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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夏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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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我。
我是写《雨雪瀌瀌》的作者。
也是《清涩》的弃坑者233333因为各种原因,那篇私设众多且不以夏田为主的文我打算停止。
前几天,我遇到了一个夏田好友知秋君,她对我的喜爱和支持让我很感动。
身为冷cp写手我当然知道没有粮吃是多么悲伤的一件事。
于是,秉持着对夏田的热爱和知秋君的支持,我在她的提议下开写这篇小文。
时隔许久,我在第四季后已不再追《夏目友人帐》了,可能会出现一点与原著不符的地方,望见谅。
另外,这篇文同样有一个原著的妖怪做配角,而我也增加了一点私设。
文风有所变化,希望大家喜欢。


IP属地:福建1楼2019-08-05 23:02回复
    十七岁的少年茫然无措地徘徊在这片草地上。
    这是什么时候,白天吗?
    洁白的天空没有一丝阴霾。
    这是哪里?
    脚下踏着是开满血红色小花的茵茵绿草地,两侧是浓密的森林。前头传来水声,空灵空灵的,一声声敲进心房。
    黑发的俊秀少年莫名感到一丝恐慌。他想要逃离,却不自觉被水声吸引。
    终于他迈开步子,赤裸的双脚蹑过了血红色的小花,血红色的花汁一点一点沾在他白皙的脚面上。
    走近了,眼前出现了一个阴幽的小瀑布,瀑布下清凉的水池弥散着沁人的气息。
    水池旁有一块狭长的冷石,石上侧卧着一名人儿。
    不安在心头扩散得更大了,少年似乎听到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尖叫,催促着他赶快逃离。
    可那人儿的身形是那么纤细,裹挟着一袭胜雪的白衣,安静地睡着。
    黑发少年终究挡不住那没由来的驱使,走近了冷石,在白衣人儿的跟前停下。
    那人的模样看上去不过是比他还要年轻的少年,闭着眼安然酣睡,侧脸精致,而另一半脸被浅浅的棕发盖住。
    鬼使神差地,少年轻轻拂开了那缕发。
    然后看到了那半张脸的面具。
    惨白的,冰冷的陶瓷面具。
    没有花纹。
    少年愕然,而这时,那人儿睁开了眼。
    眼眸的色彩是如同被他踩碎的小花一般的血红。
    “好看吗?”白衣人儿问道,声音冷如寒霜,血瞳倒映着黑发少年的影子。
    少年突然一阵晕眩,在那只眼睛的注视下,他感觉灵魂正在被抽离——
    “啊!”
    田沼要几乎是大叫着从床上弹坐起来,睁大了毫无焦距的双眼,胸膛上下起伏,急促地喘息着。
    明明没有任何黑暗血腥的画面,却分明比噩梦还要让人心慌后怕。
    田沼有些头疼地揉着眉角,懊恼自己怎么会做这么古怪的梦。
    (又不是夏目的。)
    大清早就想起那个有着一头亚麻色柔软头发的少年,田沼一呆,愣愣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到一股羞赧。
    (真是的…肯定就是自己整天胡思乱想才会做这噩梦的。)
    田沼掀开被子下床来,抬头望望窗外,夏季的清晨早已阳光闪闪,而院落里看不见的金鱼池也清晰地倒映在屋角。
    黑发少年望着那飘虚的鱼影,愣是又发了好久的呆。
    现在正值夏光明媚的七月,在这个宁静和平的小镇,似乎连长鸣不止的蝉都退去了浮躁。
    自家的庙宇离学校实在遥远又地处偏僻,田沼走在空无一人的小道上,直至快到校门口才听到了喧闹的人声。
    而且他的运气还不错,刚到校门就碰巧遇见了夏目。
    “夏目!”田沼唤了友人一声。
    夏目贵志回过头来,看见了那位温润的黑发少年,随即便展开一个好比金线菊般温柔明亮的笑颜:“早上好,田沼!”
    夏目的一笑比湛蓝的天空还让人有好心情,田沼觉得自晨间开始那股被噩梦搅和的不舒服顿时烟消云散,清秀的眉眼也染上了笑意。
    二人于是有说有笑地走进学校,轻松愉快的氛围没持续多久,亚麻色头发的少年就被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揽住:
    “早上好啊夏目!昨天又请病假了,今儿气色倒不错啊!”
    西村和北本笑哈哈地揉搡着夏目。
    夏目被迫笑着求饶:“你们快住手啦,真是的!”
    西村嘻嘻一笑,转头看向已自觉退出三人圈子的田沼,挥手道:“那么田沼,我们先走了,午餐时间见!”
    “……嗯。”田沼应声,然后默默地看着夏目和他的同班好友走进与自己不同的班级。他情不自禁盯住夏目的脸庞,那上面是与先前对自己无二的灿烂笑容。
    (夏目他,无论对谁都会那样笑的。)
    (我对他……像我这样的朋友,他肯定不缺吧。)
    心情变得落寞,田沼的脸上散失了笑意,他转身向自己的班级走去。
    一天的学习时光飞速过去,转眼又到了少年们结伴披着夕阳回家的时候。
    没错,依旧是四个人。
    西村一如既往尤其喜爱缠着北本玩闹,而夏目和田沼也就一边走在他们后头,一边相视无奈地笑笑。
    看着夏目冲自己露出的笑容,田沼感觉清早的好心情又回来了。
    奇怪,怎么今天一整天的喜悦都好像离不开夏目似的?
    田沼有些不安地暗自皱了皱眉头。
    走到了某个分叉口,那份不安又被平常没有或者平常是被忽略的怦然代替。田沼看着西村和北本挥手再见走上了与他们不同的路,然后接下来一段时光是独属于他和夏目两人的。
    田沼很珍惜和夏目独处的时光。
    因为夏目贵志对他来讲是唯一的。
    是唯一与自己共同困扰所谓的妖怪事件、是唯一把真心与关切给予他的人。
    纵使朋友的话还有西村、北本、多轨,甚至笹田……可他们与自己的关系全都是以夏目贵志为纽带的。
    自己跟在他们身边,往往就成为了附属品。
    可有可无的,附属品。
    啊,怎么从今早开始,这些乱七八糟、晦涩阴暗的想法老是跑入自己脑袋里呢?
    田沼要头痛地扶额。
    不过,也都是真话吧。是自己早已承认的事实了。
    所以,他更不愿、更不舍放开夏目。
    想要帮助对方,让自己成为对方特别的存在。
    想要……永远陪伴在夏目身边。
    “田沼,那个……”
    静谧的时光被亚麻色发少年裹挟歉意的话打断。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有点事,到这就分别吧。”夏目对呆住的田沼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明天见。”
    然后少年就拐入了另一条路上。
    “……”田沼愣愣地望着夏目离去的背影,直至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然后低下头来,盯住自己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影子,后知后觉道:
    哎呀,刚才那番心里独白,不是跟告白很像吗?
    想什么呢,就跟刚才一样,他到底还是不会让你一直陪伴他的。
    不会的。
    夏目贵志提气,拼命跑出了老远,猜想田沼应该看不到自己以及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了,才松了口气,喘息着,从书包里拿出友人帐。
    眼前跟着他也一口气跑了好久的小妖怪气喘吁吁,仰着圆滚滚的头颅看到一张纸被少年撕了下来。
    “我现在就把名字还给你。”夏目说着,嘴里噙着的白纸就飘飞出黑色的墨痕,流入了小妖怪的脑内。
    夏目疲倦地呼了口气,心想千万不能让田沼知道友人帐的事情,不然他会有危险的。
    小妖怪拿回了自己的名字,开心地蹦蹦跳跳:“夏目大人果然很善良!谢谢夏目大人!”
    “诶,你知道我叫夏目?”夏目有些纳罕,一般来讨名字的妖怪都错认他为玲子外婆的。
    “嗯!”小妖怪忙不迭地点头,“是一个堕神大人告诉我的。我跟他讲我的名字被夺走了,他就叫我来这找您!”
    “堕神大人?”夏目更惊奇了,他刚想细问小妖怪,突然眼角瞥到一团白球朝自己直直飞来,吓得小妖怪尖叫着逃走了,而自己也被撞得七荤八素。
    “猫咪老师!!”夏目气得大叫。
    猫咪老师撞完夏目后以一个自诩优美的姿势落地,不以为然地舔着爪子:“你好慢哦夏目,塔子和滋都在等你吃饭呢!”
    “好好,我知道我为了还名字又晚了,但你还在外头瞎逛!”
    “才不是瞎逛,我只是出来找中级喝酒!”
    “我不是告诉你最近要戒酒嘛!?上次你一身酒味弄得家里味道都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跟塔子阿姨解释清楚!”
    “啰嗦死啦笨蛋夏目!切,我今儿是想喝也没喝着啊!听中级讲田沼那小子的爸爸又回来了,脸色还怪难看的,吓得中级以为他又要‘大开杀戒’,早抱着酒瓶子躲起来了!”
    “田沼爸爸的脸色很难看?”夏目被吸引去了注意力,“发生什么事了吗?”
