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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小说《杀出重围:伊卡洛斯效应》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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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9-06-07 10:06回复
    先给众吧友科普一下,因为这个小说是挺久之前的了,以下简介转自游民星空/大众软件。
    《杀出重围:伊卡洛斯效应》是《杀出重围3:人类革命》的前传小说,后来根据其小说剧情又制作了游戏《杀出重围:陨落》。
    暴君小队的故事——《杀出重围:伊卡洛斯效应》
      发售于2011年2月22日的《杀出重围:伊卡洛斯效应》可以被看做是《杀出重围:人类革命》的前传,这部小说为游戏的剧情进行了大量的铺垫,一方面详细介绍了游戏里众改造人Boss“暴君小队”的来历,另一方面则为《杀出重围:人类革命》中即将到来的社会剧变做了铺垫。
      在书中,伊卡洛斯效应特指一种社会现象:当社会中出现了一些极端优秀的个体的时候,整个社会将会牵制甚至阻止这些个体的发展,进而阻止社会剧变,保证自身的稳定。暴君小队就是实现伊卡洛斯效应的一件工具。暴君小队阻止社会剧变的方法非常简单直接——杀死那些”飞得太高太远”的人,让这些人在对社会造成重大影响之前陨落,一如神话中飞翔太阳却坠落身亡的伊卡洛斯。(所以以这本小说改编的游戏,名为《杀出重围:陨落》)


    2楼2019-06-07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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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有些惭愧。
      楼主当时接触的第一部《杀出重围》作品是《杀虫重围3:人类革命》,酷爱赛博朋克的楼主当即就拜倒在这部游戏作品之下,于是乎心血来潮,买了这本官方小说,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本小说就开始了自己的吃灰生涯······直到最近楼主决定重新拾起这部小说,只是因为自己对这部游戏作品以及赛博朋克题材的热爱。
      鉴于楼主本人英语水平一般,语文水平一般,有的地方翻译的可能比较尴尬,欢迎大家批评指正。
      谨以此献给所有热爱赛博朋克的玩家。


      3楼2019-06-07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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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根圆环酒店—华盛顿特区—美国
        道尼尔公寓的停车层十分阴凉,厚厚的混凝土和夜以继日地运转的空调系统把华盛顿正午的热浪挡在了外面。墙壁全部都是白石堆砌而成的,每隔几步就被华而不实的陶立克式的立柱分隔开。机械、橡胶、碳氢化合物的气味和电池的金属味道混在一起。
        安娜·凯尔索匆匆瞥了一眼紧急出口矩形标识发出的亮光,她意识到压电聚合式障碍地柱还矗立在那里,没有缩回到地面去。一位特工站在通往洛根圆环酒店的斜坡边缘,朝她点了点头,她也向他点头致意。他的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这样他的夹克就能挡住他放置在速取枪套里的手枪的握把,那是一把飓风战术机械手枪。那件夹克是美国特勤局发行的,裁剪宽敞以掩盖藏在衣服下的东西,但安娜似乎从来没这么用过这件夹克,她更喜欢修身紧致的风格。她很久以前就决定多花些钱请罗斯林的裁缝把她的衣服改成现成的埃米尔A字型风格;曾几何时,她也见过镜子里的自己,身材瘦削,脸型棱角分明,给人感觉像是黑猎犬的利牙一般干练而又致命。她的黑发衬托出她的脸庞,她脸上的严肃掩盖了她的疑惑神情。
        安娜自己的武器是一把紧凑型野马武装自动手枪,和两个弹夹一起别在她后背的枪套里。除了武器,她身上唯一一件制式装备就是那个小心翼翼地别在翻领上的“雄鹰与旗帜”徽章;她和站在电梯前的那些特工的衣服上都有当天特定的身份识别别针,内置有无线射频芯片,他们短暂的通信交流靠的就是这个东西。如果凯尔索别了错误的别针,或者别针内的通行密码串过期了,他们每一个人都会感觉到胸前被轻轻敲了一下,那是身份识别别针再警告他们有入侵者。
        她也对另一位特工点了点头。行动组里个子最高的那个人梳着个平头皱着眉,用一只手缕了一下头发。主管特工马特·赖安长着一副拳击手的面孔,永远保持着工作时的那种严肃的神情,
        “你迟到了,安娜。”他心不在焉地说,“她马上就会下来了。”
        “那么说明我并没有迟到,马特。”她怼了回去。其中一个特工给了她一个幸灾乐祸似的傻笑。她果然名不虚传。
        赖安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既然如此,你可以替我进行任务简报。”
        “通讯池中有任务简报,长官。”最年轻的探员伯恩说道。他说话时轻敲太阳穴,他的发际线下方显露出一块六角形的植入模块。“任务信息全都在共享中心服务器里面。”
        赖安摇了摇头。“我是比较老派的人,我想听某人大声地说出来。”他直勾勾地看向安娜。“继续。”
        她耸了耸肩。如果这位老资历的探员打算让她因此猝不及防而当众出丑,他最好做得比这更好。“我们采用标准的三车护卫,”她边说边用手势指向那辆停在路边空转的深蓝色豪华轿车和停在它后面的强劲的运动型多用途车。第三辆车是一辆普通的林肯牌汽车,它已经停在街上了,正等待着启动指令。“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参议员简·斯凯勒,今天的行程是前往位于乔治敦的库克划船餐厅。参议员打算去参加一个午餐会,然后返回她的办公室进行一系列的简报会。”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们在这是因为她惹了一些危险分子。”
        赖安点了点头。“我们已收到了一个明确的恐吓,伙计们。”斯凯勒捅了马蜂窝,她惹了一些西海岸三合会家族的人,他们已明确表示她已经成为了他们的靶子。”
        “华盛顿离加利福尼亚可挺远,”另一个深肤色的名叫康纳的探员说道。“我们不会真的以为那些中国佬们会在一个国家首都的大街上对一个参议员乱射一通吧?”
        “不管我们怎么想,”赖安回答道,着重强调了一下这句话,“我们要做好我们的工作,明白我说的了吗?只要保持专注,这次任务就会轻松地像是在花园里散步一样。”
        “明白,长官。”康纳点头,不再说话。
        安娜不得不认同。斯凯勒的性命确实受到了威胁,但她和赖安一样清楚,这个女人是德赛比欧总统的密友,她的身份是她最大的护身符。
        赖安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安娜听到他的声音从自己的脑袋里传出来。“检查通讯模块,所有位置汇报情况。”他的嘴并没有动,但安娜看到他默读时喉咙处的肌肉的轻微动作;连接着他的乳突骨的通信芯片捕捉到了这段静默的耳语然后无线转播到频率加密过的无线电节点。
        一个接一个地,每个人都报出了他们的通信代码。最后一个人是莱克探员,他报告他们刚刚进入电梯,正在一路下行。赖安停顿了一下,他的目光似乎失了神,安娜意识到他正通过无线连接进入莱克的光学视觉系统中,通过莱克探员的眼睛看着参议员。然后他眨了几下眼,回到自己的视觉系统中。
        “备上马鞍。我们要出发了。通讯保持在公共频道。”
        康纳利索地钻进SUV里司机的位置,伯恩爬进后座。安娜停顿了一下,摆弄着架在鼻子上的一副军用级别的太阳镜,看着赖安,等着他的指令。电梯到达了,发出一阵美妙的铃声,赖安朝那辆豪华轿车点了点头。“你和莱克一辆车。我就在你们后面。”
        “我真的不算迟到,”她说道,突然感觉像是被迫找了个借口。安娜想到口袋里的那块饱经沧桑的黄铜硬币,她抿了一下嘴。
        “我知道。”赖安头也不回地说道。
        当斯凯勒参议员和莱克探员以及另一个男人出现时,安娜打开了豪华轿车的车门。从他站的那个位置,她看不清那个男人。她眯着眼,立刻用副声道系统和莱克通话。
        “这个小丑是谁?”
