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攻吧 关注:25,624贴子:193,927

回复:【原创】意为欢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谢从欢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黑山的动静,目光凝定,八风不动。他看上去已是虚弱已极,掩饰不住气若游丝的喘息,却整个人都透出一种萧杀乃至凄厉、还安之若素的气质,黑山竟然心底一抖,恍生一种如临大敌的退意。
只有谢从欢知道,此刻的他,真的是比看上去的还要糟糕万倍。
他内伤极重,外创不计其数,仿佛跟血池里捞出来的一般,若在夜晚,当真凄厉如鬼,胆子稍小的人,吓也要被吓死。
而且他的旧疾也因伤催发,内力再也压不下那一股一股袭来的寒气。
森寒如剑,如刀,如枪,如任何兵器,又比任何兵器还要厉害,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仿佛被寒气硬生生凝固,这导致他就连一个小小的抬眼,也要忍住百般痛苦,费尽极大毅力。
可他不能退,甚至不能有丝毫的示弱之意,否则最后一点逃生的希望也要被掐断。
所以。
他选择先出手!
一出手,就是十六发淬着厉光的透骨钉!
其中三枚是冲着黑山的,七枚是冲着北塘去的,剩下的则是分袭向他身后长老与众弟子。
原来,谢从欢根本就不止是欲伤黑山。他深知光耗黑山一人,并无法缓解险境多少,因此不求胜,只求尽量杀伤广一分,危险少一分,这样才能闯出生天。
而因着黑山主动请缨,其他人必定会好歹放松心神,就是这放松的一刹那,乃是杀伤的最好时机!


IP属地:四川60楼2016-12-02 21:44
回复
    由于谢从欢实在是出手诡异,速度太快,又思绪难测,除黑山外,其他人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波及到自己,一点防备也没有,才生动作,那透骨钉已多半命中要穴,四名弟子当即惨叫倒地、一名长老也只能哀哀叫唤,失去了行动力。
    唯一反应较快的白水只来得及匆忙一挡,那眼看就要刺中心窝的透骨钉总算是偏了角度,倒射了出去。白水刚呼出一口气,只听身旁有人惨叫一声,令他倏然变色:原来那透骨钉被他一挡,已经十分“巧合”地准确扎入了那名弟子的右肩,当啷一声,手中剑已落地!
    如此精准的计算,实在是令人心中发寒!尤其这还是来自一个重伤的、精气两虚的人!
    白水下意识退了一步,大叫一声:“小心他的暗器!掌门——”
    他只叫了半声“掌门”,就见那七枚透骨钉,北塘不过才打落了五枚,一枚已没入腰间,一枚则没入腿间。北塘两处一痛,就觉得周围穴位一寒,才意识到那两枚透骨钉竟然是另有玄机的,比寻常更加细小,棱角更尖,竟就这样顺着皮肉钻入了骨血经脉,堵在经脉交汇的地方,顿时气血不畅,其痛难当!
    北塘气得再顾不得许多,一掌劈向谢从欢,隔着距离,那掌气破空穿风,势若奔雷,然而刚要发出去,经脉一错,北塘痛吼一声,掌力弱了大半,不过只是让谢从欢身子一震,蓦地吐了口血。
    这一切不过分毫之间,也就是北塘与白水反应稍快,却还是遭了殃。反而是正面而对的黑山,因为早已有了防备,那三枚透骨钉被他一一打偏,但因着距离最近,那暗器的劲道最强,黑山竟然险些握不住剑,透骨钉不过是偏了偏,依旧向他身后射去,便有三名弟子跟着受了伤,瞬间再没了威胁。
    黑山心有余悸地看着面前的伤者,竟然怔在那里,有些不敢出手,反倒心中诧异:只因他从那些惨叫声中听出,竟——
    只是伤,而无亡!
    他明明有机会杀死他们报仇雪恨,却……留了情、放了手?!
    谢从欢的那番“挑拨离间”之语不由自主浮上心头,黑山一时间觉得,这千仞悬崖之上,云波诡谲,是非难明。


    IP属地:四川61楼2016-12-02 21:45
    回复
      第七章


      苏凝意出了通道,发现他果然在干枯荒芜的山上,面前只有一条小路,覆着厚厚积雪,差点辨不清。而雪上干涸的血迹连了断断续续的一路。
      他跟着血迹,途中偶遇人群,发现竟果真是掌门带着一干同门,居然连九仙十长老都出动了大半!当时他们也正往悬崖边赶。苏凝意察觉有异,不欲提前惊动,便偷偷缀在后面,想先观察一下情势。其实他心中翻搅,五味杂陈,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谢府那么多人,这些和自己朝夕相处、正义凛然的同门居然真的下的去手。
      因此,他见到孤身靠着断石、苍白如雪的谢从欢时,那种痛苦怜惜,实在是笔墨也难以形容其万一。
      之后,他更是听完了全程。
      无论谢从欢所说是真是假,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抑或真假难辨,他都无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谢从欢死在北塘手下!
      所以哪怕是冒着叛师之罪、叛门之嫌,他也必须出手!


