人都不会硬着头皮进去,光天化日之下你爬到人家房里,胆子也太大了。
      我也是有股闷气没处发,确实怨不得胖子,可是胖子这么说我就一肚子无名火,硬是忍住和他吵架的冲动,用头撞了几下墙壁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胖子啧了一声,对我道:“我看这事咱们就是没办法,我估计他娘的早就设计好了,不然我们不可能这么倒霉。偷箱子那疯子,我看可能是别人装的,也是放火人那一伙的。你想他偷箱子的时候动静那么大,还故意敲了地板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肯定就是把我们引出去。”他顿了顿,“然后他的同伙在外面,我们一出去看到他们,就肯定不敢再进去,等我们一走他们就放火烧房子……他娘的,肯定是这么回事儿。”
      有道理,我点头,这么说来,他们应该是临时发现了我们,情急之下把我们引了出去,如果早知道我们的计划,他们早该采取措施了,不会这么急切和极端。
      如果真是这样,那放火的很有可能就是当时在山坡上看着我们的那几个村民……他们是什么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他们也不应该会认识我。
      “他们肯定不知道我们在找什么,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在找照片,只要把照片拿走烧掉就可以了,不需要把整栋房子烧了。”胖子道,“不过这些人也不聪明,露了脸了,我就不信我们拿他们没辙。你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吗?”
      我有些模糊的印象,不过那么远的距离也实在不能认全,肯定会有些困难,于是不由得叹气。
      如果闷油瓶没有突然想起那只箱子,我们会直接看到照片,也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但是这样一来,这只箱子就将埋在烧焦的废墟下面,永无出头之日。错有错着,我们并没有完全失败,想到这里,我倒有些释怀。天无绝人之路,而且这房子一烧,我就知道了一件事情:这村子里肯定有人知道什么,而且不会是普通的事,不管怎么说,这算条线索。
      只是,不知道是否那批人接下来还有行动,会不会对我们有所行动,胖子说应该不会来害命,否则没必要烧房子,直接杀了我们就行了。不过咱们还是要小心,以后必须多长个心眼。
      就算是这么想,胖子还有点放心不下,去阿贵的院子里里拿了几把镰刀回来藏在床下防身,还搞了几只杯子,挂在门窗上,门窗一动就会掉下来发出声响。
      我这时候总觉得心神不宁,有一种预感——既然有人在阻挠我们,阿贵帮我们找当年那个老向导的事情也会出变故。有人不想让我们继续查下去。


    4楼2014-12-31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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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变故
        山火最后不了了之,听阿贵说起来,好像是天气太热的原因,具体怎么烧起来的还不知道,反正这里每年夏天都会有山火,只是离村子这么近还是第一次,幸亏烧了的是废弃的屋子,没有太大的损失。
        我心中暗骂,我的损失可大了,这样一来,楚哥对我们说的线索就全断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出去后想办法逼楚哥开口,这肯定不是容易的事,而且必然要使用胁迫的手段,我并不太能接受。不过,不是完全没戏,所以我倒没有极端的郁闷——只要楚哥不被烧掉就可以了。
        和胖子说了说,看来我们在这里待不了多少时间,找了老向导之后,如果没有特殊的理由,我们可能就得回长沙,因为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所谓的羊角山倒斗,可能得下回分解。
        胖子也很无奈,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是我们这一次过来什么工具都没有带,要去羊角山也不是很现实。但他还是坚持要去山里看看再回,于是最后就定了个再议。
        之后我一直忐忑不安,总觉得老向导的事情肯定也会出岔子,想着作最坏的打算,以便到时候真的发生,我能好受一点。
        出乎意料的是,老向导的事情非常顺利,阿贵回来后告诉我们他已经约好了,明天我们就可以到老猎人家找他。那老头脾气有点怪,他和那老猎人说我们是政府的人,老头可能会积极点,让我们到时候别露馅就行。
        胖子一看就不是当政府官员的料,一商议,就让他别去了。他说他去化肥店想办法讨点硫酸,看看能不能溶掉那只“铁葫芦”,看看其中是什么东西,再去烧掉的废墟里扒扒,说不定还能够扒出点什么来。
        我觉得分头行动也不错,但还是千叮万嘱,硫酸讨回来后千万别轻举妄动,要等我们一起的时候再琢磨,这“铁葫芦”还是有点危险。胖子满口答应,说自己又不是小孩。
        商议妥当后我们便去睡觉,一夜无话,各怀心思。到第二天天亮我们分头行事,我和闷油瓶由阿贵带着去找老猎人,胖子直奔化肥店。
        本以为不会出岔子了,没想到到了之后老头却放了我们鸽子,说是昨天晚上进山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猎人打猎那是满山游走,根本无处寻踪,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约好的突然就进山了,难道还是被我料中?老头的儿子也有点不好意思,就说老头老糊涂了,两年前突然就开始有点不正常,时不时不打招呼就进山,也不知道去干吗。谁说了都不听,说去就去,第二天多重要的事情都不管,你看猎枪都还在墙上挂着,肯定不是去打猎,等等就能回来。
        我心说那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等了。刚在他家坐下来,忽然从门口又进来一个人,进来就问:“盘马老爹在吗?”
        盘马老爹就是老向导在这里的称呼,看来还不止我们一个人找他,让我惊诧的是,这人说话一口的京腔。
        我们朝外望去,就见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绕进来,我一看他的脸就感觉有点异样,这人长得肥头大耳,但是收拾得很整齐,晒得黝黑但看不出一点干体力活的样子。
        盘马老爹的儿子立即就迎了上去,阿贵对我道:“这是盘马老爹的远房侄子,听说是个大款。”
        我听他的口音,京腔纯正,心说这远房亲戚也够远的。
        那中年人似乎对这里很熟,也没什么犹豫径直就入了院里。给老爹的儿子递了根烟,他已经看到了我,面露疑惑之色,呀喝了一句:“有客人?”
        老爹的儿子用乡音很重的普通话说:“是,也是来找我阿爹,这两位是政府里的——”
        那中年人似乎对这个不感兴趣,立即打断他问道:“老爹呢?”
        老爹的儿子面露尴尬,又把他老爹行踪不明的事情说了一遍。中年人啧了一声,点头:“老爹这是什么意思?又不在,老让我吃瘪,我和老板那里怎么说啊。”说着看了看我们,面有不善道,“你这孙子该不是嫌钱少,又另找了主顾,想诳我?”
        老爹的儿子忙说不是不是,说我们真是找老爹的,政府里的人。
        中年人又看了我们一眼,半信半疑的模样,走到我们跟前:“你们是哪个单位的?这镇里的人我还都熟悉,怎么就没见过你们?”
        这就问得有点不客气了,我抬头看了看他,也不好发作,道:“我们是省里的,我们找老爹做个采访。”
        “省里的?”他怀疑地看着我们,不过看我们确实像机关单位的,就嘀咕了一句,转头对老爹的儿子道:“得,那你再劝劝你老爹,我老板开的价不低了,留着那玩意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有什么用对吧?别固执了,卖了绝对合算,拿点钱老头子享几年清福多好。”
        他儿子不停地点头。
        中年人又道:“你们有客人,我扎堆在这儿不好,我先撤了。”说着又笑了,“事情成了,我带你们去风光风光。多用点心,晚上找我喝酒去,我先走了。”
        说着出了院子,头也不回,风风火火地走了,我看着莫名其妙,就?他儿子这人是谁啊?他想干什么?
        老爹的儿子看他走远了就松了口气,叹气道这人是他们的一个远房亲戚,说是老爹的侄子,他的堂兄弟。这人是个地痞流氓,一直在北京混日子,他们早就不来往了。这人不知道最近跟了哪个老板,跑到广西来收古董,到处让他介绍人,这人自来熟,特别虚,他们又不敢得罪。
        我问道:“听他的意思,他看中你家什么东西了,想收了去,难道你家还有什么祖传的宝贝?”


      6楼2015-01-01 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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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水牛头沟
          我们想要去帮忙搜山,阿贵一开始并不答应,我们好说歹说才跟了过去。阿贵的小女儿叫云彩,阿贵让他的女儿跟着我们,别走散了。村民们聚合起大概二十人,举着火把和手电,带着猎狗往水牛头沟走。
          山路四周漆黑一片,我们一边叫喊一边让猎狗闻着衣服去。
          这里的林场都被砍伐过一遍,前路并不难走,只是这里雨水充沛,山上多有积水坑,里面全是山蚂蟥。我们一直走到保林区,路才难走起来,不过这些山民全是猎人,经验丰富,走起来一点也不吃力。对于我们来说,这样的山路和塔木托比起来实在像是散步一样。一行人就这么往大山的深处走去。
          我一边走一边问云彩,水牛头沟一带是什么情况,老爹是否会有什么危险?
          云彩回头道:“那里是大保林区和我们村护林区的边界线,羊角山在大保林区,周渡山在护林区,中间就是水牛头沟。羊角山后面就是深山老林了。林场的人都在山口立了牌子的,让我们不要进去,所以除了以前的老猎人,我们一般都不去羊角山,羊角山后面的林子更是没听说有人进去过。”
          阿贵在我后面道:“村子里对羊角山最熟悉的,恐怕只有盘马老爹。后面的林子据说以前只有古越的脚商才敢走,古时候越南玉民为了逃关税,从林子里穿一个月的路过来卖玉石,不知道多少人被捂在这些山的深处。”
          玉石买卖是古中越边境最暴利、最残酷、最具有神秘色彩的商业贸易,我听说过越南和缅甸玉帮之间惨绝人寰的斗争,一夜暴穷、一夜暴富在这里平常到不能再平常,在那种以一搏万的巨大利益下,人性完全没有任何容身之所。
          阿贵说这里离玉石交易最盛的地点不远,从巴乃到广西的玉商,都和广东的一些老板做小生意,是最苦的一批玉民,所以也特别的凶狠。特别是清朝的时候,越南人半商半匪一批批过来,那是当地一害。
          我心里想着如果是这样,如果能在林子里发现那些越南玉民的遗骸,说不定能找到他们带来的玉石原石。这年头玉色好的原石十分稀有,玉石价格高得离谱,当年的玉石质地比现在高出好多,如果找到一两块好的,那比什么明器都值钱。不过转念一想,那些越南玉民当年对这些玉石看得比自己的命还珍贵,如今如此截取,是很大的不义,这和盗墓不同,恐怕会招来不祥之事。
          走到前半夜头上我们才走进沟里,发现血衣的人指了指一棵树,就说衣服是树上发现的,他先看到有血粘在树干上,抬头看才发现衣服,刚开始以为是被野猫咬死的夜猫子,后来才发现不是。
          手电照到树上,这种铜皮手电简直没有什么照明能力,但是能确定上面没有其他东西,显然是盘马老爹爬上树后,将血衣留了下来。
          老爹快八十岁了,虽然以前爬树是高手,但按道理不可能无缘无故爬到树上去,显然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我问云彩,这里有什么猛兽?云彩说很久以前听过有老虎,现在在山里,最厉害的东西可能是豹子。
          我一听,心说老虎现在绝对没了,豹子是爬树的好手,如果真是豹子那就麻烦了,而且豹子有把食物挂到树上藏起来的习性,搞不好老爹已经遇难了。
          不过阿彩又道豹子都在深山里,这里的山不够深,遇到豹子的概率太小了。老爹没有带枪,到这么深的山里来干吗?
