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还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写什么东西留给郭芙就头疼欲裂，再睁眼就是已经睡在了离小龙女不远的软榻上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摸向自己的腰间——还好，那一把芙蓉簪还在。他偷偷地起身，去到离古墓较近的山林中，找了个能标识的地方埋下簪子。他心想，要是被那位郭大姑娘发现了这东西非得笑死自己不成——现在他还可以叫她郭大姑娘对吧。
杨过却没有想过，一个嫁过人的女人又如何能再称姑娘？除非是他心里，这位世家妹妹压根就不算是嫁过人。
他拍拍手一路走回古墓，却忽然想到倘若真是郭芙见到了小龙女，两人岂不是水火不容？他疾步走回去，却见小龙女还在安睡，杨过松口气。他一人站在古墓外，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但是他和郭芙还真是有着孽缘啊，明明已经数年不曾相见，却还有这般奇遇——能怎么办呢，他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毕竟这几年来的日子都平静地令他有些憋屈了。

“啊——”郭芙睁眼却在自家府邸的屋檐上。
“芙儿你到那里去做什么？快下来！”黄蓉赶过来见自己女儿正身在高处，虽然对他们习武之人来说并不算危险，但是也不太合适吧。
“是……妈。”她好容易下来便扯着黄蓉问，“妈，我有梦游之症吗？”她并不以为是自己和杨过换了身子，只当是自己做梦跑到了这里来。
这厢黄蓉却脑子转了几个弯。昨夜她和靖哥哥在会面乞丐小弟时已经发现芙儿的身影，却时打定主意要她知道此事。可芙儿不仅没有当场发作，还静悄悄地离开了。如今一早芙儿便开口问是不是自己有梦游之症，难道时芙儿为了自欺欺人，骗自己昨夜听到的真相不过是她自己的梦境？黄蓉思来想去，这事还应该由她自己处置。
“芙儿，所谓梦境不过是你日思夜想得来的东西。真相就摆在那里，你不信还是得信的。妈妈望我的芙儿能够看清自己的心境，不要自欺欺人。”黄蓉拍拍她的肩头，“你若不想着，又岂能梦到呢？”
黄蓉一番话却是把郭芙搞糊涂了。她本来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又想到自己做梦梦到了小龙女和古墓，梦到自己成了杨过，难道妈妈的意思是，我心里头一直在惦念着杨大哥和杨大嫂？她忽然想起襄阳战场那一瞬间的电光火石——难道我还是对杨过……这不可能的，自己新丧，又岂会是这样心猿意马的女人！她狠命地咬着腮肉，
是了，是我觉得亏欠而已，能体会到他们的切身之痛才会梦到的。

郭芙捏着这张纸，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背脊发凉。
原来她不是做梦，她真的一直在和杨大嫂相处……那么杨过也是在——等等，我记得我之前穿的不是这件衣裳吧。
“过儿，你怎么又盘上了发髻？”小龙女看着头上梳着女士发髻的杨过，十分疑惑，最奇怪的是他还在对溪照影，“你近日行事都像个姑娘家呢。”
杨过黑着脸拆下荆钗，郭芙……

明晚恐怕更不了的，先祝大家新年快乐，今晚更一些

“过儿，你醒啦？”小龙女拿过来一碟蜂蜜，“吃些。”
“这个……”郭芙向来是在黄蓉的美味佳肴中养大的胃，这小小一碟蜂蜜如何能满足她，而且既然存了亏欠的心思，便要好好地弥补。
“今日我给你做些好吃的，你歇着等我叫你吧。”郭芙才准备动手就看到右边摇摆的空袖子——她忘记这厮是个独臂大侠了——“要不我教你也行？”
小龙女笑着点头：“过儿，这样也是寻常夫妻做的事吧，我听你的。”
郭芙叹口气，她也不是不乐意这样扮演杨过的角色，只是觉得杨大嫂这样实在奇怪。好像只要杨过笑了她就开心了，杨过要如何她便愿意如何，只要他能陪着伴着就足矣。可是这样，两个人只怕永远都不会像寻常夫妻的。
郭芙指导着小龙女，居然也勉勉强强做出了一顿像样的饭菜。
“过儿果然厉害。”
“那可不！我都是跟我妈学的！她的手艺谁吃了不说一个‘好’……”
“你还记得你妈妈？”
郭芙一时得意头热，忘了自己的身份，两个人又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先吃吧。”
“过儿想念她吗？”
“嗯……想念的吧……”郭芙代入自己的想法，杨过从小丧母，应该会想念她吧。
“可是过儿，你答应过我再不下山的！”小龙女突然激动起来，“山下……山下蒙古人肆虐，我不想见他们！”
郭芙被她吓到，愣愣地说不出话，小龙女的态度似乎涉及到山下的人总是很不对劲。难道这些年杨过不去襄阳也是因为这个吗？难得我爹还那么牵挂他，他却始终不愿意再去一次。
可是人家杨过都答应了，自己还能闹脾气不成？她点头不下山，小龙女才松口气。
可是越这么相处，郭芙越觉得这两个人奇怪得很。

