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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苏维埃同志们万众一心——红色兄弟连(《逆鳞》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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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东1楼2018-10-22 19:10回复
    本篇作品是基于MO3.3.4更新的部分战役剧情而创作的,可以视为《逆鳞》的番外篇。涉及的MO战役计有:
    苏军附加战役“战火兄弟连”
    苏军附加战役“星蚀”
    苏16“赴汤蹈火”
    厄普西隆附加战役“沉默是金”
    此外还涉及了相当一部分MO官方战役之外的内容,第一张镇楼图内大多是小说里将会出现的情节素材,更新完毕之前,大家可以通过这张大杂烩封面猜猜相关剧情。
    照例推广一波《逆鳞》正篇作品,《逆鳞》小说的两帖,都由于不明原因,陷入“一楼涉嫌违规、回复不予顶贴”的状态,所以吧友们不可能在首页看到它们,感兴趣的吧友可以通过查看我的发贴记录,去阅读两篇原贴,也可以通过下方的传送门阅读同人小说全文:


    IP属地:广东2楼2018-10-22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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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是车舱里唯一闪亮的东西。
      舱内一切可能发光的电子设备荧屏都被关掉了,灯光管制甚至严苛到了矫枉过正的病态程度,连火柴和打火机都被命令密封在口袋里,几名烟瘾难耐的士兵只得把卷烟凑到鼻子底下使劲嗅,聊慰难抓的心痒。驾驶员在车灯全闭的情况下,完全凭着轮下的震动来判断道路走向。所有眼睛都聚集在前窗外的浓黑夜色之中,在一片豆大的瞳孔微芒之间,隐隐可见一对面积稍大的反光,显示坐在那儿的那名士兵戴着眼镜。人声也全然噤了,覆盖在引擎声和车轮震响之外的,是雨点无千无万地敲打在峰原涧壑之上。
      雨很可能是自然界中唯一一种事物,可以让人直观感觉到自己与周边环境融作一体。听到那既多且广的液态触点,击打在青苔积郁的岩缝、点滴在山岭掩映的涧泉、淋莹在松脆层密的树叶上时,士兵们便会毫无疑义地确信,那些零碎物象虽然未曾被目力所接触过,但的确和自己一样,是切实存在着的。但他们却丝毫没有因为被雨水“融入”了环境,而产生出任何安全感和归属感来。因为他们很清楚,耳边听到的雨水,敲打的乃是乌克兰的冻土和草原,而自己的解放鞋上,沾着的却是自中国而来的泥土气息,这是异国的土地、异国的雨,作为外来者,他们必须谨慎地隐藏自己的任何一丝踪迹。


      IP属地:广东3楼2018-10-22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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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时,两辆战车已经拐了个山路十八弯,而直升机自空中打下的探照灯光,则已经转成了急烁的绿色,那是它与犀牛坦克约定好的撤退信号——坐在机舱里的那两个苏俄飞行员很清楚,这里是厄普西隆军队的地盘,不论是负责“追”的他们,还是负责“逃”的中国人,本质上都是厄军的猎物,而在他们那毫无阻碍的视野里,可以看到紫色兵潮正漫山遍野涌过来呢!
        得到危险的提示后,高速狂飙着的犀牛坦克似乎微微滞了一下,但也仅仅就是那么“一下”而已了,它随即以更疯狂的马力加紧追“咬”上来,炮座右侧的“红窗帘”光电对抗镜暴睁出一洞暗红色,在夜色中凶煞有如钢铁野兽的红色独眼,苏制式坦克车首上那标志性的V形挡泥板,在暗光中隐现成一颗巨牙般的尖锐锋角。就算中国士兵们再不灵光,也绝不会误解它的意图,这铁王八是决意要打个不死不休啊!
        “甚仇甚怨啊!?”半身探在舱外的班长气急败坏,冒险从车厢里抽出了一支长长的单兵防空火箭筒。虽然单兵制火箭弹冲出炮膛后,便与炮筒子和发射者断开物理上的联系了,但听到火箭弹敲在坦克炮塔上的空响时,班长还是产生了一种用牙去磕王八壳子的错觉,弹头直接从目标上弹开所产生的钢铁颤音,听得班长牙根直发酸。
        如果从纯粹的物理毁伤角度来进行评估,那辆“犀牛”式主战坦克钻出烟尘时,仅仅在正面装甲上留下了些少崩缺和凹陷;但那发火箭弹显然还造成了一些非杀伤性的特殊效果,因为郁在弹仓里的荧光标定剂,已经把炮塔沾染成了黑暗大地上最显眼的标靶。
        最先赶赴山区上空的两架厄军战斗机,几乎是刚一凌空便看到了那颗闪闪发亮有如夜明珠的“坦克骷髅”,甚至只靠肉眼瞄准都能毫不费力地击中这个寻死之物。被集束航弹削掉了一侧裙甲,红色的“独眼”也给炸瞎了,坦克这才确信,再不撤就真晚了。也正是在这时,直升机上吊着的绿色灯光剧烈闪烁起来,那是最为危急的撤退信号,因为它刚刚被厄军的防空机关炮火摆了一道,炮弹曳光尾擦过机身后,串串黑烟正如血涌入海般流淌而出。


