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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525】千年寻 (BY:悠悠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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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冲 (359年—386年)小字凤皇 西燕国君主 十六国时期倾国倾城第一人
苻坚 字永固 又字文玉 小名坚头 十六国时期前秦皇帝 前期励精图治 基本统一北方
林觅 学生 主修广告设计
吴寻 海归 自小在英国长大 崇尚西方文化
引子:
我,宁可锥心啼血,也不要让孟婆汤蒙了我的心智,宁可世世不快乐,也不要忘记跟你的仇恨。选择记得,也选择孤独千年,只愿生生世世,与你永不相见!再见时,一死一生而已...我们就如曼珠沙华的花和叶,此长彼落,老死不相逢...
我,宁可懵懂迷茫,也要为你饮下这碗孟婆汤,宁可生生与快乐无缘,也要连你的那份悲伤一起埋葬。选择忘记,也选择孤独千年,只愿生生世世,找到你,让你明白我即使忘记自己,也要记得曾爱过你!如果我们是曼珠沙华的花和叶,此长彼落,那么,落的是我吧,为了你,我愿意...



1楼2011-06-30 12:42回复
    吴寻保持着“求婚”的姿势缓缓抬头,上上下下打量着林觅。
    那家伙厚颜无耻得很,不但毫不示弱地跟他对看,还恶搞似的连摆了好几个Pose,甚至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儿过来。还别说,小模样儿长得蛮俊俏,颇有些宜男宜女的中性气质。
    现在这个年代的小屁孩儿,真是越来越没有家教了…
    心里感叹着,吴寻扶着微酸的膝盖起身。在经过林觅耳边的时候停顿了下,柔声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帅?”
    林觅微笑,流里流气地打了个响指:“美人儿,你也不错啊。”
    吴寻强忍住想抽他一耳光的冲动,嘴里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明明是个0号的胚子,干嘛非要学1号腔调儿?可惜了这小模样了,啧啧…”说罢,连连摇头表示惋惜。
    这一下果然捅到了肺管子上,小屁孩儿顿时大怒,漆黑的眉毛都倒竖卝起来,眼看着就要骂人。吴寻却抢先一步开口了。
    他又故意凑近了些,见那小子虽然仍是硬卝挺着,离自己鼻尖儿不过寸许的锁骨处,却已经有不听话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冒了出来。
    吴寻暗笑,伸手为他理了理领口:“而且,你这个打扮,在90年代初的英国曾经流行过一阵…”
    “靠!”林觅面红耳赤,终于忍不住爆粗口了:“小爷爷我在妇产医院就被人追着订娃娃亲,从幼稚园到现在年年都是校草,用不着你个假洋鬼卝子告诉我该怎么穿着打扮!”
    话音未落他就知道糟了,果然,刚刚还站在自己这边用目光声讨“面瘫男”的广大群众,此时望向自己的目光都像是在看失足青少年。
    吴寻满意地直起身卝子,居高临下俯视着对方,镜片后的目光极尽嘲讽。
    林觅怒不可遏,抬手抄起桌子上的咖啡杯就要向吴寻的下卝身泼去,却被“面瘫男”及时伸出的手臂一挡,咖啡杯顿时改变方向歪倒过来。林觅“啊”的惊叫一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同时猛一甩手。
    杯子连同里面的深褐色液卝体一同飞出去,砸到墙上再弹回来,碎掉了。
    一直鬼鬼祟祟盯着这边的侍应生快步走过来,为难地望着林觅:“这位先生,您看…”下巴冲摔碎的咖啡杯处点了点。
    吴寻颇有风度的递了一张钞票过去:“这些够不够?不要为难小朋友,瞒着家里跑出来混再回去要钱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打PP?”
    侍应生接过钞票并道了谢,再也不去看林觅一眼,只殷勤的对吴寻点头哈腰:“先生,您这边坐。”
    “好的。”吴寻志得意满,跟着侍应生向前面的一张空台面走去。
    林觅忍不住在身后嘀咕着:“面瘫,四眼田鸡…”
    吴寻停住脚步回头,用一种悲天悯人的口气说了句:“你老卝子的教育真失败。”他好像故意挑衅似的并不走远,而是在林觅前面一桌坐下,把个宽阔的后背亮给对方。
    这个台面是咖啡厅的最犄角,迎面是一块巨大的镜子,一抬眼,正好能够看到那个吃了闷亏的小屁孩儿在那里对着自己的背影张牙舞爪。
    吴寻懒得再理他,接过侍应生手里的酒单匆匆扫了一下:“嗯,来一杯卡布奇诺,多加奶。再来三人份的提拉米苏,要抹茶口味的,大块。”
    侍应生微愕,却也没问什么,接过酒单去了。
    镜子里,小屁孩儿的眼睛和嘴巴张到最大,那样子倒是比刚才可爱了许多。让他这么一搅和,奇怪,吴寻竟然感觉偏头痛几乎好了的样子,也有些胃口大开了。
    不一会儿,咖啡和点心就送过来了,侍应生同时拿来的还有一份当天的《自丶由时卝报》。
    卡布奇诺加提拉米苏,是吴寻一直以来最喜欢的搭配吃法。那种泡沫咖啡对于他来说有着无法抗拒的独特魅力。
    首先味道闻起来就很香,每一口喝下去,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大量奶泡滑过咽喉的软糯感,细细品味,就可以品出咖啡豆原有的苦涩浓郁。
    他有时候甚至觉得,喝一杯这样的咖啡,就像是用心谈了一场恋爱,牛奶象征甜卝蜜,而泡沫是年少轻狂的生活态度,咖啡豆的浓香苦涩,才是代表生命中的隽永和令人回味。
    随着吴寻的吞咽,香气渐渐四散开来,面前台面上空空如也的林觅有些坐不住了。偷偷捏卝捏同样空空如也的钱夹,他心里暗暗诅咒着,不着痕迹地咽了一下口水。
    一抬头,面瘫男正从镜子里盯着自己看。
    林觅微微红了脸,张了张嘴,突然鬼打墙似的冒出一句:“那个,《自丶由时卝报》不如《苹卝果卝日卝报》好看。”
    面瘫男却在他开口的一瞬间挪开目光,显然,根本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渐渐的,林觅有些无聊起来,他偷眼看着吴寻面前的蛋糕一点点进了肚子,胃里的空虚感愈发难以忍受。
    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美味的提拉米苏上移开,转头望向窗外。心里一动,突然小声唱了起来:“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
    抬头看看,面瘫男却毫无反应,反而是不远处台面上的一对年轻情侣偷偷笑了起来。
    “还真是个猪。”林觅心里骂着,渐渐兴卝奋起来,便自得其乐的接着唱:“猪,你的肚子是那么鼓,一看就知道受不了生活的苦;猪,你的皮肤是那么白,上辈子一定投在了富贵人家,哦~~~”
    他故意把尾音无限拉长,又唱得怪腔怪调的,那对情侣忍笑忍得几乎要捶地了,歌曲中的那位主角却依旧无动于衷。
    林觅终于讪讪地住了口。为了减少嘴里的涎水分卝泌量,他只好继续望着窗外数车,数着数着就有些困倦。
    头一点一点的,左歪歪,再右歪歪,终于撑不住,枕着自己的胳膊睡着了。
    站得远远的侍应生鄙夷的望了他一眼,还有他面前空空的台面,那里只有一杯廉价咖啡,是刚刚他自己打翻了却由吴寻出钱赔给他的。
    