          我想起小兵嘎子把缴获的手枪藏在鸟巢里的情节,心说难道盘马老爹也学的这一招,但是树上并没有鸟巢。
          我们在树的四周搜索了片刻,没有任何所得,只能勉强看到一些血迹,几个方向都有。带来的几只狗派上了用场,猎手们都带着枪,子弹上膛后兵分几路往远处去找,我跟着阿贵那一路往羊角山的方向走。
          水牛头沟很长很深,没有人走到尽头过,沟的中段就是羊角山和周渡山相接的山口,呈现出一股热带森林的势头,和塔木托的感觉很相似,让我很不舒服。我总是忽有忽无地听到“咯咯”声然后起一身冷汗,但是也没有办法,自己要来的,只得硬着头皮跟着。
          山狗相当剽悍,站起来比我都高,虽然全是杂种狗,但是训练有素,很快就闻到了味道,一路引着我们往山谷深处走去。
          一路无话,走到后半夜月牙顶在头上,狗似乎找到了目标,我们在羊角山山口附近停下下来。那是山腰上的一个斜坡,因为泥石流的关系树木很稀,斜坡非常陡,而且泥土湿滑,松软得好比雪层。我们用树枝当拐杖,才能保持平衡,时不时踩错了地方,整片的泥就那么一路滑下去。
          猎狗拉着我们,艰难地半爬着来到一处树下,之后就不再徘徊,而是对着树后的一大片草丛狂吠。
          云彩有些害怕,我的心也吊了起来,如果老爹遇到了豹子,那么草丛里的东西可能惨不忍睹。
          阿贵上前用树枝拨开草丛,手电照射之下却发现里面没有尸体,只看见一块大石头。我们过去后发现那是一块年代久远的石碑断片,?些年头了,风吹雨打的痕迹很明显,表面都磨蚀干净了。
          阿贵他们拨开四周齐腰的杂草寻找,忽然一个猎人哎呀了一声,人一下矮了下去。
          我们忙冲过去将他拉住,就见草丛里隐蔽着一个泥坑,好像是被雨水冲出来的,坑里还有烂泥。往坑底一看,我和闷油瓶对视一眼,心里都咯噔一下,坑里隐约可以看到几截烂木头裹在烂泥里,看形状我基本能肯定那是一只已经支离破碎的棺材。
          这是一个被冲出来的简陋古墓。


        8楼2015-01-01 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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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古坟
            月光惨白照在山腰里,四周什么都看不见,但能听到坡下沟里密林深处发出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这个坑让阿贵他们怔住了。山民迷信,看到棺材总认为不吉利,他们互相看看,阿贵没有什么想法,自言自语道:“大半夜的看到棺材,回去要洗眼睛。”
            另一个人趴下来看了看,道:“这是谁的坟,怎么挖在这么深的山里?”
            没人回答他,云彩吓得躲在闷油瓶身后。
            我能肯定这肯定是一个荒坟,不是大户人家的墓,年代应该是明清,因为这样质量的棺材,在雨水这么充沛的地区能够保存到现在,时间不可能太早。看棺材里的烂泥里也有草长起来,那么棺材被雨水冲出暴露在野外至少有几个年头了,里面的尸骨肯定已经被毁了。
            坑不大,用手电照照,我们找不到里面有盘马老爹的踪迹。人肯定不在,但我感觉这里可能就是盘马藏东西的地方,因为它确实十分适合藏物。盘马儿子说的铁块可能就在下面。
            狗还在叫,引得人烦躁,阿贵把狗拉远,让它们在四周晃荡,接着拾来树枝在里面翻找。
            他们也不敢下到坑里,对于棺材普通人都会忌讳,但是狗的反应告诉我们这洞里肯定有东西。这样找肯定是找不到的。
            我看了看这里的山势,就是我这个只知道风水皮毛的人也能看出来,这里绝对不适合葬人。这里是山口,山上所有的水都会往这儿来汇聚,在这里葬人不出几天就霉了。这个墓不会是胖子推测的在羊角山中的大墓,只可能是普通的荒山古墓,应该没什么危险。于是我就让阿贵别搅了,我和闷油瓶下坑去翻。
            我下盗洞都轻车熟路,更不要说是翻个棺材,何况闷油瓶还在身边。阿贵却非常惊讶,觉得我这样的城里人怎么胆子这么大,云彩更是眼巴巴地看着,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到坑里,因为坑在斜坡上,坑壁一边很浅,一边很高,能看到山坡塌陷形成的断壁,半截棺材嵌在断壁内,个头还不小,看上面的残漆是一只黑色老木棺,沉入墓底的淤泥有半尺——不是这里土质沉降,就是这老棺奇沉。
            这种简陋的葬法也不是一般百姓能用得起的,棺材看似是上路货色,可能是以前这里地主的买办。墓里头已经破得不成样子,四处全是烂泥。
            不知道是不是被胖子传染了,看到棺材我的心跳也开始加速,我告诉自己,这时候必须表现得外行,否则很容易被阿贵他们怀疑。
            闷油瓶接过手电,拨开那些杂草,只看了一圈,我们就看到棺材的不显眼处,有一些手印的血迹。闷油瓶让我帮他照着,伸手对着比画了一下,那个棺材上的手印,应该是俯身平衡身体的时候粘上去的。闷油瓶也蹲下去,下面就是棺材的裂缝,他想也不想,直接把手伸到裂缝内,开始在烂泥里掏起来。
            听着淤泥搅动的声音,我觉得后背发毛,他只是在烂泥中摸了几把就将手拔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块粘满烂泥的东西。甩掉上面的泥,那是一只塑料袋,上面也有血迹,但闷油瓶抖了几下,我们发现塑料袋是空的。
            “怎么会这样?”我奇怪道,“东西呢?”
            “血迹是新鲜的,他把东西拿走了。”闷油瓶看了看四周,淡淡道,“时间不长,肯定就在附近。”
            “这么说他是受了伤之后,才来这里拿的东西?”我松了口气,从受伤的地方到这里有段距离,既然能走过来,那么伤得不会太重。
            闷油瓶又摸了一下,没摸出什么来,我们爬上去,我对阿贵把情况说了说。一个没有枪的老猎人,虽然强悍而有经验,但是绝不可能逃过一只豹子的攻击,而且奇怪的是,在受了伤之后他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他应该立即回村才对。他一路流了那么多血,过来将这铁块拿走,是什么原因,难道他觉得铁块放在这里会有危险?
            我们把狗叫了回来,以古坟为中心,几个人各自到四处去找。一拨人往山上去,一拨人顺着山腰,我们两个跟着阿贵父女向谷底找去。我问云彩,除了豹子,林子里还有什么会攻击人的东西?
            云彩说以前太多了,现在都给吃光了,以前蟒蛇有很多,现在好久都没看到了,会攻击人的,可能是野猪。不过野猪胆子很小,只有被激怒的时候才会攻击人,盘马老爹经验丰富,不可能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去激怒野猪的。
            我心说有可能,但还是无法解释盘马老爹到这里来把东西拿走的原因。这时候我心中隐隐怀疑,是不是盘马老爹遇到的危险不是动物,会不会是烧了房子的那几个神秘人袭击了他?正琢磨着,忽然就听到远处另一拨人的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吠。


          9楼2015-01-01 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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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老头
              我们立即停下来回头,同时又有谁惊叫了一声。
              这一声惊叫犹如厉鬼,我们只看见那边乱做一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愣了一下,立即抄起家伙往惊叫的地方跑去。
              相隔不远,只听狗在狂吠,树影婆娑中也看不出他们为什么大叫。阿贵喝问:“出什么事了?”
              “当心!草里面有东西!”前面的人叫道。刚叫完一旁的林子忽然有了动静,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快速穿过灌木,动静很大,看来是只大型动物。
              阿贵端起他的枪开了一枪,打在哪儿都看不真切,炸雷一样的枪响把远处的飞鸟全惊飞了,那动物一阵狂奔,隐入了黑暗中。
              我们冲到他们跟前,山上的几个也冲了过来,手电往林子里四处扫去,只见到灌木一路抖动,阿贵马上大叫:“放狗出去!”