      IP属地:四川本楼含有高级字体65楼2016-12-08 22:48
      回复
        苏凝意揽住谢从欢腰身,一剑挥去,剑气震荡,笼罩而来的剑网破出一点缝隙,眼看着他们就要飞出,却遭北塘和长老夹击,封住了上下左右,而众弟子又布剑阵于身后,势极凌厉,实在进也伤人,退也伤人。
        而要伤的,全都是昔日朝夕相处的人。
        苏凝意手下不忍,剑势稍缓,就已被黑山穿臂一剑,鲜血四溅。他在半空中飘然欲飞的身形一个停滞,白水看中时机,已是一掌打来,力透筋骨。
        只见苏凝意整个人摇晃了一下,恍若一只被迫折足的青色大鸟,无力地坠落下去——一直落到了悬崖之外。
        所有人都是一愣。白水怔在当场。
        他们当然是不想苏凝意死的。无论怎么说,苏凝意都是首席大弟子,又为人亲切,赏罚分明,因此人缘极好,素有权威,派中上下,长辈爱惜,同门爱戴,被视为发扬门楣的青城派下一代希望。
        可今日……
        今日竟在他们的逼迫下掉入悬崖!
        “大师兄……”
        有弟子喃喃。
        北塘久久望着他们掉落的方向,说不清心中是悲是喜。白水黑山默然许久,低声道:“掌门……”
        “算了。”北塘闭上眼,仿佛苍老了十几岁,“走吧。此事已完,任何人都别再追究了。”


        IP属地:四川67楼2016-12-08 22:49
        回复
          又有雪花降下。
          柔柔的、冷冷的、渺渺的雪义无反顾、绝不回头的朝着云茫光黯的悬崖,仿佛无数无声哀婉的叹息,要挽留两条应已不在人世的性命。
          这些叹息却被一只手挽留住,在未曾触到肌肤之前就消逝。
          “这崖下比崖上温暖一些,想必情况奇特。”手的主人看到此等现象,语带几分欣喜道。
          “咳咳……咳咳……”另一人捂嘴低咳了几声,缓过神来方才道,“猜得不错,崖下地脉奇绝,有大小温泉几眼,只是下山无路,难以抵达,此时……就更难了……”
          正是坠崖的苏谢二人。
          谢从欢这人,因命途多舛又智计惊人,做事习惯了未雨绸缪、防微杜渐,当日挖书房地道之时,他就已算明了周围地形,是一条悬崖绝路,且地质脆弱、不宜多掘,便在悬崖边布置好陷阱机关,这样一来不至被人追杀时反失退路。
          不过这退路也颇为冒险。毕竟是悬崖边上,稍有不慎便会掉落深渊,又正逢大雪封山、机关受潮,要安全地落到山洞,不比留在上面凶险。
          平时的谢从欢自然艺高人胆大,奈何方才他力竭病发,退路近在眼前,却相隔一线,几疑自己就要因一干鼠辈交代在这里了,因此见到苏凝意,心中不可谓不庆幸,立刻挣扎着告诉了他四个字:跳崖、机关。
          若换做其他人,他必定会犹疑:跳崖这种事,毕竟凶险,天下有几人可等闲视之?
          但对苏凝意,他毫无怀疑。事实上,苏凝意为他挡下那一剑时,他就确定了一件事:他一定会信他。
          “先别说话。”苏凝意早已连点他几处大穴,好歹先止住了血,便扶着他走进山洞深处。这山洞入口颇宽,里面越走越窄,越走越黑。
          “咳、有灯……”
          谢从欢提醒。
          苏凝意恍然,用火折子将壁上油灯点燃,淡黄色的光微微亮起,带来一点温暖和安慰。他们走到最深处,面前有一些简单的家具,还有纱布、金疮药等等。
          “谢公子……”苏凝意怔了一瞬,没想到谢从欢竟然这么……警惕奇高、又处处周全无比,没有人天生会是这样,只能是生活的打磨。他在心里感慨着,迅速找出一层薄被铺在坚硬粗糙的石床上,才把谢从欢轻柔地扶到床前。
          谢从欢道:“谢谢。”
          “顺手之劳,何用言谢。”
          “我指的是整件事。”谢从欢纠正,自己撑着手上了床,靠着石壁看向转身去拿纱布的苏凝意。
          “那就更不用了,”苏凝意回到床边,一边坐下一边欲挽谢从欢的左袖,“若非我师父追来,你怎会落到如此田地。说起来,该我说声对不起。”他的动作却被对方拒绝。
          他不解抬头,谢从欢道:“苏兄莫忘了自己也受了伤。”他的目光朝苏凝意左臂示意,那里衣袖破损,勉强还在的布早已被鲜血染成深红一片,还有新鲜的汩汩而冒。原来苏凝意光惦着他身上的伤,自己的却连最基本的止血也忘了。“那一剑,可伤的不轻。”若非他的提议,苏凝意怎会故意受伤?
          苏凝意一边止血一边淡笑:“不必过于担忧,剑伤虽重,到底是皮外伤。闯江湖好几年,这样的伤势,我也算习惯了。”而那一掌,他早已聚内力于胸前,不过是想借势落崖,因此倒并无大碍,调息三刻便足可痊愈。不过这些他并未说,不是防备,而是根本没有必要——谢从欢又哪里不知道呢?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这世上太多的人,相交一生也难同道,而他与谢从欢,却是初初相识,便已有如此默契,实难得见。
          苏凝意想到这里,心里一热,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从出道以来就一直莫名空茫的某处猛地充溢着什么。
          正在这时,他听见谢从欢道:“其实一切根源皆在于我。”
          “谢公子?”苏凝意疑惑。
          谢从欢稍稍向他倾身,小心为他除下左臂破碎的衣袖,用不知从哪找出的干净绢帕细心地把血迹擦去,一边熟练地涂抹药膏,一边续道:“过去宇文作恶多次,我都不闻不问,唯独这一次,我因旧恩必须要保全他,苏兄却偏偏撞上,还被迫与师门动手,差点卷入青城剑派与薛家的纠缠中,也可算是倒霉了……总之是我连累了你。”
          苏凝意听着他淡淡关切的一席话,一腔热忱陡然如遇雪泼,冰凉了一片,兀自看着谢从欢低垂的眼睫,一时说不出话来。
          “待你养好伤,便自己离开吧,我保证之后不会再耽搁苏兄追捕宇文。令师此次受你阻碍,必定大为光火,但你们毕竟是师徒关系,只要你回去好好解释,冰释前疑也无不可……”
          谢从欢难得会对谁如此和颜悦色,还说了这么一番长长长长、满怀暖意的话。任何稍微了解他一点的人,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绝对会震愕不已,莫不受用。
          苏凝意却少有无礼地半途截断:“说完了吗?”
          语气更淡,喜怒不形于色。
          唯有最后一个字声音消去的最后一瞬,才忍不住露出一丝半点如削的锋利。
          谢从欢怔了怔,沉默了下去,静静地为他包扎。偶尔肌肤相触,但觉对方血脉搏动如一把热剑,割磨着让人不上不下,亦痛亦痒。
          包扎完毕,苏凝意也缄默着,反过来帮他处理伤口。其实谢从欢此时最严重的反而不是伤,而是发作的寒症。为了帮他暂时压下寒症,苏凝意现在只剩下不到平时一半的内力。但这并非长久之计。所以他方才证实了崖下温泉的存在,可谓惊喜。
          谢从欢这次没有拒绝,任他处理。
          做完后,苏凝意又调息了一会儿。谢从欢也沉静地闭眼,想着其他的事——却始终牵挂着身旁的气息,感觉对方吐息渐渐匀长,他也心神松快了几分。
          只是气氛始终寂静着,谢从欢这样一个习惯了安静的人,却仍旧心神不宁。
          苏凝意调息完,才开口:“你先休息,我去探探下崖的路。”
          方才在崖壁上,他已经眼利地看出几处可借力下去的地方。只是没仔细观察,所以尚不知有几分把握。
          不等谢从欢反应,他的身形已经消失在面前。