    4楼2011-07-18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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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说不上是调查啦。”胡丶总依旧好脾气地微笑着:“正巧对着你的照片以解相思之苦时,被我一位老同学看到。他说你是他外甥,我这才知道原来董家还有这么一位小少爷。想当初董纤小姐那可是艳名远播啊,没想到生出来的儿子也是如此美貌…”
      “少他妈用你那臭嘴提我妈,小心我大耳刮子抽你。”林觅忿忿地挖起一大勺蛋糕送进嘴里。
      “好,不提就不提,咱还是说说你吧。”胡丶总把自己面前纹丝未动的盘子也递过去:“看把你饿的…怎么不在家好好当你的小少爷,跑出来给汪之栋那么个破二流公司搞公关?你舅舅当时人气疯了,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觅觅,董家人欺负你是个外姓的?还是欺负你父母双亡?没关系,改天我去问问董老爷子,为你讨回个公道。”
      林觅一甩腕子,把块漂亮的抹茶蛋糕捅了个稀八烂,然后把手里的勺子“啪”的一声丢到桌上。
      他眯缝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对方,突然冷笑道:“胡丶总,你现在是不是特得意啊?觉着自己抓住了我的小辫子,我就该由着你搓圆搓扁了是吗?”
      胡丶总微笑:“不是吗?”见林觅咬着嘴唇不答话,就放柔了语气说:“觅觅,跟着我吧,我的公司虽然比不上你外公和你舅舅的,但至少能保证你锦衣玉食,你知道我的,也绝对会对你好。”
      “哎呦呦,您可真够‘琼瑶’的。”林觅高傲地扬起了下巴:“我还告诉你姓胡的,你要去老头子那里点眼药随便你,小爷我完全不怕!我出来丢人现眼真就是故意的,还生怕他们不知道呢,有你这么个八婆传话倒省的小爷我去101大楼卖唱乞讨了!老头子因为屁大点事儿就把我轰出来,我这一没开的花骨朵怎么也得想办法活着呀是不是?”
      他懒洋洋的靠在椅子背上,两条腿也不老实地抖动着:“你最好提着聘礼找老爷子求婚去,说是看上他外孙了,看看他是先剁了我呢还是先把你的牛黄狗宝给踹出来!想死得更快我劝你直接去找董石清,他跆拳道黑带8段,要是不直接把你阉喽我就随你姓!你别看他从不把我的死活放在心上,自个儿那张脸皮可金贵着呢。”
      林觅撩起眼皮看了看胡丶总渐渐黑下去的脸色,咯咯儿笑着:“他倒巴不得我不是他外甥呢,可都这时候了,再把我塞回我妈肚子里去也来不及了呀。您要是见到这二位麻烦替我转告一声:爷我今儿在二流公司搞公关也就是玩玩儿,等哪天实在没饭吃了还就真的去101卖唱去,我得一块钱台币就高叫一声:董石清,您是我亲舅舅诶!”
      说到这儿,林觅索性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捶胸顿足,前仰后合。
      胡丶总有些傻眼,半天没搭上话。
      林觅从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没别的事就滚蛋吧,还在这儿等着爷临幸你呢?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破烂货,我才犯不上跟你瞎咧咧…”说完,他悻悻地啐了一口:“真丶他妈倒霉!”
      那位胡丶总讪讪的还想挽回:“觅觅,别翻脸不认人啊?从前我不知道你是董家小少爷的时候对你怎么样?就是你现在身上这件外套都是我买给你的…”
      “去你妈的!”林觅大怒,从椅子上跳起来三下两下把身上那件马克华菲脱下来扔到胡丶总脸上。
      胡丶总也有些生气了,他站起来,故意拿起衣服放到鼻端闻了闻,低声说了句:“觅觅,我很后悔没给你买过内裤。”
      林觅怒不可遏反而微微笑起来,他慢慢踱到胡丶总身边,从自己裤兜里掏出钱夹塞进对方的衬衣里:“这些拿去,给你妈买两条带蕾丝花边的。”
      不等人家发怒他就先下手为强了,右腿猛地一抬,不轻不重顶在了男人的命根子上。
      那位倒霉蛋儿只来得及“嗷”了一声就猫着腰蹲在了地上,好久才缓过这口气来。
      他狠狠瞪着林觅:“你知道我现在在后悔什么吗?我后悔就不该跟你玩儿什么花前月下,应该第一次出去玩就在旅馆里把你给上了!”
      “上你妈。”林觅抓起一块蛋糕扔了过去丶:“你丫怎么不上呢?害得小爷我寂寞至今!再不滚明儿我叫董石清端了你那个耗子窝。”
      胡丶总冷笑着:“要不说你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主儿呢,实话告诉你,就是他不叫我接你这笔生意的。”
      “靠!”林觅气得在椅子上踹了一脚:“就他妈会背后给我使绊子!不过姓胡的,你不信咱就试试,别看董石清那么讨厌我,巴不得我今儿就叫阎王爷给收了去,可你别忘了,我是他甩都甩不掉的外甥牌狗皮膏药,而他的护短儿可是出了名的。你要是骂我几句或者打我一顿都没什么,小爷我现在不动,你上我一个试试?!”
      “你!”胡丶总被他噎得哑口无言,想一想确实是这个理,那个董石清还真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了的。只好狠狠瞪了林觅几眼,丢下几句“走着瞧”之类不痛不痒的威胁话摔门而去了。
      撇下余怒未消的林觅独自坐在桌旁,拿勺子戳蛋糕泄愤。
      吴寻从镜子里偷偷看着他这种幼稚行为,一边心疼提拉米苏的寿终正寝,一边忍不住为林觅刚刚的行为叫好。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偏头痛居然悄无声息的停止了。
      这很奇怪。吴寻自打懂事起就一直被这病折磨至今,小时候甚至痛得晕厥过。据父亲讲自己的家族史里从来没有人得过这种病。
      七八岁时遇到一位英国神父,神神叨叨说了一通前世冤孽今生报应之类的话,极力怂恿父亲把吴寻送到了大不列颠那块土地上,算是歪打正着,果然犯的频率少了许多。
      这一去就是整整二十年,期间虽然常回来但吴寻绝不肯长住,一是自己早就适应了英伦人淡泊冷漠的生活习性,二就是那个该死的偏头痛,只要回到台湾,不出三天肯定来袭,次次不爽。
      疼的时候毫无预兆,也没有什么诱因可循,痛起来完全是生不如死。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能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每次都必须吃止痛药然后再蒙头睡上一大觉才可以过去。
      吴寻是个很自我的人,不喜欢一切失去掌控的感觉,所以,他讨厌偏头痛,讨厌定居台湾。
      


      9楼2011-07-19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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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寻忙伸手去西服内袋里掏名片,却不防一把摸在自己光溜溜的胸上,吓了一跳。
        把名片递过去,林觅几乎是立刻抢了揣进屁兜里,点手示意侍应生:“来找这位先生结账。”匆匆对吴寻说了声谢谢后撒腿就跑,才跑几步就又折了回来,脸上神色难得的竟有些局促。
        还没开口吴寻就主动说:“没有打车钱是吧?给。”掏出几张钞票递过去。
        林觅终于脸红了:“美人哥哥,你这人真没的说。你要是个女的我非立马拍板儿娶了你。”不等吴寻瞪眼,嘻嘻笑着跑掉了。
        撇下哭笑不得的吴寻乖乖拿出钱包结了帐,才说要坐下来等庭,就见自己这位助手快步走了进来。脸上神色怪怪的,竟然是气急败坏的样子,这让吴寻很吃惊,也忍不住有些好笑。
        庭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不苟言笑,外表虽然瘦小但行事作风极为强悍,跟吴寻的谦和儒雅正好互补,几乎没见他有过惊慌,或者是过于气愤的表情。今儿这是怎么了?
        庭风风火火走到吴寻身边,瞪着他看了好久,突然问:“你是不是把衬衣借给一个长了张小狐狸脸的男孩子了?”
        “啊?”吴寻一愣,继而忍不住呵呵笑起来:“小狐狸脸…哈哈不错,还挺形象的。怎么,你看到他啦?”
        “嗯,一进门口的地方遇到的。”庭明显有些悻悻然:“吴寻,你是吃饱了没事干吗?怎么招惹了这么一个活宝贝?”
        吴寻仍旧傻笑:“怎么了?”
        “你还笑?!”庭今天有些话密:“你都多大年纪了?难道看不出那是个街痞子小太保吗?真够无聊的,还把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借给他穿!哼…”
        这样的庭很少见,吴寻来了八卦兴致,问:“你——是不是吃他亏了?那小子超级毒舌的。”
        庭直直地望着他,突然就涨红了脸怒道:“这是什么孩子呀这是?看着蛮干净清秀,怎么一张嘴就小流氓似的!我明明没招他没惹他,只不过看他身上的衣服眼熟,想起你说把衬衫借人了,理所当然多看了一眼。吴寻,你猜那混小子说什么?”
        吴寻乐呵呵地问:“能说什么,说:看我干嘛?”
        “切。”庭大翻白眼儿:“要是说这么一句我还在这里气什么,我有病啊?那小子笑得跟个狐狸精似的,凑到我脸跟前说:‘哥哥,您那什么眼神儿啊?春了春了’…气死我了!我招他惹他了我,不就多看了他两眼吗,我怎么就‘春了’我?!”
        吴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你没抽他?”
        “我倒是想呢。”庭余怒未消:“刚一抬手那小子就乐了,说:‘那啥未遂,想那啥啊?’吴寻你说,我哪啥他了啊?!”
        吴寻忍了又忍却终于没能忍住,笑得前仰后合的拍了拍庭的肩膀:“好了,别生气了。他就那么个人,就是嘴臭,其实人没有那么坏啦。”
        庭狐疑地瞟了他一眼:“没有那么坏?你知道,你了解他啊?以前认识?”
        “不是不是,我不认识他。”吴寻连忙摆手解释:“我今儿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只是感觉…感觉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恶劣。”
        他直接无视掉庭的白眼,推搡着他往门外走:“好啦好啦,跟个小孩子制什么气啊?走了,回家了。”
        庭却依旧气哼哼的,一边走一边埋怨吴寻,怪他怎么快三十的人了还到处“圣母”,什么人不好支援去支援这样的小痞子…吴寻也不跟他犟,不知怎么的心情特别好起来。
        刚走几步突然被侍应生拦住了:“先生请等一下。”
        吴寻询问地回过头去。对方递过一个闪闪发光的小东西:“您看,这件东西是您刚刚那位朋友落在座位上的,可不可以请您转交?”
        吴寻接过来一看,是一条样式别致,制作十分精良的白金项链。坠儿是上好的猫眼石,心形,有两个指甲盖大小,旁边有个小小的绷簧。吴寻轻轻一按,果然,弹开了。
        里面是张照片,一家三口紧紧依偎在一起。
        版面很小但很清晰,三个人脸上的笑都无一例外的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意味。一对年轻夫妻,男的英俊女的美丽,中间被他们呵护着的是个不足半岁的小小子。
        说他是小小子保准没错,因为还穿着开裆裤,该露不该露的部位全都露出来了。脸蛋儿肥肥的,笑起来满嘴里只长了两颗牙,看上去十分娇憨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吴寻直觉,这个被父母夹在中间的孩子,一定是长了一张小狐狸脸儿的林觅。
        林觅一路捂着肚子赶回学校,正巧没误了下午的历史考试。
        只不过在踩着点儿进门时被一向喜欢跟学生开玩笑的郑教授拦住了:“哎,林同学,请问你的手表什么牌子的?”
        “啊?”林觅跑得汗津津的,肚子又疼得抓心挠肺,便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句:“xxx牌的,怎么了教授?”
        “没什么。”郑教授一本正经地望天:“只是觉得有必要问问,因为对全校而言,你的点儿是掐得最准的。”
        全班哗然,林觅闹了个大红脸,什么都没敢说就夹着尾巴滚回到座位上坐好。
        在拿到试卷之前,林觅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坦然面对挂掉重考的命运,因为他最近逃课逃得人神共愤,根本就没时间复习,甚至连隋意帮他抄的随堂笔记至今还放在书包里一直忘了要过来。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且更无耻,林觅从隋意手里接过传来的卷子时,脑子里考虑着的是要在上面画个蜡笔小新还是画个奥特曼。郑教授曾就他的作品下过批语:大二了还能画出这样的水平,也算是难得的童心未泯了。
        打开试卷,林觅心不在焉的扫了几眼,见考的是十六国时期的秦燕更替及鲜卑族兴衰史。
        关于这一段历史,林觅记得曾经在表姐董娟那里看到过几本野史小说,大多是宫闱艳秘,闲杂人等用来YY肯定当不得真更拿不上台面的。可是林觅却突然来了兴致,反正真格的咱一点儿也不知道,索性当讲故事似的给郑老夫子扫扫“野史盲”吧。
        因为饿得过久,后来又吃得太急,胃自从离开咖啡馆以后一直隐隐的痛。
        林觅一手捂了肚子,一手提着笔猛写。越写越荡气回肠,越写越慷慨激昂,那千百年前的金戈铁马,侠骨柔肠,似乎就在自己眼前发生着…