        IP属地:广东5楼2018-10-22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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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伏尔加河畔,“街垒”火炮工厂。
          琴科夫将军几乎要认不出这座城市了——斯大林同志的城,钢铁的城,斯大林格勒这座战前最美丽、最宏伟的现代化工业重镇,已经被攻坚前夕的“炮火准备”褪尽了血肉。在获得了将军同志用运载火箭、从月球基地雨落而下的海量物资之后,苏俄红军反攻部队是绝对不会吝惜弹药量的。
          城里那些著名的地标建筑,仍然在炮雨洗礼后顽强屹立着,将军可以看到,著名的四号谷仓磨坊就在硝烟和夜色中,袅袅耷转着房顶上的巨木风车,但那高大美观的建筑主体正像死尸一样在火中燃烧;为全城所有工厂供应燃油的那座大型油料储运站,就坐落在他的指挥部近旁,但这座能源堡垒已经变形坍弯得有如风烛老人。城市的格局仍在,但生命力已然枯竭;城市已经死去,但仍然在蠕动着反抗——如果城市真有生命,眼前的斯大林格勒,已经变成了一具悲惨丧命却仍然嗜吞鲜血的巨大僵尸!
          盈目的幢幢建筑,都是千篇一律的阴郁破败,在这同质化的层叠暗影中,琴科夫看不到它,但却知道它一定藏在某个角落里——那座厄普西隆军队的备用心灵增幅器,藏在这座僵尸之城腐败恶臭的体内、操纵它进行可怕掠杀的腐烂“大脑”! 红军工程专家们早就认定,一定存在着这样一座设备,隐藏在某座被厄军打造成要塞的工业大城之中,它是莫斯科那座“主增幅器”所不可缺少的保险和备份,以便在莫斯科发生不测时,能够继续保持对广大战区的心灵控制影响。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这座备用增幅器只存在于工程专家们的想像和军事文件之中,直至它的切实存在被定位于斯大林格勒,红军反击部队才像受到磁力吸引一般兵临至此,他们必须拔除这个“备份”,才能放开手脚、展开对莫斯科的光复作战。


