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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羽(骨科,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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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会很露骨,但本文涉及骨科,自行避雷
很多年后,我站在黑色的城墙上,面朝诛神柱,面朝我的王国,面朝臣服于我的子民,面朝凡世起伏的喧嚣,面朝天空的毕方鸟,泪流满面。在黑色的风吹起的日子,在看到毕方鸟破空悲鸣的日子,在彼岸花绽放的日子里,在你抬头低头的笑容间,在千年万年时光的裂缝中,我总是意犹未尽地想起你。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4-10-10 14:25回复
    第一章
    我叫向羽烟,今年82岁,羽国战乱,我和妹妹向羽龄由于年纪太小,便被父王送往人间长大。东方护法率血族叛乱,连年的战争给羽国造成了巨大伤害,我的哥哥姐姐们在这场持续多年的冲突中都已陨落,羽族的血脉只剩下我和龄。来到人间的第15年,那场惊心动魄的战役依旧每晚准时出现在我的梦中,天空是冰冷的黑色,而大地则被火焰吞没。我在宫殿里,坐在母亲怀里,看见父皇冷峻的面庞和母亲倾世的容颜。窗外的红色火焰,成为梦境中最生动的画面。我常常在梦中听见哥哥姐姐们绝望的呼喊,无法抹去。这些声音成了我夜晚的不安,而当我挣扎着醒来,总会看到龄模糊的脸庞。
    对于那场战役,妹妹似乎毫无印象。我提起时,她的眼中弥漫着雾气,“烟,死并不是最大的损失,虽生犹死才是。”说完后,她凑过来轻点我的额头。
    可我总是看见血族红色的头发和燃烧的火焰,无数羽族术法师在火焰中化为灰烬。我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四面八方的风汹涌而来,灌满了我的长袍。我问父皇:“我们会被杀死吗?”他没有回答,面容冷峻,只慢慢摇头,态度坚定。
    我和龄是被羽国接近一半的术法师护送出城的。外面浓烟滚滚,城堡巍峨耸立。护送我们的术法师在离开途中全部阵亡,每一次挥剑,都有人倒在我们的脚下。最后一刻,和我一起长大的术法师笙,将我们推入人间的入口。笙是那么可爱的女孩,天生强大的灵力,羽国最年轻的术法师,却无情地被一把红色的战斧拦腰砍断,一半的身体掉入人间的污泥中,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银白色的长发被泥土纠缠,再也不会随风舞动。
    龄裹紧雪狐披风,望着我,轻声问道:“阿姐,我们会被杀死吗?”我紧抱住她,坚定地说:“不会的,我们是世上最优秀、最强大的神族。”
    凡世灵力稀薄,在凡世漂泊的十五年里,我几乎没有学会任何术法,只会最简单的驭气,将各种香气附在香包上售卖,以此谋生。我们不断地移动,躲避血族的追杀。一次,有人抢走了我所有的香包,却没有给我一分钱。龄挡在她面前,紧咬嘴唇,默默地望着她。那个男人将龄推倒在地,狠辣地审视她,接着转向我,露出狞笑:“你们姐妹生得真不错,尤其是这个小的,惹人怜爱的很。”我怒火中烧,他临死前,无法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仅仅将周围的空气尽可能的送进他的身体里,撑爆了他的内脏。
    在那一刻,我第一次感受到杀人的恐惧,也第一次意识到凡人的血与我们的截然不同——不是洁白而是炽热的鲜红色。我压抑着心中的恐惧,透过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到龄脸上流露出那种又甜美又邪气的笑容,然而这一瞬间的笑容迅速消失。
    就在那个人倒下时,天空又开始飘起鹅毛大雪。龄望着我,问:“阿姐,我们再也不会被别人杀死了,对吗?”我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答道:“对,龄,没有人可以杀了你,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如果我死去,你就是未来的王。”
    我抱紧龄,站在纷飞的大雪中,任由眼泪滑落。