              几个猎人打了声唿哨,猎狗一下就冲了出去,那气势和城里的宠物犬完全不同,一下前面就乱了套了,灌木摩擦声,狗叫声,不绝于耳。阿贵他们立即尾随而去,几个人应该都有打猎的经验,用当地话大叫了几声,散了开来跟着狗就往林子里跑。
              我们想跟过去,阿贵回头朝云彩大叫了几声,云彩把我们拦住,说不要跟去,他们顾不了我们。黑灯瞎火的,猎人不能随便开枪,那野兽逼急了可能伤人。野兽,特别是豹子一类的猛兽非常凶狠,被抓上一下就是重伤,所以要格外的小心,我们没经验很容易出事,而且我不懂怎么围猎,去帮忙也是添乱。
              我自然是不肯,心说要论身手,闷油瓶还会给你们添乱?往前追了几步,却发现她说的添乱是另一回事。
              猎狗训练有素,三只分开摆出队形,冲到了那东西前面,那东西遭到围堵立刻掉转往回跑,而后面就是围上去的几个猎人。狗和人一前一后,正好形成一个包围的态势。这需要包围圈每个人都有经验,否则猎物就可能找到突破点逃出去。
              阿贵他们不停地叫喊,让猎物搞不清状况,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逃,只能在包围圈里不停地折返。同时猎人们都举起了猎枪,不停地缩小包围圈。这是猎野猪的方法,我见过以前老家有类似的情形,猎稍微大点的动物都用这种方式。
              太久没看到打猎的真实情形,我们屏息看着,阿贵他们越逼越近,很快猎物已经进入猎枪的射程范围内,只是猎物不停地动,手电光无法锁定。这里的猎狗都是中型犬,猎得最多的是野鸡和野兔之类的小动物,所以也不敢贸然上去。如果是北方猎狼的大狗,在以一对三的形式下,早就冲上去肉搏了。
              磨蹭了半天阿贵他们也没有开枪,一般的猎物在这种时候都会犯错误,会突然冲向某个方向,一旦靠近准备着的猎人,猎人近距离开枪就十拿九稳,之后猎狗再追过去,这东西就基本逃不掉了。但是这一只不仅没有立即突围,反而逐渐冷静了下来,没两下就潜伏在草里不知道藏在哪个位置了。这样一来阿贵他们反而不敢靠近。
              我看着这些十分诧异,心说厉害啊,反客为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狡猾,难道是只大狐狸?
              但是狐狸要多大才能袭击人啊,难道这只是狐狸中的施瓦辛格?
              阿贵照了几下实在拿不准,这批猎人不是以前那些一辈子在山里讨生活的山精,经验到底欠缺一些,也没有好办法,就吆喝云彩拿石头去砸,把猎物砸出来。我们捡起石头刚想过去,却被闷油瓶双双拉住,我抬头看他,发现他不知何时面色有变,眼睛没有看着围猎的地方,而是看着阿贵的身后,叫了一声:“当心背后!”
              我跟着看去,竟然发现阿贵身后的草泛起了一股波纹,好像是风吹的,但是四周又没有风,又像是有东西潜在草里在朝阿贵逐渐靠拢。
              阿贵立即回头,那波纹一下就停止了。
              “什么东西?”我惊疑道,“还有一只?”
              “不是。”闷油瓶看着四周,冷然道。我把手电扫向周围,一下就发现四周远处的草丛泛过好几道奇怪的波纹,正在向我们聚拢而来。
              这里的猎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瞠目结舌,还是云彩这丫头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即打了个唿哨,把狗叫了回来。
              我大叫让他们聚拢过来,几个人聚在一起,仔细去看四周的动静,就见那些波纹犹如草中的波浪一样,忽隐忽现。
              三只猎狗比我们更能感觉到情势的诡异,不停地朝四周狂吠,烦躁不堪。几道波纹在不规则的运动中,逐渐靠近我们,我虽说不害怕,但是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心如擂鼓。
              “到我们中间去。”阿贵对云彩说了一句,也搞不清到底是什么状况。不过山民剽悍是真的,竟没有一个害怕的,几个人都把枪端了起来,此时也顾不得我们,我拿了块石头当武器,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道:“这里草太多了,我们退到山坡古坟那边去。”
              几个人立即动身,一边警惕一边快速往山上走,没想到我们一动,那几道波纹立即就围了过来,在离我三十多?的时候,又一下子消失了。我们几乎没有时间紧张就直接慌张了,正道也不走,直接顺着坡直线往上。
              山泥全是湿的,几个男的上去了,一下云彩就崴了脚,滑下去好几米。我拉了一把结果自己也脚下一滑,脚下的泥全垮了。
              闷油瓶和阿贵停下来拉我,一下队伍的距离就拉开了几米。山坡上杂草密集得好比幔帐,我此时就听到四周的草丛里全是草秆被踩断的声音,十分密集,顿时心中燃起了强烈的不安。
              被拉起来后我去找云彩,云彩崴了脚已经疼得哭了起来,我冷汗冒得腿都不听使唤,咬牙拨开草好不容易把云彩扶到山坡上,那边的烂泥已经又垮出了一个坑。我在她的小屁股上推了一把,上面的闷油瓶单手就把她拉了上去。
              我爬了几下,发现我体重太大,没人在屁股后面推我的话,那泥吃不消我的重量还得垮,于是企图往边上绕上去。没想到人背喝凉水也塞牙,没走几步,脚下的烂泥又垮了,我一下摔在山坡上滑落了好几米。挣扎着爬起来,我听上头阿贵大叫:“跑开!快跑开!”
              听声音我本能地知道他肯定看到了什么,立即往左一动,又听到阿贵大叫:“错了!不是那边!”一下我看到面前的草丛一阵骚动,接着我看到一只小牛犊般大小,吊睛白额,似豹非豹的动物从草里探出上半身来,两只碧绿的眼睛放着寒光,一张脸狰眉狞目,好似京剧脸谱里的凶妖一般。
              我一和它对视就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了,心中无比的诧异——这竟然是一只猞猁。
              猞猁是一种大猫,比豹子小,比猫大得多,这种猫科动物的脸好比妖怪,邪毒凶都在上面。猞猁和豹子最明显的区别是猞猁的耳朵上有两道很长的粗毛,像京剧里的花翎。
              这种东西智商极高,虽然喜欢独居,但在食物匮乏的时候也会协同捕猎,是除了狮子外能唯一能成群合作捕猎的猫科动物。在西藏,大型猞猁被称为“林魔”,据说会叼年轻女性回巢交尾,但因为皮毛的关系,近代几乎被捕杀干净了。怎么它会出现在偷猎这么严重的广西?
              如果是猞猁,倒可以解释盘马老爹为什么被袭击而没有死,猞猁像猫,喜欢将猎物玩得精疲力竭再杀死。而且性格极其谨慎,不会轻易贴身肉搏。
              心念电转之间,在我的另一边,又是一只猞猁探出头来。这一只更大,同时头上掉落烂泥,闷油瓶已经从上面下来,滑到了我边上。阿贵的猎刀在他手里。闷油瓶下来后立即拉住我,“踩着我的背上去。”他斩钉截铁道。
              “啊,那多不好意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上来!”上面的阿贵大叫,满头冷汗。
              猫科动物最喜攻击猎物的咽喉,一击必杀,我缩起自己的脖子,心说我就不客气了,扒拉了几下烂泥,踩到闷油瓶的肩膀上,闷油瓶猛地一抬身子把我送了上去。上面的阿贵拉住我的手,我乱踢乱蹬好不容易在山坡上稳住,忽然听到云彩一声惊叫,从下面的草丛里猛地蹿出一只庞然大物,纵身跳在山坡上借力。我就那么看着一只“巨猫”踩着飞溅的泥花,几乎是飞檐走壁般飞到我的面前。
              阿贵条件反射下放了手,我一下就摔了下去,凌空被咬住了。
              幸好猞猁的体形还是太小,没法把我直接压到地上,我摔进草丛里滚下去好几米,随即狠狠踢了它一脚,将它踢了出去,起来一看我的肩膀几乎被咬穿了。
              四周所有的草都几乎在动,被我踢飞的那一只刚落地就已经恢复了攻击的姿势,再次朝我猛扑过来。
              我完全没有任何时间去害怕和恐惧,这几年的探险生涯让我具备了极强的求生本能,我护住咽喉一下就被撞倒,索性一个翻身顺着山坡翻了下去,疾滚而下。
              这一滚真是天昏地暗,爬起来后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跌跌撞撞就跑。后面的阿贵他们已经放枪了,我也分辨不清方向,一直往山谷里的深处冲去。跑出没几米就听到背后一阵疾风,我知道它来了,绝对不能把自己的后脑让出来,脑壳会被直接咬穿的,于是我立即转身。
              几乎是刚转身就看到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了过来,根本就没法估计速度,转眼就到了我面前。我心说完了,这一次将我扑倒之后我绝对没有时间再做防御,条件反射下我闭眼等死。
              眼睛都没完全闭上,转眼之间,忽然我身边的草丛分了开来,接着寒光一闪,一个人影闪电般从草丛里扑了出来,一下和黑影抱在一起。
              黑影来势极凶,两个影子撞在一起后翻出去好远,我愣在那里完全反应不过来,好像做梦一样。只听到猞猁的吼叫和呻吟声,草丛里乱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草丛里安静了下来,从里面站起来一个黑影。我松了口气,那人影走了出来,走到了月光下,我才发现那是一个干瘦的陌生老头,浑身都是血,手里提着一把瑶苗特有的猎刀,那只大猞猁被扛在背上,似乎已经断气了。
              他走到我跟前,看到我后愣住,用当地话问了我一句,我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摇头,心说这天神爷爷是谁啊?而下一秒我看到了更加让人惊讶的画面——我看见老头的身上,竟然纹着一只黑色的麒麟。
              鹿角龙鳞,踩火焚风,和闷油瓶身上的如出一辙。


            10楼2015-01-01 0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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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味道
                阿贵翻译这句话用了很长的时间,显然他也觉得非常奇怪,这是什么意思?我更加不明白了。
                “死人味道”是什么味道?尸臭?
                我还想继续追问,没想到盘马摇了摇头,让我不要问这个问题:死人味道,就是死人味道。你想知道其他的事就快问,这件事情,他只能说到这里,信不信,他都不管。
                我自然不肯就这么放弃,但是盘马的态度很强硬,我求了他几声,他连一点表情都没有,甚至不作回应。
                这边阿贵就给我打了几个眼色,让我别追问了,怕问烦了盘马翻脸,我才停了下来,心中不由得暗骂死老头他娘的太不识抬举。
                我看得出盘马心里肯定有很多东西,虽然表面上他没有任何表现,但是话里无一不是在告诉我,他知道很多东西。但是他似乎又有点遮遮掩掩,显得态度很矛盾,从他对闷油瓶的不动声色来看,这老头子绝对见过大世面。
                我脑子转了一下,换位思考,什么时候人会有这种表现?