          IP属地:四川68楼2016-12-08 22:50
          回复
            有点郁闷
            每次刚有兴趣写原创的时候,全职就突然有了一个很好玩的设定,于是我就义无反顾地去写了……幸好这次是个中篇,呃……这边就看情况啦~


            IP属地:四川71楼2016-12-21 18:41
            收起回复
              次日,谢从欢被拴在苏凝意身后,苏凝意深吸一口气。
              自己一个人时只觉得万无一失,如今背负了另一个人的命,就陡然心情沉重起来。即使他明知不出意外,两人绝对能安全抵达崖底。
              其实谢从欢心里也绝不平静。这是他第一次完完全全地将自己的生命交到另一个人手中,还是这么危险的举动,稍有不慎可能就一命呜呼。明明是那种即使冒险也要自己完全掌握的人,为什么他会这么毫不犹豫地就信了苏凝意?
              诚然部分是形势使然,但只是这样吗?
              这个念头只在谢从欢脑海中划过了一瞬,一瞬后,他与苏凝意相视一眼,两人开始下崖。
              过程中,谢从欢为了不让苏凝意分心,绝少开口,只是偶尔提醒他注意落脚点或者躲避滚落的碎石,自己也尽量帮他解决障碍。但后面他察觉到苏凝意全身乃至唇角都不自然地紧绷着,面色过分凝重僵硬,才惊讶起来,他料不到总是从容自若的苏凝意竟会这么郑重这么紧张。
              “其实也没有那么危险,按你的推断,我们已经顺利下了三分之一了。”
              谢从欢轻微扭头看了看身下,千尺云海,万里烟浪,诡谲里翻涌着落雪的清冷。阵阵寒意不断透过白裘破损的漏洞,呼呼地浸入肌骨。
              他忍着打寒战的本能反应,在苏凝意耳边低柔地轻声安抚。
              “谢公子,”苏凝意轻笑一声,“这种情况,你才最不安全,反而来担心我吗?”
              “你也说是这种情况,担心你跟担心我自己有什么区别?”谢从欢反驳,觉得身体内部仿佛在积着一层一层的冰雪,连声音都有点颤抖,“苏兄也不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了,这种程度莫非就怕了吗?”
              苏凝意也听出了这种颤抖,收敛了笑意轻声说:“我确实有点怕。”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
              谢从欢本意是想激他,没想到苏凝意果非寻常人,竟就这么痛快地承认了,还说的理直气壮。他一时语塞,苏凝意已若无其事补充道:“两个人,总要比一个人的牵挂多一些。”
              “也比一个人的照应多一些。”
              谢从欢接道。
              “谢公子总是口齿伶俐的。”苏凝意忍不住莞尔,“在下实在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句话若叫别人听去,我谢从欢岂非成了口舌刻薄之人?”谢从欢冷道,“免了,我可当不起苏兄的赞誉,更担不起苏兄的忍让。”
              他虽然声音冷冷,语气却还是温和的。苏凝意知他现在心境平和,倒没有常人那种突逢大难的大起大落不平之心,便也放下心来,就当是缓解压力,时不时与谢从欢斗嘴几句。若放在之前,他是万不知谢从欢在故作亲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与他玩笑,可两人此时说不上相濡以沫,也算是同舟并济,知道有人在身边支持陪伴,便也心扉稍敞、谈笑放松了。