    回过头的瞬间,我邂逅了尧姜。第一次杀人灵力不稳,漫天的大雪被我的力量卷起,掩天蔽日,所有人纷纷逃散,唯有尧姜坐在白马上,向我伸出右手说,我带你回家。
    后来我才知道,尧姜是人间的公主,她第一次逃出皇宫,带回来了我。
    与我和龄不同,尧姜是个简单而幸福的人,每天有深沉而甜美的梦境,我夜夜失眠,她就夜夜陪我坐在屋顶上,夜夜看星光在她头发上舞蹈,翩跹如昙蝴蝶。第五天,我俯身亲吻了她……
    三年后,父王派人接我们回去,尧姜再次离开皇宫,我与龄及尧姜站在羽国的城门前。新修的羽凰城巍峨壮观,诸神柱高高的屹立在城中心,通体莹白,那场持续多年的圣战没有在它身上留下半点痕迹。我看到父皇、母后以及术法师们全都在城墙上,朝我微笑并呼唤着我的名字。皇族在100岁时成年长成大人的样子,我抱着仍显稚嫩的龄,龄搂紧我的脖子,柔声询问:“阿姐,我们回家了吗?”我亲吻着她晶莹剔透的眼睛,轻声回应:“我们回家了。”
    城门缓缓开启,伴随着满朝的欢呼。我握紧了尧姜的手。
    第二天,我询问尧姜:“尧姜,我在见到你的第五天便爱上了你,而你呢?你何时爱上我?”尧姜微笑着,抬头答道:“当你转身,眼泪落下的那一刻,我便爱上了你。”她的微笑如春花般绽放,花瓣纷飞。
    第三天我对父皇说,父皇,我喜欢的那个人,是尧姜。整个宫殿瞬间寂静。之后的两天,尧姜的心情一直不大好,我找来许多奇珍异宝逗她开心,尧姜的笑容温柔但勉强。
    第五天,羽国降下前所未有的大雪,我和尧姜坐在屋顶,看雪花如羽毛般轻盈从天空中洒落,覆盖整个国家。尧姜不让我用术法帮她屏蔽风雪,于是我将她抱进怀里,用衣服替她遮挡。微风吹过,带着雪的清香和冬日的凉意,尧姜的脸上洒落几片细小的雪花,柔和的光线让她的笑容格外明亮。
    然后,尧姜在大雪中消失无踪。
    愤怒之下,我冲入父皇的寝宫,他面带困惑坐于王座。我奋力施展术法击败了她,他曾是羽国最具天赋的术法师,130岁时便一跃成为羽国最强的人,平复叛乱,将血族驱逐至蛮荒,当他倒下,我意识到他已是垂暮之年,昔日英明神武的国王如今已显得苍老。泪水夺眶而出,父皇沉默不语,旁边的龄冷眼旁观,转身离去时轻笑了一声。
    我找了尧姜50年,有人说她回了凡世,有人说她被驱逐至蛮荒,而星溯则告知我,她已在深海安息。
    我总是一个人站在苍茫的大雪之下,尧姜消失后我不再用术法屏蔽,于是,大雪落满了我的肩头。
    忽然,天空中传来毕方鸟的鸣叫,毕方鸟十年一过,翅上生烟,所过之处燃起大片野火。野火被父王的屏障截停在半空,一月才熄,高温让冰雪渐渐消融,带来羽国罕见的春天,我转身看到树下的龄。树叶新生,绿枝肆意生长,映衬出龄的脸庞。她在不知不觉中长大,长相极美,不输我们的母亲,羽国千万年来最动人的女子,羽国的王后,孟堏。她微笑着,头发如瀑般垂在身后。
    龄问我,她说,阿姐,不找了吗?
    找?也许她已经死了。
    只是也许。也许她还活着。阿姐,如果我爱一个人,我可以为她舍弃一切。龄直直的望着我,过了许久又或许只是片刻,转身离开。
    那天晚上,我梦到了尧姜,就像星溯说的那样,她被埋葬在深海的最深处,她微笑着对我说,阿烟,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爱上了你。然后,尧姜就一直呼唤我的名字,她说她在等我,她叫我阿烟,阿烟,阿烟……
    她高高的坐在白马上,全身有着银白而微蓝的光芒,伸出手对我说,我带你回家……
    星溯是羽国中最年轻也是最伟大的司命师,也是唯一一个替龄占星测命之后而没有死掉的人。父皇叫过七个司命师替龄占星,前六个都在占星的过程中,突然暴毙,口吐鲜血而亡。星溯是第七个,我只记得她和龄互相凝视了很久,然后两个人都露出了笑容,她们的笑容邪气而诡异。星溯占星完毕之后,走到我的面前,跪下,双手交叉,对我说,阿烟,羽国未来的女王,我会用生命来确保你的安全。说完她转头看了看龄,然后离开,没有把占星的结果告诉任何人。
    儿时陪伴我的是一个老到让人忘记她的名字的术法师,我们叫她婆婆,婆婆住在羽国边缘,从不与人来往。儿时梦到在战争中死去的族人,我挣扎着醒来,她总会用温暖而粗糙的手掌抚摩我的面颊,对我微笑,说,我的皇女,他们会在前方等你,你们总会相见。我问她,那么我也会死吗?她笑了,她说,阿烟,你是未来的王,你怎么会死。
    婆婆您记错了,我大哥才是未来的王。
    婆婆背过身去,神色不明。
    回到羽国后第一次看望婆婆,儿时经常玩耍的屋外开满了艳丽的红色彼岸花。婆婆,那些花是什么?