    “喵,我怎么知道,估计是做和尚久了头发长不出来很苦恼吧。”
    “老师你好歹给我正经点啊……”
    知道再问这不靠谱的保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夏目摇摇头,暂且放下此事,接着便与猫咪老师一同回了家。


    IP属地:福建2楼2019-08-05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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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沼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天色苍蓝了,虽然已知道父亲今天会回家,可是看见那座古旧的寺庙竟亮起了亮堂堂的灯,而透过纸纱门还能清除地看见除父亲外好几个人影,这可让田沼要大大地吃惊了。
      (家里来客人了吗?)
      因为父亲做法事工作,有时候便会有死者家属或虔诚之人来庙里感谢和请道,可看那几个人影,除了一名与父亲面对面端坐着,其余几个都似守卫一样围站着,场面严肃得很。
      田沼不安地皱了皱眉,忽地右眼一痛,他忍不住伸手捂住眼睛。
      差不多是这半个月以来,右眼时不时就会针扎似的疼痛一下,那疼痛忽地来也忽地去,田沼也搞不清楚是什么事,但好像对身体并没有危害,他也不去管了。
      田沼按响门铃,走进了家中,径自来到那盏亮灯的房内。
      “爸爸,来客人了吗?”
      “啊,小要……”
      田沼父亲双臂交叠在胸前,兀自眉头紧锁深思,儿子的呼唤让他惊吓似地回过神来,目光对上田沼要清澈的双眼,田沼父亲强作出一个笑容。
      田沼察觉到父亲的紧张与纠结,他有些警惕地环顾了室内一眼,端坐在父亲面前的是一位身着和服的老者,而周旁侍立的则皆是黑色西装的类似保镖的人……
      抿茶的老者气定神闲,父亲却一直坐立不安。
      没有回答儿子的疑惑,田沼父亲沉默了良久,终究叹了口气:
      “好吧,我同意了。你们先回去吧。”
      老者眯着眼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在众黑西装的跟随下离开了屋子。
      “小要,送送他们,回来的时候把门关好。”田沼父亲又说道。
      田沼于是一路送他们到了寺庙门口,走在最后一位的一个仪态端庄的中年女子突然回过头来,冲他别有意味地一笑:
      “池塘里的金鱼真漂亮,对吧?”
      女子丝毫不在意听到这话后少年登时变了的脸色和惊骇的神情,她转身跟随主人离去。
      田沼呆望着那批人的身影渐渐消失,许久缓不过神来。
      金鱼?她看得见金鱼?
      还是他们都看得见?
      他们是什么人??
      想到先前跟他们谈话的父亲可能知道内幕,田沼急不可耐地回了房,并不忘了将门上锁。
      回到灯光明亮的房中,田沼看见父亲疲倦无比地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低头坐着,他也无心收拾茶几上的东西,轻声唤田沼在自己跟前坐下。
      从未见过温柔慈祥的父亲露出如此沉重严肃的表情,田沼压下了自己的迫切,乖顺地坐在了父亲面前。
      “小要。”田沼父亲说道,“刚才来的那些人,都是你母亲家的人。”
      田沼情不自禁睁大了眼:“我……母亲?”
      田沼记得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父亲一手将他带大,并且因为工作关系也时常搬家。他自然从未听说更别说见过母亲家的人了。
      田沼父亲点点头,眉头深锁在一起:“接下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工作要到外地出差,要去好几个月,我希望你能寄宿在他们那,也好让我放心。”
      “爸爸?!”田沼惊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你出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么多年我已经能照顾好自己了啊。既然我们从来都没和母亲家的人交涉,说明我们和他们关系并不好,你又何必把我寄宿在那……”
      一向温和的少年此时竟控制不住地激动。
      “要!”田沼父亲似乎再也忍不住内心的酸楚与痛苦,抬高了嗓音喝了儿子一句。
      田沼愣住。
      “听爸爸的话好么……就三个月,待三个月就好了……”田沼父亲强忍住情绪的泛滥,低声说道,抬起头冲儿子露出一个慈爱却苦涩的笑。
      “等事情结束,爸爸就接你回家。”
      隐隐间看到了父亲眼中的泪光,田沼心抽痛,他一向告诫自己不要让父亲操心。
      低头不语良久,田沼要轻轻点了点头。
      那家人周末会来把田沼要接走。
      礼拜天的天空一贫如洗,夏天很少有阴郁的日子,说来暑假也快到了呢。
      父亲会在目送自己离去后就赶去外地工作,田沼在前一晚就收拾好了要带去的行李。听说那家人有座很大的宅子坐落在郊外,若有必要,会专门给田沼安排出行的私家车,所以田沼想以后要是缺什么,再回来拿就是了。
      迎接田沼要的是上次那位说金鱼很漂亮的女士,她姓桥本。
      当黑发少年坐上那看上去就十分高昂的黑色轿车时,寺庙的大门也被牢牢锁住了。
      “唔哇!夏目——你快看这只圆滚滚的麻雀好像豆沙包!”
      “老师你没资格说人家圆滚滚啦。”
      夏目贵志独自一人行走在郊外的林间小道上,他看着前头扑腾在草丛里逮麻雀的猫咪老师,再一次无奈地叹口气。
      早饭在餐桌上时,夏目已经这周第三次听滋伯父说喵太郎太胖该出去遛遛啦,连一向纵容喵吉吃零食的塔子阿姨也忍不住附声。于是夏目放弃了去找田沼散步的打算,索性带着猫咪老师来这郊外绕一大圈再回家。
      说实话,夏目并不常来这。小镇这个方向的郊区有一座巨大又有年代感的古宅,外头的装潢和布置给少年看得心头怪怪的,再处于这幽森僻静的森林里,更是让人发毛,好似这宅子天生就是建来闹鬼捉妖的。
      因为宅子实在太大,夏目此时走的林间小路都几乎贴着宅墙延伸。少年正兀自出神想事情,却忽然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田沼?)
      夏目感到意外,田沼的家离这是截然不同两个方向,田沼怎么会在这呢?
      还从……那么高级的车上下来?
      出于好奇,夏目并没有直接上前向田沼打招呼,而是一把抓住捉麻雀捉腻正打哈欠的猫咪老师,悄悄躲在草丛后面靠近。
      随同田沼一起下车的是一名身着职业黑衣的女士,那个看上去精明干练的女人用一种亲昵的方式揽住黑发少年的肩膀,带着他走进了大宅子。而两人进入大门后,自动走出了一名保安把车子开入附近的私家停车场。
      田沼要下车后,茫然地环顾了陌生的环境一眼,然后兴致索然地跟着桥本女士走了进去。
      旁观的夏目一怔,他分明看到田沼脸庞上一种惆怅的表情。
      (田沼……怎么了吗?)
      待四周无人后,夏目才走出来。他凑到紧闭的大门前张望了番,突然瞳孔一缩,目光死死盯在了门旁刻着宅子主人姓氏的牌匾上:
      的场。
      (的、的场?!)
      (是那个的场吗?的场静司家的!??)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阴阳怪气的除妖师,夏目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若真是的场的家,那田沼来这地方做什么?)
      (那个女人跟田沼是什么关系?)
      无数的疑惑搅得夏目心烦意燥,他恨不得立刻就冲进去询问田沼一番,可擅闯民宅这种缺德的事情实在不是夏目贵志所为。他心急气躁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怀着满肚子的困惑回了家,发誓明儿到学校一定一定要找田沼问个清楚。
      宅子比预想的还要大,里面住着大把绿色植物,从浅绿到墨绿,就是没有红红粉粉之类鲜艳的色彩。里头比外头更是阴森冷寂了。
      虽然居住的寺庙也很寂寞,但田沼只感觉待在这浑身不舒服,可他答应了父亲要乖乖在这与自己的“娘家人”住三个月,只好硬着头皮跟上了桥本女士的步伐。
      穿过了林苑才是主屋,阔气的木房外头有几棵遒劲的大树,树枝上挂着几只黑色的铁笼子。田沼一愣神,恍惚间看见了有几抹白影子被困在笼子里。
      “这些小妖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客人来还尽搞怪。”
      桥本女士皱起眉头,随手朝一只笼子里做鬼脸的小妖怪扔出一道符咒,符咒燃着小小的蓝火,瞬间把小妖怪烫得嗷嗷直叫。
      田沼却听不到,他只是惊讶桥本女士的行为。
      “请问……您在做什么?”
      桥本女士回过头来,看到一脸迷茫的黑发少年,才叫道:“哎呀,我忘了你看不到妖怪——或者说只能看到影子。”
      桥本为自己的多此一举讪笑。
      田沼却惊愣住了:她果然知道妖怪的事吗?
      “那个,我想问您……”
      “别急,小少爷。”桥本女士重新恢复端庄的姿态,涂着紫色指甲油的手按住了少年纤细的胳膊,她咧开红唇笑道,“等下带你去见我们的大少爷,他会跟你解释清楚——我们的场家的事的。”
      田沼仍愣愣地注视着桥本女士的脸,忽然之间,他的右眼又刺痛了一下。


      IP属地:福建3楼2019-08-05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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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岁的少年茫然无措地徘徊在这片草地上。
        这是什么时候,白天吗?
        洁白的天空没有一丝阴霾。
        这是哪里?