        12楼2011-07-19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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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寻如是说:回过头来细细体会,我好像就是在那一霎那察觉自己很喜欢他,甚至是爱上他的,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直到现在我自己都无法确定。
          虽然认识他不过才一天,我却觉得已经很久,似乎从上辈子起,不,是从开天辟地起,理所当然我就该站在那里,就该拿了一张纸巾,抑或锦帕,等着为他擦汗,抑或,拭泪?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心底里,笑得像朵花似的他却是最最哀伤的…
          我能感知他的一切,不甘,愤恨,怨怼,却怎么都无法表达…
          我甚至有那么一秒钟深深体会到,他的所有委屈和耻辱都是我带给他的,我该,还他!用生生世世的宠爱,还他…
          两个人当时的姿势很自然,林觅骑在机车上,微微仰着脸儿,而吴寻则紧挨着他站着,躬身为他擦汗。
          路人看见了,不过是格外的兄弟情深,至于会回过头来多看一眼,也只是因为那对“兄弟”长得实在太好看。
          可看在庭尤其是陈凯文眼里,却有了特殊的味道。
          庭太了解吴寻了,知道他是个很疏离的人,最不喜欢和别人有什么肢体上的亲近。
          而陈凯文…不用问,不用去看清那个浑身青春逼人的少年,面目是否比自己更为出色,只看着吴寻的背影就可以臆断:自己,输了。如果庭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这种剧情也太狗血了吧?才认识一天?自己就赔进去了二十多年?!
          总之,在庭和陈凯文眼里,此情此景有些诡异。尤其是后者,心里缓缓飘起的灼痛感如同千百年前的烙印,似曾相识,却又感觉那个伤疤一直都在那里。
          他恍恍惚惚地拉开车门走了出去,两条腿似乎有千斤重。出来了也只是呆呆地望着,直到吴寻拉着那个机车少年的手一起走了过来。
          漂**人。这是林觅给陈凯文留下的第一眼感觉。他和吴寻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和谐,一个英挺一个俊俏,慢慢走过来的样子,就像是一副会动的水墨丹青。
          走到近前,吴寻指着两个人给林觅介绍:“觅觅,这位是庭,我的助手;这位是陈凯文,我弟弟。”他说的如此自然,只有陈凯文注意到了,吴寻依旧亲昵地拉着林觅的手没有放开,而且,他竟然可以把刚刚认识了一天的陌生人称作“觅觅”,而另一个被如此对待的人竟也坦然接受,没有半分抗拒的意思。他甜甜地笑着,对凯文伸出一只手:“陈先生你好,我是林觅。”
          “你好。”凯文客客气气地伸出手与他相握:“既然是寻的朋友就不用跟我太讲究,嗯,叫我凯文哥就好。”
          “嗯好,凯文哥。”林觅不抽风的时候相当乖巧,再回身对上庭:“Qing?这名字,够,够那啥…”
          庭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没有翻白眼:“不是Qing,是庭,张庭。”在说出自己名字的一瞬间庭就有了很不祥的心理准备,只是对车水马龙的大环境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果然——“噗…”林觅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给签个名好吗?我看你的片子长大的。”
          庭脸部的肌肉开始纠结。吴寻也笑了,他安抚地拍了拍助手的肩:“唉,就说你这个名字,被多少人笑了都?害我介绍的时候都不敢说全。”
          望着旁边不停怪笑的林觅,庭忍不住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暗骂:你是要下蛋咩?!一直咕咕咕的…嘴里却只能装大度:“嗨,名字嘛,不过是个称谓罢了。不过,”他瞪了林觅一眼:“我更喜欢你叫我Qing,也希望你的态度能够与这个名字相对应。”
          林觅斜睇着他:“我可不是见谁都有为臣的兴致的。要不…我叫你Q哥吧?”
          庭顿时无力:“为什么?你老老实实叫我张哥就好,或者跟吴寻一样直接叫我庭。”
          “不。”林觅断然摇头:“我不能让你觉得我没礼貌,就叫你Q哥了!”庭本来就是个不多话的人,更没有兴致跟小孩子进行如此幼稚没营养的争论,只好无可无不可的由着他去了。虽然听起来怪怪的有些“卡通”,但至少比被他追着要签名要好得多。
          林觅打完招呼后转向吴寻:“美人儿哥哥你们忙吧,我该走了,朋友还在家里等着呢。”
          “嗯,好。”吴寻答应着又忍不住嘱咐他:“下午等我电话,你要是忘了吃过饭的话,我可就不请客了哦?”
          “记得的。”林觅连连点头,脸上笑得异常灿烂:“你要是真能帮我找到链子这顿饭我来请。”
          “那可不行。”吴寻笑着摇头:“别想一顿饭就能把你答应给的福利糊弄过去。”“啊?噢…”
          林觅挠了挠头发:“哥哥不说我还真就给忘了。成,以身相许就以身相许,我把命给你就是了!”
          


          24楼2011-07-19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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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挤眉弄眼儿地说着,半点认真的意思都没有。然后跟三个人道了别,一蹦一跳的走了。
            庭率先上了车,想起自己新晋升的“Q哥”一职,车门摔得异常响亮,连吴寻也被这声音从恍惚中摔醒,开始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到底有多么的不正常。
            车子拐上主路一直开下去,车里坐着的三个人再次陷入缄默中,直到庭越开越慢,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二位,咱到底去哪儿,不论谁,先给我个痛快话啊?”
            “哦。”吴寻大梦初醒似的指了指路边:“要不就这家吧?庭,靠边停车。”
            车子靠边停下,庭先下去订位。吴寻坐在内侧,等待着坐在外面的陈凯文先下车。凯文却许久都没有动,就在吴寻忍不住想开口询问的时候,他慢慢转过头来,冷冷逼视着对方的眼睛,突然问了句:“寻,还记得咱俩当初的约定吗?”
            “什么?”吴寻一时没回过味儿来。
            凯文凝望着他,渐渐苍白了脸色:“我曾经对你说:寻,如果你有一天发现自己可以对男人动心时,请记得一定是我。因为,我预定了你的爱…寻,你——没忘吧?”
            吴寻张口结舌地愣在了那里,一时只觉如坠冰窟。凯文却也无意等他回应,只苦涩地笑了笑,便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这一顿饭吃得无滋无味,陈凯文知道,吴寻这是跟自己赌上气了。
            他从小就是这样,凡是解释不清抑或懒得解释的事,他都会闭上嘴,宁可被误会也绝不多说一句废话。吴寻在外人眼里是温文尔雅的,受大不列颠人的绅士文化影响,律己极严,凡事从不授人以柄。
            他的为人处事,只有在凯文面前是不同的,有时候甚至有些撒赖的意味。吴寻自小在心计上就不是凯文的对手,而凯文的短处是对吴寻的爱,因此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人就这样悲哀地平衡着。
            庭老早就感受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这几年来也早就习惯。
            饭后三个人开始分头行事。吴寻留守大本营,并着手了解自己家族企业的内部结构以及目前的侧重发展;陈凯文则去了新打算盘下的写字楼,从房主那里全面了解各家租户的情况;庭则像平时一样凡事都冲在最前线,去找至今仍欠着租金或者因各种原因不肯放弃地盘的小鱼小虾们谈判,几个回合下来便有些焦头烂额,庭开始同意吴寻的观点:一个民族的总体素质绝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提高了的…
            吴寻看了几个小时的文件账本,不可避免的,头又开始隐隐地痛起来。不敢再接着勉强自己看下去,忙草草收拾了一下,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拨通了林觅的手机号码。
            对方过了很久才接,而且声音有些倦倦的,再仔细听好像还带些鼻音。吴寻担心地问:“怎么了,怎么听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林觅勉强打起精神:“就是惦记着晚上有人请吃饭,中午忍着什么东西都没有吃,所以这样子…”
            吴寻知道他是开玩笑,但仍忍不住碎碎念道:“小孩子不能这样的,年轻时不觉得,把胃搞坏了才知道悔,况且你的胃已经很不好了…想清楚没有,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
            林觅的声音仍是倦倦的:“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就是没什么食欲呢。要不咱们改天吧?”
            “你确定?”吴寻拖着长音:“那么就是说,你并不太急着拿回那条项链?”
            “啊——…”林觅这才脱口惊呼起来:“我怎么把它都给忘了呢!好哥哥,听你的意思是不是已经找到啦?”
            “你说呢?”吴寻呵呵笑着:“你到底要不要来?”
            “来来来。”林觅连声答应着:“可是哥哥,咱们去哪里?”
            “嗯…”吴寻沉吟着:“要不——来我家里吧?你不是胃不太舒服嘛,外面饭店里的东西油大不好消化,你来我这里我亲手做给你吃。”
            “真的假的?”林觅轻轻笑了:“你个金融男也会烧饭?”
            “不信就来试试啊。”吴寻答道:“我一直在国外待着,中餐的话很一般,但西餐很拿手。你要是没什么胃口…嗯我想想看…给你做些清淡的吧,再烧个鲜奶蘑菇汤,包你闻一闻就胃口大开!等下我把地址给你,还是——我去接你?”
            