              IP属地:四川76楼2016-12-30 00:45
              回复
                他们最终顺畅地下了崖。
                崖底果然温暖如春,形似小型山谷,寒雪无踪,倒是鲜花偶从浅草中露头,显出几分绮丽,让雾气氤氲的温泉更加风光旖旎、隐含春意。
                谢从欢越近崖底,体内冰雪便越加消散,落地后,他解开绑缚的绳子,深深呼吸了好几下,只觉神清气爽、如置仙府。苏凝意知他自在,也心中高兴,在一旁默默看了他一会儿,才道:“你若身体不适,就先泡一会儿吧。我还要回山洞一趟,拿些物资下来。”
                为了尽量减少重量,他们只带了少许干粮,什么床被纱布疗伤药之类的,放在另一个行李里。
                见苏凝意转身欲走,谢从欢忙叫住他:“等等,苏兄,你不饿么?”下崖消耗的体力巨大,早晨苏凝意罕见地没有多少胃口,也没怎么吃。
                苏凝意恍然回身,纵然胃口不好,他现在也确实该到饿的时候了。
                “行李不急,休息一会儿吧。苏兄自内力反噬后,便没怎么放松过吧?如今难得稍微休憩,不要太劳累了。”谢从欢拿出干粮,用内力将之焐热,目光四转,走到不远处摘下几棵草来,揉碎了汁水均匀涂在微微干燥坚硬的食物上,才递给苏凝意,“试试,味道应该会好点。”
                苏凝意疑惑地咬了几口:“果然!这是什么?”
                “一种寻常野草,昔日行走江湖时我也曾为干粮发过愁,后来发现这种草可以在没有的情况下代替一些调料。”谢从欢回答,见苏凝意流露出兴味的目光,反正也是无聊,索性指着周围的花花草草,给他讲了一些比较有趣的用处和经历。
                苏凝意大叹:“可惜当年没碰上谢公子,少了许多寓教于乐的趣味……”
                “当年苏兄还是青城剑派的小弟子,连山都下不得,到哪里去找遇上我的机会?”
                “说起来,谢公子外出闯荡的年纪是否太小了点,身边人不会担心么?”
                苏凝意不由道。
                谢从欢蓦然沉寂下来,瞥了他一眼,才道:“所以我身边无人。”
                苏凝意愕然,他已知谢从欢是薛家人,或许因是血缘较远的分支,才另改他姓,但也不至于到身边无一人照应的程度吧?何况父母亲戚呢?怎么说薛家也是江南乃至整个江湖跻身前十的大家族,沾点亲带点故便已够飞黄腾达了……然而他一转念,想到总是豪门是非多,说不定就有什么庭院深深不可为外人道的阴暗往事……
                他想起当时山崖边听到的对话,隐隐透漏出谢从欢今日惨遭灭府之灾、杀身之祸,竟然是薛家主使!看来……
                苏凝意心思电转,表面上笑着转移话题,心中有些为谢从欢难受,为如今眸色深黯的他,为当初未曾谋面的小少年。
                初见时,他只当谢从欢是钟鸣鼎食、不可亲切的世家贵公子,和苦衷难言、身负绝技的危险人物。
                后来,他当谢从欢是某种程度上可通心意、却不得不心生嫌隙而远离的朋友。
                而现在……苏凝意直觉谢从欢比那还要重要得多,至少,他不会仅仅为一个初相识的朋友违反门规、甘愿逆师,还义无反顾地尊重他、信任他、帮助他、照顾他。
                苏凝意没有再思考下去他们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我来之前在谢府遇到了小泠姑娘,正在为死去的人收尸,她说你是早有安排才支走她——难道你早已料到了?还有,若我师傅他们路过谢府,小泠姑娘会有危险吗?!”
                谢从欢摇头:“他们若不照地道返回,是碰不到小泠的,而且你能追来,必定是得人相助才找到地道,小泠不会那么傻还留在谢府。不过我确实是早料到了有此一劫,但……”他无意间看了苏凝意一眼,“我没想到会这么早,早到还来不及布置转移,就……”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也低了下去,“让那么多人遭此毒手。”
                苏凝意到了这种程度,哪还猜不到一切都是自己引来的?他心痛不已,也愧疚万分:“我……”到这地步,实在是连一句对不起,就难以说出口——因为这三个字分量太轻了,轻得不足以衡量那许多条人命。
                最后他决绝道:“杀人偿命,我愿自刎以谢罪,但恳请谢公子给我个机会,让我将此事调查清楚,好死个明明白白!”
                “你又何错之有?”
                谢从欢惨烈一笑,雾气飘拂,他的面容若有若无,恍如幻影,“即使不是你,也会是别人……这一天总要来的。这是我和薛家的事,也是我和薛家的仇,不需你替罪,甚至连北城都只是一条走狗而已——”
                他猛然抬头,眼里泛出凌厉若刀的戾气,割碎了清梦般的雾:
                “此仇,我要亲手来报!”
                这一刻他身上泛出的凶光与杀气,令苏凝意担忧又心惊。