    曾经有个很老的国王告诉过我,他说那是彼岸花,在血族精灵的大地上长开不败,它象征着无法相见,无尽思念、绝望的爱。
    那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知道,阿烟,也许星溯可以告诉你,可是我不能,我老了。
    离开的时候,婆婆一直送我到城门。我抱了抱她,发现她的身躯又佝偻了一点,只到我胸口。而以前,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总喜欢坐在她的膝盖上。
    婆婆,其实我一点也不想长大。
    阿烟,你是未来的王,怎么可以不长大。
    婆婆,其实凡世的十几年里我很快乐,我目睹凡人喧嚣而明亮的生活,有喜庆的节日和悲哀的葬礼,还有妹妹龄,那十几年里我用生命保护她,觉得她就是我的天下。婆婆,你有术法屏蔽感觉不到,人间的雪落下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寒冷,而城堡中的雪,一落十年。
    当我跨进羽凰城的大门时,我听到身后传来婆婆飘渺的声音,她说,阿烟,星辰已然排列,命运开始转动,请耐心等候……


    IP属地:江苏3楼2024-10-10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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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9 03: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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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落英坡是一片神圣的土地,白色的桃花星罗棋布,永远不会凋零。我和龄在这里经历了最后的考验,成为了顶尖的术法师。我们需要打败数以亿计的桃妖却不能伤害到它们哪怕一片花瓣。我清晰地记得,那一天,父皇、母后都显得格外愉悦,因为我和龄创造了羽国历史上的一项伟大奇迹,没有留下任何一个小妖。然而,唯一区别在于,当龄的最后一片桃花瓣悄然落下时,我的周围依旧有许多桃妖在空中舞动。
      围观我们考验的人很多,婆婆也在,我看到婆婆脸上满是皱纹的笑容温暖地绽放,像美丽的涟漪一样,一圈一圈扩散开来。耳边回荡着孩子们清脆如风铃般的笑声,在这笑声中我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龄的笑声了。
      当尧姜死后——我一直认为她是死了,葬身在深海深处,星溯的占卜从不出错。我总是有一个重复的梦境,梦中我和龄走在凡世一条冷清的街道上,漫天鹅毛大雪,龄对我说,阿姐,我好冷,你抱抱我。我解开长袍抱紧龄,然后听到前面有踩碎雪花的脚步声,然后我看见尧姜。她走过来,伸出右手,对着还是个小孩子的我说,我带你回家。然后她就转身离开了,我想要追上去,可是却动不了,于是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飞扬的雪花深处,不再回来。
      梦境的最后总会出现一个人,银白色的长发,五官精致如画,气质高雅,白衣如雪的术法长袍,她走过来跪在我的面前,对我微笑,轻点我的额头,她说,阿姐,你要自由地……
      然后我就会突然感到寒冷,那个人总会问我,阿姐,你冷吗?我点点头,她就扣起左手的食指,然后念动咒语,我的身边就开满了如彼岸花般跳动的火焰,本来我对血族的火焰格外害怕,可是我感到真切的温暖。
      从小我就是个沉默的孩子,除了龄之外不喜欢和别人说话。每个晚上我总是站在宫殿的房顶上,看月光在瓦片上舞蹈,听草丛中静谧的呼吸声,然后一个人茫然地微笑。
      我不想当国王,当我的哥哥姐姐们没有死的时候,我希望自己长大之后可以和龄一起在人间隐居,我告诉过龄我的这个愿望,我记得当时她的笑容格外灿烂,她说,阿姐,你要记得,你一定要记得。可是,当我的哥哥姐姐全部于圣战中死亡之后,我就再也没对龄说起过这个愿望,而龄,也再没有提起过。
      后来我遇到尧姜,我们两个就整夜整夜地坐在屋顶上,看星光舞蹈,看雪纷纷扬扬地下落。
      在我200岁的生日宴会上,父王宣布我即将成为羽国历史上第一位女王。满朝欢呼,我独自站在宫殿中心,只能听到肃寂的风声。
      父王,也许我比阿姐更适合做女王。龄不知何时站在我旁边,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
      然后龄转过身来对我微笑,轻点我的额头,她说,阿姐,我的灵力已经比你强了。我看着龄清澈的桃花眼没有开口,她向来是最有天赋的。
      我看到母后坐在父皇旁边望着我,嘴角有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记得那天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叫金期的术法师结束了尴尬的局面,他站出来对我的妹妹说,小公主,王不仅仅是灵力最强的人,你不可以代替你姐姐。
      龄走过去说,如果当了王却没有强大的灵力,有人要杀死你,你该怎么办呢?你能当多久的王呢?金期术法师,以你的灵力,如果我要杀你,你有什么办法呢?