            25楼2011-07-19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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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觅似乎还在气,翻了个身把后背亮给了吴寻。
              吴寻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你怎么死倔死倔的?我要是不拦着,你还真的要走啊?”
              林觅缩了缩身子,迷迷糊糊地嘟囔:“我傻啊?才不走呢…好难受哦,你轰我我也走不动了,就不走…”猫儿似的打了个哈欠,就再也没出声。
              吴寻关灯上床,挨着林觅躺下。因为担心,他前半夜一直半梦半醒的,后来摸摸旁边的人,觉得热度已经完全退下去了,这才慢慢睡沉。
              他做了个金戈铁马的怪梦。
              梦里的自己惶惶如丧家之犬,站在四面楚歌的一座孤城的城楼上。风猎猎地吹来,身上的战袍单薄破损,几不遮体。
              城楼下到处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刀枪林立,战士多如牛毛,他们的眼珠子都是血红的,都龇着森森的白牙,似乎要把自己从城楼上拖下去,撕碎后分而食之。
              心里阵阵惊恐莫名,眼睛却像是长了钩子似的,直直地望着那匹领头的白马,还有马上那个鹤立鸡群的白衣少年。
              森严的战场,杀伐残酷,唯有那个少年白衣翩翩,连用于自卫的铠甲都不曾穿。心里涌上一阵莫名的愧疚,隐隐知道,他不怕死,他,甚至是在寻死…喉咙干痛沙哑,狂咽了好几口唾沫后才终于喊出声来:“凤皇儿——,你远道而来,风寒露重,身边可曾有着紧之人为你添衣?”
              马上少年冲着他的方向昂起头来,距离很远,但他仍能看清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如记忆中一般,尾梢儿斜斜吊起,眯起来的样子极为妩媚秀致,可那里面射出的光却异常狠辣乖张。
              应该差不多有十年未见了吧?昔日那个战战兢兢,任自己予取予求的小小孩童似乎早已脱胎换骨,虽然美丽一如往昔,但因为有了可以翱翔的羽翼,从此便再也不是他的凤皇儿了…
              多少次午夜梦回,曾经那么疯狂思慕爱恋着的两瓣红唇,此时也微微上挑,让那个本该风情万种的笑显得嘲讽而诡异。声音仍是记忆中的清亮,但却冷冷的,不带有一丝一毫情感:“官家好客气!你我到了今日,早已无须这般嘘寒问暖了吧?果然施的比得的更要舍不得往昔些…可官家,如今我兵临城下了你倒来这般惺惺作态,莫非真的已是雄风不在了?”少年突然仰天狂笑:“苻坚,你当年可是压得我好苦呢!这‘凤皇儿’小字再也休提!”
              这一声断喝,仿佛承载了他心中所有积存的怨愤,声色俱厉,把胯下的白龙马都惊得暴跳起来,在原地打了个旋儿人立而起。
              “凤…冲儿小心!”城楼上的人忍不住喊。
              “唗!”白衣少年身形灵活,轻易便制住了狂躁不安的坐骑。他双眉倒竖,拿马鞭点指着虽然高高在上却早已不复昔日威严的人,怒喝道:“苻坚老儿!你毁我家国,掳我族人,以我慕容冲皇子之尊,亦不免在你身下受辱!此来定取了尔的狗命,纵然奴颜媚骨又有何用?!”
              胸中一阵郁愤,城上的人沉声问:“凤皇儿,你是与我赌气,还是认真恼了我?”
              少年狭长的凤目斜睇上来,脸上也似笑非笑的:“以官家所思所想,你的凤皇儿该当如何?”
              城上人长长叹息一声:“你幼时随我,数载鱼水之欢,纵然不知恩,也该知情吧?”
              “情?哈哈哈…”少年仰天长笑:“苻坚,我之辱,你之乐,何情之有?!你不过妄想我今日能念旧情,放你一条生路罢了!”
              他再次提起马鞭,指了指对方身侧围绕的将士:“我倒替他们不值,如此蝇营狗苟之辈,为了一己烂命竟可以昔日床第之事求饶?苻坚,我慕容冲此仇不报也罢。”双目微眯,神色间极尽蔑视。
              “你…”终究是帝王血脉,城上人被当着属下的面反复羞辱,渐渐的也来了血性,但仍隐忍着想动之以情:“冲儿,孤一直待你如何?自古改朝换代,没有留下前朝余孽的,都是杀之以为后快!可孤为了你一个,不曾斩杀慕容氏一人!”
              少年挑眉:“你要图个青史留名与我何干?那些人靠我一个弱冠童子保全性命,又以我对仇人婉转承欢为耻,百般的轻视看不起我!你这不杀他们,再把我送回他们身边,你还不如杀了我痛快…我恨你,你叫我怎生不恨你?!”
              “唉…”城上人长叹一声,努力放缓了语气道:“冲儿,孤对你的苦心天地可鉴,便换来如此怨怼吗?!当年我被逼送你出了咸阳,却从此没有一日不记挂着你的…”
              “你的记挂就是欲以公主赐之?让我做了你的驸马爷?我慕容冲何德何能啊…”少年连声冷笑。“那你说我还能怎样?!”
              城上人声音痛苦不堪:“除了这个,孤又怎能名正言顺再次见到我的凤皇儿?曾听长安有民谣:凤凰,凤凰,至于阿房。孤便为你建了这阿房城,又云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孤又为你在那里种下梧桐碧竹数十万棵,便是等你归来之意…”
              


              31楼2011-07-19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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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深凝望对方的眼睛,幽幽问道:“若说孤宠你也是辱你的话,好,你到底想如何?”
                “如何?”少年嘿嘿冷笑,用马鞭指了指帝都的方向:“我不过想拾回骄傲,可以俯视你当然好,就是不行也要与你并肩而立!你加诸于我的,我亦要还回来。我要坐你坐过的龙椅,当你当过的皇帝,臣你臣下的子民,妻你后宫的嫔妃!”
                “可是冲儿,我当初曾说把宝锦嫁给你,是你不肯…”
                “你给的我偏不要!凭什么你给什么我就该要什么?!你的女儿纵然是天仙我也不稀罕!”少年声音颤抖,面庞也开始扭曲:“我就是要抢,你不给什么我偏要抢什么,你给的我就偏要弃如粪土。我就是要让你如我当年一般伤心难过!不为什么,我只不要你逍遥快活!”
                一腔的怨愤怎么说都说不尽,憋得一双凤目也变得血红起来:“我要像你当年一样,占了你的大好河山!到那时…我的官家,我也要在你的儿子中选两个美貌的,中意了每日为我铺床叠被,不中意了就赏与牵马的下人!苻坚,你能奈我何?!”
                “都说‘白虏’是养不熟的豺狼,今日才算信了!”城上人终于忍无可忍地暴怒起来:“慕容小儿,莫以为孤软弱可欺,不过念在你我曾同床共枕的份上叙旧罢了!一个为孤暖床的娈童,以色侍人的下贱奴才,还妄想在我面前称孤道寡?!为奴的就该守为奴的本分,只配牧牛放马而已,何必来这里送死?”
                “哈哈…”少年顿时狂笑不已,直至笑出了眼泪:“苻坚,你终于露了真面目了!你到底是瞧我不起的…想我慕容世家,原是比你生的高贵,是你!是你把我硬变成了奴,还要以奴之名辱我…不错,我是奴,可奴厌奴苦!奴才欲取尔而代之!”
                他凤目斜睨,突然媚笑道:“官家,你当日不是常说凤皇儿好看,凤皇儿是你最爱的人吗?可为什么我要的你不肯给我?”
                城上人哑然半晌,渐渐落下泪来,柔声道:“好,你若真的想要,我还有什么不肯给的?我苻坚戎马一生,若不是心里记挂着不肯与你对敌,你以为一个黄口小儿,一群乌合之众,便能夺了孤的天下吗?!”
                他苦笑着:“自你十二岁随了孤,你回头想一想自己的任性妄为,我有哪一般没顺着你?就是你姐姐…我都舍了的!若说后宫的嫔妃,凤皇儿,你说这话问过自己的良心吗?!自你进宫,我连皇后都休弃了,皇宫里除了你姐弟再没有旁人,再后来更是只剩下你一个!好,随你怎么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的命…”少年咬牙,缓缓拿起肋下的弓箭。
                城上人愣愣地望着,望着昔日的心头挚爱对自己刀兵相向。风掠过,他的须发猎猎而舞,嘿嘿惨笑道:“好,你好!孤的凤皇儿终于长大了,终于懂得怎么向曾经的饲主反咬一口!何谓狼心,何谓狗肺,不过如此吧?孤不悔玷污了你的青春年少,也不悔沉迷**以至养虎为患…孤一心爱你,今日,罪有应得…”
                他回头望望天边的一抹藏青色,长叹道:“此情此景,景略兄十几年前就曾预断过…自你十二岁被孤引进宫,他见你第一面后便叫孤断不可辱没了你,说你虽年幼,将来必不是池中阿物。孤那时若是肯听他的金玉良言把你放出宫去,当不至有今日之祸…”
                少年冷笑:“王猛这厮,我虽厌他处处与我作对,三番五次叫你杀了我,但此人雄才大略,确比你这蠢货高明许多。”
                他拿弓箭往某个方向指了指,突然挑高了眉怂恿道:“官家,那王景略爱你之心远远胜过你之爱我,纵然你被我这‘狐狸精’摄去了魂魄他都不曾辜负了你。请问官家,在我之前可曾与他有过苟且?在我之后可曾有过?”
                “你!冲儿…”城上人似是对他千般无奈却又万般溺爱:“莫非冲儿在吃景略的飞醋?人都死了十几年了…”
                “放屁!”少年顿时涨红了脸大怒道:“说你是蠢货你果然是!我只是觉得你这等猪狗不如的肮脏下作人,哪有送上门来的肥肉都不肯吃的?只是那王景略相貌上差了些,哪有睡了我这般倾国倾城第一人‘万古流芳’啊。”
                “这话不然。”城上人连连摇头:“孤确实慕你少艾不假,可绝不只为了风流快活!孤得天下日久,后宫佳丽何止三千?纵是龙阳断袖也唾手可得,单单缺你一个慕容冲便活不得了?!我之蠢,蠢在情;你之蠢,蠢在怨;景略之蠢,蠢在痴…放眼天下,又有几人可以真的不蠢?”
                少年听得不耐,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大喝道:“大丈夫当俯仰天地,死便死了,提这些情爱作甚?!况且说来说去不过是你一人在唱独角戏。或许王景略的魂魄愿意听,我慕容冲却没那个兴致!”
                