          IP属地:广东9楼2018-10-22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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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攻坚,比最名符其实的悲观主义者的预想,还要凶险万分。琴科夫已经站在斯大林格勒的土地上了,事实上,他脚下这座为了向“巴黎公社”时期、革命者筑起街垒死战的不屈意志致敬,而被命名为“街垒”的大型工厂,正是这座以重工业闻名的钢铁之城中,最主要的火炮类武器生产基地。被他当作临时指挥部的,正是厂长同志曾经的办公大楼。他是通过一次精妙绝伦的奇袭,才在心灵控制下的要塞外围撕开了这第一个缺口,为了保证隐蔽性,他命令工程部队将所有满载装备和士兵的登陆船只覆上白布、浇上水,在寒夜低温下迅速凝结的冰壳,使这些船只远看如同顺流而下的浮冰,这才避过了敌人对河面的严密布控、闪击夺取了这片桥头阵地。
            但他很快发现,比起占领整座斯大林格勒的奢望来,自己妙手偶得的绝妙指挥,甚至还算不上跨出了完整的第一步。除了作为核心力量、真正忠诚于尤里的那些心灵军团部队之外,斯大林格勒的城防主力是傀儡部队——受到心灵力量“囚禁”的本地红军,以及被厄军心控之后、从中国境内带来的解放军部队。在心控的强压之下,傀儡部队会毫无恐惧地反复进攻直至全军覆没,但他们毕竟缺乏主动的进攻意志与灵活策略。在经历了对这种死亡冲潮的最初恐惧之后,相当一部分善战的红军指挥官,已经能够从容应对那些死板的攻击节奏了。但琴科夫却从没见过哪支傀儡部队,像斯大林格勒驻军这样疯狂好斗。
            那些无心智的傀儡,不仅爆发着被心控逼迫出来的绝对顽强,更散发着一种类似天然仇恨般的斗志,反复尝试着各种不重样的攻击手段,钻透牛角地想要将琴科夫的部队赶回伏尔加河去。琴科夫一向以为,人是万物之灵,使用着各种杀戮工具进行的战争纵然残酷,毕竟体现着一种智慧气息,他从未想过,人类之间的搏杀,竟会像两群蚂蚁缠咬撕抓一样密集且恶心:那些傀儡,终于跳进了工厂阵地最外围的大堑壕,他们军装上由镰刀铁锤星星组成的军徽,被改涂作深紫色、与红军守卫者们的红色军徽绞杀作一处,无数的枪托、刺刀、手榴弹、工兵铲以及牙齿,在撕咬着战壕里一切柔软的东西。斯大林格勒简直就像是一面恶魔之镜,琴科夫麾下的士兵们,就好像在和自己的倒影、在和从这面魔镜中冲出的“镜面人”生死厮斗一样。


            IP属地:广东10楼2018-10-22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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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科夫竭力想像,自己能像那些历史或神话中的英雄一样,面对至凶绝险而面不改色,但他失败了,他开始害怕,自己是否真能拿下斯大林格勒——尽管这种质疑自己能力和出身的流言,早已在他耳朵里磨出茧子来了,毕竟这位曾经的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高材生,恐怕是红军高层指战员队伍当中,唯一一个被问及师承时却搬不出“伏龙芝”之类响亮牌子的成员。在将军同志专注于登月行动之时,由自己来负责指挥地面部分的战役,他也说不上来这究竟该算是“时势造英雄”,还是“山中无虎猴子称王”,但这位年轻的指战员非常清楚,同为将军的他,却绝不可能僭越那个在人们心目中已经神化了的“将军同志”的称呼。
              年轻的将军很快把这些杂思收敛起来,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对通讯台,比起眼前的恶斗来,还有另外一件麻烦事需要他处理:在雄心勃勃地从西伯利亚回到故土之时,苏俄红军和他们的拉丁盟友,却意外发现了大量解放军部队的活动痕迹,成建制地散布于从俄罗斯到乌克兰的广大厄占区之内,并在大量行军踪迹之后留下了一连串被攻破的厄军据点。谁也不知道中国人打的是什么算盘,但苏维埃战时委员会已经迫不及待地咒骂起中国人的阴险来,因为解放军的渗入绝不可能带着什么好意。对中国人的仇恨与诅咒是如此上下一心,以致于甚至没人想到要向中国发出外交照会进行质问,这本来是外交人员的活儿,琴科夫却不得不在没人肯做的情况下将它揽了过来——在旁人看来,这就好像一个惨遭劫掠的山村,还要跑到附近山里唯一一个土匪屯去问“是你们干的吗”一样可笑。