      龄的笑容诡异而邪媚,我听到她放肆的笑声一直回荡在羽凰城上。三天之后,金期死在他的巫术室中,衣服完好,身体却完全融化成血水,漫延在玄武岩的地面上,如同死在血族精灵的术法之下。
      金期的死让整个羽凰城陷入一片死寂。人们在怀疑血族是否又潜入羽国的疆域。
      我曾经问过星溯,金期是怎么死的?
      原谅我王女,我无法告诉你。
      连我都不能说吗?
      是,连你父皇都不能说。你应该知道羽凰城中的司命师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好吧,我也累了,我不想再了解下去。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是不是有血族的人潜伏在羽凰城中?
      王女,没有。只要有人威胁到你,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
      那金期是死在血族的术法下吗?
      星溯转过身,背对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大雪在风中四散开来。当我走进宫殿的时候,我听到鹅毛大雪中星溯飘渺的声音破空而来,她说,烟,我的王女殿下,星辰已然排列,命运开始转动,请耐心等候……
      父亲曾经在大殿上问过龄,他说,龄,你真的很想当女王吗?
      龄说,对,我很想当女王。阿姐想要的是自由,请您给她自由,给我皇位。
      母亲的笑容荡漾开来,倾国倾城。
      有天我问龄,我说,龄,你那么想当王吗?
      阿姐,你想当王吗?
      不想。我最大的心愿是自由,我想回到人间,那儿有大雪,也有春天,带着尧姜和你,还有婆婆。
      阿姐,既然你不想,那就让我来当王吧。
      花瓣如雪般飘落下来,我听到天空中毕方鸟的破鸣,破鸣声中,冰雪开始融化。
      而龄的笑容,倾国倾城。
      又是一个冬天,大雪弥漫。深海宫的小王子长大了,我听到很多人都在述说他的英俊和伟岸。皇族的王妃都是深海宫的人,我的母后孟堏也是。他们带来了无比丰厚的聘礼,深海的王位。
      父皇将小王子玱罔引到我的面前,我看到玱罔俊美的面容和微笑,他在我面前单膝跪下,双手交叉,对我说,阿烟,我未来的女王。那一刻,我突然地想到尧姜,她现在也在深海宫的最底层。他走过来牵起我的手,亲吻我的手背。我下意思缩手,然后听到龄冷酷的笑声。
      父皇,也许玱罔选择的是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让玱罔与烟在一起呢?
      龄走到我面前,拉住玱罔的手,和我在一起,我有更强的灵力。
      玱罔微笑着说,我亲爱的小公主,我爱的是你姐姐,我等了她一百年,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开始,我们结婚后,她会成为羽凰城和深海宫唯一的王,你在我心里只是妹妹。
      我终于想起了眼前这个人。在我寻找尧姜的五十年里,曾经多次进入深海和蛮荒。蛮荒被枯枝树木包围,连知觉都被笼罩在幽暗之中,我前方的路却总被挂满夜明珠,亮如白昼。每次不经意的回头,总能看到远处有人提着一盏琉璃灯。
      龄突然很神秘地靠近玱罔的耳朵,她小声地说,可是,烟不是术法最强的人,比如我要杀你,你又有什么办法呢?深海有什么办法那?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个月后,玱罔死在树下。父皇和母后对这件事情都守口如瓶,不让宫中的人透露半句。
      婆婆,你知道是谁杀了玱罔吗?
      我不知道,阿烟,我不是司命师,也许星溯能告诉你。
      星溯,可不可以告诉我玱罔是怎么死的?
      被空气撑破身体所有的内脏。
      那是谁杀了她?