        莱克和她作了个眼神交流。“保镖。”
        “我们就是她的保镖。她知道规矩的,不能在最后一刻改变计划。”
        “已经和指挥部明确过了。我猜她是想要个后援。”
        那个男人先上了车,他和安娜预想的样子一样。这位助理兼保镖,像电线杆一样瘦削,时刻保持警觉,长着一张缺乏幽默感的脸。她的眼睛捕捉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细节—在他的深色金边夹克下露出了一把尖端非致命武器的握把—上面刻着一个艺术化的公牛骷髅的徽标。
        钟楼公司。斯凯勒不但用美国纳税人的钱来承担她的华盛顿之旅的安保费用,她还花重金从全球最大的私人武装承包商那里雇佣私人保镖。


        9楼2019-06-09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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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议员走过来时正对着她的手机说话,语气十分坚定。“我不管菲尔·米德想要什么,露蒂。我不喜欢那个人,也不喜欢他的政策。告诉州长让他上别的地方去找他的赞同去。”她猛地挂断了手机,朝安娜挤出一个暗淡的微笑然后钻进了车里。
          凯尔索在莱克之后上了车,门重重地关上后,豪华轿车发动了。她不用看也知道当那辆SUV无缝衔接地跟在参议员所在车辆的后方时,那辆林肯牌汽车已经就位了。
          安娜匆匆扫了一眼豪华轿车的内饰,发现她的目光对上了斯凯勒的眼神。参议员让她想起来她上初中时的历史老师,身材丰满但又不胖,一张清瘦的脸上长着一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
          “我还没怎么见过在特勤局工作的女探员呢。”斯凯勒说道,此时护卫车队正穿过Q街,转向西行驶。
          “女探员其实不少,”安娜回答道。“特勤局不再是男孩们的俱乐部了,女士。”
          “你叫什么名字?”
          “安娜·凯尔索探员,参议员女士。”
          斯凯勒微微一笑,这微笑略显有些自视高人一等。“他们是因为我是女性所以才把你算进安保队伍的吗,凯尔索探员?”
          “不,女士,”安娜回答道。“他们让我加入这次安保队伍是因为我能胜任这项工作,就像我的同事们一样。”她几乎能感受到在殿后车辆里的赖安皱眉蹙额了一下。
          坐在中间正在为参议员倒水的钟楼公司的特工瞪了她一眼。
          “这可真令人感到安心,”斯凯勒说道,同时拿起杯子。“我相信你保护过很多人,我很感激今天你的努力工作。”她停顿了一下,抿了一口水,然后探身过去。“你介意我问你个私事吗?”
          这个女人的请求令安娜措手不及,但她应付的过来。“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斯凯勒冲着她的脸。“我能看看你的眼睛吗?”
          莱克给了她一个古怪的眼神,但安娜顺从了,摘下她的太阳镜,全神贯注地看着参议员。她并不是必须要戴着这副太阳镜—她的数码视觉植入系统已经配备了防紫外线和太阳光的全频谱防护—只是这副太阳镜似乎也成了特勤局的标配,就像那件黑色的夹克和裤子一样。
          斯凯勒倚靠地更近了一些,研究着她。“你的眼睛……凯丁光学系统,对吗?我知道你们特勤局还要求植入特制通信系统和增强型数码部件,是这样吗?”
          安娜有些不太确定这场对话会朝哪个方向发展下去了。“是的,女士。”
          “你感觉怎么样?”参议员继续问下去。“我并没有任何植入物,我也不要求我的下属们植入它们。对于你的政府坚持要求你们植入这些东西以便履行职责,你怎么看?”
          “并不是每一个特勤局特工都被强化了,”安娜回答道。“这么说可就有失偏颇了。”
          斯凯勒坐了回去。“是吗?告诉我,你知道几个外勤特工是没有植入物的?”
          安娜眉头一皱。“我不确定我明白你的意思,参议员。”但事实上,安娜明白。
          “你知道我在这做什么吧?”这个政客说道。“总统要求我担任参议院附属委员会的主席,这个附属委员会将和国家科学委员会一起探讨美国参与人类强化技术的科学和工业研究。”
          安娜想了一下,关于斯凯勒的任务简报已经明确过这些事情了。斯凯勒一向支持科学,在她的老家南加州,她在科技走私这件事上的坚定立场导致了一轮制裁,制裁的对象是媒体所谓的“收割者”犯罪—就好比是2020年的都市传说,讲的是关于一群没有肾脏的人在冰浴中行走……只不过这一次,受害者们被杀是为了剥夺他们的神经机械强化物。在美国,强化物的高昂价格让这群人铤而走险;他们称之为回收的数码义肢,这种交易迅速成为三合会帮派以及他们的竞争对手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仅仅比人口贩卖和毒品逊色一点。对于北京、横沙和香港的蛇头们来说,斯凯勒的家乡就是他们通往美国的大门。
          至于剩下的细节……就像别人那样,安娜也是通过观看CNN和皮库斯观世界频道了解到的。人们总是想着区分异己,在种族、宗教、性别问题之后,“强化人”和“纯净者”之间也划清了一条界限。
          “我的工作,”斯凯勒继续讲下去,她的语气就像是在做演讲,“是决定美国应该在强化物上采取何种立场,探究这种新兴科技能否造福于我们的经济。”
          当他们接近水牛桥的时候,车减速了。“你是在问我的意见吗,女士?”
          参议员被这句话逗乐了。“不,凯尔索探员。但事实上,至于你们那引人注目的视觉系统,制造生产它的那家公司的老板就是我在午餐时要见的那个人。加洛特·丹斯基,凯丁国际的首席执行官。告诉我,他生产的东西好用吗?”
          安娜抗拒住一股想把太阳镜重新戴上的冲动。“我觉得还可以。”
          “难道你不觉得……你的强化让你低人一等吗?”
          她抿了一下嘴。“我不像那些在“终极强化格斗”上的装甲女郎。”安娜的语气保持中立;她的植入物大都是神经单元,那种小型装置不会破坏她的自然形象。“我很擅长我所做的事。这些东西让我如虎添翼。”
          斯凯勒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然后坐了回去,啜饮着她的水。
          “你还好吗?”脑海中赖安的声音给了她微微的压力。视觉系统角落里的指示器显示他正通过一个私密频道和她说话。
          “还好。”她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他肯定会问她昨晚上她接的那个电话;她止住了他。“真的,马特。我很好。”她说谎了。
          他没有回话。事实上,当护卫车队开始减速的时候,他切断了一对一连接,蒙特罗斯的黑色铁栅栏一闪而过。他们还剩几分钟的路程。
          “参议员?”钟楼特工说道。他的声音温文尔雅。斯凯勒点了点头然后检视着她在豪华轿车窗户上的倒影。
          “丹斯基在那里,”头车传来一个声音。“各就各位。”
          “收到,”莱克大声地说。
          斯凯勒的车停下了,安娜第一个出来。她把她的顾虑抛在了脑后。现在她要工作了,她的眼睛扫视着街道和建筑,她仔细而又迅速地扫过阶梯状房子的窗户。她听到了SUV停车的声音,接着是车门开启的声响。
          参议员下了车,向前走去,莱克和那个钟楼的保镖在参议员的两侧保护着她。丹斯基走进了,伸出手,脸上露出微笑。
          当她又一次扫视着街道时,安娜·凯尔索感到胃里一阵翻滚。这是立即的本能的反应。起初她还不能量化它。他瞥了一眼赖安的反应。他正看着她,脸上带着疑惑的神情。
          安娜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立刻解析着整个街道的景象,就像他们教她的那样—有些事情不对劲。
          Q街的斜对面,一辆银色莫托昆轿车震动着,它的底盘压得很低,它好像负载过重了。车窗是不透明的,尽管安娜没有得到指示,她的手还是出于本能地放进夹克里。