                IP属地:四川78楼2016-12-30 00:56
                回复
                  非更新
                  就想问问有没有听过特案组的广播剧?我深刻记得作者在文案里特意强调过攻受无差/互攻的,但是我满怀激动地去听广播剧的时候被森森雷到了!
                  杨老师的声音受也就算了,关键是还是弱受!程锦在我心里虽然不是绝对的正气凛然但他的声音也没那么……总觉得有一点痞的感觉,不够正……
                  唯一的优点就是这俩CP感挺强,看原文不觉得暧昧的地方,他们一说话我就觉得那啥……
                  可这种二次改编生生连CP类型都变了的是要闹哪样?生生地从互攻变成了强弱啊!还光明正大地在评论里说杨老师是受!
                  据说策划消失了,这剧坑了。
                  嗯,有点庆幸感。
                  又一部优秀原创逃过了被糟蹋的厄运!


                  IP属地:四川82楼2016-12-31 23:38
                  收起回复
                    第九章
                    “薛家神秘莫测、根基深厚,百年来不是没有人打探过,至今却只知道外围弟子。谢公子既出身薛家,苏某相信谢公子定然有一些自己的门道,但仍旧势单力孤,况且谢府灭门,谢公子必定更为艰辛。”苏凝意缓缓分析。
                    谢从欢冷声:“所以呢,你想劝我放弃?”
                    他原本带了些暖意的眼眸瞬间变得尖锐而冰冷,如冻彻的寒火,烧灼着苏凝意的视线。
                    苏凝意却恍若未睹,继续道:“所以,谢公子若有麻烦,可千万别忘了叫上我。多一个人,总算是能多一份照应吧。”
                    他直直地看着谢从欢,笑容未变,诚挚而温和。
                    谢从欢一愣,一时无言,看了面前的人半晌,对方就任他打量,没有一点不自在。都说玉乃君子之德,温润中自见风骨,剑乃君子之器,进退中自见仪度,他从来未曾想到过,有一天真的会遇见这样一个人,一个如玉如剑的人。
                    他略略垂下眼,道:“既知危险,你更该识时务。”
                    “如此看来,苏某这辈子,是学不会这三个字的了。”
                    “就为了我这么一个才认识不久的朋友,先是背叛师门,还想冒犯薛家——”谢从欢摇摇头,看着他,唇边浮起一丝微笑,“苏少侠啊苏少侠,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既是朋友,我如何能不担心?”苏凝意理所当然地回道。
                    “说得好!”谢从欢悠悠道,“所以你养好了伤,我们就分道扬镳吧,以后也还是各走各的路为好。”
                    既是朋友,你担心我——难道我就不担心你?
                    这回换苏凝意愣住了:“啊?”
                    啊什么啊?谢从欢吞下了最后一口干粮,起身一脸淡漠,道:“苏少侠不是还要上去拿行李么?恕谢某不奉陪,先去修整了。”苏凝意还呆呆地看着他,似乎仍没反应过来他怎么突然就换了说法,谢从欢勾唇,没有回头,而是走到温泉旁,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衣服。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而迅速,先脱去血迹斑斑的白裘,又脱了几件内衬,最后只剩一层单衣时,突然回身冷笑:“苏少侠觉得看一个大男人脱衣服很有趣?”
                    一丝薄红浮上苏凝意脸庞。
                    他并不是不晓风月的毛头小子,也有过几个红颜知己,对男风之事亦有耳闻,但从无这方面的心思和忌讳。所以谢从欢方才的举止在他看来,实在是一点暧昧都没有。
                    但不知怎的,谢从欢这样似笑非笑、明明白白的揶揄,却让他难得地万分不自在。
                    苏凝意迅速咽下了饼子,极力压下失落、困惑和尴尬,讷讷道:“我……我……我这就去。”也没有再看对方一眼,就转身提气,开始上崖。
                    上崖的路不算太好走,因此苏凝意全神贯注,终于回到山洞的时候,他蓦然有了一点似是而非的猜测:那句“说得好”……难道指的是,谢从欢也和他一样,关心朋友,所以才想极力撇清,不愿牵连到自己?!
                    是这样吗?!
                    谢从欢那冷冰冰的性子……
                    苏凝意也不敢肯定,但就这么一丝可能,已经足以将他的失落一扫而空,反而生出几分欢喜来,但也有几分沮丧:这是第二次谢从欢拒绝他的帮助,这个人的防备真就那么重,他看起来就那么不可靠吗?闯荡江湖好几年,居然还是会被人嫌弃……这种滋味,可真是不太好受啊!


