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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公主与猎人》【原创les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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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可否发这里。细腻,慢热,代表在杂志上过。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3-21 18:49回复
    颜安爬起来,站在冰雪和一整个天地的流光溢彩里,没有流泪。张开口,呼进刀子和自己身上那氤氲,冰冷的香水气。她从地上把人家一道扔出来的皮夹子捡起来,掏出一颗烟点上,抽出几张钞票,又把皮夹扔在雪地里。转身走了。
    身后,那“老不死的”的叫骂和小孩子的啼哭,与这硕大世界的新年爆竹和欢声笑语融在一起,在她耳朵和心胸里切割。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03-21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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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不死的骂:“贱货!勾搭我儿子!狐狸精!他妈的!一个大小伙子非娶个二婚的贱货!水性杨花!”骂着,砸碎了梳妆台,镜子,电视机,站在客厅里,呼呼喘气。
      小孩子凄厉地哭号:“妈妈!妈妈!”小小的手抓在地上,被一地的碎玻璃割破了,红,泼泼洒洒。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3-21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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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那个男人,他妈妈第一次作闹的时候,他阻止了她,维护他的妻子。第二次,他默默把母亲推出去,抱走了孩子,现在,他只坐在电脑前面抽烟,沉着脸。
        ——在和第二任丈夫结婚的第三年,除夕夜,她终于被婆婆赶出了家门。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3-21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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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没什么。她早就够了。瞧吧,她已经瘦得吓人。没什么抛不掉的。
          哈,有什么?老公么?男人?得了吧,她想,我从来不缺男人。
          孩子呢?那又如何?她都是给别人家生的,姓那些男人们的姓,她能扔下第一个,就能扔下第二个。那老不死的说的没错,她想,我确实是个贱货。
          那怎么了?我是漂亮女人。她想,仰着头,呼进满腔的醇香和辣,努力地往下吞咽——生理上的一点儿唾液和泪水,心理上磅磅礴礴的桀骜和疼痛。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3-21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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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除夕夜的街道上流连,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几小撮儿幸福的人在那儿叽叽喳喳的放烟花。妈的,她想。他们真该死。她想,我和这世界不合。
            她打开一听啤酒,就着凛冽的风,刺骨的痛,一仰而尽。
            像喝刀子,液体的刀子,哈,真爽。
            但是这时候,电话响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3-21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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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拿出手机,破裂的屏幕在黑夜里发着月晕似的白光。她的手还是哆嗦了一下——她还以为到了这种地步,她已经什么都不害怕。
              然而屏幕上写着两个字——颜吉。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3-21 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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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怔了一会儿,慌慌张张地开始调节自己的声音和情绪,竭力使自己听上去愉悦和自然。不驯,放荡的女人忽然变成个胆小怕事的孩子,手指微颤,往手机上划了一下——由于冷或哆嗦,或别的什么,第一下没划开,只好又划了一下,开了,通话状态,手机仿佛变成个凶戾的活物,她呼了口气,缓解预备说谎的紧张:“呀,姐姐。过年好!”
                她说着,眉开眼笑,仿佛害怕对方通过手机信号看见自己。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3-21 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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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颜安——妈。”对方说:“我用你姐姐电话给你打的,我在她家过年。”
                  “哦,是妈,是妈啊。”她更笑得——谄媚:“妈,过年好!姐姐好么?姐夫好么?”
                  她哆哆嗦嗦地——或许只是冻得,空出的一只手不由得掐紧了那冰冷光滑的啤酒罐儿,一使劲儿,酒罐儿瘪了,掐出一条尖锐的棱,割破了她的指肚儿,她也没有察觉,就着一股溢出的暗红,心里紧绷绷的,笑得天衣无缝:“呀!我小外甥还好吧!现在可淘了吧!会说话了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03-21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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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把割破的指肚儿放在口里吸吮,她不能不疼。脑子里一晃而过扑在一地狼藉里大哭的她自己的孩子,她竭力把这一晃而过的印象抹掉——吞掉,杀掉。——仍保持微笑,仿佛电话那边的妈妈就会看穿她似的。可是她的心在想——我是什么母亲呢?抛了自己的孩子,去谄媚别人的孩子。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3-21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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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听见电话那边在说,用嗔怪的口吻表达宠溺:“那孩子呀,别提了,顽皮得不像话,呵呵……会说话了,会叫姥姥。可有心眼儿了,会哄人,哈,小东西……来啊,小东西,大外孙,来,来,跟小姨说话。”
                      接着就听见小孩子哼哼唧唧地哭,小手儿扑打手机屏——她心不在焉地这样猜测。
                      ——然而其实打的是姥姥的脸。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3-21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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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奶声奶气儿地嘟囔“不,”“不”,当姥姥的忙不迭哄着:“哦,乖孙好,乖孙乖,不,不………不说,不说,好,好……走吧,走吧,找妈妈抱,哎呦,找妈妈抱去吧,妈妈抱,哎呦……”
                        “这孩子,不爱说话。这孩子……”颜安的母亲重新拿起电话,说:“颜安,你好么?你老公好么?孩子怎么样?这个时候,包饺子呢吧?”
                        “啊,对,对,妈妈。包饺子啦。我在包饺子。”她说,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在空荡荡的公园的长椅上到处摸,出了汗,几乎去找擀面杖。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3-21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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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呢?叫他也跟姥姥说句话。”对方说,但是很明显,只是出于做姥姥的应当如此。
                          “啊——啊,”她说:“不巧,妈妈,被他爸爸抱出去看烟花了。”她喘气。
                          “是么?这不好。颜安,当心贪玩儿,孩子感冒。”她仿佛听见母亲皱眉——她的心就哆嗦了一下。她最害怕母亲的皱眉,表示不满意。
                          “好的,好的,我会当心。我会当心,不叫孩子感冒。”她答应,忙不迭的,几乎立正。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3-21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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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了,我挂了。你自己也注意身体。我们离得远。不能不惦记你。你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对方说,含着淡淡的责备——想责备又懒得责备。
                            “是的,好,以后一定打。妈妈。您自己注意身体。”她说。
                            “好的,再见。”
                            然后挂机了,手机屏幕黑下去。
                            她喘了口气,重新坐在长椅上。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3-21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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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时候流了泪,真怪,原来到了这一步,她还能有眼泪淌下来,她以为她的心,希望,生命中的柔软和美好全都枯竭了。所以不再哭泣。可是,她毕竟又流了泪。
                              仰起头,寒风吹乱她的发丝,遮住她的视线,她迷蒙地看见不远处的高楼大厦,万家灯火。没有一个属于我。她想。我是在委屈么?妈的,真奇怪,我竟然会委屈,谁会不说我是他妈的罪有应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3-21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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