          她捕捉到了伯恩的目光,他也看到了她观察到的事;那位年轻探员的强化视觉系统配备有T型波扫描仪,可以穿透薄层覆盖。他凝视着那辆莫托昆轿车,突然变了脸色,安娜知道她是对的。
          “探戈舞—!”突然,伯恩的声音被淹没在引擎的咆哮声中,那辆轿车像脱缰的野马从对面路边冲过来,汽车加速驶过柏油路面,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安娜从枪套里抽出手枪,那辆银色轿车猛地撞上林肯牌汽车的尾部,那力道直接把它撞得旋转起来,甩上了人行道,栽进饭店露天平台上的一排花架里。轿车的门猛地弹开了,四个笨重的身穿黑色战斗铠甲的身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每一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旋涡烟雾弹,他们同时扔出去,厚厚的灰色烟雾覆盖了整个道路。
          安娜听到身后传来尖叫声,饭店的顾客们惊慌失措,四散开来,桌子被打翻在地,玻璃破成碎片,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这时,安娜听到了另一种声响,那是熟悉的枪榴弹发射器发出的干脆声音。
          她没能看到榴弹击中的情景。她刚举起野马手枪挡在面前,下一刻,那辆豪华轿车的引擎盖就扭成一团,被抛向了空中,橘红色的火球吞没了面前的第三辆车。
          伴随着汽油发出的臭味,一股热浪回流产生的气浪迎面撞上安娜·凯尔索,把她甩进一排铁质花架里。
          在她昏过去的那一刻,她听见了赖安大声求救的声音。


          10楼2019-06-09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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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乔治敦—华盛顿特区—美国
            安娜从她晕倒的地方缓缓起身,她的手臂因疼痛而紧绷着,上面显现出一排淤青,那是她撞在厚重的铁架上造成的。她感觉身体虚弱,有些头晕眼花,手榴弹冲击破造成的脑震荡让她的听力变得模糊。她能闻到烟雾和尘土的味道,还有被碾碎的花朵散发出的甜得发腻的味道。
            她跪在地上,眨了眨眼,她的光学视觉系统模糊不清,视频图像处于失调状态,强化眼那脆弱易损的子系统正处于重置模式的循环状态。她的视觉变得模糊,从黑白慢慢恢复到彩色,她看到她的手枪躺在一堆碎玻璃中。安娜大步向前慢跑着,弯腰捡起她的武器,眼睛迅速扫视四周。
            她的手指紧扣在野马自动手枪的握把上,她感到后背传来一阵猛烈的痉挛,那剧痛让她失去平衡。突然,凯尔索看到一个东西砸向她,她举起手刚好挡住了这一波新的冲击,那是那辆停止在路上的林肯车的引擎盖。她咒骂着,跌倒在褶皱的挡泥板上,这时,她看到了袭击者。
            那是从车上下来的人之一,从头到脚穿着黑色的战斗服,带拉链的兜帽像面具一样遮在他的脸上。这个男人的体重至少是她的两倍,从他的夹克袖子里伸出的是一双笨重的机械手。她的听力慢慢恢复了,她听到他的作战靴踩在草地上嘎吱作响,那个袭击者用他那钢制的手指一把揪住她那昂贵的埃米尔夹克,拖着她的一只脚。她挣扎着,但是她的手臂像灌了铅一样重。
            那双黑色的空洞的眼睛打量着她,那**想玩个游戏,把她像一个破娃娃一样甩来甩去—但是现在这场游戏要结束了,现在他要杀了她。他的另一只手掐在她裸露的脖子上,像一个老虎钳一样压紧。安娜尝试着尖叫,但是声音被紧扼在喉咙里,困在那了。她的眼睛里像下雨一样闪过一连串警告图标,那是来自监视着她的生命体征的生物监控仪发出的警告。
            握在手里的野马手枪十分沉重,它就像是一块沉重的铁块,把她拖向死亡的深渊。她拼尽全身的力气举起它,她的动作快要在窒息中结束了。
            他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试着转向她,把枪打飞。安娜条件反射地猛扣扳机,手枪咆哮了。第一轮倾射的子弹打偏了,但是枪口的明亮的火光闪住了他的眼睛,他咒骂着。就这一瞬间,他的手稍微松了一下,凯尔索推开他,调转枪口。当她再次开火时,子弹从正面直接击穿了他的下巴。袭击者宛如一颗被砍倒的树轰然倒地,脑后流出一串鲜血。
            安娜瘫倒在地上,她推着地面,蹲着站起来,避开刚才的那一片狼藉。一阵发痒的静电干扰侵蚀着她的脑壳—她的通讯装置在爆炸中损坏了。她把那个死去的男人抛在脑后,蜷着身子在毁坏的桌子和翻倒的椅子间穿行,她的脸抽搐着,每走一步都会引发一阵疼痛。
            四处弥漫着浓烟;整条Q街都环绕着中间这片狼藉地带,干扰榴弹发出的灰色阴霾漂浮在空中,和燃烧着的豪华轿车发出的暗黑色的浓烟搅在一起。植入在她胸腔里的呼吸器已经强化过了,如果有必要,她会使用它的。汽车发出的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条街道,警示灯拼命闪烁着。她瞥了一眼,发现康纳正躺在路边,他残破的躯体上布满了弹痕,身体被鲜血浸染成红色。这位特工的眼睛毫无生机,凝视着虚无。
            安娜继续移动。附近响起自动武器射击的噼啪爆裂声,她听到有人大声叫喊。她听不清那些字眼,但是她知道那是马特·赖安的声音。她可以依稀辨认出SUV残存的形状—他肯定在那里,而斯凯勒肯定和他在一起。保护第一优先级的对象是特勤局一贯的行动准则,赖安会拼尽全力确保那个女人脱离危险。
            烟雾里隐隐约约晃动着一个身影,她拼命止住咳嗽,朝那个身影喊话:“马特?”
            回应她的却是一声枪击。子弹击中了安娜的内脏,她痛苦地大喊了一声。狂烈燃烧般的痛楚烧灼着她的腹部,冲击力把她撞向一个矮墙。夹克下的白色丝绸衬衫上显现出一片鲜血染红的印迹。子弹洞穿了凯夫拉汗衫,留在了体内。她从未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痛楚。她的手紧握成拳头,她的手枪旋落在够不到的地方。她感到胸口一阵紧压,那是她的生物监控仪的主动反应系统正向她的血流里释放蛋白质丝,向伤口处流去。
            SUV的引擎隆隆作响,尾灯发出白色的闪光。他们必须马上撤离,把斯凯勒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凯尔索内心里弥漫出一股恐慌感。她可能要被抛下了。
            阴霾变得越来越稀薄,有那么一瞬间,一阵清爽的空气飘过她的身边。她看到伯恩和赖安把撕开了护在中间—参议员整个人都蔫了,处于半清醒状态—他们试着把那个女人移动到SUV的后面,与此同时,提防着袭击者的身影。丹斯基在他们身后蹒跚着,压在脸上的手帕已经被伤口处的鲜血染红了。
            安娜试着站起身,但是她身体里传来的疼痛让她感觉仿佛又有一颗子弹击中了她,那疼痛让她不得不坐下。她大喘气地呼吸,这时,她又看到了那个身影。
            那个人就像她之前干掉的那个人一样,他的身材宽大厚重,有着橄榄球中后卫的外形,黑色的外衣显露出一股致命感。他并没有之前那个袭击者那么明显的机械义肢,但是他在烟雾里毫无停顿地穿行。他一定是用植入的热像仪追踪目标。袭击者的手里握着一把大框架的自动武器,圆柱形消音器几乎加倍了它的长度。
            丹斯基看到了那个持有武器的男人,不禁叫喊出声。那把枪发出一阵金属咔哒声回应着,子弹击中了丹斯基,他倒下了。安娜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她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她喊出赖安的名字,伴随着声音的还有那剧烈的疼痛,赖安听到了声音,转过身来,挡在了斯凯勒身前,想用身躯挡住攻击。
            下一轮射击击中了伯恩的喉咙和脸部,他在倒在柏油路上之前就死了。赖安开枪反击,他的子弹散布很大。
            安娜的腿麻木了,毫无反应。她蹒跚着前行,但是肢体像是一堆死肉一样拖着她。他的身体散发出一股铜臭味充斥着她的鼻子,她禁不住呕吐起来。她想扭头移开目光。她是真的想这么做,但是她做不到。