        脚下踏着是开满血红色小花的茵茵绿草地,两侧是浓密的森林。前头传来水声,空灵空灵的,一声声敲进心房。
        黑发的俊秀少年莫名感到一丝恐慌。他想要逃离,却不自觉被水声吸引。
        终于他迈开步子,赤裸的双脚蹑过了血红色的小花,血红色的花汁一点一点沾在他白皙的脚面上。
        走近了,眼前出现了一个阴幽的小瀑布,瀑布下清凉的水池弥散着沁人的气息。
        水池旁有一块狭长的冷石,石上侧卧着一名人儿。
        不安在心头扩散得更大了,少年似乎听到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尖叫,催促着他赶快逃离。
        可那人儿的身形是那么纤细,裹挟着一袭胜雪的白衣,安静地睡着。
        黑发少年终究挡不住那没由来的驱使,走近了冷石,在白衣人儿的跟前停下。
        那人的模样看上去不过是比他还要年轻的少年,闭着眼安然酣睡,侧脸精致,而另一半脸被浅浅的棕发盖住。
        鬼使神差地,少年轻轻拂开了那缕发。
        然后看到了那半张脸的面具。
        惨白的,冰冷的陶瓷面具。
        没有花纹。
        少年愕然,而这时,那人儿睁开了眼。
        眼眸的色彩是如同被他踩碎的小花一般的血红。
        “好看吗?”白衣人儿问道,声音冷如寒霜,血瞳倒映着黑发少年的影子。
        少年突然一阵晕眩,在那只眼睛的注视下,他感觉灵魂正在被抽离——
        “啊!”
        田沼要几乎是大叫着从床上弹坐起来,睁大了毫无焦距的双眼,胸膛上下起伏,急促地喘息着。
        明明没有任何黑暗血腥的画面,却分明比噩梦还要让人心慌后怕。
        田沼有些头疼地揉着眉角,懊恼自己怎么会做这么古怪的梦。
        (又不是夏目的。)
        大清早就想起那个有着一头亚麻色柔软头发的少年,田沼一呆,愣愣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到一股羞赧。
        (真是的…肯定就是自己整天胡思乱想才会做这噩梦的。)
        田沼掀开被子下床来,抬头望望窗外,夏季的清晨早已阳光闪闪,而院落里看不见的金鱼池也清晰地倒映在屋角。
        黑发少年望着那飘虚的鱼影,愣是又发了好久的呆。


        IP属地:福建7楼2019-08-06 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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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正值夏光明媚的七月,在这个宁静和平的小镇,似乎连长鸣不止的蝉都退去了浮躁。
          自家的庙宇离学校实在遥远又地处偏僻,田沼走在空无一人的小道上,直至快到校门口才听到了喧闹的人声。
          而且他的运气还不错,刚到校门就碰巧遇见了夏目。
          “夏目!”田沼唤了友人一声。
          夏目贵志回过头来,看见了那位温润的黑发少年,随即便展开一个好比金线菊般温柔明亮的笑颜:“早上好,田沼!”
          夏目的一笑比湛蓝的天空还让人有好心情,田沼觉得自晨间开始那股被噩梦搅和的不舒服顿时烟消云散,清秀的眉眼也染上了笑意。
          二人于是有说有笑地走进学校,轻松愉快的氛围没持续多久,亚麻色头发的少年就被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揽住:
          “早上好啊夏目!昨天又请病假了,今儿气色倒不错啊!”
          西村和北本笑哈哈地揉搡着夏目。
          夏目被迫笑着求饶:“你们快住手啦,真是的!”
          西村嘻嘻一笑,转头看向已自觉退出三人圈子的田沼,挥手道:“那么田沼,我们先走了,午餐时间见!”
          “……嗯。”田沼应声,然后默默地看着夏目和他的同班好友走进与自己不同的班级。他情不自禁盯住夏目的脸庞,那上面是与先前对自己无二的灿烂笑容。
          (夏目他,无论对谁都会那样笑的。)
          (我对他……像我这样的朋友,他肯定不缺吧。)
          心情变得落寞,田沼的脸上散失了笑意,他转身向自己的班级走去。
          一天的学习时光飞速过去,转眼又到了少年们结伴披着夕阳回家的时候。
          没错,依旧是四个人。
          西村一如既往尤其喜爱缠着北本玩闹,而夏目和田沼也就一边走在他们后头,一边相视无奈地笑笑。
          看着夏目冲自己露出的笑容,田沼感觉清早的好心情又回来了。
          奇怪,怎么今天一整天的喜悦都好像离不开夏目似的?
          田沼有些不安地暗自皱了皱眉头。
          走到了某个分叉口,那份不安又被平常没有或者平常是被忽略的怦然代替。田沼看着西村和北本挥手再见走上了与他们不同的路,然后接下来一段时光是独属于他和夏目两人的。
          田沼很珍惜和夏目独处的时光。
          因为夏目贵志对他来讲是唯一的。
          是唯一与自己共同困扰所谓的妖怪事件、是唯一把真心与关切给予他的人。
          纵使朋友的话还有西村、北本、多轨,甚至笹田……可他们与自己的关系全都是以夏目贵志为纽带的。
          自己跟在他们身边,往往就成为了附属品。
          可有可无的,附属品。
          啊,怎么从今早开始,这些乱七八糟、晦涩阴暗的想法老是跑入自己脑袋里呢?
          田沼要头痛地扶额。
          不过,也都是真话吧。是自己早已承认的事实了。
          所以,他更不愿、更不舍放开夏目。
          想要帮助对方,让自己成为对方特别的存在。
          想要……永远陪伴在夏目身边。
          “田沼,那个……”
          静谧的时光被亚麻色发少年裹挟歉意的话打断。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有点事,到这就分别吧。”夏目对呆住的田沼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明天见。”
          然后少年就拐入了另一条路上。
          “……”田沼愣愣地望着夏目离去的背影,直至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然后低下头来,盯住自己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影子,后知后觉道:
          哎呀,刚才那番心里独白,不是跟告白很像吗?
          想什么呢,就跟刚才一样,他到底还是不会让你一直陪伴他的。
          不会的。
          夏目贵志提气,拼命跑出了老远,猜想田沼应该看不到自己以及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了,才松了口气,喘息着,从书包里拿出友人帐。
          眼前跟着他也一口气跑了好久的小妖怪气喘吁吁,仰着圆滚滚的头颅看到一张纸被少年撕了下来。
          “我现在就把名字还给你。”夏目说着,嘴里噙着的白纸就飘飞出黑色的墨痕,流入了小妖怪的脑内。
          夏目疲倦地呼了口气,心想千万不能让田沼知道友人帐的事情,不然他会有危险的。
          小妖怪拿回了自己的名字,开心地蹦蹦跳跳:“夏目大人果然很善良!谢谢夏目大人!”
          “诶,你知道我叫夏目?”夏目有些纳罕,一般来讨名字的妖怪都错认他为玲子外婆的。
          “嗯!”小妖怪忙不迭地点头,“是一个堕神大人告诉我的。我跟他讲我的名字被夺走了,他就叫我来这找您!”
          “堕神大人?”夏目更惊奇了,他刚想细问小妖怪,突然眼角瞥到一团白球朝自己直直飞来,吓得小妖怪尖叫着逃走了,而自己也被撞得七荤八素。
          “猫咪老师!!”夏目气得大叫。
          猫咪老师撞完夏目后以一个自诩优美的姿势落地,不以为然地舔着爪子:“你好慢哦夏目,塔子和滋都在等你吃饭呢!”
          “好好,我知道我为了还名字又晚了,但你还在外头瞎逛!”
          “才不是瞎逛,我只是出来找中级喝酒!”
          “我不是告诉你最近要戒酒嘛!?上次你一身酒味弄得家里味道都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跟塔子阿姨解释清楚!”
          “啰嗦死啦笨蛋夏目!切,我今儿是想喝也没喝着啊!听中级讲田沼那小子的爸爸又回来了,脸色还怪难看的,吓得中级以为他又要‘大开杀戒’,早抱着酒瓶子躲起来了!”
          “田沼爸爸的脸色很难看?”夏目被吸引去了注意力,“发生什么事了吗?”
          “喵,我怎么知道,估计是做和尚久了头发长不出来很苦恼吧。”
          “老师你好歹给我正经点啊……”
          知道再问这不靠谱的保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夏目摇摇头,暂且放下此事,接着便与猫咪老师一同回了家。


          IP属地:福建8楼2019-08-06 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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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沼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天色苍蓝了,虽然已知道父亲今天会回家,可是看见那座古旧的寺庙竟亮起了亮堂堂的灯,而透过纸纱门还能清除地看见除父亲外好几个人影,这可让田沼要大大地吃惊了。
            (家里来客人了吗?)
            因为父亲做法事工作,有时候便会有死者家属或虔诚之人来庙里感谢和请道,可看那几个人影,除了一名与父亲面对面端坐着,其余几个都似守卫一样围站着,场面严肃得很。
            田沼不安地皱了皱眉,忽地右眼一痛,他忍不住伸手捂住眼睛。
            差不多是这半个月以来,右眼时不时就会针扎似的疼痛一下,那疼痛忽地来也忽地去,田沼也搞不清楚是什么事,但好像对身体并没有危害,他也不去管了。
            田沼按响门铃,走进了家中,径自来到那盏亮灯的房内。
            “爸爸,来客人了吗?”