              IP属地:广东11楼2018-10-22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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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俄红军的琴科夫将军,讯道已经接通,我代表北京方面与您通话。我们不久前才借由代号‘大东方’的通讯节点摆脱‘无线电静默’状态,所以迟到现在才回复您的照会要求。”对方的俄语,讲得并不像琴科夫想像中那样坏。
                “请问您的身份?是外交人员?前驻俄大使?”琴科夫抗拒着外界炮火的干扰,尽量平静地开始对话,他急需排除中国方面的不稳定因素,因为苏-拉两军的大批部队,还散布在斯大林格勒周围的广大雪原上,警戒解放军潜入部队可能发起的偷袭,他渴望着把这些部队收回到攻城行动中来。
                “鉴于您现在是地球上级别最高的苏俄军事将领,我们认为,仅仅派出一个外交官来与您接洽是不合礼仪的。”对方说道,言语之间显示着,他很清楚将军同志已经登月的动向,“琴科夫同志,我的军衔不见得比您更低,您可以管我叫‘首长’。”
                琴科夫听出了教他矮人一截的意味:“满大人,这太无礼了!您甚至连可视通讯都不肯建立,交涉至今我连您的脸都还没有看到!现在,也许您能向我介绍一下,这位胖子叫什么名字——我知道您能从通讯屏幕里看到这边!”
                被他举到通讯屏幕前的,却是一只空瘪的方便面包装袋,上面画着一个穿戴白围裙、白高帽的胖厨子,是俄国人不太熟悉、但中国人绝不陌生的形象。
                “您懂中文吗?如果您没认出包装袋上的字,那我要告诉您,也许那是日文或韩文。”对方居然像哄孩子一样睁眼说瞎话。
                琴科夫气急败坏,他点着包装袋上的三个汉字,并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唐师傅’!除了你们中国人,还有谁自称唐人!?”
                “首长”苦笑道:“请允许我纠正,第一个字是‘康’。”
                琴科夫把包装袋甩掉:“别再躲在你的脸谱后头故弄玄虚了,重要的是,我的士兵在俄罗斯领土上找到了无数个像这样的废弃塑料袋,还要加上那些数不清的布制军鞋的印子,除了解放军,世上还有哪支军队会穿那种军绿色的胶底鞋呢!?我正式向您提出外交照会,要求中国方面解释大批解放军进入俄-乌境内厄占区的意图!在反击尤里的紧要关头,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你们的部队都藏在哪儿?”
                “唔,我只想提醒您,在指挥这么重要的一场攻坚战时,最好不要分心;另外,不要把指挥部设在油桶边上——更别提小山那么大的一座油料储运站了。”对方顾左右而言他似地瞎扯两句,然后切断了通讯。
                琴科夫正想摔话筒,却在扬臂的一瞬间僵住了:对面那个老狐狸并不是在说废话——他对自己兵临城下的攻势了如指掌,甚至定位了自己指挥部的位置!这无异于公开承认了解放军力量在俄罗斯境内的存在,甚至毫不遮掩地表示了他们对苏-厄战事的强烈兴趣。


                IP属地:广东12楼2018-10-22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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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缓缓垂下手来,还没来得及捏着鼻梁整理一下混乱思绪,新的电讯已经闯进来了。
                  “我说,亲爱的小柴可夫斯基,你就不能痛快点儿吗?”那是战斗英雄库可夫的粗嗓门,他通过军用讯道旁听了刚才的对话,“我们没有时间磨叽了,为了尽快腾出手来解决备用增幅器的事情,你应该马上组织部队把中国人揪出来、再嚼成渣,连盐都不要放!就像我们曾在新疆做的那样。”
                  琴科夫棉里带刺地回应道:“库可夫同志,也许你和雷泽诺夫确实从新疆离心机基地咬了一块肉下来,可克什米尔却把莫拉莱斯同志整个吃了下去,连骨头都没吐出来。如果在这种关头抽兵去和中国人纠缠,我们永远也别想走到莫斯科。”
                  “无所谓了,就算没有你,将军同志一样可以光复莫斯科,你不会认为自己比他还强吧?”
                  “某些方面确实是这样,例如说,我钢琴准是弹得比他好。”琴科夫不卑不亢道,关于如何应对这种挖苦,他已经驾轻就熟了。
                  这回轮到对面语塞,库可夫噎了半天,才怒道:“将军同志永远不会把指挥部建在储油站边上!世界各国的庸将们,被油桶炸得还不够惨吗?”
                  “您以为我是什么人?三岁小孩吗?”琴科夫终于按不下怒火,“难道守城的厄普西隆叛军真的就那么蠢,会把这么一个巨型爆炸物摆在家里而不事先清空里面的油料吗?储油站里是空的,那是个被轰为平地都不会爆炸的空壳!”