            袭击者继续前进,寻找下一个杀戮目标,赖安撞向那个身影,几乎是把自己扔向了那个袭击者。他们扭打在一起,赖安撕扯开了拉上拉链的兜帽。凯尔索看清了兜帽下的那张脸—那是一张北欧人的脸,充斥着愤怒的神情,显得有些灰黄,金色的头发散开来。他用手枪的握把猛击赖安的头,把他击倒了。紧接着,那个杀手瞄准他,用一次精密的点射了结了他。
            安娜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去,一种无法避免的糟糕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看到赖安瘫在地上一动不动,恐惧感像电击一样穿过她的身体。
            关于他的一切,他是个善良正直的人,他曾经帮了她很多忙……这一切都在一瞬间消逝了。她脏乱的沾染着血污的脸颊上流下几滴泪水,她挣扎着让自己保持意识,她的痛苦压倒了一切。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虚幻缥缈,不真实……
            杀手停顿了一会儿,她认出了他的肢体语言,那是进行副声道通讯的特征。接着,他转过身去,谨慎地检查着斯凯勒参议员,她倚在SUV上,身体一半在SUV里,一半还露在外面。她试着用手推开他。远处传来警笛声。
            安娜等待着下一次射击,但并没有出现。尽管周围的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疯狂,她还是对眼前发生的事感到迷惑不解:那个袭击者走开了,放过了还活着的斯凯勒。反而,他走到餐馆的露台边缘,对着倒在地上的丹斯基补了一枪。
            然后他转过身来,对着她,安娜又一次清楚地看到那个男人锐利的脸部棱角。
            那是她看到的最后一件事,耳中的雷鸣声越来越响,把她拖向了黑色的深渊。


            18楼2019-06-14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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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色地带—昆士兰—澳大利亚
              就在垂直起降飞行器撞向山坡的前一秒,缓震泡沫喷射而出,黄色的团块溢满了整个货舱,散发出化学气味。液体喷射在他周围,发泡物一与空气接触就立刻变硬。有些泡沫进到了他的嘴和鼻子里,他不仅干呕并咳嗽了起来。泡沫包裹了他的身体,他感觉有些窒息。
              飞船坠毁在地面上,滑过林木线在地面上摩擦出一道长长的烧灼的黑色沟痕,船体被撕裂成几块,机翼和旋翼在喷出的高热量火焰的炙烤下分崩离析。有人在尖叫。
              驾驶员座舱被压碎了,机身被撕开一个大口子。机舱里面,萨克松狠狠地撞在临时的缓冲物上,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处于快要失去意识的边缘。飞行器的残骸翻滚着一头栽进松软的土地里面,上下颠倒,飞船的头椎被松软的埋住了,他咕哝着,尽力保持清醒,一块金属在压力作用下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股热浪从凝固的缓震泡沫形成的缝隙里涌进来,他感觉手下的热气就像是融化的蜡油。他把他的左臂从一堆狼藉中拖出来,他的手指摸到了沉重的丛林刀的握把,那把刀放置在他护肩上的皮套里。萨克松向前倾斜,砍断了仍把他固定在座位上的那条卡住的约束带,然后一头栽进厚厚的泡沫里。
              他用他的右臂,也就是那条改造过的机械臂,剥落凝固的缓震泡沫。一阵灼热而又腐臭的空气扑面而来。燃烧着的肉体散发出一股令人倒胃口的恶臭,燃烧的航空燃油发出的强烈气味令他咳嗽了起来,吐出一块带血的痰。
              火焰炙烤着他,机舱的一面被撕开了,四分之一的机身从飞行器的机身骨架上剥落下来,透过这个缺口可以看到外面的夜色。
              剩余的空间充斥着黑色的烟雾和橘红色的火焰跳动的焰苗。曾经固定着士兵们的座位现在变成了一团烧焦的难以分辨的东西。烟雾越来越浓,他喘着粗气,咒骂着,那些皮带还把他头下脚上地固定着,他一边砍着这些皮带,一边呼喊他队员的名字。丛林刀砍断了最后一根皮带,他重重地砸下来,右边臀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不禁咆哮起来。
              现在火焰包围了他,他能感受到他的胡须在灼烧下卷曲起来。他蹒跚着前行,走到了破碎的钢铁形成的横梁前,想寻找一个立脚点来爬出这堆残骸。金属在火焰的烧灼下变红了,火焰的热量穿透他的作战手套,烫到了他的手掌,他不禁在疼痛下嘶了一声。烟雾搅动着弥漫在他身边,几乎快填满了他的肺。它正一点一点地榨取着他的生命,把他拖向死亡的边缘。他感觉胸膛里像是填满了剃须刀片,每呼吸一下便如刀割一般疼痛。
              萨克松握住被火焰烧焦的圆柱钢材,他忍受着机舱残骸的锯齿状刀刃在他的身躯和肉臂上割出的一道道伤痕,把自己拉了上去。他终于来到了飞机残骸的外面,跌落进棕色的泥土中,泥土在之前的撞击下被压成了粉末。他一把抓住自己的水壶,出于某种奇迹,它竟然还别在他的作战腰带上。萨克松用拇指剥开了水壶盖,然后吞咽了一大口水,因为喝的太急他不禁咳嗽了起来。他喘着粗气,离开残骸处,蹒跚着走了几步。
              布满树木的山丘向远处延伸开来,渐渐变得陡峭,几百米之下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床。黑色的烟雾像是一支箭头射入夜空。因为没有风,所以这烟雾线就像是一个标记,直指坠毁的位置。
              他停下来,抗争着因肾上腺素冲击而引发的痉挛,启动了系统检查。原本绿色的指示灯现在穿插进了不少红色的灯光,这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不能再待在这了。击落他们的无人机一定会折回来检查残骸,如果它们回来的时候他还在这的话……
              卡诺的脸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萨克松想起自己许下的誓言。他瞪着燃烧的飞行器残骸。我不会是唯一的幸存者吧?
              “有人听见我说话吗?”他呼叫道,他的声音听上去沙哑而又破碎。“突击六队,依次报数!”
              起初他只能听到跳动的火苗发出的噼啪爆裂声,但是紧接着,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是个伤员,但应该就在附近。他转向声音的方向。
              飞行器外壳的碎片散落在一堆破碎的灌木丛周围,撒漏的燃油点燃了一簇簇小火苗。萨克松眨着眼,把他的光学植入系统调节到紫外线频率的设定上,扭曲的图像的蓝白光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一只手在翼板下胡乱摆动着,萨克松走向它,蹲伏着用肩膀抵住翼板的边缘。萨克松把一块巨石顶了起来,他听到了因疼痛而发出的一阵呻吟。
              山姆·杜阿尔特躺在一堆泥垢之中仰视着他,他黄褐色的脸上满是擦伤。这位年轻的雇佣兵的腿已经废了,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当飞行器从树上擦过去的时候,他很有可能被甩了出来,这运气让他免于殉葬但是代价是一个残破的身躯。
              “头儿……”他喘着气说道。“你在流血。”
              “这个之后再说,”萨克松说道,弯下身来把他拉了起来。当他把身体的重量压在右腿上时,剧烈的疼痛让他禁不住哼了几声。萨克松皱着眉头:“你能走吗?”
              “我自己走不了,”他回答道。“我的天啊,那无人机是他妈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杜阿尔特眨着眼,环视着四周。“卡诺……卡诺和其他人在哪儿?”
              萨克松能够闻到他身上灼烧的肉发出的恶臭,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然而,他的沉默就足够了,杜阿尔特摇了摇头,划了个十字。“我们必须走了,”萨克松说道。“你有武器吗?”