                32楼2011-07-19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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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他轻轻咳了一声:“官家?你——是生我的气吗?”
                  吴寻一愣:官家?这是哪朝哪代的虾米称呼?林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变化,突然伸手拉住吴寻的袖子轻轻摇晃着:“官家!凤皇儿这便随你走,你要怎样就怎样我绝不再反抗!只求你别再找我族人的麻烦…还有一事,凤皇儿求官家一定允了我…就是,我不想再住在紫漪宫…更不愿官家你当着姐姐的面与我难堪,与她难堪…还有我哥哥…你若全部允了我,今夜定顺从你…”
                  一番话文绉绉的显得古意盎然,又被他说得磕磕绊绊的,似乎内心有无限的纠结与不情愿。吴寻被他搞得目瞪口呆,不敢笑更不敢再摇他。因为小时候曾经听妈妈讲过,梦游的人不能刺激,弄不好会死人的…可,这算是梦游吗?
                  正胡思乱想着,对面的林觅慢慢又变了一副神色。这次显得阴狠了许多,仍是狭长的丹凤眼,仍是尾梢斜斜吊起,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唯唯诺诺,而是用债权人似的理直气壮瞪视着吴寻:“你——为什么负我?为什么对我始乱终弃?又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为什么约好了的事情你突然反悔,为什么不等着我就先死了?!”
                  “什,什么?我?你说我死了?”吴寻终于笑喷:“我说林觅,你是真的在做梦还是在耍我?再这样我踹你了啊?”说着,抬脚虚踢了一下林觅的大腿。
                  林觅倒真憋得住,一点儿都没笑,而是渐渐扭歪了脸。他斜斜地瞪视着吴寻的眼睛,异常阴狠的说:“你明明在阿房为我做下如此大的一个牢笼,怎么你自己却不肯去的?你当我认真恨了你吗?没良心的东西,你明知我口是心非的…官家,你拿遮天盖日的翠竹梧桐囚了我的身,我的心,自己却又跑到新平做什么?!”
                  吴寻越听越迷糊,忍不住再次去推林觅:“我说觅觅,大晚上的你可别吓唬我?怎么跟演古装片似的…”
                  “你再也休碰我!”林觅悍然大吼,一巴掌把吴寻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拍了下去:“你终究是弃了我!是为了姐姐还是为了王景略那厮?!我在你心里算什么?你凭什么突然把我送出咸阳城十余年不肯见面?!我兵临城下不过是赌一时意气,便与你争高低了你都不肯如从前一般顺着我吗?连死都不肯对我低下头,还死得远远的不叫我得见!”
                  他歪着头,突然咯咯儿冷笑起来,笑得如春冰初绽煞是干净好看:“官家,我却偏不叫你如意呢,我要生生世世缠定了你。你死了倒轻巧,可我呢?你死了我再去恨谁怨谁?你欠我的不曾还完,就是阴曹地府我也要追了去!你以为我真的爱上了你的花花江山?笑话,没有了你的长安,我一声令下血洗了也不曾皱一下眉头!”
                  林觅说着说着渐渐暴怒起来:“你不是躲着我吗?好,我上天入地也寻来了,看你还能躲到哪里去?!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多爱我,却连服一次软都不肯吗?!我可是在你身下被压了整整三年啊…”他恨恨地说着,突然拿手指向吴寻的脑门儿戳来。
                  林觅当时的神色极为狠厉,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手指戳过来的动作也毫不容情。吴寻真的被他吓到了,忙抬手攥住他的腕子。只觉触手冰寒,简直像摸到一块深埋地底的千年寒冰,那冷从对方手上迅速传过来,渗入骨髓,顿时,好像心脏也被冻得有些麻痹了。吴寻惊叫一声,不知不觉就松了手。
                  林觅嘴角上挑,笑得有些勾魂摄魄:“我很想知道,官家,你对我的情到什么时候才能撇下帝王之尊?你撇不下也好,那我就来霸了这天下!你我都是帝王,如今并肩而立了看你还能怎么说?!还牵扯着这个,舍不得那个吗?你的心,我要就要全部,零散的绝不稀罕,你尽管拿去随便赏人!”说着,扬起刚刚那只曾被吴寻攥住的手,再次挥了过来。
                  吴寻这回犹豫了一下,因为依稀看到那只高高扬起的手上有什么细碎璀璨的光芒闪烁了一下。就这么一愣神儿的功夫,被林觅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了脑门儿上。刚刚还冷得死人般的手,此时却热得像火炭,不,更像是才从炉子中取出来的烧红的烙铁。
                  这一巴掌可真打实在了,那种痛火烧火燎的,从皮肤直接传到了脑海深处…
                  “啊——”吴寻惨叫一声,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直至晕厥前他还不死心的瞪着林觅,看他那张惨白的脸上泪落如雨:“你…怎么不知躲?…”
                  


                  38楼2011-07-19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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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里面把门锁死,林觅一屁股坐在马桶盖上,这才大口大口喘息起来,心咚咚咚的跳起了急促的小步舞曲。
                    好半天才哆哆嗦嗦站起来,从镜子里照了照,整张脸苍白得像只鬼。再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自己昨晚换下来的衣服已经被洗好晾干,正平整熨帖的挂在角落的衣架上,帆布鞋也干干净净的放在一旁。
                    心里突然一阵难过,林觅吸了几下鼻子,把溢出眼眶的两滴泪珠狠狠擦去,匆忙洗漱了,再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这才长长吁了口气,慢慢平静下来。
                    听听外面没有任何动静,林觅咬咬牙,壮着胆子去拧门锁,鼓捣半天也没弄开,急得他满头大汗。又捣鼓了会儿,越急越慌,手心里满是冷汗,好像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了。
                    终于,林觅带着重重的鼻音对外面喊:“吴,吴寻…你还在吗?”等了片刻,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林觅又开始紧张起来,直到吴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怎么了?”
                    “我,我打不开门…”
                    “唉…”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后,脚步声瞬忽远去,然后再次走了回来。
                    钥匙开锁的声音,门被从外面打开了。林觅头都不敢抬地从吴寻身旁溜了出去,回卧室拿自己的手机和书包。
                    吴寻慢慢跟了进来,拦住了林觅的去路:“你先坐下,听我跟你解释。”
                    “不,不用了。”林觅不肯正视他:“反正也没啥…男人嘛,见到美人儿一时冲动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说着,绕过吴寻就想走。
                    吴寻一把攥住他的胳膊:“你给我老老实实坐下,还是,你想再来一次刚才的戏码?”“别,别介了。”林觅连连摆手,窝窝囊囊的坐到了床边。
                    林小狐狸以金刀大马的威风姿势坐在那里,目光闪烁着不敢直视吴寻,小脸儿正儿八经地绷着,眼睫毛却像是刚偷了蜜吃准备伺机逃走的蝶,战战兢兢抖动着翅膀。
                    见他一副明明心里怕得要死还要做出很man很屌的样子,吴寻忍不住又气又笑。仔细考虑了半天措辞,刚开口喊了一声“唉”,那小子就被马蜂蛰了似的浑身一抖,小屁股一拧,再一拧,生怕吴寻发现似的慢慢拉开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吴寻瞪了他几眼,见他已经慢慢蹭到了墙边却还在蹭,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在练穿墙术吗?这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恐怕也来不及了吧?”
                    “嘻嘻。”林觅狗腿地陪着笑:“大小是一门儿技术,学会了也没什么坏处您说是吧…”边说边把自己往墙上挤,恨不得立刻能变成照片。
                    吴寻心里一软,他轻轻叹了口气说:“原来你就这么大胆子啊?刚在咖啡馆遇到你的时候,咱俩谁先调戏谁来着?哎呦喂,就这样还想当‘攻’哪?我坐这儿不动你攻一个试试?”
                    “切!”林觅终于被他这几句话激出了豪情壮志,仔细一想:以自己这副“小鸡崽子”身材,人家真的要吃只怕一只手就能搞定,躲能躲到哪儿去?甭说别的,他吴寻起码地形就比自己熟悉得多,更别说还有钥匙,可别跟刚才似的,自己把自己给锁在卫生间里,给人家整一个“瓮中捉鳖”。我林老大一世英名,别被人吃得渣儿都不剩了还要被看不起!
                    想到这里,林觅那份悍勇的光棍儿脾气上来了,他把已经背好的包往地上一丢,再三下五除二甩掉鞋子盘膝坐到床上,冲着吴寻抛了个媚眼儿道:“好吧美人儿哥哥,有什么话你先说,说完了我再看有没有兴致攻了你。”
                    “这才对嘛。”吴寻乐了:“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林小狐狸…”
                    “虾米?!”林觅怒不可遏:“你怎么知道我这个外号的?”
                    吴寻更乐了,这名字只是他和庭在背后议论林觅时随口叫的,原来他还真的有这么个外号,看来群众的眼睛那都是雪亮雪亮的啊…
                    吴寻避而不答,他真诚地看着林觅的眼睛缓缓说:“觅觅,如果我跟你说,刚刚那个把你扑倒的人不是我…你信吗?”
                    林觅撇了撇嘴:“我信啊——不过请先给我洗脑。”
                    吴寻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就知道你会是这样的反应…其实我也不相信。我到现在都搞不懂怎么当时脑子一热,就那么扑上去了?而且…”
                    他上上下下扫视着林觅:“而且最奇怪的是,那些动作完全出于本能,好像我对你…的身体,很熟悉,那样的事情好像经常做似的。”
                    “妈呀您饶了我吧。”林觅夸张地瞪圆了眼睛:“就这一次就差点儿麻烦您帮我收尸,您还‘经常做’?您以为是普及性教育啊?吓死我得了…”
                    “觅觅。”
                    “嗯?”
                    “我很想知道咱俩这一宿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什么?!”林觅大惊:“没有吧?吴寻你太没人性了吧?我这还在烧着呢…”
                    “不是啦。”吴寻摆了摆手:“我是说梦里。我想知道我们俩在梦里有什么牵连?”
                    “切。”林觅嗤之以鼻:“哥哥您脑子没进水吧?您又没约我…再说了,这做梦也能约的吗?靠,真能想…”


