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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文]邀雪看韶光(短篇|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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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更代之天下,恒古不变之飞雪。
昔日云京有狂生,欲携雪赏春华;旧时云端飞白雪,清冷看人间。
千载离归,恰如朝与暮。「文案」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7-04-14 10:40回复
    发出来,晚上码


    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7-04-14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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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朝代背景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7-04-14 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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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场雪
        纵观一生,韩非有过的美丽的艳遇数不胜数,逆行时间长河而历久弥新的惊艳却只二十一岁时那么一场。
        那个号称百年来最冷的冬天,经历一场后果严重的家庭变故后的韩非只有一间硕果仅存的郊外别墅和滚落满地的啤酒罐。他点燃前女友留下的一支薄荷味的女士烟,电视里播放着关于各地雪灾的新闻。皱眉深吸一口,隔着袅袅的烟气,结霜的窗户外飞扬着这个城市跨世纪的一场雪。天地素裹银装,万物死。
        白皙瘦长的手指夹着烟头,将微黯红光摁灭在烟灰缸里。
        卷起那个带着漂亮裙子和珠宝豪车毫不留恋离去的小女友喜欢的地中海风格的窗帘,推开窗,刀锋般的北风裹挟着雪粒打在温热面庞上。宽阔的大理石窗台上积了约六厘米平整如毯的雪,他用温柔的力道将手掌虚按在雪毯上,积雪在传递令肌肤麻木的冰冷的同时迅速融化。
        突然间,皈依于孩提时代的灵感在令人失望和百无聊赖的情境下闪现。他捧起积雪,两三下做出一个高三十厘米的小雪人。滚滚的小雪球压着滚滚的大雪球,两粒大小相近的石子儿作眼睛,又从冰箱翻出一截不太新鲜的胡萝卜插在脸上,算是鼻子。
        做完这一切,韩非开怀了些。又前前后后端详着实际上与他糟糕画工颇为相符的倒霉雪人,露出些自豪神色来。
        最后,他将一个速调奶茶的空纸杯倒扣在雪人头上,双手合十,眼神怔怔地微笑起来。
        临近午夜十二点时他给自己开了一瓶老白干,倒在一只酒柜里收藏的水晶高脚杯里,配泡面喝。
        陷在柔软沙发中的青年的影子寂寞地融在无边昏暗中,听萧瑟风声穿过走廊。
        泡面和酒水的气味弥漫在这个堂皇又寒酸的客厅里。
        窗外的小雪人始终注视着这里。
        午夜十二点是人类定义的两天的交接之时,而在各种故事里常常伴随着诡秘传说和神奇魔力。
        突然一阵大风吹开了窗户,凄风寒雪霎时灌入这个房间,引得韩非打了个寒战。
        韩非没有急着站起来去关窗,而是仿佛被什么东西定在了原地。
        那伴随着飞雪与寒风而来的修长影子,银色的长发宛如精修细裁的月华,浓黑夜色中似有泠泠流光,并随风舞动,张扬地宣泄着神秘冷艳的美感。
        玄衣如夜的精灵在时针、分针与秒针重合的那一刻飘然而至,赤裸的脚踝洁白惹眼如同新生的初雪。
        黑暗里的眼,发出来自恒古的奇丽蓝色幽光,恍如暗含着难以言说的复杂久远情愫,又恍如空寂无一物。
        艳遇中的男人的行为离经叛道犹如鬼使神差。青年带着醉意遵循着冥冥中的吸引抛却了一切警惕与畏惧走向那未知却无比熟悉的美丽。
        可当他走近那个身影,迷蒙桃花眼里真真切切倒映出那张冷俊到极致的年轻面孔时,想说的话又匆匆散在扑面而来的寒意里。
        "那或许是我人生中最愚蠢的搭讪。"多年之后韩非这样评判当初的自己。
        醉时初见一面,便抛却了情圣的骄傲,就像个情窦初开的男孩儿,大着舌头,有些扭扭捏捏地问:"你站在这儿不冷吗?"
        回应他的是一段冰冷急促的长吻。
        天旋地转,意识沦陷。
        再次醒来,便是白日。宿醉的头痛按时出现,韩非撑着床坐起来,那段荒诞离谱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当理智回到身体,那些暧昧缠绵的片段就显得极度不合理。
        韩非陡然转头,银发披肩的年轻男人正坐在真皮沙发上小憩,身上的古服已经换成了一件眼熟的睡袍,在他看来时那双凤眼似有所察地睁开。
        "你是谁?"