                  IP属地:广东13楼2018-10-22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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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琴科夫咆哮着这几句话的时候,大环围堑壕的另一侧,一座榴弹炮台正在残破楼影的掩护下修正诸元,修长的炮口指向雪影月色。
                    “我说,这样贸然开火真的不会出事吗?在这种距离进行炮击准头很差的,那儿可是立着一座几百吨级的储油站,一旦引爆,会波及到我们自己的防区。”那名厄普西隆炮手提醒道。
                    炮兵观测员则不耐烦地说:“难道对面的指战员真就那么蠢,会把这么一个巨型爆炸物摆在指挥部边上而不事先清空里面的油料吗?储油站里是空的,那是个被轰为平地都不会爆炸的空壳!对准敌方指挥部,一个弹药基数,30秒急速射,放!”
                    在震动全城的交火声中,那记炮鸣简直微不足道。借着夜色掩护游走在工业区上方的那架运输机,也丝毫没意识到一阵弹雨正从机腹下划过,且最终偏离准头、散落在指挥部周边的广大战场上。坐在机舱里的库可夫正在抱怨:“记住我的话,那位‘钢琴家’会害死咱们的。”
                    雷泽诺夫则整了整自己的狙击步枪:“他很不一样,跟自己的上任师兄和大上任师兄都不一样。可他骨子里究竟像将军同志,还是像那个输掉了英吉利海峡之战的尼切夫呢?”
                    如果真有天意,那么“天”一定是在冥冥之中用特殊方式回答了这个疑问,一阵冲击波差点将运输机整个掀翻,爆炸的巨吼在震碎两舷玻璃的同时,也震碎了斯大林格勒方圆百里的夜雪。被冲击气流卷到窗口、差点儿翻出舱外,两名老兵看到一大球一大球的火云,竞相滚叠着从储油站所在的位置冲涌而出,恰似地核内所有的岩浆都在从这个小小的表皮破口中暴涌出来,他们没有见过芝加哥、黑森林、或是克什米尔的任何一次核打击,所以在他们的记忆中,也就再没有哪次爆炸能跟这一次相比了。


                    IP属地:广东14楼2018-10-22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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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动的火,澎湃的火,随着从储油站泄漏出的石油一同奔涌,川流不息地冲入了“街垒”炮工厂外的战壕,殊死搏杀的双方官兵惨嚎着从沟底翻攀而出。映红映化了整个严冬的火河,顺着壕沟走向而绕过指挥部、将桥头阵地围了起来,直至涌向伏尔加河畔、与冰雪和寒江激出哧然巨啸的冲天蒸汽。
                      琴科夫和他的政委、参谋们,愕然地看着那条火河从眼前川流而过,嘴张得那么大,他甚至听到自己颌骨不堪变形而发出的喀喀声。当火流将阵地整片围成炼狱之岛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被火流和冰河困住了,雷泽诺夫的声音从讯道里传来,渺远如在天外:“我收回刚才的话!那**连尼科夫都不如!尼科夫至少不会因为**而被烧死!”