                一种是有东西待价而沽的时候,我以前和一些掮客打交道,都是这样放一句,收一句。但这老鬼不是很像那些掮客。
                另一种是自己心中藏有一个秘密,绝对不能说,但是他看到了一个现象和他的秘密有关,如果他不说可能会导致某些严重的事情发生,在这种矛盾中他只能提供一些模棱两可的说辞。比如说有一个特务已经被人怀疑了,这时候他看到一个小鬼在玩一个铁圆盘,他知道铁圆盘是地雷,但他如果和那个小孩说了,他的特务身份就可能暴露,这时他就会对那个小鬼说:“你和这个东西玩,迟早会被这个东西害死。”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我刚开始来这里只想知道文锦他们进山的一些细节和时间,但他看到了闷油瓶之后,表现出的一些细节让我想得更多。也就是说,推理出他认为闷油瓶是一只会炸死我的地雷,他心中有一个秘密使得他知道闷油瓶是地雷,但是他并不愿意说。
                有意思!我忽然就不内火了,他娘的不怕你不泄密,就怕你没秘密。这老鬼会提醒我,说明他良知未泯,至少可以说,他对我的印象应该不坏。现在骂人也没用,耐心一点说不定还能套出来点什么。
                不过,一开始就表明自己的窥探想法会让他心生警觉,所以我决定先不动声色,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我点头道:“算了,这个您不想说,那我也就不勉强了,您能和我说说那支考古队的事情吗?”
                阿贵听了之后松了口气,显然他怕我们吵起来,不给任何我再问的机会,迅速把这个问题翻译了过去。
                盘马这才抬起头来,却又摇摇头,说了一句话。阿贵也立即翻译回来道:“老爹说,你弄错了,那不是考古队,那些人,是当兵的。”
                “当兵的?”我一开始以为我听错了,阿贵又翻译一遍。我没听错。
                琢磨了一下,我感觉一定是盘马老爹搞错了,当时的人都穿着绿军装,他可能把那些人都当成当兵的了。
                (接下来的对话,都有阿贵在其中翻译,为了叙述方便不再一一说明。)
                “当时形势很紧张嘛。来了好些个兵,都背着冲锋枪,说是要到羊角山里,找人给他们带路,阿贵的爹当时就找了我,我就给他们带到山里去了。”老爹继续道。
                我皱起眉头,忽然想起那时和越南的边境纠纷,上世纪七十年代这里一直在零零星星地打仗,我倒没有想到当时这里正是战区,形势更加的复杂。
                这真是我没想到的情况,我一下就陷入了沉思,脑子里很多东西开始闪现出来。
                当时那种环境下,肯定不可能会有考古队来这里考察的,那事情就奇怪了……文锦他们还真是神通广大。难道当时的项目是国家派下的项目,有枪就说明真的有当兵的保护。看来盘马老爹说的也不全是假的。
                什么项目能够让国家往战区里派进一支考古队呢?难道羊角山里真的有一个价值很大的古墓?
                “那些人的背景非常深……”三叔的话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让我打了个寒战。


              13楼2015-01-01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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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心理战
                  我的第一反应是腐臭味,但盘马说不是,常年打猎的人经常和肉食打交道,腐臭味他绝对能分辨出来,那种味道,确实无法形容。
                  对于气味的形容一般基于物件,比如说“像茉莉花一样香”或者“和臭袜子一样臭”,盘马老爹无法形容,必然是他没有闻过的味道,这种味道甚至连相似的都找不到。
                  我想问他这种味道是不是就是“死人的味道”,但终究忍住了,如果这个话题他不想说,中途提出来对我并没有好处。
                  盘马的好奇更甚,但之后那些人开始对他有所提防,他一直没有机会再接触到那些盒子。回到村里之后,这一批人很快就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很深,他进山打猎,总是会想起那支军队,他们进山是什么目的,他们在湖边干什么,那些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
                  当时他就预感到,这件事必然以后会有人打听,但是没有想到,我们来得这么晚,过了近三十年我们才出现。
                  我问他湖的形态,他告诉我,湖是长的,像一把弯刀。四周全是石头,有的很大,比人还大,有的和鹅卵石差不多。湖现在还在,不过因为气候的变化,湖的水位下降得很厉害,三年前他去过一次,湖已经比原来小了一半。
                  听到这里我陷入了沉思。盒子中装的大有可能就是我们在闷油瓶的高脚楼里发现的那种铁块,如果是三十多盒,整盒整盒往外搬的话,数量必然不少,还真有可能是如胖子说的,是什么东西的碎片。
                  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呢?之前胖子在有限的条件下推测,这羊角山中有一个古墓,但是我现在听来,感觉会不会是从那个湖底捞上来的?
                  难道他们在那个湖底发现了一只大型的铁器之类的东西,然后他们将其就地分解,一块一块带出去?
                  不太可能,这样一来这东西就等于废铁,而且如果是这样,不可能用鞋盒那么小的盒子来装。
                  我不禁也好奇起来,心中已经同意了胖子的想法,无论如何得去羊角山里去看一看。
                  盘马老爹也有一块铁块,说是山里捡来的,而且他认为价值连城,显然考古队走了之后,盘马老爹肯定还做了一些什么。他不知道我知道他有这块铁块,所以只字未提,这让我更加确定他瞒着很多事。
                  不过,他现在和我说的,应该也不是谎言。铁块、“死人的味道”是和危险连在一起的,他肯定经历了一件事情,让他把这三者联系了起来。闷油瓶的记忆中,铁块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东西,而盘马老爹的回忆中,那个当兵的也和他说过铁块很危险,这些都很吻合。
                  我琢磨着怎么让他开口,要说坏水,虽然我本性比较安分守己,但是和潘子、胖子他们混久了,要挤也能挤出少许来。这种时候,我能利用的就是老爹还弄不清楚我的身份,可以诈他一下。
                  诈人的诀窍就是让别人以为你基本上都知道了,从而在整个对话的形式上,把询问变成一种质问。
                  这就到关键时候了,我静了一会儿,脑子里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就又问道:“那么,你后来再回到湖边的时候,是怎么发现那块铁块的。”
                  这完全是我猜测的,因为铁块既然是从山里找来的,就不太可能是其他地方,我赌了一把,反正猜错我也完全没有损失。
                  盘马老爹一下人就僵了,我知道自己猜对了,但是他除了那极快的一点僵硬,并没有继续表现出什么来,而是看向我。
                  我知道这时候要下点猛料,又继续道:“你放心,我只要知道那时候的事情,另外那件事情,我不感兴趣。”
                  盘马老爹这下脸色就变了,放下烟斗,就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心中松口气,几乎要出冷汗。这后面一句话,是在上一句猜测的成功上继续加码,死人味道,铁块的危险,闷油瓶的事情。我料想能让老爹保守秘密的,必然是有一个事故,这个事故一定非常的惊险,很可能有人死,我本来可以说:“他的死我就不过问了。”但是我不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所以换了一个更加稳妥的办法。
                  心虚之人,除非知道我的底细,否则必然会露出马脚。
                  我心说反客为主的时候到了,立即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我在和客户砍价的时候经常如此——淡淡道:“你还是不要问的好,这整件事情你只要原原本本告诉我就可以了。”说着我摸着口袋抓出一叠钱来,这是本来预备给盘马的资料费,本来打算给个两三百,但是为了视觉效果我把口袋里的一叠都掏了出来,放到自己面前。“我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并非完全清楚,所以你不要担心,只要照实说出来,你拿你的钱,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说过什么。”
                  盘马看着我,露出了心神不定的神色,我用一种非常镇定但是充满逼迫的眼神看着他,等他发飙或者投降。
                  “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他问我道,“你倒说给我听听。”
                  啧?我骂了一声心说这老鬼还真顽固,这怎么说得出来,我表面不动声色,但是脑子立即狂转。
                  那就是一秒内的反应,我几乎顺口就道:“难道你们就不知道,有人跟着你们吗?”
                  我话一出,自己还没回过味来,就发现盘马的表情明显松了下来,心中咯噔一下,我心说糟糕了,被揭穿了。
                  盘马看着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也不是老糊涂,你回去后不要来找我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说着就要来撵我。
                  我迅速地回想,心说哪里被他发现了,是他能确定觉得没有人跟着他,还是当时的情况不可能被人跟?我想着怎么补救却发现没什么好办法,一下就沮丧了下来。
                  他的儿子来开门,意思是让我们出去,门一开光线一亮,我正想起身,忽然就发现老爹的脚,竟然有一些轻微的抖动。
                  我猛地看向老爹,发现他正看着我,虽然脸上镇定得一点波澜也看不出来,但是脸色坏得吓人,显然处于极度的紧张中。
                  我一下就明白了,他也在诈我!