            “啊,小要……”
            田沼父亲双臂交叠在胸前,兀自眉头紧锁深思,儿子的呼唤让他惊吓似地回过神来,目光对上田沼要清澈的双眼,田沼父亲强作出一个笑容。
            田沼察觉到父亲的紧张与纠结,他有些警惕地环顾了室内一眼,端坐在父亲面前的是一位身着和服的老者,而周旁侍立的则皆是黑色西装的类似保镖的人……
            抿茶的老者气定神闲,父亲却一直坐立不安。
            没有回答儿子的疑惑,田沼父亲沉默了良久,终究叹了口气:
            “好吧,我同意了。你们先回去吧。”
            老者眯着眼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在众黑西装的跟随下离开了屋子。
            “小要,送送他们,回来的时候把门关好。”田沼父亲又说道。
            田沼于是一路送他们到了寺庙门口,走在最后一位的一个仪态端庄的中年女子突然回过头来,冲他别有意味地一笑:
            “池塘里的金鱼真漂亮,对吧?”
            女子丝毫不在意听到这话后少年登时变了的脸色和惊骇的神情,她转身跟随主人离去。
            田沼呆望着那批人的身影渐渐消失,许久缓不过神来。
            金鱼?她看得见金鱼?
            还是他们都看得见?
            他们是什么人??
            想到先前跟他们谈话的父亲可能知道内幕,田沼急不可耐地回了房,并不忘了将门上锁。
            回到灯光明亮的房中,田沼看见父亲疲倦无比地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低头坐着,他也无心收拾茶几上的东西,轻声唤田沼在自己跟前坐下。
            从未见过温柔慈祥的父亲露出如此沉重严肃的表情,田沼压下了自己的迫切,乖顺地坐在了父亲面前。
            “小要。”田沼父亲说道,“刚才来的那些人,都是你母亲家的人。”
            田沼情不自禁睁大了眼:“我……母亲?”
            田沼记得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父亲一手将他带大,并且因为工作关系也时常搬家。他自然从未听说更别说见过母亲家的人了。
            田沼父亲点点头,眉头深锁在一起:“接下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工作要到外地出差,要去好几个月,我希望你能寄宿在他们那,也好让我放心。”
            “爸爸?!”田沼惊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你出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么多年我已经能照顾好自己了啊。既然我们从来都没和母亲家的人交涉,说明我们和他们关系并不好,你又何必把我寄宿在那……”
            一向温和的少年此时竟控制不住地激动。
            “要!”田沼父亲似乎再也忍不住内心的酸楚与痛苦,抬高了嗓音喝了儿子一句。
            田沼愣住。
            “听爸爸的话好么……就三个月,待三个月就好了……”田沼父亲强忍住情绪的泛滥,低声说道,抬起头冲儿子露出一个慈爱却苦涩的笑。
            “等事情结束,爸爸就接你回家。”
            隐隐间看到了父亲眼中的泪光,田沼心抽痛,他一向告诫自己不要让父亲操心。
            低头不语良久,田沼要轻轻点了点头。


            IP属地:福建9楼2019-08-06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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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人周末会来把田沼要接走。
              礼拜天的天空一贫如洗,夏天很少有阴郁的日子,说来暑假也快到了呢。
              父亲会在目送自己离去后就赶去外地工作,田沼在前一晚就收拾好了要带去的行李。听说那家人有座很大的宅子坐落在郊外,若有必要,会专门给田沼安排出行的私家车,所以田沼想以后要是缺什么,再回来拿就是了。
              迎接田沼要的是上次那位说金鱼很漂亮的女士,她姓桥本。
              当黑发少年坐上那看上去就十分高昂的黑色轿车时,寺庙的大门也被牢牢锁住了。
              “唔哇!夏目——你快看这只圆滚滚的麻雀好像豆沙包!”
              “老师你没资格说人家圆滚滚啦。”
              夏目贵志独自一人行走在郊外的林间小道上,他看着前头扑腾在草丛里逮麻雀的猫咪老师,再一次无奈地叹口气。
              早饭在餐桌上时,夏目已经这周第三次听滋伯父说喵太郎太胖该出去遛遛啦,连一向纵容喵吉吃零食的塔子阿姨也忍不住附声。于是夏目放弃了去找田沼散步的打算,索性带着猫咪老师来这郊外绕一大圈再回家。
              说实话,夏目并不常来这。小镇这个方向的郊区有一座巨大又有年代感的古宅,外头的装潢和布置给少年看得心头怪怪的,再处于这幽森僻静的森林里,更是让人发毛,好似这宅子天生就是建来闹鬼捉妖的。
              因为宅子实在太大,夏目此时走的林间小路都几乎贴着宅墙延伸。少年正兀自出神想事情,却忽然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田沼?)
              夏目感到意外,田沼的家离这是截然不同两个方向,田沼怎么会在这呢?
              还从……那么高级的车上下来?
              出于好奇,夏目并没有直接上前向田沼打招呼,而是一把抓住捉麻雀捉腻正打哈欠的猫咪老师,悄悄躲在草丛后面靠近。
              随同田沼一起下车的是一名身着职业黑衣的女士,那个看上去精明干练的女人用一种亲昵的方式揽住黑发少年的肩膀,带着他走进了大宅子。而两人进入大门后,自动走出了一名保安把车子开入附近的私家停车场。
              田沼要下车后,茫然地环顾了陌生的环境一眼,然后兴致索然地跟着桥本女士走了进去。
              旁观的夏目一怔,他分明看到田沼脸庞上一种惆怅的表情。
              (田沼……怎么了吗?)
              待四周无人后,夏目才走出来。他凑到紧闭的大门前张望了番,突然瞳孔一缩,目光死死盯在了门旁刻着宅子主人姓氏的牌匾上:
              的场。
              (的、的场?!)
              (是那个的场吗?的场静司家的!??)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阴阳怪气的除妖师,夏目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若真是的场的家,那田沼来这地方做什么?)
              (那个女人跟田沼是什么关系?)
              无数的疑惑搅得夏目心烦意燥,他恨不得立刻就冲进去询问田沼一番,可擅闯民宅这种缺德的事情实在不是夏目贵志所为。他心急气躁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怀着满肚子的困惑回了家,发誓明儿到学校一定一定要找田沼问个清楚。
              宅子比预想的还要大,里面住着大把绿色植物,从浅绿到墨绿,就是没有红红粉粉之类鲜艳的色彩。里头比外头更是阴森冷寂了。
              虽然居住的寺庙也很寂寞,但田沼只感觉待在这浑身不舒服,可他答应了父亲要乖乖在这与自己的“娘家人”住三个月,只好硬着头皮跟上了桥本女士的步伐。
              穿过了林苑才是主屋,阔气的木房外头有几棵遒劲的大树,树枝上挂着几只黑色的铁笼子。田沼一愣神,恍惚间看见了有几抹白影子被困在笼子里。
              “这些小妖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客人来还尽搞怪。”
              桥本女士皱起眉头,随手朝一只笼子里做鬼脸的小妖怪扔出一道符咒,符咒燃着小小的蓝火,瞬间把小妖怪烫得嗷嗷直叫。
              田沼却听不到,他只是惊讶桥本女士的行为。
              “请问……您在做什么?”
              桥本女士回过头来,看到一脸迷茫的黑发少年,才叫道:“哎呀,我忘了你看不到妖怪——或者说只能看到影子。”
              桥本为自己的多此一举讪笑。
              田沼却惊愣住了:她果然知道妖怪的事吗?
              “那个,我想问您……”
              “别急,小少爷。”桥本女士重新恢复端庄的姿态,涂着紫色指甲油的手按住了少年纤细的胳膊,她咧开红唇笑道,“等下带你去见我们的大少爷,他会跟你解释清楚——我们的场家的事的。”
              田沼仍愣愣地注视着桥本女士的脸,忽然之间,他的右眼又刺痛了一下。


              IP属地:福建10楼2019-08-06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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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沼跟着总是含着一抹复杂笑意的桥本女士走进了这幢高大古老的建筑。
                这是座由桑柳杨槐之类阴气较重的树木构建的木屋,层数之多,占地之广,光从外头根本难以想象里面的布局复杂之奥妙。的场家历代都为除妖师,所居的宅子自然都与阵法妖术有关,人走在里头,若本身没有点妖力护体,便会感到不适,瑟瑟发抖甚至生病倒下。
                桥本女士引着田沼要经过长长的走廊,然后拉开了一扇暗黑色的带有红色花纹的纸门——那花纹似乎是个特殊图案,待田沼进屋后,桥本女士便拉上门,恭敬地退下了。
                田沼茫然地环顾了房间一圈,只是很普通的一间茶室。他抬头看去,有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坐在上堂,他穿着复杂的黑色和服,五官硬朗,右眼上戴着一个黑色的白梅花图案的眼罩。此时中年男子审视田沼的眼神犀利,让田沼很不舒服。
                而坐在右侧的则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同样穿着黑色和服,但样式简单得多,修身的款式更是勾勒出他长挑的身材。青年五官更为俊秀,留着长发,右眼缠着干净的绷带,一只狭长的红眸同样细致地在打量田沼。
                三人互相看看,相对无言了好久,那个中年男子才开口道:
                “初次见面,我叫的场枫,是这个家的家主。旁边这个是我的弟弟,的场静司。”
                “我们的父亲是你母亲的两个哥哥,我算是你大哥,他是你二哥。”
                田沼要拘谨道:“大哥好,二哥好。”
                的场枫皱了皱眉,在他和的场静司看来,这个还不满十七岁的少年身材瘦弱,面目清秀,脸色苍白,虽然身为的场家的子嗣,却不具备任何力量,甚至连妖怪的影子都看不清晰!
