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和平年代的英雄
这一段真可谓多事之秋!三月三十日,皇帝去了中和殿“视孟夏时享太庙祝版礼毕回宫”后,著名的“名教罪人”案发生了。
对这一事件,欣然在现代时一直觉得非常无语——只能说,皇帝的飞扬个性决定了他会做出一些常人无法预料的举动——
皇帝在雍正七年对“曾静投书案”的处理,自我定位为“出奇料理”;《大义觉迷录》被后世人定位为“奇书”;
但即便是身处21世纪时的欣然,都能对皇帝的这一“出奇料理”和“奇书”非常理解;
反倒是对“名教罪人”事件觉得不以为然——那不是跟“文化大**”写“大字报”攻击别人一个性质吗?
因此,当一拨大臣进了养心殿明间,欣然与太监宫女们按例退出时,听到“钱名世”这个名字,她立马停住了脚步,站在门旁竖起了耳朵——反正她现在的特殊,已是近侍太监宫女们人人皆知、只不过“不能说的秘密”;所以,即便是总管太监,也不会来干预她的举动。
只听得大臣们慷慨激昂的陈述着钱名世如何向年羹尧献诗谄媚,如何“将平藏之功归美于年羹尧”,如何论述应该在康熙平藏碑之后为年羹尧立碑;最后提出应将其“革职交与刑部从重治罪”。
欣然在门口很是紧张了一会儿——尽管她知道最终的处理结果,却不知过程会是怎样?皇帝是否会大发雷霆?
殿内却是悄无声息了好一会儿;才听得皇帝冷冷的、却十分淡定的声音响起:
“此等行止卑污之文人,何用刑部议罪?!如钱名世般颇有文名、却行止不端的还有何焯、陈梦雷之流,当年圣祖皇帝不过将其摒弃不用、置之闲散之地;朕今日若准刑部定他之罪,岂不又落人口实,谓朕喜‘严刻’之名?!”(注1)
欣然听了这话,顿时满头黑线:你以为你不定钱名世的罪,别人就不说你“严刻”啦?!
你的处理办法,被人说成是“诛心”——说你用这种法子对付读书人,比直接杀了他还“阴毒”!诶,你莫非真是“天生错骨”?!
你独特的思路、跳跃式的思维方式,若是在西方世界、或是在21世纪崇尚恶搞、娱乐至死的中国,不知多受欢迎呢?!
可在这18世纪初的中国,本就会招来一些非议;再加上后来为了号召人们“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而竭力丑化清朝统治者的辛亥**;你可就悲催到家咯——你的“阴毒”可就结结实实地又多了条证据啦!
殿内又传出皇帝的话音,打断了欣然纷乱的思绪:
“这钱名世如此谄媚成性,以悖谬之词颂扬奸恶;足见圣祖识人之明!这等行径,实乃名教之罪人!着将其革职、发回原籍;朕书‘名教罪人’四字,令地方官造匾额挂于其宅。”(注2)
皇帝说到此处,冷笑起来,笑着笑着变了味儿,竟透出一股孩童想到了恶作剧的好法子般的兴奋:
“对了,似他这般不知廉耻大义的读书人,应让文人正士皆为之不齿——你等可令在京之举人进士出身的官员,写诗文记其劣行;先呈来朕看,再交与钱名世。”(注3)
说完,又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欣然听得差点倒了——原来,这写“大字报”的原创,竟是出于他喜欢捉弄人的本性吔!的的确确是一种孩童式的恶搞!
诶,就这么背了“阴毒”的恶名,真让人替他不值啊!诶诶,天下哪里去找他这样的皇帝?!晕死个人了!
四月初二一大早,皇帝御乾清门听政后,一向畏惧暑热的他,便于当日傍晚赶回了圆明园。
十八日,皇帝下谕命宗人府将老九从西安带回京城;并降谕谴责贝勒满都护,说他党附允禩等人,“并不知朕之心迹”;令其“每日侍从行走”,也好“悉其性情”。(注4)
欣然心想:这算不算《雍正王朝》里,让那个从二大爷肚子里面转出来的“乔引娣”做近侍宫女,从而考证了某筒子其实是劳模皇帝一枚之真相的正版出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