                    42楼2011-07-19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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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寻忍不住伸手,在小狐狸脑门儿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少跟我耍贫嘴…看来刚刚的事没吓到你是吧?”
                      “嘻嘻嘻。”林觅挠头痞笑:“我也觉得有些怪啦,这要是别人,爷打得过就一刀捅了他,打不过就尿循,去找了哥们儿再来捅了他!怎么到了美人儿哥哥这里就心软了呢?奇怪奇怪,我最起码受到心灵伤害了,至少应该很生气吧?可是没有耶?”
                      “对啊。”吴寻也皱起了眉头:“所以我觉得,昨晚上是不是咱俩都被鬼上身了!”
                      林觅忍不住抖了抖。吴寻接着说:“至少你被鬼上身是我亲眼见到的,你从口气到模样儿都不是你自己。怎么说呢?不是指五官,是气质。你跟那个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他比你妖,也比你狠。说话文绉绉的好像是——嗯,至少汉朝以前吧?我中文不太灵光,也不敢太确定。听他的意思貌似是被人给甩了,死得很不甘心似的…”
                      林觅渐渐苍白了脸,因为他听出吴寻说的是谁了,是几乎每晚都出现在梦里的那个“美人儿”,绝对没错!
                      见林觅那个样子,吴寻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至于我自己的梦,奇怪的是明明在醒之前那一秒还记得清清楚楚的,一睁开眼就完全忘光了!一点儿痕迹都没有,整个儿脑子里只剩下感觉,感觉自己有一份很炽烈的感情,可就是死活想不起爱的是谁?然后头就开始痛,从来没有过的痛…再然后你就醒了,就变得完全不像你。”
                      “靠!这不整个儿一‘新聊斋’吗?”林觅的小狐狸脸儿都被吓白了:“可是哥哥,这种梦我常做啊,从小就做,那时根本就不认识你。梦里一直就是你说的那个大美人儿,靠,真他娘的漂亮!还是个什么大将军或者是王子之类的,总之很威风。不过他好像一直不快乐…我做了差不多二十年的梦,就没见他快乐过。”
                      “最奇怪的在我这里。”吴寻揉了揉眉心:“在昨晚之前,我从来没做过那种梦——虽然我一点儿都不记得梦的内容了,但感觉还在,我可以确定从前绝对没做过!就是跟你睡了之后才做的…”
                      “唉唉唉,什么叫‘跟我睡了之后’啊?你把话说清楚,咱可是纯情少年一朵出水的芙蓉花,你这么说让我将来怎么嫁…哦错!怎么娶媳妇呀。”林觅立刻翻着白眼儿表示抗议。
                      “好好好。”吴寻灿然一笑:“这样说,说是你把我睡了以后可以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不过小爷我冤得慌…”林觅瘪嘴。
                      吴寻又接着说:“而最奇怪的事就是我的偏头痛。从我记事起就有这个病,每次都疼得要死要活的,必须吃止痛药才能缓解。不过前天,就是第一次见你那天,跟你斗了几句嘴之后头就突然不痛了…”
                      “真的假的?!”林觅兴奋起来:“拿钱拿钱,快给我医药费,小爷正缺钱呢!”
                      话音刚落他突然一拍大腿:“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大晚上跑你这儿来淋雨,临了还差点儿被你给办了,结果到底干嘛来了我都给忘了…”
                      “要不我就真把你办了,你就想起来了。”吴寻笑,故意做出一个狰狞的表情。
                      “别了别了,您是我亲哥哥。”林觅明知他是逗着玩儿可还是吓得一哆嗦:“这一说医药费我就想起来了,那天那顿饭钱还没还你呢。”说着,趴床上够起扔在地上的双肩包,从里面掏钱,却被吴寻拦住了。
                      吴寻不顾林觅的反抗攥紧了他的手腕子:“觅觅,你拿我当外人是吧?好,不错,我们确实只认识了不到两天,可也挺谈得来的。不能说有多深的交情,起码请你吃顿饭不算什么吧?再说咱俩都一起睡了…”
                      “靠。”林觅挣扎着:“我又没把你怎么样,难不成还要小爷我负责不成?!”见吴寻很认真的样子,便也豪爽地再次把书包一扔:“成,这次我吃了哥哥的,等我改天发了工资,请哥哥吃顿好的。”
                      “嗯,说定了。”吴寻心里暗暗高兴。
                      林觅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寻哥,都快八点了,我得走了。今儿跟我同学约好去学校领成绩单,当掉的还要补考。”
                      吴寻见他脸上带了些沮丧,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感觉不妙?小脑袋瓜儿不是挺聪明的吗。”
                      “再聪明也架不住不正经学啊。”林觅一向没羞没臊:“净顾着挣钱往外边儿跑了。英文国文我都不怕,数学差些,可前阵子被董大牌关进小黑屋子半军事化管理了几天,应该也能过。就是前天考那个历史我心里没谱…”
                      “呵呵。”吴寻微笑:“我小时候也不爱学历史。”
                      林觅撇嘴:“切,谁像你啊?我不是不爱学,而且教我们历史那小老头儿超可爱的,也最喜欢我,常说我这种人要是活在古代,整个儿就是…唉寻哥,你知道‘胯下之辱’这个典故吧?”
                      “知道啊。”吴寻忍不住挑眉:“不会吧?他说你像韩信?靠,太没眼光了…”
                      “不是,寻哥你错啦。”林觅歪着头,样子很得意:“他没说我像受胯下之辱的韩信,他说我是那个给人胯下之辱的纨绔子弟。哥,你看多带劲啊?”
                      “嗯,这位老先生有意思。”吴寻终于开始哈哈大笑,林小狐狸那副厚颜无耻的德行实在是太可爱了。