                    IP属地:四川85楼2017-01-08 22:56
                    回复
                      两个人各有受伤,苏凝意较轻,可贯穿手臂的剑伤到底不是闹着玩的,谢从欢更重,内外伤加上并发的寒症,需要时时刻刻都浸泡在温泉里,并辅以捣碎的药汁助力。
                      两人在崖底待了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间,苏凝意几乎痊愈,只是左臂还有些不太灵活,倒不算太影响日常生活。谢从欢也控制住了随时复发的寒症,新肉初生。
                      这本该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苏凝意叹了口气,不动声色望了望不远处整理行李的谢从欢,可能是由于才从温泉中出来,对方向来苍白的肌肤带了点微微的红润,唇色更红,这几乎就是他身上唯一的艳色了,可这一点艳色在谢从欢身上,也就转变成了刀锋般的凄厉,令人见之猝惊。
                      也许是在平静里压抑得太久,那杀气反而越深。
                      谢从欢这一出去,必定是要报仇雪恨,以仇敌之血祭谢府冤魂。腥风血雨倒在其次,可他实在不愿见到朋友因为仇恨而造太多杀孽,可能还会牵连无辜。江湖人本就煞气重,煞到了别人,焉知某天这煞气不会反噬了自己?若说初见的谢从欢如鞘中刀、汀上鹤,那么如今,刀已出鞘,非饮血不能回头,鹤已西去,若不死更将不休!
                      偏偏他不知其中究竟,即便想帮忙,也有心无力,只怕风雨更飘摇。
                      “谢公子,你伤势未曾痊愈,还是多休养一段时间吧。”这一晚两人烤着猎来的野兔,苏凝意劝道。
                      “修养再久,也还是要走的。”谢从欢毫不顾及地打破了他们的心知肚明。
                      “至少等痊愈了……”
                      “那也还是会再添新伤。”
                      “伤上加伤,更不好。”
                      “已经好不了了。”
                      “……”
                      苏凝意从不认为自己笨嘴拙舌,他怀疑可能是因为以前没有见过谢从欢这么口齿伶俐、又固执到顽固的人。他倒没发现,以前的他,也从不会关心一个人到如此地步。
                      苏凝意真想仰天长叹,放弃道:“谢公子真的不愿三思而行?”
                      “苏少侠,有些事情,是再怎么隐忍,再怎么谨慎,都无法善了的。”谢从欢也认真道,尔后轻笑一声,“难道你对每个朋友都这么关系?”
                      “当然……”苏凝意怔了怔:不是。
                      谢从欢点点头,道:“苏少侠真是心地仁善、重情重义,谁若是成了你的朋友,肯定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只是,若是嫁给你……”他打量了一下苏凝意,同情又不留情面地感叹道,“那可真是最最倒霉最最不幸的人。”
                      苏凝意苦笑一声,再也不敢开口了。
                      谢从欢这一张嘴……有时候真是刻薄到极致,让人恨不得用什么将它堵上,却又无法反驳。


                      IP属地:四川86楼2017-01-08 22:58
                      回复
                        三天后,他们爬上悬崖。其时雪已停止,清冷的冬阳投下淡淡的光影,也晾晒着一府的血腥气。这里不再是那天的人间惨剧的模样,血迹也被简单地清洗过,但仍有痕迹,看上去令人格外心惊。
                        两人换下身上血衣,临去时谢从欢站在门口看了许久,仿佛要深深地记住这一幕。
                        苏凝意在台阶之下,微微仰头看去,只觉得不远处那人一身寂寞,令他心潮涌动不可自拔。谢从欢掩上门,回身淡淡道:“苏少侠有何打算?”
                        苏凝意想了想:“林师弟说宇文渡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在淦州,半日路程即可到达,我打算去那里找找线索。”
                        “此乃东去……”谢从欢凝思,“他去东边也有可能,或许你不会白费力气。——这样看着我作什么?我可还欠了苏少侠的人情,这提示,就当是还债好了。”
                        你倒是记得分明……苏凝意恍然,随即哭笑不得,反倒是他这个债主,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那谢公子又有何打算?”
                        “无可奉告。”
                        苏凝意被噎住,深感不公,但和谢从欢讨价还价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不过谢从欢一定要向南而去的了……于是他道:“总要去城中补充些东西再走吧?这里最近的州城就是淦州,不如同去?”
                        这句话天衣无缝,谢从欢唯有点头。
                        半日后他们到达了淦州,那时已是天色将暮,城门将闭。两人也不愿多折腾,直接投了客栈休息。上楼时,隐约听到楼底下似有人打斗,但动静不算太大,苏凝意便没放在心上,谢从欢更是不加理会。
                        第二日苏凝意起床早一点,不欲打扰谢从欢,便先现楼吃早饭,结果途中遇到了一个熟人:“林师弟?”
                        正是林楠。
                        林楠脱口而出:“你是人是鬼?!”一脸惊恐的表情。
                        苏凝意没想到两人再见的第一面,就被人问这种问题,哭笑不得道:“我当然是人。”
                        林楠犹疑不定,下意识低头去看他影子,才松了口气,慎重道:“大师兄,你不是坠崖而死了吗?”


