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窗户上趴着密密麻麻的蛾子,敲它也不动一下,但是如果开了一条缝,便会毫不留情地呼啦啦挤进来。
在我看来,这是一种极其恶心然而又令人敬畏的生物。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扯了块破布遮住不吝啬的光,只把那惨白的光线留在我触手可及的室内。
这是我来到这个星球的第三周。
三周前的事情——也许并不止三周,在这之前我不知睡了多久——模模糊糊的印在脑子里,只剩下个轮廓,即使真实性有待考证,却扎得我生疼。
我的家,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亲人,都在这一天离我而去。
只记得我急匆匆调转飞船方向,耗尽了机油朝那片轰然爆炸的光波驶去,妄图挽回些什么,却只能被强烈的能量波动震破了飞行器,愈将我推离我惦念着的土地。
——随后便是混沌一片。再然后,我被那个始终记不得容貌的男人带到了这里。每日每夜承受着来访者的轻蔑嘲笑以及伤口撕裂般的疼痛,而只能得两口吃食。
先头的两周是神情恍惚地过去的,吃的不够,伤口也疼,梦里全是被毁的家乡——天知道我多希望那只是个梦。直到现在我终于恢复了些许体力,又要面对新的考验。
对着那张丑陋至极的脸,我吐还是不吐。
驱散了窗外阴魂一般的蛾子,我望着的是偌大的房间里仅有的一个反光面。而现在,那上面有一个人正对我发号施令。
“别忘了你的命是谁救回来的。报恩,服从命令,是你现在应该做的。”
“别跟我扯什么上将、战神,我不乐意听。现在的骑士上将——你,不过就是个兵。”
寄人篱下,不得不为自己的命让些路来。纵是万劫不复的黑暗深渊,也好歹活得下去。
化作齑粉的故土像是为我进行了一次礼葬,而现在,我重生于没有丝毫光亮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