        男人静静看着他,说:"你好,我叫卫庄。"
        何其草率的介绍,何其理所应当的神情。这就是卫庄进入韩非人生的姿态。
        卫庄说,他是天地间飞雪的经万年凝聚成的一抹灵智,以韩非堆成的雪人为连接尘世的载体化作人形来到世间。
        作为证明,冰天雪地里,他为他凝一枝栩栩如生的冰花。当韩非带着惊叹伸手触碰那冰雕的精微艺术时,那朵玫瑰从手指接触的部分一寸寸化为晶莹的碎片。
        "你喜欢吗?"这个时候卫庄白日变为灰蓝色的漂亮眼眸里带着惑人的真挚情意。
        "如果你没有地方住,"韩非的眼神落在那些散落在雪地里的晶屑上,突然觉得耳垂有些热,"可以待在我家里。"
        不循常理、如受蛊惑的邀请。
        隔着雪花绣成的浩大帷幕,雪灵似有似无地笑了。
        ... ...
        这种时候,陪伴总好过孑然一身。从不适应到习以为常,似乎也只用了一场接连一周的雪的时间。
        雪灵并不是空灵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他性情冷漠,博闻广识又谈吐犀利,然而细处不失温柔。
        第二天,卫庄冻住了这间别墅里的所有酒,换来韩非一阵哀嚎。
        "饮酒过度死得早。"卫庄带几分慵懒地靠在门上,清俊眉眼间的关心毫不做假,当然戏谑也不似作伪。
        为此韩非蔫了很多天。他总暗搓搓地想着明明是自个收留了这个小妖精,为什么处处受制的也是自己。
        除却那意乱情迷的、在灯红酒绿间也不值一提的酒后一夜,他们毫无瓜葛,可他偏偏想要迁就他,依着他。就如同被下了某种心理暗示。
        见鬼。
        ... ...
        除夕那天,韩非下厨,厨房爆炸。一片狼藉中韩非在闻声赶来的卫庄的焦急注视下黑着脸站起来,然后翻箱倒柜找出两包没过期的泡面。一包老坛酸菜面,一包红烧牛肉面,物美价廉。
        这日的风不大,饭后他们去阳台上放烟花。这是间远离城市喧嚣的别墅,远方的那辉煌一片的纵横交错的高架桥和摩天大楼似乎属于另一个世界。这里可以很寂寞,也可以很静好。
        韩非倚着栏杆眺望远方的城市,细小的遥远明亮缩影映在浓丽的眼眸中。薄雪悄然融在他乌黑的发梢。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露出一个温温淡淡的好看笑容,对身后的男人说:"我教你放烟花。"
        温热的手握住冰凉的手。
        盛大的烟火于黑色天际绽放。无与伦比的美丽过后,串串金色碎光自天际纷纷洒落,沉寂于皑皑中。
        "漂亮吧。"韩非仰头看着天空,对身边的雪灵说。
        卫庄没有接话。
        "为什么是我呢?这世上那么多人堆了雪人,你为什么要选我的?"
        韩非突然问。
        卫庄清俊的面孔上浮现出属于岁月的某些复杂情愫,那像是喜悦又像是悲戚,似乎神往又似乎避之不及。
        "有人跟我说过,这世上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缘由的。"
        "这挺像姑娘们分手的借口。"韩非调侃道。
        "说这句话的人总说喜欢我,却为了一件宝贝弃我而去。"雪灵蝶翼般的睫毛在空气中划过优美的弧度,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件无足轻重的往事。他心脏的位置,却无可避免地传来隐痛。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7-04-14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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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要分几段写了希望前世今生这样的梗大家不要觉得腻味


          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7-04-14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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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入长发中庄哦,微博的图


            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17-04-14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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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场雪
              纷扬飞雪中孕育出的精灵,也在纷扬飞雪中飘荡了逾十个世纪。化作人类的形态对于自然孕灵来说是需要某种未定契机的,这种低概率事件在卫庄的记忆中只有包括这一次在内的两次,大多数时候,人世于他,不过一幕幕遥远的不停变动的风景。
              他诞生于距今一千余年的云京---当时的首都---一个江南温柔乡,暖和得不怎么下雪的地方,这决定了卫庄初生时的孱弱。
              当他伴随轻薄的雪粒落在某座富家宅院的深青檐角上,他亦融在紫衣俊秀的小公子微肉的手心。他看见那个人类的孩子惊喜的笑,散发出孩童单纯无垢的欢喜。
              此后年年冬日,雪灵都随风来此。看着小公子伏在书案上提着毛笔一笔一划地练字,跟着他读书明理。小公子将承载美好寄托的孔明灯点燃放飞到他的怀抱中,雪灵让飞雪在温暖灯光下跳舞,同时,他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韩非。
              雪灵想,自己也应该有一个名字。他穿过纱窗的缝隙飘到室内,在那稚嫩却隐有风骨劲道的练字帖里选了两个字。
              卫庄。
              韩非双九之龄,便通晓四书五经,作得一手锦绣文章,又加风仪俊雅,一时名臊云京。
              时人皆知,云京韩家九子韩非好雪。
              湖心筑亭赏雪,踏雪寻梅,取雪水沏茶,咏雪,绘雪。
              "为兄一直以为,白雪有灵。"湖心小亭中清贵显要聚会一堂,韩非斟半杯清酒,含笑对身边的丞相公子张良说,疏朗眉目刹那入画。
              日后接替祖父成为未来王朝最伟大丞相的青衫少年掩口一笑,玩笑道:"白雪有灵,莫非来年踏青,韩兄要邀雪同游?"