杨过几次听到郭靖夫妇烦忧蒙古扰城之事，他想帮忙，奈何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却不得行军兵法，实在难以帮上忙。
“大姐，近日天气寒凉，好像又有雨雪之势了。你要多穿些衣裳，可别再着凉了。”郭破虏小小年纪却是家中唯一的年轻男丁，他性格沉稳，常年追随在父母身侧，武力过人且本性纯良，谁都将他看作个小将军了——除了杨过。他总是觉得郭襄破虏俩姊弟于他而言就是一个婴孩，不过也算是个不错的小家伙了。
“知道啦，你好生跟着爹爹学习，别担心这有的没的。”杨过正吃着早饭，手上拿着筷子挥了挥，郭破虏却摇头说：“蒙古军素来行走草原，耐得严寒，又身强体壮。这样的天气咱们的士兵不好排阵，只怕他们要抓着雪天大肆进攻城壁了。樊城首当其冲，只怕又是一场苦战啊大姐。”
“苦战……”杨过没了食欲，将筷子靠在碗壁上，谁成想碗壁湿滑，木筷跌落。
“有了！”
“谁有了？”郭破虏问道。
“……”杨过收回刚才夸他的话。
“我们趁着这雨雪天气，每日夜晚在外城壁上浇水，第二日必然结冰。反反复复，常此以往，他们纵有登天梯也该滑下去，城上不来，便少了一层顾虑，将士们便可在他处多用力，保稳樊襄安全。”杨过继续道，“况且我就不信了，难不成他们的身子都是铁打的？肯定也是耐不住久战的，时间拖得长了，咱们在守城的肯定占了优势。”
“大姐好点子呀！我们这就去告诉爹妈！”郭破虏来不及吃饭，放下碗筷就要往外走，杨过拗不过他，自然也随着跟去。他自己心里也明白，郭芙的脑袋瓜子只怕想不到这个事，只好遮遮掩掩地说是在郭破虏的提点下才想到。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要离开这里，匆匆忙忙地提笔写下这件事，将其放在枕边，这样郭芙总该能明白了。唉，也不知道古墓那边是什么情况，这姑娘口快心直，两人千万不要起争执才好啊。

郭芙尚未碰到这一档子诡异的事情之前，已经被丈夫的离世扰得心绪繁复，如今身处古墓，外头就是花鸟树木，她权当是自己来这里散心的。更何况她向来练功不勤，性格跳脱，耐不住古墓里的寂静，偏拖着小龙女带她出来走走。
她看到古墓外入眼皆是一片绿色，丝毫不见一色鲜花。想她当年为找小妹襄儿来此地时，还算是有花有草呢。她心生好奇，试探地说：“这里的花都不见了啊……”
“是啊，想来你我夫妻二人久不在此处，无人照料便败了许多罢。”
“我倒是想到儿时在桃花岛时，那里也有许多奇珍异草，可我爱玩闹，折腾死了好多，大人们后来都还说我是飞禽走兽、花草虫鸟见了都要绕道走的小阎王呢！”郭芙想起童年的事情，不禁笑道。小龙女也陪着笑了笑问：“过儿小时候也这样顽皮吗？原先你总道是郭姑娘害惨了它们。”
“郭姑娘……”郭芙意识到自己又说漏了嘴，把话题扯开，“可不能再这样称呼她了。”
“可你不就这么称呼的吗？”小龙女不明白，她对世间的一切礼教都并不是很了解，于她而言，只有师徒夫妻的关系她才清楚一些。她偏着头看向眼前的男子，“那我们该怎么称呼她呢？”
“自然是耶律夫人啦！再不济也该是弟妹什么的罢。他……我既然同耶律兄弟交好，自然当以他为主称呼郭芙，郭世妹、郭姑娘什么的不太适宜啦！”郭芙解释给她听，“好比她们都喊你作杨大嫂，一个道理嘛！”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并不关心如何称呼她。”小龙女含情脉脉，看着这个一直陪伴身侧的男子——过儿变了，但她永远不会抛弃他的。这世上他们注定相依为命，她比谁都清楚，现在发生什么变故，过儿都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郭芙听得她这话，心里暗暗不服气，难道我就好在乎你们夫妻麽？这世上偏偏让她和杨过撞见这么一个鬼事情，她也郁闷得很呢！
“过儿想种花吗？”小龙女还记着他们最先说的事，望着不远处回忆，“还记得好多年前，我们还曾在在此练那《玉女心经》呢，如今回想起来，竟然物非人是。”她的目光闪烁，渐渐沉默下来，陷入了当年她一人和小杨过相处的记忆里。
“唉……算了别想了，杨过……我这不是还在你身边吗？”郭芙见她眉峰微蹙，似乎有些感伤，便胡乱劝了一句。她并非心胸狭隘之人，只要不是什么涉及底线的仇仇恨恨，她倒也忘性大得很。
“嗯……那过儿喜欢什么花？”
“若有机会再去一次桃花岛，我就取回来种子给你，到时候开得漫山遍野你定然喜欢！”
小龙女默不作声，只一直挂着笑脸。若有机会，又是何年何月呢？过儿答应了她不再下山的，她也知道她的过儿不会食言。

