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来过的痕迹,晒各种鱼干,给花盆松土,用糯米做了一锅酒酿,带来一大箱海鲜。海腥味对我来说已有些遥远,但对他们来说,没有海鲜就没有在正经吃饭。而吃得不好在宁波人眼里是不应该的。
小姑娘对海鲜没兴趣。她喜欢意大利面和比萨饼。
晚上去吃烤鸭。弟弟媳妇一直在照顾孩子吃饭,自己吃不上。烤鸭上来,弟弟包了一个,走过五个人的座位,把包好的烤鸭送进她的嘴巴里(她的两只手在忙着照顾孩子)。他这样做好像极为自然,没有半点表演或刻意。担心她吃不上饭,喂完他放心了,回到自己座位。
大家见多不怪。妈妈说他的妻子对他也是极好的,楼下买瓶酱油两个人也要互相陪伴着去。总是在关心和记挂着对方。
弟弟娶的妻子漂亮,与他形影不离、情投意合,想来也是前世的宿缘。也是他一生最成功的事情。他妻子的母亲与女儿外貌相似,是和善干净的妇人。弟弟的孩子由外婆来带,性格也好。可见,性格有熏习和传承。
黄昏时,弟弟的媳妇头上盖上围巾用布蒙着眼睛,摸索着走来走去,在房间里哄孩子们玩捉迷藏。孩子们兴奋得哇哇乱叫,她的妈妈也在旁边积极参与。两个大人不嫌麻烦与小孩子一起玩耍,这需要耐心和温柔。我在旁边看了一会,有些感动。
妈妈动手做萝卜团,粳米粉做的点心,馅子是鸡蛋萝卜丝。我说这和外婆以前做的完全不一样啊。有人马上纠正,真正的萝卜团,馅子需要雪里蕻、冬笋丝、香干、粗一些的萝卜丝。外婆以前做这些点心在我的记忆里滋味深刻,她前两年已去世。妈妈有些悻悻然。
以前在浙江时,每年春节外婆动手做很多点心(年糕、干果、点心)。以后没有人这样做了。人总归在世间不能久住不走。相遇过也就可以。
妈妈做菜也一贯好吃,但仍没有外婆勤劳。我很少怀旧。怀旧没什么益处。生死必然是要看淡。能留下的不过是记忆。能带走的,也是记忆。
这两天家人来北京小聚,他们高高兴兴,但我没有什么家常可以闲聊。话很少(旧日模式真的很难扭转,一种强大的习惯)。黄昏时觉得无限疲倦,走进一个房间独自躺下。听着外面孩子嬉戏,大人聊天,这些声响带给我安慰。半睡半醒时,妈妈走进来,坐在我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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