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寻忙伸手去西服内袋里掏名片,却不防一把摸在自己光溜溜的胸上,吓了一跳。
把名片递过去,林觅几乎是立刻抢了揣进屁兜里,点手示意侍应生:“来找这位先生结账。”匆匆对吴寻说了声谢谢后撒腿就跑,才跑几步就又折了回来,脸上神色难得的竟有些局促。
还没开口吴寻就主动说:“没有打车钱是吧?给。”掏出几张钞票递过去。
林觅终于脸红了:“美人哥哥,你这人真没的说。你要是个女的我非立马拍板儿娶了你。”不等吴寻瞪眼,嘻嘻笑着跑掉了。
撇下哭笑不得的吴寻乖乖拿出钱包结了帐,才说要坐下来等庭,就见自己这位助手快步走了进来。脸上神色怪怪的,竟然是气急败坏的样子,这让吴寻很吃惊,也忍不住有些好笑。
庭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不苟言笑,外表虽然瘦小但行事作风极为强悍,跟吴寻的谦和儒雅正好互补,几乎没见他有过惊慌,或者是过于气愤的表情。今儿这是怎么了?
庭风风火火走到吴寻身边,瞪着他看了好久,突然问:“你是不是把衬衣借给一个长了张小狐狸脸的男孩子了?”
“啊?”吴寻一愣,继而忍不住呵呵笑起来:“小狐狸脸…哈哈不错,还挺形象的。怎么,你看到他啦?”
“嗯,一进门口的地方遇到的。”庭明显有些悻悻然:“吴寻,你是吃饱了没事干吗?怎么招惹了这么一个活宝贝?”
吴寻仍旧傻笑:“怎么了?”
“你还笑?!”庭今天有些话密:“你都多大年纪了?难道看不出那是个街痞子小太保吗?真够无聊的,还把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借给他穿!哼…”
这样的庭很少见,吴寻来了八卦兴致,问:“你——是不是吃他亏了?那小子超级毒舌的。”
庭直直地望着他,突然就涨红了脸怒道:“这是什么孩子呀这是?看着蛮干净清秀,怎么一张嘴就小流氓似的!我明明没招他没惹他,只不过看他身上的衣服眼熟,想起你说把衬衫借人了,理所当然多看了一眼。吴寻,你猜那混小子说什么?”
吴寻乐呵呵地问:“能说什么,说:看我干嘛?”
“切。”庭大翻白眼儿:“要是说这么一句我还在这里气什么,我有病啊?那小子笑得跟个狐狸精似的,凑到我脸跟前说:‘哥哥,您那什么眼神儿啊?春了春了’…气死我了!我招他惹他了我,不就多看了他两眼吗,我怎么就‘春了’我?!”
吴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你没抽他?”
“我倒是想呢。”庭余怒未消:“刚一抬手那小子就乐了,说:‘那啥未遂,想那啥啊?’吴寻你说,我哪啥他了啊?!”
吴寻忍了又忍却终于没能忍住,笑得前仰后合的拍了拍庭的肩膀:“好了,别生气了。他就那么个人,就是嘴臭,其实人没有那么坏啦。”
庭狐疑地瞟了他一眼:“没有那么坏?你知道,你了解他啊?以前认识?”
“不是不是,我不认识他。”吴寻连忙摆手解释:“我今儿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只是感觉…感觉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恶劣。”
他直接无视掉庭的白眼,推搡着他往门外走:“好啦好啦,跟个小孩子制什么气啊?走了,回家了。”
庭却依旧气哼哼的,一边走一边埋怨吴寻,怪他怎么快三十的人了还到处“圣母”,什么人不好支援去支援这样的小痞子…吴寻也不跟他犟,不知怎么的心情特别好起来。
刚走几步突然被侍应生拦住了:“先生请等一下。”
吴寻询问地回过头去。对方递过一个闪闪发光的小东西:“您看,这件东西是您刚刚那位朋友落在座位上的,可不可以请您转交?”
吴寻接过来一看,是一条样式别致,制作十分精良的白金项链。坠儿是上好的猫眼石,心形,有两个指甲盖大小,旁边有个小小的绷簧。吴寻轻轻一按,果然,弹开了。
里面是张照片,一家三口紧紧依偎在一起。
版面很小但很清晰,三个人脸上的笑都无一例外的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意味。一对年轻夫妻,男的英俊女的美丽,中间被他们呵护着的是个不足半岁的小小子。
说他是小小子保准没错,因为还穿着开裆裤,该露不该露的部位全都露出来了。脸蛋儿肥肥的,笑起来满嘴里只长了两颗牙,看上去十分娇憨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吴寻直觉,这个被父母夹在中间的孩子,一定是长了一张小狐狸脸儿的林觅。
林觅一路捂着肚子赶回学校,正巧没误了下午的历史考试。
只不过在踩着点儿进门时被一向喜欢跟学生开玩笑的郑教授拦住了:“哎,林同学,请问你的手表什么牌子的?”
“啊?”林觅跑得汗津津的,肚子又疼得抓心挠肺,便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句:“xxx牌的,怎么了教授?”
“没什么。”郑教授一本正经地望天:“只是觉得有必要问问,因为对全校而言,你的点儿是掐得最准的。”
全班哗然,林觅闹了个大红脸,什么都没敢说就夹着尾巴滚回到座位上坐好。
在拿到试卷之前,林觅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坦然面对挂掉重考的命运,因为他最近逃课逃得人神共愤,根本就没时间复习,甚至连隋意帮他抄的随堂笔记至今还放在书包里一直忘了要过来。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且更无耻,林觅从隋意手里接过传来的卷子时,脑子里考虑着的是要在上面画个蜡笔小新还是画个奥特曼。郑教授曾就他的作品下过批语:大二了还能画出这样的水平,也算是难得的童心未泯了。
打开试卷,林觅心不在焉的扫了几眼,见考的是十六国时期的秦燕更替及鲜卑族兴衰史。
关于这一段历史,林觅记得曾经在表姐董娟那里看到过几本野史小说,大多是宫闱艳秘,闲杂人等用来YY肯定当不得真更拿不上台面的。可是林觅却突然来了兴致,反正真格的咱一点儿也不知道,索性当讲故事似的给郑老夫子扫扫“野史盲”吧。
因为饿得过久,后来又吃得太急,胃自从离开咖啡馆以后一直隐隐的痛。
林觅一手捂了肚子,一手提着笔猛写。越写越荡气回肠,越写越慷慨激昂,那千百年前的金戈铁马,侠骨柔肠,似乎就在自己眼前发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