                不过,也正因如此,才把他接来,不是么?
                的场枫无奈地摇摇头。
                的场静司起身,向田沼要走去,说道:“大哥还要处理家事,很忙。接下来我会带你逛逛这个地方,并且告诉你的场家的历史。”
                的场静司盯住田沼要清澈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不是你的母亲非要私自离开的场家与你父亲结婚,你本应该姓的场的。”
                “的场家的外来男子,不是入赘,便是从仆。”
                田沼要不免瑟缩了一下,心内对这个家也就生出了些许厌恶。他沉默不语,任由的场静司引着他离开了茶室。
                “的场家自五百多年起,就一直以除妖为业。因为血脉的纯正,大部分的场家的人出生都能看见妖怪;无法看见妖怪的,也会知道妖怪的存在。”
                “虽然你看不到妖怪,但这却改变不了你有着的场家血脉的事实。你的体内仍蕴藏着巨大的妖力,只是你一时无法释放与使用而已。”
                “我可以看见妖怪吗?”
                “不仅如此。接下来我们会帮助你如何使用自己的妖力,你很快就能看清妖怪世界,甚而学会降服妖怪的本领。”
                “降服?”
                “怎么?”
                “不……我只是觉得,妖怪有好有坏,不一定都要降服……”
                “凡是妖怪都是邪恶的,妖怪与人类两不相容。我希望你从此改变你那天真的想法。”
                “……”
                “你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会送你来这么?”
                “为什么?”
                “你就快十七岁了不是吗?的场家的男人,每到十七岁,他的右眼都会受到伤害。我相信你最近已经有右眼时不时刺痛的经历了。”
                田沼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场的表情却依旧冷漠。
                “你的大哥和我,还有这个家的其他人,右眼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我大哥的右眼只剩下眼白,我虽还保留眼珠,但周围却留下了红色的疤痕。”
                “这些,都拜五百年前一个丑陋邪恶的妖怪所赐。”
                “发生什么了?”
                “五百年前,我们家的一个除妖师与一个大妖怪达成协议,要大妖怪帮他做一件事,做完后就把右眼给他吃。结果大妖怪为了完成这件事杀害了很多人,除妖师怨怪他残暴嗜血,没有把右眼给他。于是大妖怪下了诅咒,的场家世世代代人的右眼都无法安然无恙。”
                “正是因为担心你也会受到波及,我们才与你父亲协商,把你接到了的场本家,希望能保护住你。”
                田沼怔怔地出神,听到这话,刚才的厌恶不免烟消云散,甚至对父亲的做法、这个宅子给人的不适都理解包容了很多。
                谈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一间阴气森森的大房间前,看上去像个仓库似的,巨大的两扇冷杉木门陈旧却坚实,上面有用妖怪的鲜血绘出的圆形图案,血液过多,有不少晕泽的痕迹。
                田沼困惑地看看的场,后者头也不回地说道:“里面都是些有意思的东西,进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帮助你提升妖力的。”
                的场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挥,锁住门的封条就落了下去。大门打开,房内昏暗,亮着淡淡几盏煤油灯。
                田沼在的场的示意下走了进去,并离开对方随意地乱逛。四周有各种各样的牢笼:玻璃箱、铁笼子、木盒子……还有陶瓷坛子之类的。有的是死了的妖怪,有的是活着的被束缚住的妖怪,还有的是妖怪的东西或除妖的法器。
                田沼慢慢走着,却像浮光掠金一般把这些东西看过,转瞬即忘。突然,他像是冥冥之中受到某种感召一般,快步走到了一个小匣子前,丝绒制的匣子打开着,里面摆放着一块金色怀表。
                怀表在轻轻颤动,纵使外界看来是静止的,但田沼知道它在动。
                着了魔吧,田沼拿起了金表。
                就在少年纤白的指尖触及冰冷的金属表面的一刹那,一股黑色的细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9-08-07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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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少年纤白的指尖触及冰冷的金属表面的一刹那,一股黑色的细不可闻的雾气迅速从怀表缝隙里窜出,瞬间刺入了田沼要的胸膛。
                  田沼仅仅在一秒钟的愣神,一切黑雾都消散了,一切都恢复如初,他好似失忆般拿着金表,不知所措的。
                  “小要,过来看看这个吧。”的场忽然上扬的语调唤回了田沼的意识。
                  黑发少年顺从地走过去,的场静司正静静伫立在仓库最里边最中央的一座古老玻璃箱前,玻璃箱里凝结着不知名的水晶般的液体,而一只眼珠正被浸镶在这液体之中。
                  田沼呆愕地注视着那颗眼珠,眼白无暇,瞳孔血红而剔透。
                  不可思议,虽然看着恐怖,却是只美丽的眼睛。
                  的场凝望着那只眼珠,微微笑着:“这就是那个大妖怪的右眼。”
                  “?!”田沼惊讶地看向的场。
                  的场无视了少年询问的目光,他好似看着爱侣一般痴迷地盯着那从小便仰望的眼珠,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那个除妖师在与大妖怪谈判破裂之际,与他搏斗,虽身手重伤,但也取走了他的一颗眼珠。”
                  “除此之外,除妖师还在大妖怪的右眼除画下了一枝梅花。”
                  “梅花?”
                  “嗯,瞧,多么有闲情逸致。”的场伸手,隔着玻璃轻轻抚摸着那颗眼珠,兀自出神。
                  “好了,今天看够多了,快去休息吧。”
                  的场将田沼带出房间。
                  “期待明天。”的场冲田沼一笑,挥手关上了仓库大门。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9-08-07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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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依旧是个阳光普照的好晴天,连露珠掉在地上都好似发笑一般清脆。黄鹂鸟跳上暗红色的屋檐,在敞开的窗子边沿处探头探脑。
                    夏目贵志不等闹钟铃响,就一骨碌爬起来,穿校服套袜子,连塔子阿姨精心制作的色香味俱全的营养早餐都随便扒拉了两口,抓着书包带子急匆匆出了门。
                    塔子阿姨和滋伯父好奇怪的,要知道平日里贵志经常睡不太够,迷迷糊糊拖拖拉拉的,迟到的次数可不少呢。
                    猫咪老师兀自埋头在猫碗中,偶尔抬起头慵懒地打个哈欠。
                    起得太早,学校大门纵然大开,来的学生也是稀稀疏疏没几个,衬托这下更显冷清。夏目生怕回了班级就错过了与田沼碰面的机会,独自站在大门旁东张西望。
                    夏目贵志等啊等,从人群三三两两到一大波一大群,都不见那黑发少年的影子。预备铃还有两分钟就要响了,夏目烦躁地瞥了眼手表,然后就看见西村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并一把拖住了自己往教学楼奔。
                    “愣着干啥啊夏目?快迟到了!”西村叫着。
                    夏目不得不在煎熬无比之中过了上午第一节课,一下课他就迫不及待跑去了田沼的班级,结果换来的是那个班同学疑惑的眼神:
                    “田沼吗?不知道呢,好像今早没来呢!”
                    “咦,夏目?”这时田沼的班主任松崎女士正好经过,因为松崎老师刚好也是夏目班级的化学老师,所以也认识夏目。
                    “松崎老师!”夏目问好道。
                    打听得夏目来的目的后,松崎老师笑道:“啊,是问田沼同学今日请假的事情吗?嗯今早他的家长打电话告诉我,田沼同学有点生病,想请假一天。另外田沼同学最近寄宿在了亲戚家,把地址告诉我了。如果你想去看望田沼同学的话,我就告诉你吧。”
                    班主任手上有每个同学的家庭地址,这是必要的安全信息。松崎老师非常友善,对夏目也很好,自然就把田沼的地址告诉给了夏目。
                    夏目却轻轻皱起眉毛,他隐约觉得,田沼并不只是生病那么简单……
                    这一天放学前的时光变得十分漫长,夏目心不在焉地上课、吃午饭、听北本和西村的谈话,好不容易等到了放学,跟前面提到的那两人打了招呼后,就往地址上说的地方赶去。
                    夏目清楚为何自己如此挂怀:田沼是他很重要的好朋友;的场家(如果真是那个“的场”的话)不是什么善茬。
                    夏目气喘吁吁地来到了那片阴气森森的树林,还来不及歇息下,就被横卧在前方路上白色大肥球吓到了。
                    “猫咪老师!?”
                    “哼,”白色大肥球转过猫脸来,哼道,“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田沼那小子。”
                    有了猫咪老师的陪伴,夏目多少放下点心。他小心翼翼沿着那大宅子的外围走,生怕撞见什么人。
                    “夏目?”
                    突然夏目听到了一个清冽且熟悉的声音,少年一愣,转头正看见田沼坐在宅子外一块石头上,满脸讶异地望着自己。
                    “田沼!”夏目立即跑过去,“你怎么会在这?”
                    面对好友关切的目光,田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爸爸去外地出差了,把我托付给住在这的亲戚家。”
                    田沼继而问:“夏目又怎么会在这呢?”