                  我立即将我起身的起势化成一个伸懒腰的动作,然后重新坐定,用不容辩驳的语气道:“不要嘴硬,我拿事实说话,我没有多少耐心。”
                  盘马看着我,他儿子也看着我,我信心十足,能感觉出自己当时的表情确实阴险不可捉摸得要命。
                  对峙良久,盘马一下崩溃了,他低下了头,向他儿子打了个眼色,他儿子和阿贵说了几句什么,阿贵就半拉半扯地被拉了出去,他儿子进来,坐在了阿贵的位置上,门重新被关上。
                  盘马老爹向我行了一个十分大的礼,抬头的时候道:“不管你是谁,希望你说话算话,如果要算老账,就全算我的头上。那些人全是我杀的,其他几个人只是帮我抬东西。”


                15楼2015-01-01 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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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那是一个魔湖
                    我诧异于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盘马很快就把整件事情说了出来,只听了几句,我就遍体冰凉,一下明白了死人味道的来历。但是这件事情实在太恐怖了,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听完之后,首先感觉到的不是疑惑,而是恶心。
                    我实在无法想象竟然会有这种事情,也无法理解他当时的目的,更无法想象当时的人心为什么会是这样。如果盘马说的是真的,那么他身上背负的就不是什么秘密,而是巨大的罪孽。
                    前面的过程和盘马说的完全一样,关键的问题就出在盘马所说的,他进山却发现考古队消失的那一次。
                    盘马说了谎,他那一次进山,考古队并没有消失,而且他也不是一个人进山,他带了自己的四个兄弟替他背东西,这样他们回来的时候还能打猎。
                    送完粮食之后,他们没有离开,因为在营地里待到傍晚可以吃到一顿白米饭,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皇帝一般的待遇。但是考古队不允许他们待在营地的内部,他们一直在营地外吹牛打屁,要一直等到傍晚开饭。
                    在这个过程中,四个兄弟中的其中一个人,看着考古队的军用补给,突然起了歹心。
                    当时十万大山的贫困程度是现在的人无法想象的,连年的边境冲突,野兽都逃进了深山里,小孩子没有肉吃,只能吃一些米穗和野菜,都发育不良,白米饭更是当糖来吃的东西。部队的补给对于他们来说诱惑太大了,那几袋大米他们可以吃一年。
                    因为让村民帮忙运粮绝对会中途被掏掉一些,所以部队收粮都要过秤,如果发现少了虽不会追究但是以后就要换人。他那个兄弟就盘算着,等着他们过完秤,他们入夜睡了,他们偷偷进去,掏几碗出来,这样不会丢了活儿也能让家里人吃到甜头。
                    这本来是一件非常单纯的事情,盘马不同意,他的手艺好,家里算不错,没有苦到饿死孩子的分上,但是其他四个人都动心了。
                    盘马只得让他们去,他在外面等着,没有想到,这四个人进去后出了事。
                    他们从每一袋大米中舀了三碗米,出来的时候正好被一个进帐篷检查的小兵碰到了。那时是军事状态,人的神经都是绷紧的,小兵马上举枪,但是他没有看到躲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人。情急之下,后面的人一下把小兵按住,他们四个人用米袋把小兵活活给捂死了。
                    杀了人之后,四人怕得要死,杀人罪,特别是杀军人,如果让人发现,肯定直接就枪毙。他们逃出去,和盘马一说,盘马立刻心说糟糕了。
                    这件事情他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关系,因为考古队请的是他,而几个兄弟是他请来帮忙的,所有的责任他一分都逃不掉,而且在这种敏感时候,说他没参与也没有人会信。
                    他当即想了一个办法,必须把那小兵的尸体从里面拖出来,当成失踪,否则他们肯定会被调查。http://www.daomubiji.com
                    他们潜回去,把米全部还上,然后把小兵的尸体拖出了帐篷,结果没拖多远就被放哨的人发现了。放哨的人一路追过来问他们在干吗,盘马他们一时慌神之下尸体就被看见了,哨兵立即举枪,但是当时提出偷东西的伙计早就准备好了,一下就把那人的喉管割断了。
                    几乎没有什么考虑,他们走火入魔般连杀了两个人。盘马一下感觉事情已经完蛋了,说逃吧,但是杀人的那个兄弟却杀红了眼,说已经杀了两个人,杀两个是杀,杀光也是杀,如果让他们回去通报军部,我们这辈子都要猫在山里了,与其如此,我们把这些人都杀了,就说他们不见了,其他人肯定认为是越南人干的。
                    这是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下突如其来的冲动,考古队的人数不多,那时大部分都在酣睡,想到那些白米、冲锋枪和之后的事情,盘马竟然也无法抑制地起了歹念。
                    之后的过程让人恶心,他们拿着冲锋枪和匕首,偷进一个又一个帐篷,把里面的人全部杀死了。
                    杀完人后,他们把尸体、枪和弹药,还有物资全部都抛入湖中,把白米和吃的偷偷背回了村里,藏在床下。一些他们能用的,但是背不动的日用品等东西也藏了起来,等风平浪静后再拿,同时几个人约好,以后决死不提这个事情。
                    盘马当时心虚,思前想后的,就开始在村里宣称考古队都不见了的怪事,想为以后的事情做一个铺垫。因为当时边境冲突频繁,有队伍在越南边界失踪,一般都会认为是越南特工干的。
                    几个人认为万无一失,谁也没有想到,这却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三天后,盘马再次进山,回到了湖边,想去那些东西里翻翻,先把值钱的东西拿回去。那一晚的疯狂让他心有余悸,所以他先是远远地看了一下,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竟然看到湖边又出现了一个营地,竟然还有人在活动。
                    有其他的军队?尸体被发现了?他胆战心惊,好久才缓过来,等鼓起勇气偷偷靠近去观察的时候,他却瞠目结舌,发现之前的考古队竟然又出现他在面前。
                    盘马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觉,他有点闹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在营地中忙碌的那些人,好像身在幻影之中。那些人似乎根本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纷纷都和他打招呼。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捏了好几下才发现都是真的,那些脸虽然不熟悉,但都是考古队里见过的,他甚至看到了几个亲手被他勒死的人在那里谈笑风生。
                    他仓皇赶回到村里,失魂落魄,急忙把事情和其他人一说,他们去看了之后发现果然如此。他们都吓坏了,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是一弯魔湖,能让里面的死人复活?
                    但是那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一点也不像僵尸。
                    盘马百思不得其解,村里人很迷信,觉得这一定是山神湖鬼在作怪,吓得魂不附体。盘马琢磨了很久,鼓起了勇气,再一次回到湖边给他们送粮食,试探性地问起了那一天的事情,然而,所有人都回答没事,那表情没有任何异样。
                    一天好像就被翻过去了,天神把那一天的事情全部抽走了。或者是,那几个行凶者在当天都做了一个同样的梦,他们根本没有去杀人。
                    盘马并不是一个就此认命的人,他不相信自己是做了一个梦,但是他又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之后一直留心着这一批人,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人是鬼——可是,无论怎么看,他都看不出一丝破绽来。
                    唯一让他感觉到有点奇怪的是,他闻到那批人身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是之前没有的。


                  17楼2015-01-01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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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虹吸效应
                      云彩坐在闷油瓶身边,远远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和他说上话,胖子直直地看着,我调侃道:“你失恋了,节哀顺变。”
                      胖子不以为然道:“你不是也一样!”
                      “一你妈个头!”我怒道,“我可没你那么变态,我对小女孩没兴趣。”
                      胖子拍拍我:“我相信小哥,绝对是够义气的人。”说着把酒递给我,自己也起来放尿。很快后面传来长篇大尿的水声,源源不断,也不知道他憋了多久。
                      我不禁莞尔,笑得也累了,静下来,看着远处月光下的湖面,忽然感觉来这里也许是一种缘分。
                      独看这里湖光山色,谁能想到当年发生了那么诡异的事,又看我们笑声豪迈,谁又知道其实我们背负了这么多东西。世界上的一切都很简单,而人似乎是最复杂的,这种复杂又是他们抗拒却又逃避不了的。
                      庸人自扰,都是庸人自扰。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想自己以前的那种心境,又想想现在的这种心境,觉得以前那个在那么多谜中到处碰壁的形象真的有点可笑。
                      胖子放完水,哆嗦着走回来,看云彩还在那边,就奇怪道:“那丫头还没碰一鼻子灰回来?毅力可嘉啊。”
                      我道:“别说,也许小哥正喜欢这种类型的呢,他们现在都在交换定情信物了。”
                      胖子说道:“那不成,他们离我们这么远,万一有个妖怪什么的从湖里出来把他们拖了去,我都不好救,我去保护他们一下。”说着就要过去。
                      我拉住他,说不要打扰了,闷油瓶现在可能已经很烦了,他现在肯定满脑子都是问题,这种时候我也经历过,让他一个人待着比较好。你仔细听听,云彩也没有说话,说不定只是陪着他看天。
                      胖子坐下来,仔细听了听,却听到一边云彩正在唱歌。我和胖子都静了下来,微弱的湖风带来了轻灵的歌声,是瑶族的歌曲,唱得很轻,但是很清晰。
                      再没有人说话,我心说云彩这丫头真不错,于是坐下来,看着天上的繁星听了下去。
                      天上薄云飘过,我的心境很快如湖水一般平静,慢慢地,在空灵的歌声中我进入了恍惚的状态。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歌声就停了,一下我心境动荡了一下,睁开了眼睛。一边的闷油瓶已经站了起来看着湖面,一边无聊地趴着的几只狗也都抬起了头看着相同的方向。
                      胖子还在闭目养神,阿贵也感觉到了异样,我拍醒胖子,就听到风从湖面的方向带来“吧嗒吧嗒”的声音,好像有好几只脚掌很大的腿,正在湖泊的浅滩上往岸上走来。
                      狗全都站了起来,警惕地盯着那个方向,这些猎狗训练有素,没有一只发出吠叫。胖子和我对视了一眼,我朝他龇牙,他指了指一边的手电,让我递给他。阿贵却一边让我们安静地坐下,一边摆手让我们别紧张,他轻身道:“没事,好像是野兽在舔水。”
                      “是什么野兽,听动静个头挺大啊。”胖子轻声问。
                      阿贵拿起猎枪,让我们待着别动,赤脚往黑暗中摸去。云彩跟在后面,胖子一看要打猎了,立即按捺不住,给我们打了个眼色,我也想去看看,于是隔了几米,偷偷尾随过去。
                      走到闷油瓶边上,依稀看到一些湖面的情况,我们寻找想象中的野兽,但是没找到。可能这只野兽只是喝水的动静大,个头不大。我们用手电扫射,循着声音寻找,找着找着,却发现这种声音来自四面八方,而且有节奏,不像是动物发出来的。
                      “不是野兽,是什么声音?”胖子自言自语。
                      “潮声。”闷油瓶道。
                      我们面面相觑,这么小的湖会有潮水?难道今天的月亮特别大?抬头看看,月亮根本看不清楚。
                      阿贵放下枪,我们朝湖边走去,走到吃水线附近,果然,湖水在有节奏地波动着,像海浪拍打沙滩,不过幅度不大,那动物舔水的声音,是水撞击石头发出来的。
                      我看着脚下的石滩,发现水位下降了,脚下都是湿的,也就是说刚才我们吹牛打屁加上云彩唱歌的时间,这湖泊的水位就在不停地下降。从湿线开始一直走到水边,我发现起码有十几步,水位降得很厉害。
                      “怎么回事?难道湖底漏了?”胖子搭手眺望。
                      我对地理很熟悉,知道这是一种地理现象,对他道:“这大概是虹吸效应。”
                      “虹吸是什么?虹吸二锅头?”
