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敬你……”说罢又没了动静。
“小瑕,小瑕?唉……”小鱼儿连拍小瑕的脸,见他不应,便垂头丧气的怨:“你是在故意装醉、逗老子玩儿呢,对不对?这答案到底算乐意还是不……”
搂紧。小瑕闭眼抬手,似要摆出一个敬酒的姿势,却又似已醉得无力将手抬起,只一侧身将小鱼儿搂在了怀中。这动作来得过于突然,竟令小鱼儿不争气的闭上了眼。他惴惴的等了许久也未等到任何事,将左眼眯开一条缝才看见:二人的唇虽只剩不到半寸,但小瑕却又搂着自己、不动了。
乐意。
没有雪崩,也没有溺水、高烧、癫情散。白狐狸……他真的乐意。小鱼儿赏着那近在咫尺的红颊和薄唇、闻着从那薄唇中透出的浓浓酒香,已醉得一塌糊涂,只醉笑一句“你敬我,我就喝了吧”,便把唇慢慢贴了过去……
“魔?!”正当小鱼儿欲亲之时,仙童突然看见他身后飘出一只没有脸的魔。那魔转到小鱼儿面前,又附到小瑕的身上,不知意欲何为。仙童大惊掏出净瓶,欲收妖除魔,手却被捉住了,回头一看,竟是那暂领阎罗之职的道人。
“臭道士!就知道是你!”仙童大怒:“你已交出司命之权,怎还不肯放过他们?”却听道人笑:“别急,再看看。”
再看?仙童回脸一看,只见那无脸魔附身后化成梦魔的样子,对小鱼儿蔑笑道:“乌龟牛,你终于想通、肯堕为内乱淫-魔啦?好,很好。好好办事儿,办完后我便杀了你、再自杀、带你们的魂魄回君门。省得你们死后被鬼差捉去、下辈子被投成**……”
“**?”小鱼儿眼前突然晃过一幅“温驯老牛年迈被宰、笨拙小龟流泪慢爬、却直到老牛被剥皮肢解收拾干净、都未爬到它蹄边”的悲惨幻景,登时被吓得酒醒,却发觉……眼前既没有乌龟,也没有梦魔和牛,而怀中如仙般的小瑕的确醉得不省人事,也完全不是装。他立时变得很纠结、很头痛,纠结了半晌后,才将小瑕的胳膊摘离自己的臂,握着他的手哄道:“小瑕,我想了想,为了让你下辈子不做**、也为了完成老祖宗的心愿,你还是再忍六十年吧。没办法,老祖宗等看咱们一起变老的样子,等了一千年都没看到,很可怜。我又跟司命打赌说‘一定护你活到老’,这赌约还是要守的。放心,真的只有六十年,不会再长了。那孟婆跟我很熟,等咱们老死再过奈何桥的时候,我一定让她把咱们拆得远一点。你说好么?”
小瑕的手被握着,并未答“好”或“不好”,只垂着长睫、在梦中泛出了甜甜的醉笑。小鱼儿瞧这笑容,瞬间又想上去亲两口,却还是忍住了,只给他盖好被子,翻身欲与他同榻而眠。闻到那混着酒香的花香竟还是躁得不得了,如砧板上的鱼般扭了好一阵,捶了两次床、喝了一次水,直到打地铺躺下,才算睡实了。
“这……”仙童看得一头雾水。孟婆却已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老狐狸,真有你的!我说你怎不撕掉小鱼儿魂游时的记忆,还纵容这些记忆化成魔、滋扰本尊,原来是要利用这心魔当守卫,防止本尊堕魔?唉,这灾星眼馋了兄弟一千年,馋得欲-火焚心,还因此杀人无数、犯下滔天大罪。你却挖了个坑,让他此生只做了几个长梦,便对兄弟紧张兮兮、呵护备至,却还教他忍住六十年不下嘴?!这里还真是人间地狱呀!!哈哈哈哈!!”
“过奖过奖。”道人谦道:“这妙计我只想出了一半,另一半其实是你二师姐帮我想出来的。你二师姐趁你大师姐还是凡人,本是想把这两兄弟全点成仙的,对么?”
“看来一切都逃不过尊上的法眼。”仙女愧笑:“最初我没能阻止姐姐诱丹青投炉,后来我也没能阻止姐姐逼无缺决斗。我看他们总骨肉分离,很是可怜,便在执行公务之余,私下里也给小鱼儿安排了劫难,希望他也能渡劫成仙。未料君门的那一边却极力诱小鱼儿成魔,在这一拉一扯之间,不但令小鱼儿几次几乎堕魔,还让他知道了太多的三界秘闻……”
“所以这‘秘闻心魔’不能收。留着他,让他时常吓吓小鱼儿,反而可以警醒本尊、防止他堕魔?”仙童问:“姐姐,小鱼儿若真能忍住一辈子不堕魔,等他们老死之后,您真会点他们成仙么?”
“本来是想的。”仙女无奈道:“小鱼儿抵住成为‘君’门少主的诱惑、救你脱困,本是大功一件。那时我便已问过他‘愿不愿成仙’了,结果反被他骂了一通,只得再把他送回来……”
“哼,就算他愿成仙,天界也不可能给他天仙的仙籍,天魔的魔籍也不可能给。”道人冷笑:“此人天生反骨,当年竟口出狂言,说‘我就是天、信天不如信我’。此言恰好被我师兄听到了,便嘱咐我特别留意他的异动。试想一下,上天就算再宽仁、再惜才,又有谁愿点一个逆贼升天、来取代自己呢?他大不敬的话已说过无数,若非雷公电母是我的徒儿,又怎可能活到现在?”又对仙童道:“说到一语成谶,这两兄弟的夙世劫难,也皆因您的一句童言而起。千年后您已不记得他们,又在下棋时极力主张给他们一个‘完美的结局’,天意才有所松动,又给了他们成仙成魔的机会……”
“成仙成魔?”仙童质问:“若论成仙,那白花本应成仙,为何你却买通鬼差碎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