                    夏目听后有点窘迫,总不能告诉田沼他怀疑这亲戚家是大坏蛋,他顿了顿后便道:“我发现你今天没来上学,松崎老师说你病了,我担心,就来看望你。”
                    “松崎老师说你住在这,我也很惊讶呢……”
                    田沼笑了笑,抬头望向被树林子圈住的蓝天:“我本来也不理解为什么父亲一定要把我送到这……不过经过两天相处,我发现他们还不错。”
                    夏目斟酌了下:“我可以……知道得更详细点吗?”
                    田沼犹豫了下,他不知该不该告诉夏目,的场家的事情。
                    如果是以往,田沼肯定会毫无保留地对夏目全盘托出。可如今,不知为何,他就是不太想这么轻易就告诉夏目。因为夏目很少对自己说妖怪的事情,似乎就是不相信自己。而自己这么做,就好像……
                    他存心气夏目一样。
                    田沼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他不由皱眉,什么时候生出这般小心眼的念头了?
                    为了赶快抛开这个念头,田沼答道:
                    “他们是我母亲家的人,姓的场——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我母亲的姓氏的。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的场家是除妖师世家,做的是跟名取先生一样的工作。”
                    “他们待我很好,也知道我只能看见妖怪一点模糊的影子,答应会教我一些抵御妖气的方法,以后也不会老受影响了……”
                    田沼说到这,便不说了。
                    夏目想起来田沼的体质其实比自己还要敏感脆弱,例如就中级那一点小妖气就能让田沼生病发烧,心下不禁有些发酸。
                    除妖世家,想必就是那个的场无误了。
                    夏目听出田沼对的场家的印象不坏,心里琢磨着虽然的场静司行事乖张,但总不会对人类有不法之举,更何况田沼算得上是他的表弟了吧,那就更没有理由不利于田沼。
                    没想到那个讨人厌的的场静司竟然和自己在乎的田沼有这层关系,夏目情不自禁地咂舌,缘分真的是一种妙不可言的东西。
                    夏目放松下来,露出一个舒悦的微笑道:“是吗,那我就放心了。田沼,今天身子怎么样?”
                    田沼看到夏目那般明澈的笑容,不由自主又怔了过去,他也轻轻笑道:“夜里有点发烧,没什么要紧事。我明日就去上学。”
                    “那我们明天见!”夏目歪头,冲田沼灿烂地一笑。


                    IP属地:福建19楼2019-08-09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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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天色已经很晚了,而且郊区离夏目家很远,二人坐了一会儿,夏目便起身告别。田沼目送对方和猫咪老师一同消失在小路尽头,然后低头细细地叹了口气。
                      黑发的纤细少年独自站了一会儿,任由头顶的天空由橙黄色变成了湖蓝色,他最终鼓足了勇气,转身向茂密的林子走进了几步,停在一棵大树前。
                      因为黑夜逼近的缘故,一向昏暗的林子此时更是阴森可怖。那棵青葱的大树隐绰着,遮盖住了一小片白影子。
                      如果不是田沼要天生的细致与敏锐,任谁都不可能在那么一个角度发现这片雪白的。
                      田沼小心翼翼地开口:“请问,你的伤…不要紧吧?”
                      躲在树后的人儿明显顿了顿,似乎很惊讶少年能发现自己,而且询问的竟是这样一句话。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兀自将右手收了收,冷冷地说道:
                      “不关你事。”
                      田沼轻轻皱起秀眉,他盯住那苍白修长的手,看着一股暗红色的细小血流从宽大的衣袖中流出,顺着分明的指节、指尖,一点一点滴落。
                      对方的声音拒人于千里之外,但田沼不知哪来的胆量与固执,坚定地说道:
                      “我不会看着你这样的。要么你等我带东西来给你包扎,要么你答应我自己会处理。”
                      “……”那人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沉默中。
                      良久,才似乎是终究屈服于负伤的疲倦以致无力对抗少年的执拗般,答复道:“好吧,我等你。”
                      显然他不是个言而无信的家伙,不然选了第二种后再想办法甩掉少年便行了。
                      这下反倒让田沼有些惊讶,老实说,他压根没想到会有人想依靠自己。但发愣只是两秒钟的事情,得到答复的田沼要立刻转身奔入大宅,五分钟后便捧着个小医药箱回来。
                      “我还带了一个手电筒,因为这里太暗了……可以麻烦你从树后面出来吗,就坐在那块石头上,比较方便。”
                      田沼习惯性地用着他温婉的语气。
                      那人从树后走出来了,田沼睁大了眼,在晦暗的星光下(今夜没有月亮,只剩下了星星),隐约看清是一位身穿白色单薄和服的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身形非常纤细瘦弱。
                      对方径自走到先前夏目坐着的那块石头上,而田沼也在原本的地方坐下,示意对方把右手臂伸过来。
                      白色的衣袖已经被一部分血浸湿,黏在肌肤上。田沼尽量动作轻柔地把衣袖卷起,然后打开手电筒一瞧,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从手肘处到手腕那块地方,不知被什么锐器划开了一条口子,这条口子狭长狰狞,有菱有角,血珠子正争先恐后地从口子里冒出来,看上去怪可怕的。
                      (伤口深不深?这个样子应该要缝合吧……可是宽度又那么窄,似乎也没有缝合的必要……)
                      田沼正纠结着,忽听得对方开口:
                      “简单止一下血就好了,本来我可以自己恢复的。”
                      那声音既冷漠又清冽,如果语调没有那么拒人于千里,应该是很好听的。
                      田沼突然想看一看对方长什么样,可是手电筒的光只蔓延到对方苍白细瘦的脖颈,而他又不是那种故意拿强光照人脸的无礼的人。
                      田沼按着对方的要求,先用酒精棉轻轻擦拭伤口,再用湿面巾把皮肤上的血迹擦干净,最后抽出了一卷绷带,帮对方缠上,包扎妥当。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少年。”包扎过程中一直沉默不语的那人忽地说道,“看到一个手上带伤、鬼鬼祟祟躲在树后的家伙,第一时间不是逃跑,而是来找麻烦?”
                      “我想你并不‘鬼鬼祟祟’,你只是刚好在那个地方休息。”田沼回答,“我不害怕,所以并不想逃;我只是来询问你,并不是找麻烦。”
                      “啧,有必要每一个不符合你看法的地方都要修正吗?”那人抽回包扎好的手,哼了一声。
                      田沼也才发现自己话好像有点多了,平常这些东西他都放在心里想的。
                      奇怪,是胆子大了吗?愿意向他人敞开心扉了?
                      手电筒还握在手上,田沼呆呆的,犹疑着要不要去看那人的面貌时,对方突然站了起来,吓了田沼一跳。
                      “早点回家吧,这地方不太平,小鬼。”
                      “可你年纪不是比我小吗?难道说只是看上去……?”
                      “……算了。”那人叹了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田沼。”田沼回答,“田沼要。”
                      “好吧,要。”那人竟然选了名字而不是姓氏作为称呼,奇怪的习惯,“再见了。”
                      “诶?”田沼一惊,下意识拦住对方。
                      “怎么,这么晚了你还不想回家吗?”
                      “不是……你要去哪?”
                      那人忽然嗤笑一声,笑声除了冷漠竟还有点讽刺:“知道那么多又干什么呢?”
                      下一秒,田沼忽然感觉眼神一飘,右眼忽地疼痛起来,而在他恍惚的一刹那,对方已经重新没入了林子,让少年再也找不到他了。
                      (一个一个碰上的陌生人都莫名其妙的。)
                      田沼要内心吐槽了一句,但奇怪的是自己在遭受有点恶劣的态度下却依然并不讨厌对方,反倒充满了好奇。
                      但天色真的太晚了,林子里传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田沼不敢再逗留,胡乱收拾了一番医药箱,赶紧回了大宅子。
                      的场家的门禁挺严的,因为田沼好心拒绝了的场家要给自己配专属佣人与保镖的建议,所以并没有人来催促田沼回房,这也导致了田沼容易在无意识间错过门禁。
                      此刻少年揣摩着到底过没过门禁时间,一边小心翼翼地偷摸回房。
                      路上碰见了一个关在走廊中央铁笼子里的小妖怪,这是辟邪用的,类似杀鸡儆猴,以防其他不知好歹的小妖怪溜进来弄得人心烦意乱。
                      那小妖怪平常受尽的场家的欺压打击,早培养出了敢怒不敢言的奴性。但田沼就不一样了,这个柔弱少年只能看见一团影子,也没啥妖力,自然在看见田沼来时,小妖怪就对他大呼小叫。
                      田沼没注意到今天的自己已经能看清楚一切妖怪了,他心烦意乱地把手中本准备扔掉的、先前用来擦掉血迹的面巾朝小妖怪丢过去,谁知那面巾刚沾了小妖怪的身,小妖怪便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迅速躲到角落离那面巾远远的,好似怕得不得了。
                      田沼心里惊奇,他俯身捡回面巾,本来雪白的面巾被染红了大半,散发着淡淡的味道有点独特的血腥味。田沼看了看小妖怪,确定对方是真的怕这面巾的,更加疑惑。
                      思考不出个所以然,田沼只好先把面巾收了起来,准备日后再问问别人。


                      IP属地:福建20楼2019-08-09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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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喜欢的一个妖怪出场啦哇哈哈!
                        求评论求评论求评论!!!