              十八岁的韩非正是最好的年华,意气风发,举杯接雪一口饮下。
              "有何不可?"
              这日过后,韩郎爱雪天下尽知。
              二十岁,韩非入仕,平步青云。
              二十五岁,韩非作为领袖发动变法,因牵扯太多权贵的利益,举步维艰。
              二十七岁,韩非犯上,一谪三千里,不得归。去路遥艰,至临别之日,可叹昔日把酒言欢者,送行仅寥寥数人。灞桥柳枯不堪折,唯有遮天飞雪,铺地落白。苍茫大地留下一串脚印,两道辙痕。
              青州在岭北边境,终年严寒,韩非初来乍到便一病三月。寒冷的气候对于随他而至的雪灵是极为舒服的,他不会随着冰消雪融而陷入一年一度的沉睡,反而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 ...
              雪山中,卫庄化作十来岁人类少年的模样,皎然银发垂落雪地,宽大的黑袍随风飘动,清丽稚美面貌犹如冰雕玉琢。雪染眉睫,他是造化于刺骨寒冷中孕育的仙灵。
              雪山有一株诞生了灵智的垂死老树,枯萎枝桠在朔风中瑟瑟颤抖。
              "年轻的大人,您好。"老树嘶哑低沉的声音唯有自然中的灵物方能听见。卫庄闻声看向他,灰蓝色的眼里是残酷寒冬的些许悲悯。
              "你快死了。"
              "是啊,"老树叹息一声,"一切的生命都有走到尽头的一天,我送走了很多前辈和晚辈,现在,终于要轮到我了。"
              "眷恋温暖的生灵,你不憎恨我?"卫庄走到树下,没有温度的细长手指拂过布满岁月沟壑的干枯树干,带着几分好奇问。
              "不,怎么会。树木花草固然偏爱春日,但四时更替,盛衰相间,才是我等敬畏的这偌大自然的法则啊... ...但人是不同的,我听见很多路人诅咒今年的雪,因为这给他们带来了灾难... ..."
              卫庄似有所悟,又想到了城中缠绵病榻的韩非,向老树告辞。临别前,苍老的声音不断重复着:人心难测。他知道心是什么,大约知道那个位置,用手按住胸膛偏左的地方,安安静静的,世外的精灵没有心。
              是心让那个人执着地喜欢着他的吗?心,是会改变的吗?
              雪山下,雪在飞。玄衣素发的少年赤足走过山路,砂砾磨破了脚掌新生的肌肤,他头一次尝到疼痛这种新鲜的感觉。
              高大的古老城门之下,青州太守出行的马车停在他面前,犹带病容的青年掀起车帘,温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在雪灾中和家人走散了吗?"
              卫庄思索了片刻,点点头。
              "我是新任的青州太守,韩非。你叫什么?"