              杜阿尔特又一次摇了摇头,萨克松从腰带上的枪套里抽出一把表面镀黑的响尾蛇 .357左轮手枪,把它塞进了杜阿尔特的手里。“那个‘秃鹰’会回来的。”杜阿尔特说道,检查着装弹情况。
              萨克松点了点头,环视周围,扫视着残骸。他的那把FR-27已经丢了,但是飞行器上载有一个武器箱,里面有为这次报雨鸟行动准备的额外的武器。他辨识出一侧的边缘然后走过去。
              报雨鸟。他们还没来得及到达目标区域,这个任务就废了。萨克松的脑袋高速运转着,思考着各种可能性。他们从一开始就被出卖了吗?不大可能。钟楼公司的雇佣军是世界上报酬最好的,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一旦你别上了这个公牛徽章,你就是这个兄弟会的一部分了。公司不会容忍任何叛徒,不论他有多高的级别。钟楼公司有着自己的监督体系,通常不惜采用致命手段。
              他找到了那个武器箱,然后试着开锁,但是那些锁在撞击下紧紧地卡住了。又到了丛林刀出场的时候了,他摸索着把刀尖伸进了损坏的机械装置中。
              “情报……”杜阿尔特大声说道,他的想法正好映射出萨克松所想的。“任务情报一定是假的……”
              “不可能。”萨克松坚持道。
              “不可能?”杜阿尔特回应道,他的语调变了,变得更刺耳了。“我们来的时候一路畅通,头儿!你看到了记录。方圆20英里内没有无人机。”
              锁折断了,萨克松打开了武器箱。“一定是搞错了……”
              “钟楼公司的情报从不出错!”杜阿尔特嘲讽地说道,不禁咳嗽起来。“他们倒是一直跟我们这么讲!”他试着靠那条健全的腿倾身向前。“不论发生了什么,现在我们完蛋了……”
              萨克松怒视着瞪了他一眼。“你别扯淡了,下士。”他说道,着重强调了一下这个年轻人的军衔。“你就闭上嘴,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我会把你带回你那个老鼠窝。”
              杜阿尔特清醒了过来,面露痛苦地傻笑着。“见鬼,我才不要。我加入就是为了离开我那个老鼠窝。只要离开这我去哪儿都行。”
              “好啦,我明白了。”萨克松从武器箱里拽出一条子弹带,然后从泡沫垫里拉出一把沉重的大规格的肩抗式武器。G-87是一把榴弹发射器,在一秒之内能倾泻出半打的40毫米高爆弹。美国人把它称作“后卫队员”。他打开弹夹,用拇指把易拉罐大小的炮弹按进去。当他听到头顶上的旋翼发出的呜呜声时,他几乎就要装满了。
              “接敌!”杜阿尔特喊道,蹒跚着挪到一堆扭曲的残骸边。
              萨克松向上看去,把光学系统调至微光模式,整个天空立刻变成用暗绿色和闪闪发光的白色描绘的景象。有东西在他们头顶上笨拙地打转,他捕捉到了它的运动。无人机的机翼改变了角度,折叠靠近纺锤形的机舱,悬停在那里。萨克松瞥见这个机器人飞行器的探测器下有一个装配着玻璃透镜球型装置,看上去这个东西好像盯上他一个人了。
              他狂奔起来,跃过倒塌的树干,大口径子弹撕裂了他刚刚站立的地方。萨克松翻滚着,听到响尾蛇左轮手枪开火发出的低沉的声音,杜阿尔特在无人机开火后反击了。飞行器的引擎跳动着,爬升上空,改变了方向。
              “那些树,”萨克松喊道,同时调整着榴弹发射器的刻度盘。“往树那里跑。如果我们待在空旷地带,我们会被撕成碎片的。”
              杜阿尔特没有回应,他只是连滚带爬地拼命跑着。萨克松抬头,发现无人机又调整了姿势,准备发动下一轮攻击。他把G-87扛到肩上,直直地瞄向无人机,扣动了扳机。发射器低沉怒吼了一声,一枚炮弹向上抛出一条弧线。保险丝被触发只用了半秒的时间,但是当无人机掠过他的头顶时,萨克松意识到他打偏了。炮弹爆炸了,无人机因爆炸的冲击震动了一下,但是仍然保持着俯冲姿势。
              无人机突然加速俯冲向杜阿尔特,就像是一只猎豹对一只受伤的瞪羚发起最后的猛扑,萨克松感觉他的血液一阵冰凉。“山姆!”
              杜阿尔特转过身来,举起左轮手枪。微光模式下看过去,枪口闪烁出一刺明亮的火光。悬挂在腹侧机身下的发射架上的加农炮开火了,声音听上去就像是电钻—山姆·杜阿尔特整个人你被撕裂了,炮弹炸裂在地面上,激起一阵白烟。
              “**!”萨克松从掩体里闪出身来,朝着无人机愤怒地叫喊道。无人机回转过来,又一次调整姿态,准备了结这项工作。他爆发出全身的力气,拼命朝更陡峭的山坡奔跑着,那里的树木更多,榴弹发射器晃动在他的胸膛上,他的每一下呼吸都拼尽全力。当他跑到林木线的边界时,无人机再次开火了,萨克松转过身来,用力扣动了扳机,几乎碾碎了它。弹夹里剩下的三发炮弹一枚接一枚地刺向天空,在比无人机高一点的位置上爆炸了。无人机精密的传感器被火光和散射的弹片打残了,它跟丢了它的目标。迷失了方向的无人机撞向一棵乔木,紧接着,它旋转着破碎开来,撕裂成几块燃烧着的碎片。
              爆炸的冲击让萨克松打了个趔趄,失去了平衡。他滑向山丘边缘,头朝前狠狠地撞在地上。他没有办法抵住这下落的趋势,在天旋地转之中,跌落进悬崖下浑浊的溪水中。


              20楼2019-06-15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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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站—新南威尔士—澳大利亚
                他还依稀记得在无人机爆炸之后,在前线南端SAF战地医院里醒来之前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溺水,或者是类似的事。泥泞的河流中浑浊的橙褐色的泥浆就像缓冲泡沫一样将他淹没。他还记得山姆·杜阿尔特被无人机机炮处决时发出的肢体撕裂的恐怖声响。他也记得有个身影,一个巨大的身影猛冲进河流里,把他从水里拖了上来,拽到岩石上。那个声音,说的是他听不懂的语言。
                萨克松在这里浪费了很多时间,或者说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白天和黑夜混在一起。他发现他很难记清他们走的路线。模糊中,他记得他们医治了他。医生谈到坠落造成的烧伤感染有多么严重。他们还谈到坠落进河流中对他的机械义肢造成的损伤。赫尔墨斯腿部强化装置破烂不堪,现在不比一堆废铜烂铁好到哪里去。他内部的植入物的故障罗列成堆,光学部件,反射增压器,通讯系统以及剩下的一切。所有的这些,还不算上他的肉身部分状况如何。
                但是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微弱而又遥远。每一次他睡着的时候—如果那可以称之为睡觉的话—总有鬼魂等待着。
                山姆、卡诺,突击六队的所有成员,都注视着他。他们从不说话,他们也没有诅咒他或是放声痛哭。有时候他们是完好无损的,身上穿着崭新的没有血污的武装背心,戴着金色贴边的头盔,头盔上的面板向上抬起,仿佛他们刚刚走进阅兵场。有的时候,他们燃烧着,烧灼成红黑色的肉黏在烧焦的骨头上。
                他们没有责怪他,也没有原谅他。他们只是看着她。
                有些时候,在这种时刻,他不确定他到底是在做梦还是他服用止痛药后看到了真实的东西。坐在床上,抽着香烟,啜饮着水。那个身影也和他们在一起。在这个房间里,就像他们一样注视着他。
                萨克松之前也失去过手下。对此他并不陌生。但是他可从来没有当过幸存者,唯一的幸存者。这种感觉侵蚀着他。
                有一天他飘回到意识的层面,发觉那个身影正坐在他床边的一把椅子上。萨克松知道他是真实的,因为他能够闻到他的气味。那个身影闻起来像是一种强烈的烟草,这个气息触发了本·萨克松脑海深处的一丝记忆。他记得五六岁的时候,他的祖父带着他穿过伦敦的街道,经过老旧的建筑物,来到一个镶着金边而墙上有洞的商店,里面挂满了镜子和香烟的广告。一个男人站在里面,兜售着未经加工的棒状烟草,颇有异域风情的气味闻起来就像是来自远方大陆。
                记忆消散了,萨克松眨了眨眼。那个身影是一个男人,比他年长几岁,块头很大肌肉发达,那张有棱角的脸就像是雕刻出来的木头一样。强健而又富有魅力,还算比较英俊……但是透露出一股强硬。萨克松对这一点的感受无比强烈,他就像是一个幽灵。那个身影是个战士还同时是一个杀手。
                “你……”他勉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是你……把我拉上岸的。”
                那个人点了点头。“你本可能已经死了。”另一个人说道,他的话语里显露出东部口音。“那可算得上是一种浪费。”
                萨克松稍稍放松了一些,化学药物作用下的睡眠让他感到有些迷茫,他从最后一点模糊中挣脱出来。
                “我这么做是因为这时正确的事。”他继续说道,表情严肃,他的右眼装着一个引人注目的银蓝色的强化物。“另外,这似乎是,命运的安排。”
                萨克松摇了摇他的头。“我从不相信那一套。”
                “不相信吗?”那个男人抽出一根香烟,递给萨克松一根,但萨克松拒绝了,然后他用一个雕饰华丽的汽油打火机点着了自己的香烟。“我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忠实信徒,萨克松先生。”他深深吸了一口。“而现在,你就是那个人和。”
                萨克松第一次注意到这个男人的胳膊。它们就像是古老的医学教科书里图片上画的那样,金属骨骼外包裹着厚厚的一层人造肌肉,肢体外表面光滑无皮。最顶尖的军用级别的机械义肢。有那么一刻,他把自己和这个陌生人做了对比,心想着他能否击败他。萨克松得出结论,最好的结果,他们也许能打个平手。
                他看向别处,扫视着病房。只有他们几个人。“你是谁?”他研究了一会儿这个男人。他穿着一套毫无特征的黑色的作训服,上面没有任何能够表明身份的标牌或徽章。他也没带任何武器……但是接下来,他谨慎地显露出的沉着自信让萨克松怀疑他根本不需要一件武器也可以变得致命。“你是钟楼公司的人吗?”