                        IP属地:福建21楼2019-08-09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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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沼当夜又做了一个梦。
                          还是那个青翠欲滴的草地,还是那个小巧湿濛的瀑布,不同的是那块凉石上的人不见了踪影,他下意识地奔入林子里去寻找,却怎么找也找不到。
                          忽然,他看见了一抹娇小的白影子在一棵树后晃悠。黑发少年立刻跑了过去,拉住了那抹白影子。
                          是个小孩子。
                          穿着白衣服,梳着长长一根黑色麻花辫的小男孩。
                          他眨着清澈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田沼。
                          田沼忽地睁开了眼睛。
                          不过午夜。
                          周一阳光明媚的清晨,田沼要在后知后觉地惊讶地意识到自己竟然能看见妖怪了,还清清楚楚!
                          很是纳闷的田沼却不敢去询问的场枫或者的场静司,因为作为家主的的场枫非常忙,一周内都看不见他几次;而的场静司虽然较闲一点,可毕竟是的场一族这一代非常年轻有为的除妖师,几乎每一天都要去执行任务。
                          再有……虽然是亲戚,可田沼就是很难喜欢上他的两位表哥。的场家的人大部分都阴沉沉的。
                          除了眼前这位自己的专属司机兼必要侍从,渡边先生。
                          渡边先生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容貌温秀,待人亲和,与田沼说话时总带着温柔的微笑,好像个邻家大哥哥一样,一点也不是在的场家工作三年多、不仅看得见妖怪还会点法术的除妖师助理。
                          此时田沼将书包放在膝盖上,看着小镇绿意满满的风景从窗前掠过,他问道:
                          “渡边先生,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啊,田沼?”渡边先生亲切地说着田沼的姓氏,语气跟的场家其他人若有若无的嘲讽截然不同。
                          田沼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昨天晚上我看得见走廊上的小妖怪了。唔,可能更早一点就看得见了吧。我怎么突然就看得清妖怪了呢?”
                          “啊,这个。”渡边先生听后很平静,“因为田沼本身就有的场家特有的强大妖力啊,只不过一直锁在身体里面用不出来了。的场家的府邸是天然的聚妖场,大部分人都有妖力不说,宅子里也豢养了不少妖怪式神,在那么强烈的气场下,田沼体内的妖力自然被慢慢调动出来了。平日里是田沼你尽量躲着妖怪,父亲又是道行很高的和尚,自然引发不了共鸣。”
                          “原来是这样。”田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过呢,只是释放妖力可不够啊。”渡边先生转头冲田沼温柔地笑道,“田沼要想保护自己的话,还要会使用。这些就交给静司少爷吧,他最近都打算推掉一些工作,来辅导你呢。”
                          “诶!这个,多不好意思……”少年的脸有些发红。
                          “他们的好意你就收下吧。好了,学校到了,上课要认真听讲哦。”渡边先生将车停在了校门口,高昂的黑色轿车一下惹得不少学生惊叹围观。
                          田沼背起书包下了车,然后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惊呼:“田沼!?”
                          田沼转过头去,正是西村、北本和夏目。夏目因为知道田沼的事情,所以显得很淡定。
                          田沼小跑过去,被西村拉住问东问西:“那么豪华的车子是你家的?天哪噜田沼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夏目皱皱眉,他可不觉得的场家是“田沼家的”,他道:“好啦西村,田沼发烧刚好,你摇得太用力了。”
                          西村噘着嘴放开了田沼。
                          北本笑着打圆场:“那么午休的时候再说吧!”
                          田沼望向夏目,发现对方也刚好看着自己,目光交接的一瞬间具是一愣,接着就是相视一笑。
                          内心被丝丝喜悦充实着,忽然就有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跑入脑海:
                          【别想了,他那么说才不是关心你。他对每一个人都这样。】
                          (!?)田沼惊讶地睁大了眼,紧张地四处张望,可并没有人在旁边耳语,这声音更像是自己体内发出的。
                          “田沼?走了!”夏目见田沼还杵在原地发愣,便挥手招呼道。
                          【放弃吧,他怎么可能在乎你。只是没人跟在他身后,让他觉得空虚罢了。】
                          (什么东西?别说了!)田沼痛苦地抱着头,停了两秒钟发现那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回声都没留下。
                          田沼呆了。
                          “田沼?”夏目担忧地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田沼的额头。
                          田沼却触电似的躲了开去,双眼空茫地凝视着夏目,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啊,不好意思夏目……我可能还有点不舒服。”
                          心思敏细的夏目却蹙起了眉头,他注视着田沼苍白的脸庞,暗自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走在前头的西村和北本等得不耐烦,回头招呼夏田二人。他们没办法,各自把各自的困惑压下去,然后跟上了同伴。


                          IP属地:福建24楼2019-08-10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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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林里的空气清新得让人心旷神怡,上午八九点钟的太阳是最温和而又灿烂的,阳光透过树梢撒在地上如碎金字似的,潺潺的流水指引着旅人向更深处探索。
                            一双踏着木屐的脚踩在厚厚的一年又一年落叶铺就的小路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双足经常直接没入落叶中,只露着一对纤白的脚腕。
                            由于终年稀罕人迹,小道走着走着就找不到痕路了,那撑着一把桐油伞的白衣人儿只好凭着感觉往林子深处寻探,终于在一片树盖厚密至连阳光都挤不进来的阴幽地方,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闭眼酣睡多年的老树摇了摇他巨大的树冠,树干粗壮至十人环抱,上面布满了翠绿的青苔和嫩芽,遒劲的树皮上慢慢出现了两道深缝,然后这两条缝隙逐渐变粗,黑幽幽地动了起来。
                            树妖看见了站在他跟前的白衣少年,他低下头去仔细看了看,顿时纳罕地挑起了眉:
                            “竟然是位堕神大人么……叫醒我有什么事?”
                            那白衣人微微将伞往后移了些,他抬头仰望着树妖苍老的容貌,冽声说道:“久仰了,芍木。初次见面,扎根的地方可让我好找。”
                            芍木笑了笑,有些青葱的绿叶被震了下来,落在白衣人的身上。
                            芍木道:“我可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被一位堕神大人寻访,堕神大人如此金贵之体,还是不要过度操劳自己。”
                            老树妖的语气充满了恭敬,这不是假的。
                            白衣人却轻轻皱起了眉头,他冷漠地说道:“你不必太谦虚,无药不制的芍木可算是在妖界举世闻名;若不是你的名气这么大,我也找不出你来。”
                            “呵呵,堕神大人过奖了,我对魔药的研究只是兴趣罢了。”
                            “废话少说了吧。我来是想向你讨要一剂药。”
                            “是新药吗?有什么要求呢,我应该有办法做出来……”芍木虽老而沉稳,但提到自己成就颇丰的毕生所学,未免也是洋洋得意。
                            “不,是你已经做过的药。”白衣人平静地说,他抬着猩红色的眼睛,直视着高大苍老的树妖,“五十年前,你给夏目玲子的那剂药。”
                            五十年的光阴对生活千年的芍木来讲太过短暂,他只稍稍想了下就回忆了起来:“那剂淡红色的、可以恢复记忆的药?”
                            “是那个颜色。你还有吗?或者说,就算没有你也能再做一份出来吧。”白衣人道。
                            芍木轻轻一笑:“这自是当然,只是我很好奇,你已经服用那剂药了,还需要它么?”
                            精通魔药的芍木嗅觉极其灵敏,当白衣人靠近时,他就已经闻出对方身上残留的一丝极轻微的药味,哪怕是五十年前服下的。
                            白衣人听到这话,秀眉再一次皱起,声音也变得更加冷漠尖刻:“我本以为那次看到的已经是我全部的记忆。”
                            白衣人带着古朴的桐油伞转了个身,纤细的身影背对着芍木。
                            “可当我离开那儿、去到另一个地方时,它带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而且,我在那碰见了相识我的妖怪,他们说‘你又回来了啊’……”
                            “我还有一段记忆没有寻回。”
                            白衣人转了回来,盯着树妖的眼里闪着坚定的光。
                            芍木却在眉间堆起了深壑:“我的药剂十分灵效,只要服下它,哪怕是再久远、再细小的事情都会全部记起,根本不可能有遗漏。”
                            “除非……”
                            “除非?”
                            “除非那是段对你来说十分——不,应该是极其极其痛苦的回忆,你已经将它永远封锁在脑海深处找不到的地方,就连魔药也无法寻回。”
                            “对我极其痛苦?”白衣人无比困惑地重复这句话,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比那段阴惨的日子还要痛苦的回忆。
                            “那你是做不到了?”之后,白衣人挑起了眉。
                            “……”芍木微微撇了撇嘴,他最受不了别人怀疑自己的样子,这更能激起他克服困难的决心和毅力。“当然不是!给我点时间去收集材料和研磨,我会做出药效更强的魔药!到时候肯定会把你那段连你自己也找不到的记忆找回来!”