              "韩非,"他用清寒的嗓音将这两个字认真地念了一遍,复道:"我是卫庄。"
              青年因为这个漂亮孩子的生硬和缺乏礼节的回答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阻止了侍从即将脱口而出的斥喝,嘴角微微一翘,伸手将少年拉到烧着炭火的温暖车厢内。
              那是灼热的近乎让他融化的温度,他几乎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好在不久之后韩非就带他下了车。府邸内,有布衣老郎中来替他处理脚底的伤口,草药的清凉感令他精神一振。
              "若不嫌弃,便暂时住下吧。"年轻的太守抱着一个暖炉,在曛黄的斜阳笼罩下眯眼瞧着他,眼如桃花。
              谁知这一住,便是五年。


              来自iPhone客户端19楼2017-04-15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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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吞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22楼2017-04-16 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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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吐出来啊


                  来自iPhone客户端23楼2017-04-16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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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图


                    来自iPhone客户端24楼2017-04-16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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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场雪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间,岭北边境的五年光阴弹指而过。
                      这几年间诸事似乎都在向着美好的期望发展,这座城市在韩非的治理下变得越来越好,原本饥寒度日的穷人也过上了温饱的生活。人们常常将猎得的最漂亮完整的皮毛送来,以示感激。时间一久,他们也习惯了太守身边伫立的一剪孤傲身影。
                      以韩非之智,早已察觉到卫庄的不凡之处。在一个明月高悬的晴朗夜晚,已成为高挑的青年男子的卫庄向韩非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为证明自己的话,秀美五官变得英俊冷峭的玄衣青年随手一捏,地上白雪凝成一缕飞至皓白指间,疏忽开成冰花。
                      身着官服的男子已到了不惑之年,但上苍仿佛格外偏爱这张风流俊秀的面孔,将它冻结在了二十几岁的模样。一袭朱红官服更衬出他笑容明艳。
                      "原来如此。"
                      难怪他对他一见如故,二见倾心。原来这天下之大,二人已相交十余载,缘分的线于他和卫庄,早已纠缠不清。
                      ... ...
                      "我十八岁时,曾酒后豪言,欲邀寒冬飞雪赏一场倾世韶光。"
                      "你我同生在云京,你可曾见过春日?"
                      卫庄正在灯下临一张字帖,闻言,笔尖一顿,一片墨色在宣纸上晕开,功败垂成。眉心微蹙,搁笔不再书写。"江南的春天太暖和了,我只在画上见过。"
                      "若我有生之年得返京一次,愿意同往赏春否?"韩非拿起他的字端详,点头表示赞许,复又问。
                      卫庄挑眉看他,他是冬日飞雪的一抹灵智,自诞生起注定无法亲见南方的四月天。而韩非似乎没有想到这一点,研墨提笔,轻轻勾画,寥寥几笔便是一面草长莺飞、万里烟花的春日盛景。
                      "错过万物生长的季节,实乃憾事。人间画卷描摹不出春的神韵,那是多么温暖旖旎,你想象湖畔杨柳依依,梨花、桃花和海棠连成一片深浅的烟云,暖水游鱼,青空飞燕,一切生灵都迸发出生命的力量... ..."
                      卫庄安静倾听着他略带激动的讲述,他委实匮乏对于春的想象,只是觉得,那是他应该沉沉睡去的日子,温暖得让他融化成水。
                      如果一定要给春天一个定义... ...卫庄瞧着他生气勃发的俊美眉目,他此刻的神采也许是他能够想象的最接近春的事物。
                      如若可以,他愿随他共赴韶光一场。
                      ... ...
                      第五年的十二月,北方蛮族入侵,大举进攻青州,然久克不下。几度交手,双方各有胜负,青州太守韩非的名号也在异族间流传开来。
                      二十日,血流漂杵,将士战疲。
                      二十一日,举城壮丁加入战斗。同日,相府公子张良自沧州借兵三百一十五人来援。
                      二十四日,城内粮草告罄,一封封紧急求援文书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军中,卫庄挥剑斩下一名敌军副将的头颅,那个狰狞的人头骨碌碌地滚下受惊的战马落在染成血色不复洁净的雪地里,青州的军人们发出一阵士气大振的高呼。但卫庄知道,周遭这些热血男儿已无力再战。
                      最后一抹火红余晖消失在苍茫远山之间,黑夜笼罩大地也只是眨眼。雪灵的剑在滴血,他感受到了力竭后深深的疲倦,他一直在用这具躯壳厮杀。
                      雪灵是寒冬的王者,美丽的皮囊下是真正的季节赋予的肃杀,他出手动辄冰封十里,冻土之上来年寸草不生。但天道需要平衡,冥冥中的法则限制他这样做。
                      自飞雪中诞生的雪灵,属于天地,却不属于人间。
                      二十五日,两军暂且息战。
                      灯花一豆,案前的韩非眼下泛着淡淡青黑,眼中浮现几缕憔悴血丝,面色如纸。他自幼身患痼疾,受贬谪来此地时又于寒冷劳累间伤了根本,此刻连日未眠的他已是强弩之末。他抿住干枯开裂的嘴唇,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摊开手心,赫然一片刺目鲜红。见此他眼中毫无波澜,只哑声问身后的满目忧虑的青衣少年。
                      "真的会有援兵吗?"