                      IP属地:广东15楼2018-10-22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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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科夫并不知道,中国人离得很近。当储油站爆炸震碎了全城所有那些侥幸还保持着完整的玻璃时,一名为了伪装潜行、而把战甲涂上厄普西隆紫色标识色的根除者,正举着望远镜看戏,火云冲到最高点、把隐藏在夜空中的那架运输机都暴露出来的时候,他发出了过年放烟火一样的欢呼:“天爷爷啊!我刚才就说,那个心比天大的毛子指挥官,把司令部放在那鬼地方准是要遭报的!”
                        他的战友,显然对看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黑暗中只见那人的牙间闪着一点红,喷出呛人的莫合烟的味道:“孙猴儿,别老想着玩火,办正事儿!我们可还没找到目标点呢!快找,用芸茹在克什米尔战场定位地磁场‘脉向’的那种办法,把它找出来。”
                        孙猴子扫兴地摊摊手:“老兄,我只能帮到这里了,科研部队对地磁场震动的研究,也仅仅是入门阶段,只能确认目标建筑大概就在这座城里。连我都搞不懂,你们把我带上究竟有什么意义,倒不如继续把我关着,大家都省事!”
                        红点在夜色中一扫,“莫合烟”把头转向第三人:“伊利亚同志,接下来只能靠你带路了,带我们去斯大林格勒气象站。”


                        IP属地:广东16楼2018-10-22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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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来的,却是这支中国小分队里的一张俄国面孔,伊利亚凄惶地说:“太糟糕了,我的家乡被炸得面目全非,我认不得路了。让我再找找吧。”
                          伊利亚痛苦地看了看满城废墟,再转头看着那些中国战友:“莫合烟”来自中国军方的情报部门,看上去很像是NKVD那一类的人物,据说曾经负责过对中国科研部队的监管,伊利亚敏锐地注意到,尽管沿路上他的态度还算友好,却始终若有若无地攥着暗袋里的手枪,枪口对准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名根除者;根除者叫孙猴子,从一个中国神话里取来的外号,伊利亚有所耳闻,他的身份背景极为复杂,参与过中国科研部队的“叛乱”活动,现在处于中国军方的囚禁审判状态,似乎是因为此次秘密行动至关重要,倚赖到了他在科研部队掌握过的专业技能,所以冒险破例放他出来引路,但这家伙实在是队伍中最为活跃的一分子,看不出半点儿属于叛国者和囚犯的阴戾来,而莫合烟正是负责沿路监控看押他的;除了这两人之外,小队里的其他中国士兵都把脸藏在防弹面罩之下,始终一声不吭,各自背负着伊利亚没见过的某种重型武器零件。
                          至于伊利亚自己,他与这些中国同志的缘分,要从上海战役算起。


                          IP属地:广东17楼2018-10-22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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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完全被埋在了瓦砾下,伊利亚在自己的家园里迷得晕头转向。这群没头苍蝇数次遭遇了厄军士兵,有一次甚至还撞上了躲在废墟里的敌人狙击手,所幸都凭着那身紫色标识的伪装军服,以及伊利亚土生土长的本地俄语混过去了。
                            茫然无措地坐一间小卖部门前休息,伊利亚听到孙猴子又在喋喋不休:“看那边,那座雕像没被炮火炸掉,简直是奇迹啊。好像是……一群孩子牵手围着鳄鱼跳舞,我说,他们是骗那只鳄鱼吞了石头吗?”
                            莫合烟的回答尽泼冷水,希望能让孙猴子安静点:“不知道。俄国人的艺术品味总是有些奇。”
                            六个孩子围着鳄鱼牵手跳舞……伊利亚像一颗被绊开引线的跳雷那样,从台阶上蹦了起来:“指给我看!”
                            伊利亚做梦都不会忘记那些孩子的轮廓,那是“巴尔马雷”雕像!围在中间的鳄鱼可不是吞了石头,在那个著名的童话故事中,六名去非洲探险的少先队员被食人强盗巴尔马雷抓住,是那条鳄鱼吃掉巴尔马雷、救出了孩子们。
                            “同志们,我找到路了!”伊利亚说,看到这座雕像屹立在破碎楼宇之间,他不知道自己是想哭还是想笑。
                            气象站的大圆顶就掩映在残楼破塔背后,那些一直沉默不语的突击队员,努力清出了一小块空地,开始在场地中央安装背来的器件。
                            伊利亚问道:“你们为什么对气象站这么感兴趣?我还想留着它,等打完了仗好接着听天气预报呢。”
                            “你知道盟军的气象武器吧?尤里利用全球各地的气象站,来预测军用级闪电风暴的动向。我们要毁掉这些侦测场地,好支援盟军对南极大陆的总攻。”莫合烟的语气总是那么讳莫如深,但这回伊利亚觉得他在撒谎,因为他的声音里明显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敷衍。可是,此时伊利亚也不想追究太多,在归国路上,他始终没放弃过关于中国人借机潜入俄罗斯进行破坏的警惕猜想,但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真的心怀鬼胎,毁掉这么一座气象站,在战争时期又能有什么危害呢?
                            说话间,突击队员组装的那套武器已经成形了,三根细长的副杆,成正三角形围绕在破地而入的主柱周围,竟是一座便携式的地动锤。
                            “乖乖,你们这是把芸姑娘的单兵地锤给弄来了?”孙猴子惊叹道。
                            “没她的那么小巧,我们还未能完全复刻出被她带走的单兵外骨骼技术,不过,能完成防御式地锤阵地的小型化,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莫合烟说,“在周边作好警戒。伊利亚同志,因为害怕吸引太多敌人,我们会尽量控制好地动波的定向,但不可避免地会破坏周边建筑,如果有本地军民躲在附近……”
                            伊利亚对此早有了心理准备:“他们都是心灵傀儡,本心是不会乐意为厄普西隆卖命的。‘解脱’也许未尝不是更好的结局。”
                            莫合烟点点头:“我们三个在周围警戒,等待安装完成。做好准备,一旦地锤启动,周边的敌人都会被吸引过来,等到气象站被震毁我们就迅速撤出。”