                        IP属地:四川87楼2017-01-08 22:59
                        回复
                          那日苏凝意途中反悔,林楠没能追上他,到达谢府的时候满府凄惨、血风阵阵,实在是叫他震愕不已。苏凝意的质问让他本就对掌门的吩咐很是困惑,而这灭门之祸更是让他心生抵触,由此开始怀疑起来。追查宇文渡的事情固然重要,可也比不上门派大弟子、未来掌门苏凝意的安危。
                          他实在放心不下,只能折中一下,在淦州暂时安顿下来,一来继续打听宇文渡的下落,二来等候大师兄的消息。他原以为这已经够万无一失,没想到第二天下午掌门亲口传来了噩耗:他们一心向往的大师兄竟然坠崖而死了!不仅如此,还是因为……
                          此时林楠见到苏凝意安然无恙、又无巧不成书地出现在这里,可真有一种世事无常心情复杂的感慨。
                          苏凝意没他那么多感慨,想了想,只是简单地解释道:“机缘巧合。”
                          “大师兄……”林楠犹豫了一下,“那你……你……”
                          苏凝意道:“我怎么了?”
                          林楠嗫嚅:“你……你来这干吗?”
                          苏凝意奇怪道:“你不是说宇文渡曾在淦州出现过么,我来探查他的下落。不过迟了一个多月,怕是也没多少线索了……”
                          林楠心情更复杂了:“大师兄,你真的是来追查宇文渡,而不是阻止我们找他吗?”
                          苏凝意大奇:“怎么这么说?!”
                          林楠咬了咬下唇,似乎极为犹豫和迷茫,最后总算下定决心:“可是有人说你勾结宇文渡的同党谢从欢,还故意放跑了他,后来还为救谢从欢,杀害同门未遂,甚至还想欺师灭祖……”
                          苏凝意沉默了一秒,说不上心里什么感受,竟然觉得平静无比。
                          “谁说的?”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一开始是门派内部这么说,后来……后来就全江湖都知道了……”
                          “那你信吗?”
                          苏凝意淡淡问。
                          林楠愣了愣,然后坚定道:“不信,我当然不信!大师兄曾经为了同门九死一生,不仅是我亲眼所见,更是亲身经历,我怎么会相信大师兄杀害同门!如今才只是传闻而已,我当然不信!更何况,那个什么谢从欢,不就是那天要对你动手的谢公子么!”
                          苏凝意笑了一声,“林师弟,你可知这些传言中,有两点是对的?”
                          “啊?”林楠一呆。
                          “谢从欢确实故意放跑了宇文渡,我也确实为了救谢从欢而和同门动过手……”苏凝意一字一字,“但我一直都知道,我做的都是我应该去做的。”
                          林楠笑:“嗯,我相信大师兄的为人。”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也相信,大师兄救那姓谢的,也必定有自己的道理。其实当日……”他声音一低,“我回去看到了谢府的情景……后来掌门让我去做其他的事,我也坚持要留在这里,想着大师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呢?一定是有麻烦了!我一定要等你回来。”
                          苏凝意微笑不语,但心中却很是感动。
                          林楠又道:“可大师兄,现在情势对你不利,你要怎么洗清冤屈啊?”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谢从欢缓缓走来。
                          “你该多休息。”苏凝意朝他笑道。
                          谢从欢冷冷道:“我虽然身体不适,但也不至于虚弱到这种时时需要你小心应对的程度吧?”他一眼看过来,宛如一片薄厉刀光。
                          苏凝意叹气:“好吧,我们先去吃饭。”
                          “大师兄,你们还是到屋里去吃吧,毕竟现在是非多。”林楠提醒道,看了一眼谢从欢,总觉得对这个相貌惊艳但说话这么不客气、又曾对苏凝意动手过的人,实在是难有好感,但自家大师兄居然对他这么关心,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孽缘。