                      张良的眼睫颤了颤,僵立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低声道:"京师那边已做了决定,这三百多人,其实是良私自调配的丞相府亲兵。"
                      竹简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原来这座城池,早已沦为弃子。
                      城头遥遥传来丧子老妪的恸哭,空寂长夜,凄凉入骨。韩非久久眺望那方,久到犹如一尊静止的雕塑。
                      终于,他带着似乎不堪重负的疲惫,说:"休息吧,子房。"
                      当那袭青衣带着欲言又止的神情走出房门时,卫庄与他擦肩进入了幽暗内室。微暗烛光下年轻太守为自己斟满一杯酒,面颊消瘦苍白,不复光鲜,见了他,仍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卫庄冰冷有力的手握住他的手腕。
                      "你说你喜欢我。"
                      "跟我走。"
                      韩非轻轻一笑:"去哪儿?"
                      "我带你走,随便哪里都好。"
                      韩非垂眸,以一种并不大却显得格外坚定不移的力道将雪灵的手指一根根扳开。
                      方才案前灯下,张良曾建议他随他回京,来日方长,不拘于一座城池的去留。可他之心早已不在云京,而在此地。
                      此处有一城百姓,他们投来的目光传达着无限期许与钦慕,每每受到这样的注视,他都如负千斤。
                      他已无处可去。
                      韩非守着一件宝贝,为此寒窗十载金榜题名一朝出仕,为此力抗权贵众叛亲离自繁华云京流放三千里。
                      那是大丈夫揉碎一身骨血去书写的"道"。震聋发聩,擎天抵地。
                      "瑞雪兆丰年,想必来年定有个好收成。"他喝干了杯中的鸩酒,眯起眼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我从未与他人提及过,我爱雪,是为那梦幻下的真实,恒变中的不变,暗合天地法则的冷酷,舞动时的温柔......透过雪,我看见了世界。"
                      "离开此地,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吧,云端飞雪,本不宜沾染太多尘浊。"
                      "而我,凭这项上头颅,换得全城百姓安宁,却也是笔划算买卖。"
                      杯盏落地破碎。卫庄始终站在原地,直到那个人终于摇晃着倒下,他上前托住他突兀的肩胛,银白若雪的发丝落在他嘴角蜿蜒的暗红血迹上,被一只手分出一缕虚握住。
                      卫庄恍惚忆起他初见他的模样,偌大的富丽堂皇的府邸中那紫衣的精致孩童睁大黑白分明的眼,怔怔看着落雪的天,模样纯真无暇。
                      湖心诗会,少年公子对友人言,有朝一日,邀他踏青赏春,眉目温柔缱绻逼似人间四月。彼时岁月安好,来日方长,他有很长年华去等待他口中不经意的承诺。
                      那只手终究无力垂落。
                      韩非的眼依旧睁着,仍执着地映青年的面孔,但瞳孔已永远失去了焦距。嘴角带着犹如总角时望雪弯起的甜美静好弧度。
                      卫庄轻柔地把这具仍然温热的躯体放在地上,伸手将他的双眼合上。做完这些,他将脸侧贴在他的胸膛,小心地拥抱住他。
                      像是在最后确认一下,确认这颗心脏不再跳动。
                      最后,他亲手割下他的头颅,然后仔细地放于寒气四溢的冰盒中。没有鲜血飞溅,他冻住了那里的血管。
                      当晚,张良双手颤抖地接过这个四方的盒子。次日,城头挂起白绫,少年换上一身缟素手捧冰盒,孤竹般坚忍的身影在冰天雪地中缓缓前行。
                      雪灵立于城头,胸膛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难以忍受的剧痛,他咬牙蜷缩起身体,冷汗一滴滴淌下。在剧烈的疼痛平息后的位置,他感受到具有某种韵律的跳动声。
                      自然孕育的精灵长出一颗心脏,是很疼的,很疼很疼。
                      青州献降的这日,雪中夹了淅淅沥沥的雨水,雨势愈来愈大,最终淋漓滂沱,像是要将人间所有血腥和污垢洗刷干净。
                      却又像极了一场压抑了太久的悲伤的眼泪。


                      26楼2017-04-16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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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估计就破600了,明天考完回来写,尽量不散发考生的负能量


                        来自iPhone客户端30楼2017-04-20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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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场雪