                      “这湖看来确实和地下河相连,附近可能还有一个更巨大的湖与之相连,被潮汐或者气压影响,这里的湖受到连动,比如说小湖和大湖都是磁铁,而假设虹吸效应是月亮引力引起的,那么月亮也是大磁铁,肯定大湖受到的吸力大,于是大小湖就产生压力差了,小湖中的水会被抽到大湖中去,小湖的水位就会降低。”我抬头看看了天,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难怪我们找不到一点尸体的痕迹,如果这里存在虹吸效应,每天晚上有虹吸潮,那么当年的尸体可能会被虹吸潮吸到湖中心去。就好像抽水马桶的原理一样。
                      不光是尸体,所有在湖里的东西都会被抽到湖的中心去,难怪我感觉湖边上除了石头,一点东西都没有。
                      这湖的湖底落差很大,非常陡峭,只要往下滑落就不会在涨潮的时候被推回来,如果当时没有用石头压住,那么肯定留在湖中心最深的地方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有些沮丧,不知道这湖有多深,我们没有带水肺,如果湖水太深,那么我们这一次可以说是无功而返了。
                      不过,再一想又振奋起来,徒手潜水的人能潜到一百多米深的地方,虽然我们没有那种专业技能,但是潜个二三十米也应该问题不大。如果湖水没有深得离谱,我们还是可以下水去找找的,就是需要水性好的人。
                      来这里一次不容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试一试,游到湖中间倒没什么难度。
                      想着我问他们道:“你们憋气都能憋多久?”


                    22楼2015-01-01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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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湖底的古寨
                        幽深青色的湖底给过我很多想象,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在湖底看到这些东西。
                        这些木楼被沉积物完全覆盖,很像沉船的一部分,在这种光线下我无法仔细观察,但还是能肯定,我眼前应该是一座沉在湖底的瑶族古寨。
                        更深处的坡下一片黑暗,下面黑影幢幢,肯定还有东西,我猜测都是这种高脚木楼。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湖底会有这些?难道这里发生过大面积的山洪,导致山体崩塌,把原本是村庄的地方淹没了?
                        看着这幽冥一般的青色古楼,我整个头脑都混沌了,连四周的环境都忘记了,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形。
                        正在发呆,忽然浑身一震,我开始往上浮去,一扯脐带一样的绳子,发现原来被我死死拽住的绳子终于断了,这时候才再次感觉到令人窒息的水压扑面而来,再也顾不上眼前的情形,奋力向上挣扎着游去。
                        那是一种让人很难形容的感觉,有了浮力的帮助我上升得非常快,四周是黑暗,上方是逐渐明亮的光圈,我的大脑开始缺氧,只感觉光圈越来越迷蒙,像在游向天堂。
                        淹死的人最后看到的大概也是这种场景,我心说,最后的几秒我的气已经到了极限,脑子一下空白,眼前一片白光,之后猛地感觉脸一松,四周的白光收缩了,同时我听到了水声和其他无法分辨的声音,看到了水光潋滟的湖面。
                        我几乎就没有力气吸那第一口气,那一下呼吸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爆发出来的,等我终于让肺部充满空气的时候,我差点晕了过去——天哪,活了几十年,从来就没有觉得呼吸是那么舒畅的一件事情。
                        接着我开始大口喘气,几乎是恐怖地吞咽空气,逐渐地四周的一切舒缓过来。
                        等我完全清醒,抬手看了看表,发现从我潜水下去到我浮出水面,才过了一分钟多一点,我却感觉过了好几个小时一样。水底的环境和看到的情形太让我震惊了,以至于感觉都失常了。
                        而在平时我的憋气时间没有这么短,看样子游泳池和深水湖泊完全是两回事,我想得太天真了。
                        胖子和筏子在离我三十米处,可能是我最后冲出水面的时候用错了力气,偏离了方向。我朝胖子游去,游回到筏子边上,胖子就问我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
                        我刚想说话,忽然感觉上唇很烫,一摸,竟然流鼻血了。接着耳朵和全身都开始疼起来,人开始晕眩,差点就从筏子上脱手沉下去,恍惚间感觉被胖子拽住了,隐约听到他对我道:“我操,你上浮得太快了,血管爆掉了!”
                        还好晕眩稍纵即逝,很快我就缓了过来。我不是专业潜水员,看来身体的构架确实不适合这种自由潜水。我再次趴到筏子上,看着源源不断的鼻血贴着我的脸流到我的下巴,然后滴到水里,我隐隐有些担心是否自己的内脏也受了损伤。
                        胖子给我用他的手绢暂时堵了一下鼻孔,就问我怎么回事?怎么上来得这么急。
                        我仰起头让鼻血回流,同时把我看到的一说,胖子听得目瞪口呆,随后他还不相信,这种事情,不是自己亲眼看到,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他说他也要下去看一下,我把他拦住了,告诉他这下面绝对不止我们测的那么深,一个人下去太危险了。
                        这时候又是一声水声,闷油瓶也浮了上来,大口地吸了一口气。他出现的地方离筏子只有两米多,显然比我镇定得多。
                        我看了看表,比我多潜了一分钟左右,他吃力地游到筏子边上,单手扶上来,胖子刚想问情况如何,闷油瓶另一只手忽然从水里哗啦提上来一个东西,甩到了筏子上,水花一下溅了我们满脸。
                        我还没看清楚,胖子就惊叫起来:“我操,这是什么鬼东西!”


                      24楼2015-01-01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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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风雨无阻
                          我本来准备好了很多的说辞,打算在这场合将他这种恐惧加深,但是完全没有了必要,我只说了没几句话,他就崩溃了,完全丢了魂儿。
                          与人斗,直攻其短。
                          盘马的短,就是心中的恐惧,什么都不用说,从心理上我完全摧毁了他。
                          但是,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顺利,因为他实在太恐惧了,几乎破门而逃,事实上,可能他宁可死也不愿再去见到那些人。
                          我一点一点将他说服,最后给他的概念是,他必须把这个事情了结了,否则他的儿子孙子都会倒霉,才逼得他就范。当时他也是心一横,抱着必死的心跟我进山。至于进山干什么,我什么都没说,他也根本没问。
                          当然,名义上是让他跟我进山,但是实际上,是我跟着他,在山里走反正我走在后面前面都没有关系。
                          看到他这个样子,让我起了深深的负罪感。本来,为了我自己的利益,把一个老人吓成这样就是不义之举,况且我还得逼他跟我到那么危险的山里,这种行为让我觉得恶心,我忽然发现我血管里可能真的流着我三叔他们的血液,那种凶狠狡诈的家族本能。
                          长话短说,我们整顿了半天就出发了,出发的时候我在前盘马在后,看上去是我在带路,其实我完全不认得。
                          这一路几乎毫不停歇,又是瓢泼大雨,山路非常难走,好在在防城港我养足了力气,所以还熬得住。盘马一路上完全不说话,我也基本上不和他交谈,就是闷头猛走。
                          不日便回到了湖边,远远一看,我的娘啊,湖水的水位几乎涨了起码五六米,湖面一下子大了很多,和我临走那水光潋滟相比,现在的羊角山大雨磅礴,山坡上泥水飞溅,面目十分的狰狞。
                          现在在山上太危险了,我们赶着骡子立即蹚着泥水,由小道直下到石滩湖边。
                          在山中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已经震耳欲聋,不要说到了湖边,瓢泼大雨打在湖面上发出频率一致的声音,几乎充斥了整个天地,让人根本无法对话。盘马的几只猎狗非常的烦躁不安,也不跟随过来,盘马只好任由它们躲在石滩边缘的树下。
                          没有了树冠的遮挡,雨帘直挂,能见度极其低,我们硬拉着骡子往以前搭的雨棚走去,很快就在雨帘中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好像是胖子。
                          我知道叫也没用,就算是面对面,现在这种时候也没法说话,便继续往前。这时不知道为什么,骡子忽然都停住了,我回头一看,原来盘马拉住骡子看向我,显然他认为到目的地了,要等我的指示。
                          经过这么多天,我看他也似乎想通了,并没有像之前那么害怕。而且看眼神,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整个人阴沉得不行,我都有点害怕。
                          人就是这样,一天两天可以吓到半死,天天吓就皮了。
                          到了这里我就不用再装了,其实到了路途最后我也没有装,因为太累了,我反而开始琢磨如何和盘马解释他将看到的情形。如果让他知道我完全在讹他,恐怕他会杀了我,但是继续骗下去又很难,而且也太不人道了。
                          我不知道怎么和盘马说,这件事其实只要阿贵他们一出现就立即会穿帮。我想必须先和胖子商量一下,或者我干脆躲起来,等他火发完了再出来,于是让他站住别动,自己放下缰绳先过去找胖子他们商量,顺便通知他们帮忙卸货。
                          没走几步,看向前方的雨帘就发现刚才的人影又闪现了出来,这时候我才发现那影子有点奇怪。还没等我仔细去分辨是谁,突然后脑就一疼,接着我眼前一黑摔倒在地,好歹没晕过去。
                          就地一滚坐起来,我看到盘马老爹脸色铁青地站在我背后,另一手的猎刀已经拔了出来,眼里全是杀意。
                          “你干什么?”我骂道,一下就看到他把刀举了起来,一下朝我劈来。
                          我靠,我大惊失色,立即就地一滚躲了过去又爬起来,只见盘马的刀在雨中画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切向我的脖子,我的下一个趔趄正好避过,坐倒在地,才发现他下的是杀手。
                          我看着那眼神,想起路上他不变的表情,忽然心说不好,妈的,这家伙在路上是想通了,他娘的他想通的是先下手为强,要和我们拼了,把我们全杀了。
                          我操,这事情麻烦了,我立即想逃,逃了几步盘马老爹已经绕到我前面,横刀就劈了过来。我大叫我错了,我骗你的!没事情,他们他娘的没回来。狗日的他根本听不进去。
                          我一路奔波早就跑不起来,在雨中和他周旋了没多久就向雨棚跑,没想到没几下脚踩进一道石头缝里倒了下去,盘马立即逼了上来,我胡乱抄起石头朝他扔去,但都被他躲了过去。他反手拿刀正要压上来,忽然身形停了停,好像发现了什么,看向了另外一边。
                          我乘机爬起来继续跑,一下发现四周的雨帘中出现了很多人影,将我们围在了中间。


                        29楼2015-01-01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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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雨中魔影
                            那几个人影飘飘摇摇,时而出现,时而在雨帘中消失,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似乎正在仔细观察我们,伺机而动。这种幽灵一样站在雨帘后窥视的影子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怎么回事,这里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
                            我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我之前推测的:村里有人暗中在阻碍我们,现在他们终于动手了。这些人可能要在这里截杀我们。
                            这可乱了,他娘的,一边是疯马,一边是截杀的大队伍,狗日的。这次他娘的死定了。
                            我粗略看了一圈,这里大概有七个人,他娘的,不知道他们想干吗,看来这算是在这里设伏了。
                            我抹了一把脸,把雨水抹掉,但是雨太大,瞬间还是雨水打满眼睑,那些人影还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不知道他们带着什么武器。
                            也看不清楚盘马脸上的表情,我和他保持着距离,他顿了顿,忽然就朝着其中一个影子疾冲过去。
                            我一开始吓了一跳,但是随即明白了他的想法:我操,他以为这些人影是那些人了。
                            在这种环境下,谁也无法从容地设伏或者截杀别人,所以与其等对方看明白了,不如一下冲过去,这么几个人在这么混乱的环境下,只要一乱就会把我和自己人认错,他就有可乘之机。
                            我不知道这对我算好事还是坏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立即就跟着盘马跑去,他们把我团团围住,盘马一和他们起冲突,肯定就会有缺口,我可以借机逃出去。
                            雨棚也不能回去了,如果这些人早在这里了,那阿贵和闷油瓶他们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毕竟闷油瓶和胖子身手再好,一人一枪也就挂了,何况还有阿贵他们拖累。
                            在又滑又不平的石滩上跑步好似耍杂技,我跑了几米膝盖全磕破了,我远远跟着盘马冲到了其中一个影子跟前,因为距离一变动,四周的影子全都不好辨认了,也搞不清楚它们有什么动作。盘马直朝那个影子冲过去,手中瑶刀切过雨帘那阵势一点也看不出那是个八十岁的老人。
                            奇怪的是,那个影子岿然不动,似乎毫不在意盘马凌厉的冲击。十秒不到我们就冲到了那影子跟前,盘马老爹刀锋一转没有砍上去,却一下停住了,接着他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刀掉在地上。他开始往后狂退,接着被石头绊摔在地上。
                            我从边上绕过去一看,发现了影子的真面目:那竟然是一具站立着的骷髅。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具骷髅身上还穿着已经腐烂成黑色条丝的军装和武装带,背着生锈的冲锋枪。
                            我头皮一奓也立即退了一步,心说我靠,他娘的这是什么东西!难道那些死人真的从水里爬上岸来了!