郭芙拿着杨过留下的信笺，思来想去也提笔写下来她和小龙女之间的事情。二人穿梭在其间，于杨过而言，未尝不是偿了他护卫家国，陪伴长辈的心愿；于郭芙而言，就当是一回远走襄阳战场的散心。二人皆有所获，然而蒙古觊觎中原，破城蓄势待发，这个档口，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芙妹想过回桃花岛吗？
郭芙看着纸上杨过的字迹，鼻腔突然一阵泛着酸，魂牵梦萦的桃花岛，她如何不想回去。可是她不仅是郭家的女儿，也是大宋的女儿，郭家守城于此，她也必须血肉铸家园。
——杨大哥，我想回去，想在天下安定后回去桃花岛。在此之前，我只和爹妈在一起，我哪里也不会去的。眼下鞑子占据中原多地，你和杨大嫂务必要保重。上次在古墓中，杨大嫂说起自己身体好了一些，你多多看顾……
杨过捏紧手里的纸张，心里就像被蒙上一层油纸布似的透不过气来。他想要郭芙回桃花岛的，非常想要——他低头看到郭芙的右侧腰上那缠着厚厚的白布的伤处，他也疼得厉害——身子疼，别的地方也疼。
“破虏，你可还记得砍我这一下的那个人的脸吗？”杨过阴着脸，表情十分吓人，郭破虏心大，当他是受伤了才没什么好脸色，上前就扶着自家大姐坐下道：“大姐，我当然记得，你放心，下次破虏一定为你杀了那个马前锋！”
“嗯。”杨过心里尤其不痛快，什么狗屁马前锋！老子都还没敢把芙妹伤到，你就这样来欺负她！该死的鞑子，以后我见一个杀一个，管你是什么大汗还是马前锋！
“大姐，你受伤好些了吗？”郭襄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黄衫小影没一会儿就飞进了厅堂里，“大姐，我才回来就听见你受伤的事，我去给你出气好不好？”
“襄儿你就不要找事了！说什么出气呢？你能回来个整人儿就算你命大啦！”杨过听说过郭襄离家去找他们夫妻的事情，可是说实话，他的的确确只把这丫头当作是个小妹子——当作是郭芙当年对他不屑的一个报复。
“哼！等我找到了大哥哥，我一定要让他杀光这些鞑子！”
杨过苦笑一下，杀得光就好了，芙妹还会受累至此吗？
“二姐你真闹腾！把大姐的头发都弄乱了。”郭破虏性格不及郭襄顽皮，只盯着郭芙，生怕郭襄一个不注意碰到大姐的伤口。
“哎呀你个大呆子！大姐都还没有说我什么呢你就来事了！”郭襄朝着郭芙甜甜一笑，“大姐，我这就去给你找篦子来重新整理。”说着她又一阵风似的蹿进了郭芙的院子里，直奔她的屋子去。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郭襄碎碎地便念叨便找那篦子，“有啦！”她拿起来，余光瞥到桌上另一头躺着的一沓纸，“咦，这是什么？”
杨过在外头等了好久也不见郭襄，都打算进去找她了，却看她正走出来，脸上有些不太对劲的模样，像是生病了——“襄儿，你怎么了？”郭襄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郭芙，欲言又止，完全没了刚才的亲热，她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说：“我……我忽然头很疼，先回去休息一下了。”不等杨过问一句，这姑娘就疾步走远。
也许是受了风寒罢。