                “我的职责范围远不止钟楼公司。”他微笑了,呼出一口气。“你不会知道我的……我团队的名字。这也是我们想要的。如果你认为有必要贴一个标签的话,我想你可以称我为自由职业者。”
                黑色行动。萨克松还在SAS的时候,曾和这类人打过交道。这些士兵执行的任务十分见不得人,任何官方文件上都没有他们的记录,在雷达上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踪影。他不得不承认,他对此很感兴趣。如果有这么一个小队在澳大利亚战区活动,这意味着什么?这些人是和他一条战线的吗?
                “我的名字叫加伦·纳米尔,”他终于说道,“你和我,我们有着相似的过去。我们两个都曾,怎么说呢,在特殊情况下为我们的国家战斗过。”
                这口音令萨克松突然豁然开朗,他想起来了。以色列人。这说明他是什么?前摩萨德特工?他一定是在以色列和阿拉伯联合阵线开战前离开的,因为那场战争扫平了一切。萨克松试着保持从中感受到的紧张状态。这个人知道他是谁,他刚刚揭露了关于他自己的关键信息,或者说他不慎路露出马脚,这意味着很有可能纳米尔从没打算让萨克松活着。
                “我想知道,你能不能让我发表一下评论?”萨克松继续说道。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身上显露出的确定性表明他知道他绝不可能被拒绝。
                萨克松谨慎地观察着他。“你随意。”
                “在这里,你的潜力被浪费了。钟楼公司为像我们这样的人提供了一份绝佳的工作,这一点我并不否认。但是如果说有机会可以真正干一番大事业呢?做出巨大的影响,为这个混乱的世界带来秩序?钟楼公司可做不到这一点。”
                萨克松的血液里感受到一股寒意。“你是在试着招募我吗?”
                纳米尔端详着他。“我读了报雨鸟行动失败后的任务报告。在很小的几率下你活下来了,萨克松先生。这真的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他捻灭了香烟。“拥有你这种能力的人,我用得上。在最近一次事故后,我发觉自己人有点少,而你是个不错的候选人。感兴趣吗?”
                “如果你告诉我***到底是谁的话,有可能。”
                “我告诉过你了,名字不会—”
                “试试看。”
                纳米尔耸了耸肩。“我是一个不结盟的特种作战小队的战地指挥官,这个小队叫做‘暴君’。我们是精英组织,相当独立,自筹经费,致力于通过秘密手段维护全球的稳定。”
                “一个侠盗组织?”萨克松皱了一下眉。就像其他人那样,特种作战团体有着自己的街谈巷议,他过去听说过这些所谓的侠盗们,他们从不按套路出牌,解决问题我行我素,但是这个主意看上去总是有点支离破碎,让人觉得不可信。萨克松从不相信有任何人能够在阴影下长时间独自行动,甚至没有支援。“暴君……这个名字可实在体现不出有任何公正可言。”
                “请允许我发表一下不同意见,”纳米尔说道,“这个词的真正含义起源于希腊语‘turannos’。直到最近这个词才成了贬义词……最开始的时候,这个术语指的是那些通过自己的手段掌握权力的人,而不是通过世袭或者选举得来的奖励。这就是我们做的事,萨克松先生。我们从滥用权力的人那里夺取权力。我们恢复平衡。”
                “出于你的良心吗?”
                “钟楼公司的失败牺牲掉了你小队成员的性命,”纳米尔说道,他的语调开始变得严肃起来,“知道这些以后,你真的准备好重新回到他们那去了吗?说实话,萨克松先生。你还能再一次相信你的雇主吗?”
                萨克松闭上了眼,有那么一刻,他看到了鬼魂。“我有责任。我签了一份合约……”
                “一份快要到期的合约。”纳米尔做了一个轻蔑的手势。“我们可以处理这件事。如果说阻止你的是一张纸的话,相信我,我可以让它滚蛋。”萨克松没有回答,纳米尔站起来,整理了一下他的作训外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他说道,“而且如果在这之后,你又决定来找我们的话,我警告你……后果不堪设想。”
                萨克松低下头盯着他的手,一只手是结满了伤疤的烂肉,另一只手是布满刮痕的烂铁。纳米尔所说一切关于真相,关于钟楼公司—所有的这一切仿佛把他的思绪从脑海中拔去了。在这度过的每一天,每一天他都被他的鬼魂们缠绕着,过去的每一个小时都把他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抹除掉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冰冷的空洞。那种感觉,还有一种缓慢烧灼的感觉,漫无目的的渴望驱使着他,要那些杀害了卡诺、杜阿尔特和其他人的敌人血债血偿。
                “我们能给你你想要的,本,”纳米尔说道,“暴君小队帮助自己人。”
                当萨克松说出下面一句话时,听上去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算我一个。”


                23楼2019-06-18 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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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中过境走廊—斯摩棱斯克—俄罗斯
                  透过增压舱门的椭圆形窗户,萨克松可以看到晨光穿过低矮的景观,追逐着向东飞去的飞机。等他们抵达终点的时候,就会完全是黎明了,但是现在逐渐升起的太阳仍在他们后面,阳光在细条状的乌云下穿行而过。当飞机缓缓倾斜转弯的时候,景色也跟着倾斜了起来,萨克松伸出左手来稳固自己。他仍然小心谨慎地对待他的神经机械义肢,这是一个军用级别的型号,由泰勇制药制造,泰勇制药是地球上最大的强化物企业集团之一—或者说是唯一。六个月前在飞行器坠毁事件中损坏的腿已经被替换为新的赫尔墨斯义腿,手臂是萨姆森系列的,还有其他一些植入物,这些东西都是纳米尔所谓的加入暴君小队的“欢迎礼包”。但是手臂有时候可能会抽搐。这是第二次了,自从纳米尔第一次分配给他一些任务后,萨姆森手臂就显示出有一些触发延迟。但是目前来看,萨克松估算自己已经把它调制得当了。然而,以防万一,他还是稍微提升了一些神经抗凝剂的剂量。
                  “想不想来一次高空跳伞?”一个声音说道,“你是不是按奈不住想要试一试新的高空降落强化装置了?”
                  萨克松转过身来,过境走廊的大部分景致已经落在身后了,劳伦斯·巴雷特像一匹狼一样咧着嘴朝萨克松笑着。那个美国人块头很大,而且还很丑。平坦的寸头凸显出脸上烧灼过的伤疤。这个男人脸上唯一一块完好的地方是重新构建过的下巴处的人造皮肤。萨克松知道一次近距离的爆炸给了巴雷特这幅面孔,但是他知道的也仅仅是这些了。大个子把他的毁坏的外表当做是荣誉徽章,穿过他鼻子的黄铜公牛圆环更是彰显了这一点。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萨克松都不是一个小块头,但是因为巴雷特的这种杀气,他不认为自己和巴雷特是一路人。萨克松认为每天时时刻刻都寻找威胁是没有必要的。但是话说回来,像他们这样的强硬的人在特种行动中可以发挥相当有帮助的作用。但是萨克松可不只是一个谨慎学习着的学生。
                  “我可不喜欢在天上飞,”他回答道,“***来烦我,好吗?”