                          某条纽带断裂后,回归于雪的本态浮沉于离人世既近又遥远的天空,早春入眠,寒冬再访,塞北江南,如此千年。
                          他见张良于北境为俘三载,一朝归朝,又三年,受相印。这位貌若妇人的年轻宰相完成了前人未竟之事,甚至显得更放异彩,青史简上,功垂千秋。
                          他见鎏金王朝百年复百年,太平与战乱交替,纸醉金迷写下了终局,百年荣光终在马蹄刀锋中烟花般盛大而冷寂地落下帷幕。
                          历史无情而不可逆的车轮碾过无数人的脊梁,他们也许也曾挥斥方遒指点山河,也曾风花雪月红袖添香,然而谁也逃不出岁月的伟力下磨成一掬烟尘的必然。
                          唯有倾城飞雪,飞过时空之壁障,千载悠悠看人间。
                          他们的相遇是千千万分之一的偶然,他们的相伴是偶然中的微渺概率。
                          他们的相离,却是偶然中既定的必然。
                          魂魄转世,千百载,他随风飘游,未去刻意找寻,韩非却也一次未曾出现在他面前,一次也没有。
                          好像这个灵魂埋葬在青州某年某月某日的雪地里此后青山白水与君长绝,那根曾跨越天地的红线断得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直到这一天。
                          他在窗台上堆了个不太体面的小雪人,鼻子眼睛都是歪的,脑袋还倒扣着某种廉价冲饮奶茶的纸杯。随风乱打的雪粒子停在在他的睫毛上,他退后看雪人,然后不是那么勾人地温温淡淡地笑起来。
                          十二月一日0:00,雪。
                          他找到了他。


                          来自iPhone客户端31楼2017-04-21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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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非将受潮的烟掷在散落满地的烟盒上,这是他最后一根烟,不幸的是储存不当使得它无法被打火机的火苗点燃。然后他把自己重重跌在柔软的沙发里,左手随意又带着几分气恼地拽了拽浅紫色衬衫的衣领。
                            事实上他不吝惜这些价值不菲的香烟,他清楚地明白自从父亲入狱那一刻起一切打着名贵标签的物品都将再与他无关。
                            只是卫庄三分钟前讲述的一个离谱的悲剧爱情(似乎也谈不上)故事让他心绪纷乱。
                            他曾反诘对方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它的真实性。
                            卫庄当时"哦"了一声,抬眼看了他几秒,说:"真实或是虚幻,全在于你。"
                            此时的韩非尚不能读懂他眼中的东西,他误断那是某种倨傲的魅力,后来他才明白,那是一片千古流光的沧桑以及褪色幕布后微弱摇曳却蕴藏无边力量的火焰。
                            "对于我,它是真实。"卫庄补充了一句,目光漂浮在他难以企及的远方。远方有一轮雪月。
                            对于这段一蹴而就的恋情韩非显得患得患失。他不是少年成名的韩家九子,亦非云京嗜雪狂生,他是个刚刚拿到毕业证书的大学生,并且不久前经历过一场夺去他一切华丽外衣的巨变。
                            点击鼠标又投出一份简历,电脑屏幕前青年眼皮沉沉。


                            来自iPhone客户端34楼2017-05-05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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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场雪
                              某条纽带断裂后,回归于雪的本态浮沉于离人世既近又遥远的天空,早春入眠,寒冬再访,塞北江南,如此千年。
                              他见张良于北境为俘三载,一朝归朝,又三年,受相印。这位貌若妇人的年轻宰相完成了前人未竟之事,甚至显得更放异彩,青史简上,功垂千秋。
                              他见鎏金王朝百年复百年,太平与战乱交替,纸醉金迷写下了终局,百年荣光终在马蹄刀锋中烟花般盛大而冷寂地落下帷幕。
                              历史无情而不可逆的车轮碾过无数人的脊梁,他们也许也曾挥斥方遒指点山河,也曾风花雪月红袖添香,然而谁也逃不出岁月的伟力下磨成一掬烟尘的必然。
                              唯有倾城飞雪,飞过时空之壁障,千载悠悠看人间。
                              他们的相遇是千千万分之一的偶然,他们的相伴是偶然中的微渺概率。
                              他们的相离,却是偶然中既定的必然。
                              魂魄转世,千百载,他随风飘游,未去刻意找寻,韩非却也一次未曾出现在他面前,一次也没有。