                            “不过,”芍木转折了,“就算是堕神大人,我也要收取报酬。”
                            白衣人挑眉看着芍木,示意对方说出报酬的内容。
                            “五十年前,夏目玲子找到我,说要和我来场比赛,输了就要给她能恢复记忆的药剂。我输了后,便做了一服她要求的药剂给她,同时交予的还有我的名字。”
                            “虽然凭气息判断,她早已死去,但我的名字仍旧流落在外,下落不明。我希望堕神大人能帮我找回我的名字,到时我必将魔药给你。”
                            白衣人盯了芍木有一会,然后淡淡地垂下眸子:“我知道你名字的下落。”
                            芍木一惊,他以为对方起码要花费好几天的时间去打听。也只有是妖界人人仰畏的堕神大人,才有让他信服的能耐和毅力。
                            “既然你也住在这片小镇上,我很快就会把能还你名字的人带来。”
                            “你不用届时就把药给我,我相信你。”
                            “我走了。”说完,白衣人轻盈地转身,落在伞上的绿叶顺着一个优美的幅度落下。
                            芍木凝望着对方消失在这边山林里。


                            IP属地:福建25楼2019-08-10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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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天那个古怪而惹人生厌的声音就没有放过自己,放学铃声响起,田沼几乎是心力交瘁地收拾着书包。
                              不管是上课听讲还是课间休息,那个声音无时无刻都在寻找机会,刺激、挖苦、讥讽田沼。
                              【你学得再努力,老师也只会看到你勉强及格的成绩。】
                              【同学们找你说话不过是可怜你。】
                              【看哪,夏目贵志又在和那个女孩子说话了,他们关系很要好呢。】
                              【夏目今天把午饭分给西村吃了。】
                              【夏目的眼中从来没有你……】
                              这个声音,在遇见夏目的时候尤甚。
                              (可能被什么妖怪缠上了吧。)田沼并不迟钝,常年与妖怪作身体健康斗争的他差不多也猜到了是这么回事,他叹口气,一时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姑且先问问渡边先生吧,这么缠人的妖怪,只怕夏目也没办法……)
                              田沼将放在书桌上的金色怀表收进书包,正准备离开教室,突然从窗子瞥见了一个人从楼底大树下走过。
                              那个人撑着一把桐油伞,大半个身子藏在伞下,只能看见白色的和服下摆。田沼望着那人绕到了他看不见的死角处。
                              (有种熟悉的感觉…是他么?)
                              田沼正发着呆,突然听到门外北本催促自己的声音。于是田沼忙拿起书包走了出去。
                              “今天我们三个先回去哦,田沼。”北本一边走着一边说,“夏目的话刚才突然想起了什么急事,往旧校舍的方向去了。”
                              “诶?”田沼想到刚才那个人也是往旧校舍走,不免愣住。
                              他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不好意思北本,我有挺重要的事要和夏目说,既然如此我就找他去了。你们先走吧。”
                              撒谎的技能也跟夏目一样炉火纯青了呢。
                              大大咧咧的北本丝毫不起疑,他温和地笑道:“没事啦,还好你跟我说,要被西村听到他肯定又要呜呜喳喳一会儿。那明天见!”
                              “明天见。”田沼回以一笑,然后见北本走远,就转身往旧校舍跑去。
                              自一年多前的试胆大会结束后,旧校舍就已经拆了,现在那不过是一片荒草萋萋的平地,还没重建。
                              田沼刚跑到那,就看见一只圆滚滚的、只有巴掌大的红褐色小毛球,领着夏目贵志走出来。
                              “田沼?”夏目看到田沼,有些吃惊。
                              田沼看着夏目,又低下头看了看那小毛球,脑海中又出现了那讨人厌的声音:
                              【他还是不肯相信你,这么一只小妖怪也要避着你。】
                              【他永远都不会把你当朋友。】
                              (够了!)
                              一半是为了驳斥那个声音,一半是一整天对抗下来已疲惫无力,田沼竟冲动地开口说道:
                              “夏目!我看得见妖怪了,我可以帮助你,请你不要拒绝我……”
                              夏目睁大了眼,他不由回想起了昨晚和猫咪老师的对话:
                              【回到家的亚麻色发少年仍是满脸担忧,他叹道:“田沼在那里会不会出事呢?”
                              猫咪老师今天已不止一次听夏目这般唉声叹气了,他不屑道:“哼!我告诉你吧笨蛋,的场家那个地方妖气很重,田沼的体质很敏感,说不定就会发生什么改变。”
                              “改变!?”夏目激动地站了起来。
                              “别摆出一副田沼很快要死的表情。说是改变,除了身体素质更差之外,也可能反倒越来越好,甚至连看见妖怪都是早晚的事了。”
                              “看见妖怪……”夏目喃喃,很有些不知所措。
                              “说实话,夏目。”猫咪老师瞧着夏目,低声道,“你也不要把田沼看护得太紧了,你关心他我也知道,但你一味的庇护只怕会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有时候去信任他,告诉他一些事,田沼不像你做事不经过头脑,他会懂得保护自己的。”】
                              (既然关心田沼,就要去信任田沼……)
                              (我应该告诉他一些事了。)
                              夏目忽然释然一笑,他抬起头直视着田沼灰蓝色的眼睛,认真地说道:“田沼,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跟我来——”
                              夏目贵志握住了田沼要的手,拉着对方往学校后山的方向奔跑。
                              田沼又惊又奇,后山上茂盛的草木被夕阳染得通红,美景衬托着眼前奔跑的少年。
                              夏目掌心的温热传递到自己手上,让田沼禁不住脸红心跳,而转眼黑发少年就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悸搞得晕头转向。
                              此时此刻,夏目的话,夏目的温度,以及自己的心意,哪一项都可以让田沼分去所有的心神,再也不去理会那个声音又在嚷些什么了。
                              那个红褐色小毛球一蹦一跳,将夏田二人带到了林子深处、平凡的人类绝对找寻不到地方,少年们仰头望着眼前这棵巨大无比的老树,心里充满了惊讶与赞叹。
                              突然,老树竟动了动,抖落下好多落叶。等到夏田二人拍落身上的叶子时,发现老树竟出现了两只深沟一样的眼睛。
                              芍木佯装很悲愤很委屈的样子,念出堕神嘱咐他的台词:“夏目…夏目玲子……把我的名字还给我……”
                              夏目之前已经听那毛球小妖怪说明了情况,小毛球上山玩遇见了这位老树妖,树妖向他诉说了名字被玲子外婆夺去一事,小毛球便自告奋勇来找夏目帮忙。
                              夏目走上前一步,将友人帐打开,默念咒语,长出芍木的名字,然后双手合十还给了对方。
                              田沼在一旁看得惊奇。夏目起身冲田沼一笑,然后平静地对田沼解释了一切。
                              “……”
                              “田沼,我希望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只有你知道。”夏目认真地说,凝视田沼的目光却很温柔,“我相信田沼。”
                              黑发少年清澈的双眼蒙上了一层光,田沼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很感动,也很关切夏目。他握紧夏目的手,用力点了点头。
                              这一幕,毫无疑问尽收芍木和匿身在老树背后的白衣人眼里。
                              “……”白衣人微微蹙起了眉毛,他瞥向田沼,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那股奇怪的味道又浓了一点。)
                              (就连夏目也没有发现吗?)
                              “那应该是摄取人心魂一类的妖怪,若非道行高深或者妖力深厚,根本发现不了。”
                              芍木似乎听到了白衣人内心的疑惑,暗暗对他耳语。
                              “哼。”白衣人冷哼一声,不作回应。
                              芍木存活千年,无论对事理还是情绪变化都十分敏锐,他道:“你关心那位黑发少年,我可以尝试做出驱除那心魔的药剂。”
                              “报酬?”白衣人毫不犹豫地接下了。
                              “……你的血。”
                              “你!”
                              “别生气。”芍木连忙沉声说道,“是这剂魔药需要你的血做材料,虽然一些神兽级别的大妖怪的血也可以,但你也知道,堕神的血有多灵效。”
                              白衣人阴沉着一张清秀的脸。
                              “我不要其他报酬,除心魔的药我第一次做,我也想试试。不过制作的时间有点久,我需要等到九月份罗丁花开,用那个做药引,才可算制备完成。你若受不了,也还有一个月时间可以考虑放弃。”
                              “……要多少?”
                              芍木惊讶于一向以冷血与残暴著称的堕神竟会答应得如此爽快,他忙道:“不多,一茶杯的量。”
                              “哼。”
                              白衣人又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解开用指甲在手心里轻轻一划,当即划出了一个锋利的口子,暗红色的血液就从口子里滴了下来。
                              山间侍奉在芍木身侧的一个小花妖连忙举着一个茶杯大小的容器接了过来,白衣人控制得刚刚好,当最后一滴血盛满容器时,他的伤口也不再流血了。
                              小花妖盖上木盖封好容器,小心翼翼地捧着这杯血躲进了芍木的体内。
                              “多谢堕神大人了。”芍木叹道。
                              白衣人不动声色地取出了块白帕子包好伤口,他继而道:“我托你的药剂完成了多少了?”
                              “哎呦,说起来可累坏死我这老骨头,今儿大清早送走了你,我就忙不迭地在山里窜来窜去找草药,才找了三分之一呢!”
                              “动作快点,我等你。”
                              话音刚落,白衣人就倏地一下不见了。
                              芍木还来不及说下一句牢骚话,就哑了口,取回了名字他脾性也大了不少,于是跺脚道:“唉!就知道堕神的脾气都坏!”
                              这边夏目和田沼说完话后,夕阳都快沉下山头,二人相视一笑,一同走回家去。


                              IP属地:福建28楼2019-08-11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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