郭芙在杨过体内的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正经练功过，她本来也不知道杨过所用的内功和招式，可整日无所事事，闲着也是闲着。她低头看到这位人人称道的神雕侠青衫略有破损，想来这件衣裳见他穿过许多回了，虽说白日古墓里没有什么太多的事情忙碌，不会脏污。但是她想到耶律齐还在自己身边时，时常会为他缝补衣裳，杨过对自己也算是关照有加，还为樊城一事出谋划策，是不是该回去做件衣裳给他……
她忽然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杨过身边有着小龙女，自己在这里操心实在是不合规矩的。小龙女近日似乎也有些不一样了，平日二人相处地温和平静，再不似从前那般胶着，倒省去了郭芙的许多心思。
“咱们在古墓诸多不便，为何不找两个侍女来服侍的好？我只手实在难以顾全你啊。”郭芙首先提出请来侍女的念头，她自小在侍仆中长大，桃花岛有哑仆，襄阳有小丫鬟，她习惯了有人一起，到了这里她总不能再找杨大嫂当自己的丫鬟吧。
“过儿，你想下山就直说的好，何必借口呢？”小龙女语气冷清，仿佛在对一个陌生人讲话。郭芙也不是个傻子，更何况她也不是当年那个及笄少女了，总是能感受到不对劲的。
“我不想下山，只是想要两个人来照顾我们。原先你也有孙婆婆照顾，为何如今偏要固执呢？”郭芙早就从杨过留下的书信里知道了他以前在古墓发生的事情，对于孙婆婆她当然也清楚得很。
“孙婆婆？你还记得孙婆婆？”小龙女忽然皱紧眉头看着郭芙好一会儿，又渐渐舒展开来道，“好，既然你想，那你就去办吧。我看，你之前请来拉货上山的老人就不错，请他带人来就好了。”
“拉货老人？”郭芙可不知道这件事情，她一脸莫名其妙。
“不错，那会儿我身体不适先行回来，你采买好了许多东西带不上来，不就是请来了一个老人家麽？”小龙女难得勾唇笑了，这笑意颇有几分别的捉摸不透的味道，“你忘了？”
“没有！”郭芙斩钉截铁地回答，想着什么时候得和杨过再问清楚一些，“今日天色不早，明儿再说吧。”她心虚地找了个并不恰当的借口，小龙女好像也懒得理会她，偏过身子丢了一句“你看着办”后，继续修行功力去了。
两个女子完全不同，一个颜若朝华似日光照人，令人仰慕，一个清冷雅芝似月光粼粼，驻足远观。杨过好不得意，世间这么几号女子都和他有所关联，但他自己又无比清楚，纵使陆无双程英姐妹对他恋恋不舍，公孙姑娘舍生救命，小龙女又是生死相交，还有一个小襄儿心神萦绕，他却从未得到过那位郭大姑娘的爱慕，一丝都没有——至少在他看来，数年前那场襄阳大战根本不算是什么对他的钦慕，若非为了自己的丈夫，她自然不愿意搭理自己的。
用尽半生的倔强和不甘心，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不恨而已。