                              好像这个灵魂埋葬在青州某年某月某日的雪地里此后青山白水与君长绝,那根曾跨越天地的红线断得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直到这一天。
                              ……
                              他在窗台上堆了个不太体面的小雪人,鼻子眼睛都是歪的,脑袋还倒扣着某种廉价冲饮奶茶的纸杯。随风乱打的雪粒子停在在他的睫毛上,他退后看雪人,然后不是那么勾人地温温淡淡地笑起来。
                              卫庄知道,他找到他了。
                              ……
                              韩非将受潮的烟掷在散落满地的烟盒上,这是他最后一根烟,不幸的是储存不当使得它无法被打火机的火苗点燃。然后他把自己重重跌在柔软的沙发里,左手随意又带着几分气恼地拽了拽浅紫色衬衫的衣领。
                              事实上他不吝惜这些价值不菲的香烟,他清楚地明白自从父亲入狱那一刻起一切打着名贵标签的物品都将再与他无关。
                              只是卫庄三分钟前讲述的一个离谱的悲剧爱情(似乎也谈不上)故事让他心绪纷乱。
                              他曾反诘对方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它的真实性。
                              卫庄当时“哦”了一声,抬眼看了他几秒,说:“真实或是虚幻,全在于你。”
                              此时的韩非尚不能读懂他眼中的东西,他误断那是某种倨傲的魅力,后来他才明白,那是一片千古流光的沧桑以及褪色幕布后微弱摇曳却蕴藏无边力量的火焰。
                              “对于我,它是真实。”卫庄补充了一句,目光漂浮在他难以企及的远方。远方有一轮雪月。
                              对于这段一蹴而就的恋情韩非显得患得患失。他不是少年成名的韩家九子,亦非云京嗜雪狂生,他是个刚刚拿到毕业证书的大学生,并且不久前经历过一场夺去他一切华丽外衣的巨变。
                              点击鼠标又投出一份简历,电脑屏幕前青年眼皮沉沉。
                              这期间,卫庄在他的身边,不动声色地包揽了导师、朋友以及恋人的身份。他冰凉而坚实的臂膀,仿佛一个波澜俱灭的港湾,庇护着凄风苦雨里伤痕累累的船只。
                              千载的岁月溯洄,那飞着鹅毛大雪的边境孤城的黑夜里,年青的太守握住初入红尘的雪灵凉而软的小手,一笔一画地书写着人间的文字,又在一豆灯花下,低声诵读诗三百,哄他喝下一碗略腥的羊奶。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匪报也。
                              ......
                              某天,韩非终于收到了一份邀请,可喜的是,对方是一家世界五百强的公司。
                              笔试和面试都很顺利。
                              末了,戴黑框眼镜的女面试官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是私人问题,帅哥,你有恋人吗?”
                              韩非想到家中的男人,心中有些甜蜜,说:“有。”
                              面试官露出些许惋惜的表情,复给他一个微笑,“那她一定是个幸运的姑娘。”
                              韩非挑眉,“或许,幸运的是我。”
                              那天晚上,他们喝了酒,叫了几碟小菜,像是一对寻常的夫妻,对着一盏昏黄的灯,为对方夹菜,喝的是大杯的青岛啤酒。
                              覆盖世界的雪陆陆续续地融化了,俗谚道:下雪不冷化雪冷,这个严冬正在此时孤注一掷地迸发出最后的一阵寒冷。屋内的灯光非常、非常暖,灯下纤尘浮流如微雪。
                              “说爱我。”韩非紧紧搂着他窄瘦的腰肢,像抱着心爱的玩具,爱不释手,又像在冰冷黑暗的潮水中紧紧攥住一根浮木。他说话带着鼻音,居然有些孩子气。
                              “我爱你。”卫庄撩开他垂下的刘海,带着酒气的吐息,至冷至热,”我爱你,你要相信我,我从来爱你。”
                              “可你不信我。”
                              卫庄理应不会醉,但最后也醉了。他感觉自身漂浮在天边,如一片白雪,一株飞蓬,不知去往何方,心怀孤寂、绝望、悲苦地等待着。他飘过雪山草原,飘过塞北江南,飘过大西洋,飘过北欧国都的瑰丽极光。用苍老疲惫的眼证实了神话与童话的虚假,人类爱与恨的脆弱,生与死的交替不息恰如日月。
                              “等你去看人间,去看那些素未谋面的脸,红尘万丈,我或许是你的起点,却绝非你的终焉。而你的爱,未必是情爱,或许只是一种依赖。”他忽然忆起这样一段话,在浩大的记忆中翻找它的来处。
                              啊。那大约是在一个静静的夜里,肃杀的风雪也睡了,星星在天边一眨不眨地俯瞰人间。
                              他觉得不可置信,反问:“那你为何吻我?”