                  “我听到了。”巴雷特点了点头,玩弄着他的黑色金属机械义肢的手腕。“这是史上最烂的航空公司。连他妈空姐都没有,机上内置的电影烂透了。”表面上看,他们登上的喷气式飞机和其他普通的私人飞机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在仿制的机舱下是暴君小队的机动作战中心,足以轻松地和世界上任何军队的空中指挥中心相匹敌。
                  巴雷特朝走廊晃荡过去,萨克松跟在他身后。在很多次出击中,他都跟这个美国人搭档了—在布加勒斯特和格拉斯哥的监视任务—一直以来他都感觉自己也被监视着。萨克松心想,这没什么惊讶的。为了把他从钟楼公司挖过来,他们在猎头上投入了不少时间和金钱,所以在派他玩真的之前让他经历一些新手任务也很正常—但是说实话,他有些因此而恼怒。他不是那些在大街上游荡的大兵。他像他们一样清楚如何做好工作。他已经厌烦了这些小规模的低威胁的任务。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暴君小队确实薪水不错,他们的资金实力雄厚—但是他已经了解到直截了当地问这一类的问题是被禁止的。纳米尔已经非常明确地说过这一点了。
                  在过去几个月,他在很多地方见过一些暴君小队的其他成员,通常只是匆匆一过—但是这一次是第一次他们所有人被召集来执行同一个任务。萨克松感觉到握枪的手掌有些因激动而刺痛的感觉。当他们到莫斯科的时候手套可能就要脱落了—他能感觉到。
                  他们来到飞行器的上层甲板的公共区域。锃亮的钢铁打造的画廊沿着一面墙铺展开来,那里摆放着一排椅子和正对着它的显示器。巴雷特像一头饥饿的熊一样把食物储藏柜翻了一通,萨克松扫视着周围,发现了另一个小队成员正在全神贯注地维护保养着他的重型神经机械手。
                  那个德国人是暴君小队里的另一位新成员,尽管在萨克松加入之前他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了。暗黑色的外套下,他有着匀称的健美者的身材,粗壮的脖子和天然的眼睛看上去还有点生机。黑色的毛线帽盖在他的头发上。除了手部之外,他看上去没有明显的强化装置,但是萨克松曾见过他移动时的样子,他愿意打赌那双腿绝对是金属制的。这个家伙是他们中最年轻的一个,大概也就20出头的样子。
                  “你是萨克松。”他说道。他的口音很低沉嘹亮。“我们还没有正式见过面。”他冲着手臂末端拆卸着的机械装置点了点头。“请原谅我没办法跟你握手。我是冈瑟·赫尔曼。”
                  “我知道。”在萨克松实习的时候,纳米尔曾经提到过赫尔曼,在被暴君小队征召以前,这位年轻人曾任职于德国GSG9(德国边防警察第9反恐怖大队)的反恐部门。纳米尔讲述这段经历时遮遮掩掩的方式不禁让萨克松好奇赫尔曼离开德国联邦警察的原因。
                  赫尔曼放下了他的工具,然后小心地喝着一罐橙汁苏打水。“你是来替代威克斯勒的,是吗?”
                  “我想是的。”他们似乎不怎么谈论关于萨克松所在位置上之前的那个队员。萨克松不想招惹什么麻烦。从事这种工作的人的死亡也是意料之中的。
                  “他动作太慢了,”巴雷特补充道,“所以把他自己搞死了。”
                  萨克松决定冒一冒险,问这个问题,去他的慎重行事吧。“发生什么了?”
                  “现在,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萨克松注意到有第三个人从前部隔间进入到了公共区域。他的嘴唇很薄。在任何小队里似乎总是存在着变化莫测而又充满火药味的对立点,暴君小队的对立点就在本·萨克松和斯科特·哈迪斯蒂之间,而后者是这个队伍的御用狙击手。
                  哈迪斯蒂四肢瘦长,个头很高,高得让他看上去随时处于光秃的脑袋撞上天花板的危险之中。萨克松从没见过他穿过除了全套作战服以外的衣服,有些时候还会配个战斗背心或是装备带。他又高又瘦,就像是他执行任务时携带的细长的远距步枪,他的四肢上装满了强化装置。他的眼睛是高分辨度的光学设备,萨克松从没见过这种级别的。
                  起初,萨克松感觉有点难以适应从一个在突击六队时的团队领导者又重新变成一个小队成员—特别是哈迪斯蒂似乎决定尽他所能地找他的麻烦,这让他更难适应了。这个人对他怀着强烈的敌意,尽管目前还不知晓是为什么。
                  “只是聊聊天而已。”萨克松抗辩道。
                  “乔·威克斯勒很优秀,”哈迪斯蒂坚持道,“我能信任他。但我不了解你,所以我不信任你。”
                  萨克松走向冷饮柜然后取了一瓶水。“那就信这个吧:纳米尔邀请我进入可不是因为我闪耀的个性。”
                  “在这里掉以轻心的人很快就完蛋了。”哈迪斯蒂说道,横冲直撞地走到下一层隔间去了。“记好了,英国佬。”
                  后部舱门在他身后关上,萨克松耸了耸肩。“真是友好的伙计。”
                  “威克斯勒是前CIA特工,哈迪斯蒂也是,”巴雷特补充道,“你了解那些特工的,他们就喜欢混在一起。”
                  “是啊。”
                  赫尔曼吹了口气,他的手又一次合上了。他试着弯曲了一下,萨克松看见指关节和近端指节已经被很大程度地增强了。赫尔曼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一个私人定制的改装,”他解释道,“早晚有一天,我希望把我身体剩余部分都按这种风格强化一遍。”
                  “全金属,不要肉体,是吗?”
                  赫尔曼点了点头,好像除此之外其他任何打算都愚蠢至极。“当然了。”
                  一阵轻柔的铃声在内部通讯系统中传来,纳米尔的声音从墙内隐藏的扬声器中传出来。“距离目标还有十分钟,”他说道,“准备好你们的装备,各就各位。这一次我们时间有限,所以一落地就开始任务简报,完毕。”
                  萨克松看向窗外。俄罗斯首都的郊外景色一闪而过,下面的城市正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25楼2019-06-22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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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6号码头—纽约城—美国
                    寡妇从显示器前挪开身向后靠,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有些自娱自乐的咕哝声。蜘蛛型的手重新组合成近似于人类手指的形态。她看着凯尔索,给了她一个酸酸的微笑。“谢谢你的文件。”这个黑客说道,朝着丹尼站着的地方点了点头。“我就是喜欢做这些有趣的工作。”她的口音表明她在说反话。
                    安娜手插在兜里。她感到一阵刺痛仿佛肌肉被拉伸一样,这令她感到一阵恼怒,她想扇这个瘦皮女人耳光,把她脸上的傻笑扇飞,她不禁琢磨着自己能有多享受。
                    寡妇指着屏幕,杀害马特·赖安的那个杀手的捕获照片显示在屏幕上,周围环绕着一堆搜索窗口和子程序界面。“这个家伙是个幽灵。”
                    “名字,”她不耐烦地说,“我付费给你是为了他的名字。”
                    “不。”这个黑客站起身来,用一根长的过头的手指指着。“你付费是为了一次搜索,搜索的内容是他的名字。这是两回事。”
                    “你到底有没有在处理这个数据?”安娜反驳道,“还是说在过去几个小时里你就一直坐在那里对着你那虚拟的屁股竖着你那虚拟的大拇指?”
                    寡妇的脸色变阴了。“集中注意力,慢慢理解,因为我只会解释这一次。我对所有的公共权限视频数据库进行了撒网式检索,再加上一千台私人图像处理器,基于这个金头发的进行了数据分析”—她朝屏幕挥着手—“然后通过一群猎犬信息检索程序进行匹配搜索。结果是连他的一丁点影子都没有,我想你该醒醒了。”
                    凯尔索停顿了一下,黑客的话语让她想到了什么。寡妇有一点说对了,即使是缺乏数据,其本身也是一种数据。问题是,她手上唯一有的就是这缺乏的数据,这只是整个数据里***一小块。
                    “他一定是高级军官或者是企业高级领导,”丹尼补充道,“像这样把一个人的过去抹得一干二净?我们都做不到这一点。”寡妇听到后朝他瞪了一眼。
                    他们告诉她的一切都与她自己的信息相吻合。不论这个男人是谁,他都绝不可能是红箭三合会的雇佣杀手。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又是谁?她内心深处又产生一种熟悉的挫败感,她感到脑袋一阵紧绷。
                    但是接下来寡妇做了一件凯尔索意料之外的事。她咧着嘴笑着。“你想知道我到底有多厉害吗?”
                    “你确实有几把刷子。”安娜靠近了一些。“让我猜猜,你想从我身上摇下更多的钱来。”
                    寡妇淘气地嗅了一声。“不。我是有原则的。你为黄金服务花了一大笔钱,那么你得到的就是黄金级别的服务。”她咯咯地笑着。“我只不过是喜欢,哈,来点戏剧效果。”
                    “名字?”
                    “没错,”寡妇说道,“不过不是这个家伙的。”她回到显示器前,拉出了一些界面。“遇到了一些迷宫之类的东西,上至‘阴谋论成员委员会’,下至‘玻璃帷幕’。你的目标,他是不是这个热门数据的一部分?他们的战术和一个公开的搜寻相匹配,这些家伙要走到尽头了。”
                    安娜听说过寡妇提到的那个组织,他们是边缘人,一群相信所谓的不明飞行物的天真而易受骗的人,他们忙着证明月亮是中空的,或是另外一些信奉阴阳魔界的垃圾。“你不会把这些大嘴巴们当真吧?”她的手又一次抖动起来了,安娜攥紧了手指,指甲陷入了她的手掌里。
                    丹尼咯咯地笑着。“就算是一个停了的钟表,每天还能有两次准时的时候呢,是吧?”