                            但是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要比盘马好上很多,随即一阵雨打下来,我就看到那骷髅的头骨随着风摇摆,像灯笼一样,好像是挂在上面的。
                            定睛一看我发现,这具骸骨是用树枝架起来的,背后有一个树枝架子。
                            我靠,这里怎么会有死人,难道他们找到湖底的尸体了?我吸了口凉气,仔细一看那骨骸,果然不差,那些被水腐蚀的衣服和武装带,这肯定是一个当兵的。看样子我的想法没有错。
                            不过,我看着这骨骸立在这里的样子,又觉得诡异异常,暗骂了一声,这算什么?吓唬人?
                            盘马老爹吓得够戗,我回头看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在什么地方,我心想这是胖子的恶作剧?
                            我立即冲回到骡子那里,还是不见盘马老爹,我头疼得要命,走向另外那些影子,发现都是同样的死人,我能找到的一共是七具骨骸,在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就无法肯定了。那个疯子不见踪影,似乎躲藏了起来。
                            这么大的雨,我没法去找盘马,于是准备先去和阿贵会合,告诉他们这里还有其他人。骡子似乎是害怕这些死人,怎么驱赶也不动,我把它们拴到石头上,然后绕过那死人直走到之前的雨棚里。雨棚明显已经经过加固,在这么大的雨中岿然不倒,我冲进去,只听四周顿时一安静,环顾了一下,发现他们不在里头。
                            我再次暗骂,心说下这么大的雨,难道他们还在下水?还是他妈的出了什么事情。只见雨棚内堆着大量的东西,都是从水下打捞上来的,我不在的这两个星期,胖子和闷油瓶成果斐然。
                            这些东西凡是金属的都锈得一塌糊涂,我看到水壶、步枪手枪、望远镜、一些匕首、砍刀,都是当时的武装配备,可以想见当时这里的战争气氛。另外还有很多生活用品,甚至有饼干盒,非常细致,什么都有,可能是从一些大件的打捞物里找出来的。
                            我想着自己没有东西防身,捡起一把当时的56式三棱刺刀,这是很有名的刺刀。当时刺刀其实并不多用,毕竟是近八十年代,单兵兵器的火力都很强大,刺刀一般只在执行特种任务的时候才用,丛林战里越南人是不会跟对手拼刺刀的。
                            因为本身的材料问题,刺刀并没有腐朽得很厉害,我听说这种刺刀上通常喂过毒,所以也特别小心,反手握着。我心里琢磨该怎么办,妈的,主要是这么大的雨,叫也听不见,看也看不清楚。
                            想着自己在雨棚里目标太大,搞不好盘马杀进来,于是重新冲进雨里,跑到湖边,看阿贵他们是不是在。来回绕了几圈,忽然看到有个人在湖滩上拖着木筏子往岸上走。
                            我冲过去,发现那人是阿贵,单薄的背影一个人拖着筏子往岸上走,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看到了我,一下子呆住了,脸色苍白得吓人。“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他们人呢?”我问道。
                            阿贵呆呆地立在湖水中,神情有些呆滞,他就这么盯着我,我又问了第二遍,他还是没反应。
                            我看着那些木筏,以为阿贵是刚从湖里回来,心说我靠,果然这些人他娘的疯了,这么大的雨还在打捞。这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不对,为什么阿贵拖着筏子回来了?他应该在湖面上等着他们,否则在大雨中游泳是非常危险的,更何况水位已经上升了那么多,而且阿贵的表情十分的不对劲。
                            我走近阿贵,想再问清楚,越走近就越意识到不对,阿贵的表情无比呆滞,似乎经历了什么让他极度受刺激的事情,他整个人在离魂状态。我上去就抽了他一个巴掌,大吼道:“出了什么事情?”他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这才忽然泪流满面,大哭道:“他们……他们都死了!”


                          30楼2015-01-01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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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魔湖的诡异
                              “死了?”我脑子嗡的一声,心说,怎么可能?
                              阿贵说完这句话,一下子情绪就完全崩溃了,整个人几乎是瘫倒在湖里。我只好先把他扶了起来,扶回到雨棚里。又到骡子那里拿了几罐米酒给他灌下去,他才舒缓过来。但情绪还是极度的低迷,语无伦次。
                              我一边听一边组织,最后终于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原来跟着我离开之后,再次返回时,阿贵找了几个人帮运食物和东西到湖边,看看没什么事,云彩就跟着那些人回家干别的了,这里只剩他自己看着。
                              当时闷油瓶和胖子已经打捞上来了很多的东西,并且他们已经发现了可能藏匿着那些尸体的地方。但是那时雨已经没完没了地下了起来,水位开始升高,使得他们的打捞陷入了僵局。
                              这时,他们在整理打捞物的过程中,发现了一整套打捞设备,包括潜水服、牵引绳,当时使用的是重装潜水的设备,由气管连着水面,用麻绳牵引。胖子说他们肯定是使用这套设备在这个湖底古寨里打捞那些铁块的。
                              整套设备在水下泡了很长时间,大部分部件都已经不能用了,但当时的潜水头盔使用了非常耐腐的材料,打包在装备包里竟然没有透水,里面还是干的,只有在外面的一层橡胶脱落得斑斑驳驳。
                              胖子当时突发奇想,想利用这个头盔和一部分橡胶做一个简易的潜水设备,头盔里的空气可以供他呼吸七到八次,因为人呼出的气体中同样含有大量的氧气,所以这点空气还是很可观的,运用得好可以让胖子在水下待的时间延长到五分种。
                              对于潜水来说,这从容的五分钟和那一分钟可是天壤之别。他们就是利用了这套设备,找到了水下的骸骨。当时的过程是,他们使用了两条绳索,一条拴在胖子的腰上,因为头盔很重,光靠胖子的力气可能会在上浮的过程中出危险,此时需要他们将他拉上来。另一条绳索上全是用铁丝弯的钩子——铁丝是从皮箱的龙骨里拆出来的——胖子潜下去后,把打捞上来的东西全部都挂到钩子上,这样一趟下去能捞不少东西上来。
                              骸骨全部已经散落,分布在那条篱笆的东端,他们将其打捞起来,根据其中的位置,将他们用树枝拼合起来以确定人数,操作十分简便顺利。
                              等他们把所有能看到的骨头都打捞起来之后,拼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http://www.daomubiji.com
                              所有骨头拼成了大概的人形,他们惊奇地发现,所有的骨骸中,竟然都没有右手掌。
                              按照骸骨统计的方法,头骨和盆骨是判断人数最重要的依据,因为其他骨骼太零碎,有所缺失不稀奇,但是,一只右手掌都没有实在是太奇怪了。这应该不是偶然。
                              胖子和闷油瓶开始琢磨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情况,到底是抛尸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使得右手掌都缺失了,还是被人为地砍掉了?