                              太守垂下眼睫,叹道:“这是自私的。我爱你。”
                              他爱他,却生怕融化了他。
                              那些年,他们之间,没有情人间的鱼水之欢,只有一排排缠绵而苦涩的吻,静默隽永的相伴,一人笃定了爱的短暂,一人懵懂着,忽然的,岁月就溜走了,花儿就枯萎了。
                              韩非对他说了三年的“你不爱我”,他用千年来证明他的错误,这样的惨胜,早已收不回筹码。
                              那可是千年啊,即便是依赖,也积淀成爱。沉淀的,亦有恨,恨他赐予他心脏,恨他留他于世间茕茕。
                              茕茕。已拥有跳动的心脏,人的七情六欲,却要做无情神灵,人间无格。他恨自己不生而为人子,生老病死,有始有终。
                              飞雪孕灵,已是不幸,雪灵染情,更是不幸之至。
                              ......
                              白天在变长,春天终于近了,卫庄一日比一日虚弱,也越来越沉默,眉宇间的桀骜愈发平和,仿佛是为补偿什么,他尽量地接受韩非一切的请求。
                              他们在摩天轮抵达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时忘情地拥吻,乘巴士到海边看日出,在金色的沙滩上写下山盟海誓。每天早晨,韩非都会剪下一枝湿漉漉的腊梅,插在床头的素白瓷瓶里,幽香满襟。
                              韩非敏锐地嗅到甜蜜空气中蛰伏的悲恸,血管中隐秘的预见令他惶恐不安,他焦急地向公司申请了一段假期,尽管这对于一个新人是不智的。依偎,拥抱,做爱,亲吻。把生活用甜腻的爱情棉花填塞满,拉上拉链,仿佛唯有这样,惴惴不安的内心才能获得一丝慰籍。
                              满园春色蠢蠢欲动,他告知卫庄每一棵沉睡的树木它的名字,那是海棠,那是桃花,那是迎春,它们春天都会吐苞、开花。卫庄便静静地听着,即便大多他已经知道。
                              “等到春暖花开时,我们可以搬两把藤椅,就在这院落中央,看日头一点一点西偏......”
                              卫庄唤他的名字,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暗哑,“我乏了,先去睡一觉。”
                              这一觉,睡了一天。韩非守在床前,也昏昏沉沉地坠入梦乡。
                              第二日,韩非从睡梦中醒来,肩上披着一张薄毯,床上空荡荡的。他赤着脚仓皇地向外跑,在窗台前找到了卫庄。
                              窗外的阳光很暖,枯木抽出了鲜嫩的新枝,春天近在眼前。雪灵变成少年的模样,宽大的浴袍下的身躯稚嫩而单薄,他坐在窗前的大理石台面上,两条洁白纤细的小腿耷下来,他清冷的眉目透出浓浓的倦怠,晨光下肌肤苍白几近透明。
                              韩非想要上前搂住他,但是被避开。
                              “别来,你身上太暖和。”少年的声音凉而弱,“正如你想的那样,春天到了,我要走了,希望你保重......”
                              “不......”,韩非的眼眶刹那间红了,“我们在海边许的诺呢?你分明答应了我......”
                              卫庄沉默片刻,“沙滩上的字迹,应早被风浪抹去了。”
                              蓝天白云,春回物暖的幕布前,十二岁模样的少年,峻美眉间覆着一千两百岁的沧桑与沉寂。
                              “韩非,你知道吗?在刚开始的百年,我盼着与你重聚,过了好几个百年,我快要疯了,你给了我人的心,却教我有血有肉地捱着看不见尽头的孤寂。
                              后来,我不再盼着与你相守,只想着再见你一面,给自己一个交代。”他难得如此激动,苍白的面颊上泛起一丝嫣红,喉头有些哽咽。或许是年幼的身体影响了他的行为方式---但这都无关紧要了。
                              “再后来,我只想像人类一样死亡。”
                              韩非闻言,心下一紧。
                              “但当我见到你,一个彷徨无助的你,一个记忆中没有的你,我想,我必须为你做些什么。”
                              “很好,现在,你走出来了。”
                              “老树告诉我,自然孕育的神灵,如果长出了心,就能够拥有死亡,只要找到给他心的那个人......”少年没有说下去,表情迅速变得平静而淡漠,无言地注视着面前的青年。
                              韩非头痛欲裂,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在脑中翻江倒海。回忆如同破碎的镜片,将一颗心脏划得血肉模糊,痴,嗔,爱,怨,白色雪花与朱色官服,玄色衣领与紫色袍角,脖颈处汩汩流淌得鲜血,灰蓝色眼眸噙着的一滴眼泪……
                              意识变得恍惚,耳边依稀传来少年的声音,平静而释然。
                              “将我的心,剖给你。”


                              43楼2017-07-03 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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