                            IP属地:广东20楼2018-10-22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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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装那座地锤发出的撞击声从背后传来,搅得伊利亚心神不灵。躲在瓦砾堆旁警戒时,他总是忍不住去看巴尔马雷雕像。雕像旁围着一圈青蛙形状的石制喷水口,在战争时期已经喷不出水来了,但喷泉内仍然有足够的水源。伊利亚看到扎着白头巾的老妇人,抱着与自己身躯一边粗的大瓷瓮蹒跚来到石蛙身边,探身用小桶打满水之后,只能屈着腰将那一整瓮水往后拖,由于气力不足,每拖动一两米她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零散的炮火或远或近地肆虐,但她仍像是在和平的日子里一样从容;一名留着八字胡、戴瓜皮帽的男子,抱着比自己还要胖大、且琴弓已经折断的大提琴,像抱着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穿过街道,伊利亚实在不知道,在随时可能丧命的战火中,他抱着这么一台再也拉不响的大提琴究竟有什么用。
                              那些人影在面前纷纷扰扰,伊利亚突然恍悟出,自己那种极端不对劲的心绪究竟源何而来:在心灵力量的控制下,傀儡们都是机械呆板地执行着命令,就算厄普西隆人命令这些平民傀儡参与工事修建,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会认真地干着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呢?这其中的人间烟火气息太浓重了,浓重到丝毫不像是心灵专制之下的生冷。
                              伊利亚还没想通这个问题,随身背着的微型电台开始嗞拉作响,这儿的空气中,混杂着各种各样的电波信号,他尝试着切换了几个频道,试图捕捉到敌人的通话,但是没有成功。抱着枉然一试的心态,他的手指凭着肌肉记忆,将调频钮旋到了最为熟悉的那个频道……
                              “嘀嘀嗒,这里是‘兔子’,呼叫‘狼’……呼叫‘傻瓜伊万’,呼叫‘青蛙公主’……”
                              听到电台里的声音,伊利亚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他用僵直的双眼,看到鸡皮疙瘩瞬间从手臂上暴了出来,那一刻他简直要相信世上有鬼。
                              “嘀~嘀~嘀~”伊利亚缓慢而颤抖地在讯道里呼叫,“这里是……‘傻瓜伊万’。”
                              沉默的两三秒。尔后,伊利亚听到讯道对面带着哭腔问道:“是天国的来讯,对吗?”
                              “沙夏,是我,我回来了。你在哪儿?”伊利亚恐惧而又急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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