                              盘马和我说的过程中,完全没有提过他们砍掉这些尸体的手掌,而且他们也没有理由这么干。结果百思不得其解释,胖子还奇怪那些人难道都是狗熊,熊掌被人剁了炖秘制菜了。
                              最后,还是阿贵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说会不会这些人本身就没有右手,所有人的右手都是假的用木头做的,结果抛入湖中之后木质的义手都腐烂了。
                              我听到这里,却完全不这么想,因为所有人都没有右手这个前提太诡异了,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情况会这样,我反而感觉是否这些人的右手上有什么特征,有人为了隐瞒这些人的身份于是将手剁掉了。或者是,好像战利品一样,这些人的右手被人收集走了。可是盘马又没有提过这件事,难道当年他们抛尸之后,尸体还被捞上来重新处理过?但这个想法随后也被证实不可能,因为在阿贵的叙述中,胖子也想到了这一点,但看那些人的手腕骨,都没有被刀切过的痕迹。那些人的右手掌好像都是自然脱落的。手腕部分的关节都在。
                              在盘马老爹的叙述中,考古队那帮人都是有右手的,显然右手的缺失是在他们死了之后,他们实在想不出理由,于是再次潜水去寻找线索。
                              他们在篱笆附近再没有发现什么,胖子怀疑那些骨头沉入到篱笆内的古寨之中了。
                              之前他们刚开始潜水的时候就有一个默契,就是绝对不进入湖底的古寨之中,只在环境比较简单的外围活动。因为寨子内比外围又深了好几米,而且这种湖底探险危险性很大,湖底的环境谁也没有测试过,说不定有的古寨已经十分的脆弱,一碰就坍塌,需要更加完备的潜水设备。
                              胖子等不及,认为就是过去看看没什么大不了,所以这时就有了一些矛盾,但是我不在,闷油瓶又不会说什么闲话,阿贵也不可能反驳老板,所以胖子就潜下去了。
                              这一次,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当时的绳子是阿贵从县城里带回的尼龙绳,非常结实,而且买了有三百米,所以胖子一点也不担心,他可以潜到更深的地方。胖子潜下去之后,逐渐深入,和以往一样,阿贵也没有太担心,他看着时间,预备着到点之后,再用劲把胖子提上来。
                              他们约好的时间是四分半钟,因为大概需要三十秒到一分钟的时间上浮,上浮太快会出现潜水病。
                              在水下潜水,其实四分钟给人的感觉是很漫长的,而在水上是稍纵即逝,不久阿贵就开始扯动绳子,没曾想这拉了几下,忽然绳子就绷直了,而且怎么拉也拉不动,好像下面被什么东西咬住了。
                              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可能挂在篱笆上了,之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那些篱笆被水泡了不知道多少年,全都像旺仔小馒头一样酥软,只要用力拉就可以了。阿贵用力扯了几下,果然绳子动了。
                              阿贵快速拉升,可是这一拉,他就发现手感不对了。绳子吃的力气变小了很多,拉起来非常轻。
                              这种感觉说起来有点恐怖,很像钓鱼时鱼儿咬钩之后,和鱼僵持了几秒线却松了,这代表着饵被咬掉了,鱼却脱钩了,而现在,饵就是胖子。
                              阿贵当时冷汗就下来了,越拉他感觉越不对,离水面越来越近,手感也越来越轻。随着逐渐可以看到的水下黑影,他几乎就窒息了,等到那影子拉出水面,他发现胖子竟然不见了,他拉上来的,只是个头盔。
                              他一推测,很可能是这绳子钩在什么地方了,胖子一看形势不对,立即把头盔脱了,然后自己浮上来。脱了之后,不知怎么的钩住绳子的东西又松脱了。这样说来,胖子很快就会浮上来。
                              可是,等了一分多种,没有任何东西浮上来。
                              他感觉有点不妙了,这不同于其他状况,在水下待了一分钟,普通人肯定溺死了。
                              当时闷油瓶在岸上,阿贵逐渐就慌了,本来挺好的生意能赚钱不说,在这里只要会游泳就能轻松打发老板,现在一下子出了状况,那是要负责任的。在山里这种小地方,出点这种事情可能会被人传一辈子。
                              他一边脱掉衣服,一边朝岸上呐喊,看闷油瓶往湖里跑过来后,他跳入了湖中,抱着石头潜水下去,可惜他实在没经验,沉了几米石头就脱手了,又挣扎着浮上来。正好闷油瓶赶到,阿贵把情况一说,闷油瓶立即戴好捞上来的头盔,也跳了下去。
                              阿贵拉着绳子求神保佑,他没有想到的是,一直等了五分钟,不仅胖子没有上来,连下去的闷油瓶也没有任何动作,那绳子就那么垂在水里。
                              他拖起绳子,熟悉的手感又传了过来,等他拽出水后,发现同样的情况再次出现,绳子的另一头,闷油瓶也不见了,只剩下了潜水头盔。
                              我听完后就蒙了,脑子里乱成一团,内心并不接受这些事情,感觉太扯淡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但同时我又清楚地知道阿贵不可能说谎,那这事对于我来说,简直太可怕了。
                              我问阿贵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他道离现在已经快两个星期了。事发之后他在湖面上等了一天,什么东西都没有浮上来。
                              两个星期?就是鲸鱼,在水里闷两个星期也死透了。难怪阿贵说他们死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在水里脱下了潜水头盔,死亡是可以确定的。
                              那天之后,阿贵每天都要到湖面上看一圈,想看看有没有尸体浮上来,但是一直没有尸体。他一度以为湖底有什么怪鱼把他们吃了,但很明显的也没有任何血迹和被攻击的痕迹留在那个潜水头盔上。
                              我看了一下头盔,发现胖子做了很有趣的改动,而这种改动使得头盔在水下很难脱下,这就变成了一件“存在问题”的事情。我潜入过水底,知道水底的情形是怎么样的,虽然进入到古寨中有潜在的危险,但也不会让他们花那么大精力脱掉头盔啊。
                              我怀疑是否是潜水病,因为潜水到更深的地方后,吸入氧气的比例似乎要经过调制,否则会形成醉氧,但是醉氧不是醉酒,不会醉到脱衣服的。
                              在水下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他们非脱掉头盔不可,而且,闷油瓶也脱掉了头盔,说明这肯定是个不可选择的过程。闷油瓶不会像胖子那样突发奇想。
                              那么在水下脱下头盔之后,他们为什么没有再出现呢,难道他们遇到的这件事最后还是导致了什么意外吗?
                              我长途跋涉,身心俱疲,一下遇到如此棘手的情况,真的有点手足无措。但我绝对不承认他们已经死了,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可以死在任何地方,但我们都绝处逢生了,怎么可能死在这么一次半旅游半调查的旅途中。
                              即使话是这样说,我一仔细琢磨这个事情,心还是揪了起来,让我立即放弃侥幸。因为我知道,意外是不和你讲道理的,就算你以前遇到过再大的危险,该到你死的时候你怎么也逃不过。历史上很多大英雄都是风云一生最后死在小人物手里,难道上帝玩我,他们两个真就这么没了?
                              想了想,我的内心还是无法接受,人烦躁起来,心说当时已经在下雨,在湖面上的视线肯定不好,他们也许当时已经上浮但离阿贵的位置很远,所以阿贵没有看见,之后又因为什么原因,他们独自上岸了。
                              不管怎么说,有件事我是必须做的,无论他们是否出了意外,我必须潜水下去看个究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31楼2015-01-01 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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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独自下水
                                雨还是那么大,像疯了一样,在杭州这么大的雨是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的。
                                阿贵已经无法再帮忙,我猜他是怕我和他们一样,他再也经不起这种刺激了,我和他说了盘马带我来的事,让他小心盘马,虽然我觉得这一次盘马可能真的崩溃了。
                                他想去撤掉那些死人,我说不要,那些死人在,可以防止盘马回来,看盘马的样子,已经是很难说服他了。我真没有想到这人凶悍到这种地步。
                                回到骡子边上,我从上面取下带来的那一套水肺,便急匆匆往湖里走。我一分钟也等不下去,必须去查证一下。
                                穿上全套装备,在海南我已经对潜水非常熟悉,所以此时并不紧张,推着木筏就冒雨往湖中心游去。
                                因为戴着脚蹼,我很快就游到了湖中心的位置。暴雨拍打着湖面,千万条雨线带出的是振聋发聩的雨声,这种无法言喻的声音反而让我平静了下来。我四处寻找当时我们留下的浮标,发现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无法寻找,只得找了一个大概的方位,然后戴上潜水镜,沉入水中。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我稍微从容了一点,因为我知道这种潜水方式绝对沉不到最底部,所以准备就在沟的上方悬浮一段时间,借以观察大概的情况。
                                潜到之前的位置,我再次切断绳子,吐光肺里的气,这样我便不会迅速上浮,同时划动手脚使得自己悬浮在一个固定的深度。
                                有了潜水镜水下的一切非常清晰,可惜,现在光线暗淡了很多,我用双脚保持平衡,一边尽量沉得更低一点,一手划动探灯,开始往深处照去。不久,一个灰青色但轮廓分明的湖底世界比较清晰地出现在了我眼前。我划动双脚开始往前游去。
                                因为手电只能一部分一部分地探照,我无法看清全貌,只有凭借记忆在脑海中将我看到的东西连成一片。好在我是学建筑的,有一种特殊的记忆方式,能够把看到的部分在脑海里形成一个整体。
                                这是一个单色的世界,一切都是暗青的湖水色,往前游了一小段,发现果然如我所想,沟口一直到沟底非常暗的部分,这么一条陡峭的斜坡,都是覆盖着沉积物的木楼。湖底竟然完全不平坦,而是一个很深的不规则的水下峡谷,寨子就依山而建在峡谷的南坡。
                                接下来的时间,我不停地上浮和下潜,变换着自己的位置,在短暂的一分钟内观察水底的情况。
                                更多的细节出现在我眼前,幽冥一般的水下古寨,规模应该和我们来时的瑶寨不相伯仲,有五十六户人家,大都是高脚楼。但能从细节上看出,这些古楼不是近代所建,非常的古朴,细节上瑶族的特征非常明显。不像现在有很多高脚楼都是土不土洋不洋的。
                                对于我们原先下潜的位置我还有一些印象,胖子也提过有篱笆的地方。在那一带搜索,很快,我就找到了那细小的浮标,同时看到了那些篱笆。我立即沉了下去,水下什么都没有,看不出一点他们存在过的痕迹,也没有任何的异样。


                              32楼2015-01-01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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