                      43楼2011-07-19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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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Y扔过一块板儿砖来:怒,什么美女,我有说过我媳妇是美女吗?!你媳妇才是美女!
                        众:噗…
                        Fly:谢谢,等我哪天娶到她了会向她转达你的仰慕之情。
                        JY:记住喽,我媳妇是帅哥。还是那个要求,请把xxx楼删掉。
                        Fly:为毛?删帖我会被扣分,给个理由先。
                        JY:那张照得不帅,待会儿我给你传张帅的。
                        Fly静默了会儿,突然打出一行字:我知道了,你不是JY,你是照片左边刚刚进门的那个高个子,他老公对不对?JY上次提到过你。
                        JY发过一个笑脸来:聪明。不过,我也是JY,我们俩都是JY。还有,我媳妇个子也很高(这话必须说,否则他会生气)
                        Fly:那你媳妇呢?
                        JY:绑了。
                        Fly:惊…您家暴哦?澳大利亚法律那么宽松?
                        JY:靠,他不家暴我我就阿弥陀佛了…他身体不好,刚家庭医生来,正给他做理疗呢,就是绑在床上那种,用电的。
                        Fly:哦,被你吓死…
                        JY:你吓什么吓?又不是你媳妇…
                        Fly:靠,你丫话真多,你俩出来说不到三句我就能猜出谁是谁。
                        JY:嘻嘻,精辟。
                        Fly:你媳妇找我干嘛?
                        JY:做风景画册啊,他一直跟我讲有个小子图P得不错。
                        Sky:画册干嘛用的?
                        JY:你是who?
                        Fly:你管他是个鸟?!快说干嘛用的,我好决定一下大方向。
                        JY:哦,再过不到两个月就是我俩的结婚纪念日了,我每天在外面忙,媳妇一个人在家里闷得慌,就想弄一套孤岛风光的画册散发出去,请人们来我们这里参观旅游…
                        Sky:我不是鸟,我是让他翱翔的地方。
                        Fly:这样哦…你们的原始照片能不能先给我看一下?唉唉唉,楼上那位,又变着法儿的调戏吧主是吧?赶明儿给我换个ID!JY他老公,有时间把原始照片传给我,我把公司网址给你。
                        JY:好啊。不过,我还有个私人生意找你。
                        Fly:说。
                        JY:我想弄一本媳妇的写真集玩玩,再弄一本我们俩个的。我手里收藏有不少照片,质量都很好,但好多都是打印出来的,没有电子版存档。我看你搞得挺不错,就想请你帮我弄个幻灯片,出国谈生意的时候随身带着。没办法,这个可以塞包里,媳妇不可以塞,嘻嘻。
                        Fly:哥哥,您真高调。不用说,您媳妇铁定花容月貌吧?
                        JY:那是,我飞来飞去哪个国家没去过,什么样的美女帅哥没见过?就没有比得过他的。
                        Fly:翻白眼,您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好不好。
                        JY:我俩领证了,不是情人。还有,西施是谁?
                        Fly:…
                        Sky:噗…
                        沉寂了很久的众**此时纷纷扑了上来:JY是美人儿啊?求裸照。
                        JY:靠,这都什么人啊?我媳妇的裸照凭毛给你们看?
                        Fly:我太监,你单独发给我。
                        众:我吐…
                        Fly:狂喜ing,众爱妃,寡人有后了!
                        众:死太监!
                        Sky:吧主,帮这位兄弟做吧,我能感觉他特别爱他媳妇,上次咱们不是跟JY一起聊过吗?我看他媳妇也挺爱他的。
                        JY:这位兄弟,谢谢了,还是媳妇的家乡人好。我们俩能在一起很不容易,尤其我媳妇,吃了不少苦,我今后就是把他当观音敬着都值得!有时间有机会跟大家细聊,我得去看看他了。理疗很伤神,他每次做完都要发一次脾气。吧主请把聊天记录删掉,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人脸皮儿特薄,都嫁给我快两年了还总是开不起玩笑呢。
                        Fly:好的哥们儿,记得抽空把原始资料发给我。我说过,在这个群里接的生意一律打八折,冲你和你媳妇高调的爱情,咱给你折上加折。
                        JY:不用了,吧主,我连八折都不要。不是显摆有钱,是想说,我和他的爱情,不打折。头像瞬忽间黯淡了下去。
                        众:哇…
                        Fly:恩人哪,怎么不容小的给你磕个头就走哇,您这不打折的爱情救了我的命啊…
                        众:死太监,煞风景!
                        Sky:Fly,你说,同性间也可以真的爱吗?
                        Fly:你瞎啊?没看见啊?!
                        众:你瞎啊?没看见啊?!
                        Sky:我想试试…Fly,你想吗?
                        Fly:关我屁事?!以后成功了记得也把你媳妇裸照发给我一份儿。
                        Sky:我想,没问题。


                        46楼2011-07-19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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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意丝毫没察觉到好朋友的失态,越说越兴高采烈:“数载娈童生涯,一朝铁血皇帝,这慕容冲是个狠角色!苻坚只顾着享用慕容氏世世代代的好模样儿,却忘了鲜卑鞑卝子的嗜血天性!慕容冲为了那张绝世容颜给自己和族人带来的耻辱,摧毁了前秦。凤皇儿,还真是个浴血的凤凰,自己一个人带着个乱七八糟的杂牌儿军,就那么覆卝灭了一座都城,一个国卝家,一代王朝,一个贤明了半生的皇帝…”
                          林觅面色苍白,呆呆听着,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隋意突然凑近了问他:“我以前怎么都没听说过这段历卝史?要不是拿出来考,我对‘五胡十六国’也只是这五个字的概念而已。这位苻坚史书上记载‘姿貌瑰伟,质性过人’,看来也是位不可多得的美卝人儿…”
                          “屁。”林觅随口啐道:“大脑袋,五短身材,初见面时只比慕容高出一头而已。史书上对所谓正面人物的描写你最好别看,多有偏颇的。”
                          隋意偏过脸狐疑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你又没见过…这‘晋书’上写的还能有假?你看你看。”
                          他指点着,硬把书塞到林觅面前:“初,秦主苻坚之灭燕,冲姊为清河公主,年十四,有殊色,坚纳之,宠爱十分。冲年十二,亦有龙阳之姿,坚又幸之。曩弟专宠,宫人莫之。长安有歌之曰:‘一雌复一雄,双卝飞入紫宫。’咸惧为乱。唉觅觅,你说这真的假的?为了姐弟两个美卝人儿,苻坚那些大小老婆就都不要啦?”
                          “真的。”林觅神色恍惚的轻轻点头:“当时,两个人都住在紫漪宫,后来才分开。苻文玉性极谦和,各宫从来雨露均沾,直至慕容氏专宠…”
                          “靠!这九十六分不冤,你连他被窝儿里那点事都清楚啊?!”隋意忍不住连声赞叹:“苻坚不是字永固吗,你怎么叫他符文玉?”
                          林觅瞟了他一眼:“文玉是家里人称呼的小字,永固是后来为了吉祥另取的。他自幼崇尚汉卝族文化,总说凤皇儿勇武好斗,读书却不求甚解…其实生逢乱世,读那么多汉书有什么好处?王景略倒是大儒,迂腐!终究是这书呆卝子气害了他。总说要打下东晋统卝一天下,‘肥水一战’最终大事去矣!”听着林觅侃侃而谈,隋意惊得目瞪口呆。
                          “当时紫漪宫分九门三殿,其中偏殿耳房因为慕容冲意图自卝杀而被苻坚一把火烧掉了。那是慕容初雪最喜欢的房间,她常坐在那里绣花看书。窗前遍种芙蓉芍药,也是她最喜欢的花。自冲儿入后皆损毁之,改植翠竹梧桐…”
                          “天哪。”隋意惊叹:“看来这姐姐不如弟卝弟得宠啊?你说清河公主叫什么?史料上怎么没写…”
                          林觅冷笑:“她叫慕容初雪。鲜卑人重男轻女,清河公主能有个名字在娘家叫叫已经不错了,出嫁后应冠夫姓,但史书还算厚道,只称她为‘清河公主’。她如果地下有知,应该会认为是最好的结果吧?总比被称为‘苻坚宠妃’好些。”
                          “这个我知道。”隋意抢着说道:“慕容冲就不同了,嫡出,又是慕容俊最疼爱的幼子。冲,在古代就是当幼小讲,对吧?”
                          林觅点头。隋意受了鼓励一样更加兴致勃勃:“当初看《天龙八部》听金老先生说这慕容氏世世代代出美卝人儿,果然不假,而慕容冲,又是十六国时期花容月貌第一人。我就奇怪了,为什么史书上关于他的记载少之又少?关于外貌更是如凤毛麟角。要说一位曾经以色侍人的祸水皇帝,又那么残卝忍地血卝洗过长安城,不应该啊?”
                          林觅望向窗外,嘴里轻轻地说:“其实五胡十六国和东晋是同一个时期,当时分为南北朝。那段历卝史被湮没一是因为时局动卝荡,朝代更替频繁,二来…应该也有当卝权者动的手脚吧?至于慕容冲的相貌,他自己都厌倦,后世又有什么可好奇的?!”
                          隋意摇头叹息:“当卝权者动手脚?你是说苻坚为了保护慕容冲想抹杀掉这段历卝史吧?怎么可能…人在做天在看,当初照着他在紫漪宫风卝流快活的月亮此时还不是照耀在我们头上?!不过这话说回来,苻坚也真挺爱这个前朝皇子的。为了他把后宫都封卝锁了,那么多娘们儿三年愣没见到自己的丈夫!你说这过的叫什么日子?!”
                          林觅沉着脸:“可他这样做也只是为了他自己,怎么不问问别人愿不愿意?”
                          隋意撇了他一眼:“你激动个什么劲啊…慕容冲有什么不乐意的?他一个小孩子懂个屁,有人对他好,把他宠上天去不好吗?不过就陪人睡睡觉,自己享荣华富贵了,族人也得平安。”