郭芙一心伴着郭靖夫妇巡视城防，一丝不敢懈怠，那一头郭襄却烦得不得了。
那一日她看到了大姐的书信躺在桌上，上面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那可是她心心念念数年都放在心上的人的字迹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只给大姐写信？就连爹妈那里都没有提到过这件事情呢？是大姐在隐瞒什么，又要伤害大哥哥他们夫妇吗？
郭襄心急之下，翻开了几张，上面无一不是杨过对郭芙的悉心交代，都是自己在古墓里的事情，还有儿时的事情，有些郭襄知道的，有些郭襄也不清楚。这也就罢了，在这前几张书信里居然还有杨过关照郭芙注意伤口的事情，还口口声声地想要为大姐报仇！
郭襄再也看不下去，她胡乱看的几段都是说不尽的温言细语。自己辛辛苦苦找不到他们夫妇，这里大姐动也不动就能和他诉尽衷肠！他们……他们居然这般不知廉耻！明明一个丈夫身死不足一年，一个妻毒未解尚有危险，他们怎么能这般！
文书中的你来我往，透着当事人都没意识到的点点情意。这实在令郭襄头脑发热，心里一团怒气找不到地方发泄。
“破虏小将，你大姐正喊你去那城墙上给她送些药膏呢，大抵是用不够了。”门外进来军营的传唤，郭襄拿过郭破虏的金创药就走出去——“我去给她送。”
“襄儿？你今天倒勤快起来啦！”郭芙热心地上前想要搂住自家妹子，却被不意推开，郭襄冷着脸就把药塞给郭芙，郭芙被她按着了腰伤，嘶了一声，郭襄立马担心地看着她，心里万般纠结。
“大姐……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襄儿，你来了也陪大姐看看这里，擦药不急在这一时的。”郭芙挽着郭襄，站在高处向着远方看。那里正是蒙古大军前来的地方，除却高山纵横就是河川流荡，这样好的景致，这样美的襄阳，她真不愿意拱手让给鞑子。
“襄儿，你瞧瞧，好不好看？”
“好不好看？”郭襄瞥了一眼，有些不屑，“我去过的地方比这里要好看得多。”
“那是你没去过桃花岛，那里才是真美。”郭芙想起那一座粉色的花岛，忍不住叹气。
“桃花岛再好看，大哥哥还不是被你们送走了！”
“襄儿怎么说起那么久的事情了？都过去了，何必纠缠？”
“久？那多久才算近呢？一年算不算？”
“襄儿？”
“大姐，姐夫殉国一年不足，你就又心系他人？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啊？”
“心系他人？我何时心系他人了？襄儿你说话无凭无据，大姐可是要生气的！”郭芙气恼地一下松开手，二人正是对峙模样。
“无凭无据？你自己把那些书信落在桌上叫我瞧见，还反问我？”郭襄脑袋涨涨，像是吹了许多风，又像是煮着一壶热茶在脑子里，“我都看到了！你明明知道我在找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大哥哥在和你来往？你不告诉我，也不告诉爹妈，连破虏都不知道！大姐，你敢说你自己心里没鬼？”
郭芙这才反应过来，她这妹子说的是那些留信。唉，也怪自己不小心，没想到有人会进自己的卧房去。但是灵魂互换是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怕襄儿还是要当她在骗人了。
“襄儿，你听我说，我不是和杨大哥暗中来往，这件事情你还不能知道，大姐……大姐绝不是那样的女子！”
“你骗我！我都看到了！书信里的话……那里面的话……哪一句不是殷切关心？哪一句不是心心相惜？”郭襄推开想要拉住自己的郭芙，却不留神将她推倒，眼看着那细腰上渗出点点斑红，郭襄红着眼，狠心一咬牙就大喊着离开——
“我再也不要见你！我再也不要相信你！我要问他！”

请大家回23楼看一下可好？我漏发了一段，现在贴在了23楼的评论里，对不起

黄蓉远远见到这一幕，她武功不弱自然也是耳聪目明，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虽然有些好奇近日大女儿行事的异样，却并未开口问过什么，如今眼看襄儿为了杨过伤了芙儿，她这做母亲的心里自然也不好受。
“妈！襄儿她……”郭芙想要去拦住郭襄，却被黄蓉挡下去。
“我看到了，心里也明白，襄儿不懂事，你却明白事理，是不是，芙儿？”黄蓉托扶着郭芙的手，慢慢将她带离城墙上的风口处，往屋子里去。
“妈，我真的没有要隐瞒和杨大哥之间的事情！我……我是实在不知道怎么说，这事……”郭芙开不了那个口，心里又急得要命，“但是妈，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是那种见异思迁得人，我，我一心只有齐哥……绝没有别人！”
“芙儿，你怎么还想着他？”黄蓉听见郭芙说出这样得话，心里震惊万分，不由得恼怒起来，“你……芙儿，你莫要再自欺欺人了。”

杨过觉得郭芙的屋子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之前写的那些留信也都不见了，郭芙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他心里一阵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走出院子，他再度攀上城墙，竟然看到不远处蒙古大军扎营在下，他们虎视眈眈，整座襄阳城被包围了。
这么一天他早就想到了，却不知道来得这么快。
他登楼回望，看到的是城内夕阳下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他可以想象到，这个地方芙妹必然无数次登临，她必然也看到过这样的景色。
红衣女将的鬓发被风吹起，眼中倒映着她舍不得放不下的乡民百姓。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天下万民之一呢？
高楼上红底旌旗猎猎作响，角檐上的铃铛响起清脆的声音，如果没有敌军在侧，郭芙真的很想去爹爹说过的漠北草原看一看，还想要去见一见杨过，告诉他自己有很多话想要问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耶律齐的事情，为什么想要为自己杀马前锋，为什么……就连郭襄都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信笺传情，为什么他们都看不破，说不出？
“大姐！”灰袍大氅的男子骑着白马朝他奔来，“爹妈找咱们有事，先回去罢。”
“好。”杨过应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