                          IP属地:四川89楼2017-01-08 23:04
                          收起回复
                            明天有时间我就更……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93楼2017-01-20 22:09
                            收起回复
                              第十章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苏凝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他确实觉得吃饭的时候,谢从欢有些心不在焉、格外沉默。其实谢从欢从来都不是个多话的人,他的沉默看起来非常正常。
                              比如林楠就没觉得怎么样。
                              沉默的谢从欢被他完全忽略,林楠对苏凝意的经历非常好奇,又十分关心自家大师兄,所以旁敲侧击地问了很多事。
                              苏凝意不愿多言门派是非,何况又是同门师傅,便只是简单地一笔带过。
                              “……后来我们不小心落崖,所幸大难不死,只是耽搁了一段时间才寻到离开崖底的路。”苏凝意总结道。
                              “呵。”谢从欢冷笑。
                              是他们不小心吗?
                              当时之所以借落崖脱身,完全是被人逼迫!
                              林楠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种严肃艰难的经历有什么可笑的。
                              谢从欢并未抬眼,只是继续安静地挑菜,好像无缘无故冷笑的人根本不是他。
                              林楠小声嘀咕了一句:“没事找事儿,真是怪人一个。”
                              谢从欢这一次终于抬起头了。
                              却不是看林楠,而是瞥了瞥苏凝意,眼尾挑起,薄而厉。
                              ——这可是你的师弟。我不教训他,是给你面子。
                              苏凝意眼皮一跳,谢从欢已经重新垂首,专心应付饭菜。他拿筷子的姿势明明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却仿佛有一种天生的优美与韵味,修白五指如坚玉,质地冷而润,就连五指缠绕的普通木筷都显出一种古雅的小巧。
                              苏凝意咳了咳,“林师弟,你知道师傅和其他人在哪吗?”同时另一只手在桌下伸出去,不动声色地抚了抚谢从欢一只手的手背。
                              ——谢谢你不当场拆我台。……
                              林楠很顺利地被转移了注意力:“我也不知道掌门在哪……据说是向着东面而去了,但似乎又听说他出现在江南……”
                              江南!
                              苏凝意耸然一惊,下意识向身边看去。谢从欢依旧没有反应。
                              “大师兄,这消息……难道是真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苏凝意一时震惊,被林楠察觉到了什么,急忙问道。
                              苏凝意只好摇头:“没有,我只是意外,追宇文渡而去的师傅怎会被人谣传在江南。”
                              “那有什么奇怪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也不算少数,再说了万一有什么人冒充掌门呢?”林楠不以为然,“不过我总觉得这事儿恐怕有猫腻,因为——”他说到这里,似乎觉得不妥,便住了口,有些不安地看了看苏凝意。
                              苏凝意奇怪:“因为什么?”
                              林楠小声:“大概是我的错觉吧……我总觉得掌门对这事儿,其实并非真的上心啊,否则怎么可能只派了几个普通弟子只身前去?北城师叔当初……的时候,也没见掌门多伤心呢,他们可是亲兄弟啊!而且……而且当初有好些同门师兄弟,听说了江湖上对你的诋毁中伤,想去找掌门讨个说法,掌门也讳莫如深……”他嘟囔,“要不是因此,恐怕流言还没现在这么嚣张呢!就连门派内部也……”
                              “行了,别乱猜测。”苏凝意轻斥。语气温和,表情却很严肃。
                              林楠吐舌:“好好好,我不说!大师兄,有没有人说过你太正派太死板了?”
                              苏凝意哭笑不得,一时无言:若果真如此,他还会去救谢从欢吗?他只是单纯觉得这样背后议论是非不妥,而且易惹来祸患。有时候口舌之罪,反大过杀身之祸。
                              谢从欢似笑非笑瞄了他一眼,开口道:“你这师弟总算说了一句有用的话。”
                              林楠对他怒目而视:“我从头到尾说的都是有用的!还有,我这么说并不代表大师兄就真的是这样,你别以为和大师兄有交情他就能任你随意评判!”
                              谢从欢悠悠道:“哦?是吗?”他站起来,“原来只因你是他师弟,就连一句实话都不准别人说。我算是见识到正派人士的气度了。”
                              他说完就向门口走去。
                              林楠气结,恨恨瞪了他一眼。
                              苏凝意无奈:“林师弟,你还是好好吃你的吧。”他也忙站起来,叫道,“谢公子,你去哪?”谢从欢没这么容易被激怒吧?
                              谢从欢回身,“苏少侠不知道吗?”
                              “什么?”苏凝意不由自主问。
                              对方淡淡道:“歇息够了,又酒足饭饱,自然就是赶路的好时候了。
                              “苏少侠,有缘再见吧。”
                              他的话语里不带一丝感情的波澜与起伏,似乎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世间真理,而那句有缘再见,也完全是出于礼节的客套。
                              就像导致谢府之祸的那次分别,他也是这么若无其事、又疏离冷漠地说了一句“有缘再见。”
                              真是……苏凝意苦笑,就连客套都一模一样,能敷衍得再明显一点吗?
                              然而他只能将猝不及防的失落和无奈掩藏在心底,表面上不过怔了怔,就恢复了笑容,道:“谢公子不补充点干粮么?”
                              谢从欢道:“我已准备妥当了。”
                              思虑周全如他,今早起床时,已打点好了行李,足够他这一路江南之行。
                              苏凝意又是一怔,只能道:“那……谢公子,珍重。”
                              除此之外,他又能说什么呢?
                              如果不是北城师叔的意外死亡,他和谢从欢,可能这一生都不会有任何交集。他们是不同的两种人,命运原本并无交轨。上一次有缘再见后短暂相聚,恐怕是真的耗尽了缘分,而这一次……
                              “谢公子你怎么能这样!”
                              林楠猛地站起,不平喊道。


                              IP属地:四川95楼2017-01-21 23:08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