                          49楼2011-07-19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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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慕容冲一掌击在案上,铿锵有声,自觉丹田间也温温润润的似慢慢解了封。他再不多言,一把抄起宝剑,也不着软甲,如同一只脱困的小虎纵身跳到院中。
                            苻坚心中忍不住暗暗赞许,便也不碰软甲,提起另一把宝剑跟了出去。其时院门大敞,兵士们都好奇的望了过来,想不通明明是活色生香的一场情事,怎么突然间变成两个人的比武了?
                            苻坚十分了解鲜卑人勇武好斗的性情,也早听说这位十岁稚龄便已官拜大司马的前朝皇子有着非同常人的狠辣强悍,但一开始还是被他秀致羸弱的外表魅惑,所以,当那个孩子不等他站稳脚跟就持剑猛扑过来时,微微有些吃惊。
                            见那张秀丽的小脸儿微微扭曲着,刺过来的剑招老辣阴狠,一双凤目高高吊起,恍惚间竟如同草原上伺机而动的狼王,稍不留神就会被他一口咬断咽喉。
                            “有意思!…”苻坚愈发来了兴致,横剑一挡——火花四溅,那股狠劲居然令他后退了一步。再看慕容冲,到底年幼力亏连退了好几步,不等站稳便又扑了上来。电光火石间两人便过了十几招。
                            苻坚心里有底,一边游刃有余地招架着,一边低声调笑道:“凤皇儿腰力甚好,不过需节省些给孤用…”
                            慕容冲容色凄厉,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心中已知绝不是此人的对手。他目光闪烁着,一咬银牙,再扑上来时已是只攻不守的拼命打法。苻坚措手不及,因存了不忍伤他的念头,一时竟落了下风。
                            慕容冲下手阴狠不留情面,剑光闪过,苻坚“啊”的一声退后,左臂上被划开了一道血口。
                            侍卫们惊叫,才欲上前却被苻坚拦住了:“罢!这野性的狼崽子孤要亲自收降了才痛快。”心中豪气干云,他引颈长啸,接连几招再次把慕容冲击退。
                            片刻后,只听耳边“当啷”一声,慕容冲手里的宝剑被击飞。苻坚哈哈大笑着,纵身上前用剑抵住对方的前心:“怎么样我的美人儿,也该乏了吧?孤领你去歇息。”
                            慕容冲目光呆滞,他死死望着顶在自己胸前的宝剑,雪白的牙齿紧紧咬住下唇,直至尝出淡淡的咸腥味道。
                            “好吧,我认输…”他轻轻说着,突然把眼一闭,整个身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往剑尖上撞去。苻坚早防到他这一招,大笑着收手,宝剑在他身侧划出一道弧光后潇洒入鞘。慕容冲收势不及,直直撞到了苻坚的身上,被他抬手揽进怀里。
                            刚刚还“跨马横刀”的少年将军如今再顾不得愿赌服输的狂傲,恐惧和羞辱终于把他的实际年龄逼出来,并在瞬间发挥得淋漓尽致。
                            慕容冲搏命扎挣了几下未果后,便开始撒泼混赖了。哭叫,辱骂,用脚踢,用手抓,用牙咬,甚至把身子一矮打算坐到地上打滚大哭。
                            苻坚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一抄把人拦腰抱起,大踏步往屋里走去。对于纯粹只想征服辱没这个人的肉体发泄,突然就有了一种别样的期待…也许,相处不必只在床上?
                            四肢腾空的慕容冲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恐惧无限,比起身体的沦陷,他更在意的是一个鲜卑武士的尊严。虽然年幼,但皇帝家的孩子,自幼见多了宫闱间的丑事。他生性尚武,当然不屑于这些,对以色侍人的美貌小倌从来都不肯假以辞色。就是皇帝哥哥身边最得宠的也从没得他半个好脸儿,连那种人巴结着奉上的茶他都不肯喝一口。可是现在…
                            宝剑出手的一瞬间就已颜面尽失。耳边尽是围观兵士或情色或轻蔑的嬉笑调侃,再被人家如麻袋一般扛在肩上招摇过市,慕容冲终于手刨脚蹬的嚎哭起来,鼻涕眼泪濡湿了苻坚后背的衣服。他乱抓乱打着,在被扛进门的那一刻伸手抓住了门框,便如濒死的鱼一般再也不肯松开。
                            苻坚大笑,腾出一只手去掰他手指。慕容冲力气没他大变得急怒攻心,张嘴狠狠一口咬在了苻坚的肩头,立时见血。苻坚被他闹得失去耐性,手扳住对方的双腿猛往上抬,慕容冲眼前一晕,顿时天旋地转地来了个大头朝下,手不知不觉就松开了门框。
                            苻坚大笑着把人丢到床上,慕容冲被摔得七荤八素,刚要拧腰跳起,对方已经倾身压了上来。苻坚此时早已没有了怜香惜玉之心,看来,这男子和女子无论如何都是不同的,压倒的方式也自该有所不同。
                            他三两下把慕容冲的手脚用衣带在床帮上绑好,侧头看了看案上放的两个杯子,有些犹豫了。记得在高高的将台上,初见此人便即动心时,王景略曾告诫过自己的话:相由心生,三岁看老。此子俨如鹰隼,要么敬之要么收降之,却万万不能折辱…
                            


                            57楼2011-07-20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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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人来人往,身体被翻来倒去,一忽冰寒如置身雪山,一忽又烧灼如置身炼狱。而最可怕的是,那个带给自己无尽恐惧的人始终在身边守着,怎么甩都甩不脱。
                              他自始至终紧紧握住慕容冲的一只手,那份占有欲铺天盖地,跟死神争夺着一心赴死的魂魄。
                              慕容冲绝望的挣扎着,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摆脱这个人,就是阿鼻地狱我也从容赶赴…
                              他,死亡,他,三方的拉锯战不知进行了多久,久到气息奄奄,久到连眼皮都懒得再抬起。耳边,那个人在不停说着什么,温柔的,愧疚的,祈求的,有时,甚至是深情的。他在无人的时候低低说着情话,说只要他肯醒来,肯好好的吃东西,他就会对他好,要怎样都可以…有人的时候他却会很沉默,只紧紧握住他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
                              再到后来,那个人终于失去了耐性,甚至偷偷在他耳边许诺:只要他肯醒来,他就放他走…
                              走?走去哪里?家吗?国都覆灭了,家焉在?!再说,我还有什么颜面回去?!除非,可以回到从前,回到我年少轻狂,打马横鞭傲视天下的恣意时光…回到我的骄傲,我的尊严完好无缺的地方…可是,怎么能够?!
                              满身满心都是倦怠,明明只要睡过去就可以结束一切,那个人却偏偏不肯。他絮絮叨叨地说着,面对冥顽不灵,执意离去的灵魂,终于开始暴怒了。
                              “慕容冲!你想死是吧?!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你死了,孤就让慕容氏族…哦不,是所有鲜卑人,所有前燕子民,都与你一人殉葬!你别给孤寻死觅活的像个卑贱女子,你还是鲜卑武士,还是中山王大司马吗?你有种就给孤滚起来!恨孤怨孤是吗?好啊,你起来,拾起刀剑跟孤斗,别像个掐败的鹌鹑似的半死不活着!”
                              “好,你还不肯醒是吧?好,从现在开始,每过一个时辰孤就会命人锁来一个鲜卑人,让他看看他的威风八面的主子是怎么被孤玩死的!看过了你的这副德行,孤就命人把他推出去斩首!哦对了,孤的美人儿,念在你侍寝有功,你的家人孤该特别对待的…孤会把你的叔伯舅婶,你那个废帝哥哥,你母亲,姐姐,挨个儿叫过来看!孤会当着他们的面临幸你…来人!沈锅儿,范勺儿,郭铲儿!都给我死进来!去,先去东暖阁把慕容初雪给孤叫过来,管她病不病着!”
                              不,不要!若果真的那样,不如让我死…奋力挣扎着,虽然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可那个人嘴里描述的可怕景象成了此时最大的支撑。喉咙干得几乎快喷火,他拼尽最后一丝神智,终于让一个粗噶的声音从嘴里溢了出来,虽然虚弱得如同猫叫:“不…”
                              “咣当”一声门响,突然意识变得异样清明起来。他缓缓睁开眼睛,望向从外面走进来的那个人…
                              “哎呀我的小觅觅!你怎么滚到地上去啦?!”隋意一手一瓶柳橙汁走到林觅身旁蹲下,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你说说你,这么大一位大帅哥,睡觉这么不老实的!这要是被全校女生看见,完了完了,林老大的光辉形象全部完蛋了。”他哈哈笑着,把柳橙汁放到桌子上,伸手去扶林觅:“怎么着?在地上没待够啊?快起来快起来。”
                              林觅依旧恍恍惚惚的,感觉梦境似是而非,如白驹过隙一般,只来得及看到些微残像…
                              隋意扶着林觅在椅子上坐好,终于发现对方脸色不对了。伸手摸摸他的额头问:“怎么啦?怎么脸色这么差?别是病了吧——也不知道你在地上躺多久了。”
                              林觅皱眉回忆着梦境,最终却发现徒劳无功,刚刚明明身临其境般的东西此时已经了无痕迹,只剩下一种感觉,一种情绪:愤懑,还有哀伤。他张了张嘴,嗓子有些嘶哑了:“小意…我,我怎么睡着了?”
                              隋意挨着他坐下:“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是‘朱门酒肉臭’,我是‘路有冻死骨’。历史过了就得意忘形,哥们儿本来还指望你辅导辅导我呢,好嘛,趴那儿就睡着了!”他指指桌上的柳橙汁:“这不,小的给大爷您买饮料去了。”
                              林觅青灰着脸,声音显得异常疲惫:“你去了多久了?”
                              “嗯,差不多半个小时吧。嘻嘻,跟便利店里的小妞聊了会儿。”隋意答着,又不放心的问:“唉,你到底怎么样啊?哪里不舒服?你这个样子,就像,像…”
                              “像什么?”
                              “哈哈,我说了你可别打人啊?”隋意调侃地眨了眨眼睛:“你现在这副小样儿,简直就像是刚被人强卝暴过似的…”
                              “去你大爷的。”林觅勉强笑骂,心里却不知怎的猛地咯噔了一下,竟像是被人窥伺到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是被戳到了痛处一样。
                              


                              59楼2011-07-20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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