                    “你听说过暴君吗?”寡妇扬起她的脑袋。
                    安娜摇了摇头。“自从我不在穿少女内衣后我就不听什么顶尖前40之类的东西了,快告诉我。”安娜的脾气又上来了,她能感受到随着她的注意力的涣散她的容忍度也越来越低了。
                    “他们是黑色行动组织,”丹尼提到,“没有一次疏忽,至少他们是这么说的。富可敌国。还有硬核到你根本不会相信。他们彻头彻尾就是群铁面杀手。”
                    “‘玻璃帷幕’把他们和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联系在一起了,”寡妇解释道,“颠覆政权、政治谋杀、恐吓威胁、企业刺杀。”
                    最后一个词激起安娜心中一丝波澜。她想到了躺在人行道上的丹斯基,那个杀手折回来去找他,立刻对他补了一枪,终结了他的生命。内心深处,她似乎又一次能够同步地感受到这一连串的动作。寡妇所说的一切东西都与安娜调查所揭露的信息对上号了。这不可能是巧合。
                    她喉咙里那股泥土的味道越来越强烈,她真想摆脱它。“我希望你们所有人帮我找到他们。”安娜说道。
                    寡妇得意地笑着。“那要另外收费。”
                    下一秒,探射灯发出的上百万烛光般的光亮刺透了穹顶薄薄的弹道纤维,这个阴暗的内部空间瞬间变成了一个完全暴露在光亮之下的竞技场,四周都是光亮投射下的锯齿状的阴影。一个响亮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在她的胸腔内回响。
                    “这是纽约警局。站在原地。这个区域已被封锁。从现在起,所有权利都被终止。”话语之下,她听到了熟悉的嗡嗡声响,那是声速尖叫器在蓄能准备发射。
                    丹尼突然跑了起来,但是寡妇已经满脸涨红,叫喊着。安娜在形成的一堵声墙内无法发声,但是她知道这位黑客把这一切都算到她头上了。寡妇认为是凯尔索把警察领到这来的。
                    寡妇突然抓住她,像刀一样锋利的指甲从蜘蛛型的手指指尖内弹出,但是她将寡妇一拳打倒在地,腾越过了穹顶下这个一团糟的混乱场所,一群人都在跑来跑去。他们撕扯着他们搭建好的桌面设备,把光纤线缆从服务器群上猛地拽下来,绝望地试图把一切能控告他们的罪证都带走。
                    安娜和他们剩下的所有人一样有着充分的理由逃跑。她到达了穹顶的墙边,用挂在脖子颈带上的手刺在墙壁上硬是给自己撕开了一个口子。她坠落在无畏号的甲板上,她被淹没在一片白光之中。头顶上,在一阵轻风中,一对无声警用飞艇漂浮着。在强光的包围中安装着一组几乎不可见的摄像头、传感器和机炮。河面上和海岸上,红蓝色的警用频闪灯闪烁着。有那么一瞬间,安娜不禁回想寡妇是否是对的—这一切是不是她引过来的?
                    凯尔索加入了一大群人,一起跑向老旧航母的扇形船尾,就在这时,尖叫器开火了。噪音的声浪猛地撞向他们,安娜和周围的人都倒在地上,她的皮肤表面爬满了次声波冲击下的烧灼般的疼痛。
                    警察们登上了这艘老战舰的甲板,排成一线,头上都戴着防暴头盔,他们的手中拿着网绳枪和束缚装置。


                    27楼2019-06-24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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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因为接下来的剧情可能有些不太和谐的原因,本人还在与度娘斗智斗勇当中,把个别描述调整适当后会更新新的情节。
                      PS:我就翻译个小说,度娘你至于吗......


                      33楼2019-07-01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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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波夫斯卡娅广场—莫斯科—俄罗斯
                        这架夜黑色的直升机又一次环绕着布尔登科街上的建筑群飞行了一圈,导管转子环转向了,消声挡板发出嗡嗡的响声。四四方方的飞行器挨着办公楼和公寓的顶层飞过,在老旧的屋顶上方滑过,和现代聚合玻璃做的穹顶以及太阳能镶板来了个亲密接触。机鼻下沉了一下,哈迪斯蒂从直升机右舷处跳下去,紧接着直升机又拉起来了,沿着祖波夫斯卡娅广场上的那些购物中心的边沿画了一个大圈。
                        萨克松拽紧了脸上的巴拉克拉瓦羊毛头罩,透过他的偏光护目镜观察着。在前面他可以看见诺沃罗斯托夫酒店的屋顶。从机场来的路上,小队已经研究过了部署,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他的内置检查清单过了一遍,最后看了看悬挂在肩膀皮带上的飓风战术机械手枪的弹药转换器。这把紧凑型冲锋枪是用ABS塑料和黑色阳极化处理的金属制作的,钝化的枪口被一个三角形的枪口抑制器挡在了后面。
                        “20秒。”纳米尔的声音从通讯装置中传出,在萨克松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子声道无线电讯息总是有着这种古怪的回声,使得加密通讯的声音感觉像是从太空里发射出来的。
                        萨克松皱了皱眉。他们时间掐得很准。太阳正在升起,如果他们再慢一点,晨光就不能为他们提供很好的掩护了。接着,哈迪斯蒂通过公共频道说话了。
                        “已就位,”他说道,“三个目标。视野清晰。”
                        纳米尔做了个无法察觉的点头。“处决。”
                        萨克松转向窗户,刚好看到罗斯托夫屋顶上的一个人正看着他们,把掌上电脑举到耳边。下一秒,这个人突然猛地向后重重地摔倒,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似的,他的胸膛喷射出一股鲜血。当直升机下降时,他看见了其他的守卫,都倒在一片喷洒出的血雾中。


                        40楼2019-07-01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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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升机悬停在楼顶十米上方,暴君小队的其他成员准备部署了,巴雷特和赫尔曼领头,然后是纳米尔和萨克松,费德洛娃殿后。
                          萨克松有些紧张,他更习惯索降,但是他新配置的高空坠落强化装置—算是“招募礼包”的一部分吧—意味着他不用一根下降绳索就可以直接落在地上。这个装置有点违反人的生理本能,但是它管用。他跳下去了,在他着陆的前一刻,一阵短暂的电磁脉冲能量波在他周围闪耀,缓冲他的坠落。他不偏不倚地着陆了,强化装置运转时发出一阵噼啪爆裂声,把降落的冲击吸收掉了,然后化为乌有。
                          费德洛娃稍后也降下来了,就像一只猫一样,发出的声音不比砂石的嘎吱声大。她把头发用发箍别在脑后,上面还别着一些数据记录环带,但是没戴头罩。费德洛娃发觉他的目光,然后也凝视着他,目光慵懒而又漠不关心。
                          随着一阵强烈的气流,直升机飞向了天空。他看向别处,审视着这个屋顶。罗斯托夫是一座三叶型矮塔,在2010年代早期经济景气的时候开始建造的,但是从未完工。这座建筑物的很多楼层都被锁起来了,10年过后依旧没有完工。
                          “蓝,绿,”纳米尔说出巴雷特和赫尔曼的呼叫代号,“守卫屋顶。搜寻掉队者。”他瞥了一眼萨克松。“灰,跟着我。”
                          “屋顶安全。”哈迪斯蒂说道,此刻他正在广场对面的狙击点。他可不喜欢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漏掉了敌人。


                          41楼2019-07-01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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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持低姿态同时快速移动着,萨克松跟着暴君小队的指挥官朝屋顶中央的箱状维修棚屋前进。他经过那具被狙击枪正中胸口的尸体,审视着它。这个死去的人脸上还挂着一抹惊讶的神色,红色血沫挂在嘴唇边。哈迪斯蒂的子弹刺穿了心脏,子弹穿出口撕裂了这个守卫的背部。


                            42楼2019-07-01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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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持低姿态同时快速移动着,萨克松跟着暴君小队的指挥官朝屋顶中央的箱状维修棚屋前进。他经过那具被狙击枪正中胸口的尸体,审视着它。这个死去的人脸上还挂着一抹惊讶的神色,红色血沫挂在嘴唇边。哈迪斯蒂的子弹刺穿了心脏,子弹穿出口撕裂了这个守卫的背部。


                              43楼2019-07-01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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