      王女,我以前总是对你说不能,那么这次,我会给你一颗流光珠,里面有我的一段记忆,这个流光珠中有秘密,只是看你能不能看见,如果你能,那么所有困扰你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星溯给我的流光珠其实就是我和龄通过术法最高层考验的那个场景,我和龄都在扣起左手的无名指,念动咒语,攻向四周的小妖。我一直在这个流光珠中走进走出,可是我不知道星溯为什么要我看这个场景,我一直占不破。
      发生了这许多事后,父王开始担心羽国的安全,他似乎在考虑将王位传给灵力最强的龄。他曾屏退众人和龄单独在大殿上聊了许久,退出大殿时我经过母亲旁边,看到她明艳的笑容。
      一直到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父皇下定决心,在大殿上郑重地宣布我为下一任的王,那天晚上我又进入了星溯的流光珠,然后我发现了所有问题的答案。
      在我和龄同时施展术法的时候,我用左手施法,漫天的白色羽刃围绕在我们身边,而龄的右手食指中指微微扣起,而她发出的羽刃中,有着近乎透明的微红光芒。这种手势,是血族精灵的特有的印记。在我逃亡出城的路上,曾经被我频繁地看见。
      星溯,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龄的秘密的?
      从我为她占星开始。我检查过从前替龄占星的那六个司命师,从他们的尸体上,我发现了他们死亡的原因。
      他们为什么会死?
      很简单,因为龄用术法杀死了他们。很简单的术法,就是将空气灌进他们的身体里,撑破他们的内脏。只是因为龄是王女,没人会怀疑她,那些司命师也不会提防她,所以她可以轻易得手。
      那你呢,星溯。
      当龄施展术法的时候我就悄悄地将它破解了,那种小术法还难不倒我。占星那天,当所有人走后,她走过来对我说,如果我把那天的事情忘记,那么就可以继续活下去,否则,将会领略到羽国中最伟大的术法。
      那么金期的死呢?
      是龄杀了她。
      玱罔的死呢?
      还是她。
      说完之后星溯离开,去了祭星台。而我,站在羽凰城的大门前面,举目四望,大雪笼罩了整个黑色的大地。恍惚中,我听到金期和玱罔死时的惨叫。
      远处传来星溯飘渺的声音,她说烟,我年轻的王,星辰已然排列,命运开始转动,请耐心等候……


      IP属地:江苏4楼2024-10-11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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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当我看见龄的时候她正站在敛泉边上,龄的倒影清晰地出现在水面上,旁边的树上堆满了雪,雪花纷纷扬扬地掉进泉中,将龄的倒影轻微地摇晃。龄,在干什么?在等你,阿姐。龄的笑容天真无邪,甜美如幼童。龄,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学血族的术法?龄似乎早就料到我的逼问,因为它强大。你要那么强的术法干什么?为了我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当王吗?这就是你最大的心愿吗?龄看着我没有说话。龄,金期是你杀的吗?是。为什么?因为他阻止我成为王。那么玱罔呢?也是我。因为他选择的是你而不是我,而他的选择,会影响父皇的判断。龄,我没想到你竟然为了皇位会变成这个样子。阿姐,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有个心愿,为了这个心愿,我不惜牺牲一切。没有人可以阻止我。阿姐你知道的,我是羽国最强的,但我还是失败了。当龄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手中的羽剑已经抵在了她的胸膛。她望着我,她说,阿姐,你要杀我吗?然后她俯身过来,微笑,我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轻点我的额头,但她用手蒙住了我的眼睛,然后一个吻落在了我的额头。阿姐,对不...... 猛然飞窜而来的铁链捆绑住了她,我只用了三成灵力,龄可以轻松逃脱,可是她没有,任由我将她绑上诛神柱。诛神柱屹立在云雾之间,高不见顶,传说中它是连接创生之柱的通道。柱子上满是铭文和咒语,柱体宽大,莹白通透,不见尘埃,龄被绑在上面,好像雪地中的一片枯叶。父王宣布对龄执行死刑,我是行刑人,龄只是看着我笑,笑容甜美。我听到龄的笑声似乎还萦绕在四周。我看到龄瘦小的身影在大雪中奔跑的样子,我看到那个被我杀死的凡世的男人将龄推倒的样子,我看到我抱着年幼的龄,在风雪飘摇的凡世街道对她说,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但是此刻,我的羽剑刺穿龄的胸膛,然后龄的眼睛就安然地闭上了。她从诸神柱翩翩下落,躺在我的怀中,雪白晶莹的血液从她的胸膛流出来,在落满雪花的地面上蔓延开来,所过之处,迅速地开满了如火焰一般的彼岸花,彼岸花盛开的地方,温暖如春。大雪从天而降,落满了我和龄的一身。我看到母亲表情悲怆,眼里却闪着诡异的光。然后我感觉灵力暴涨,像是龄的灵力全部出现在我身上。我回过头,看到站在我身后的婆婆,她的笑容慈祥而安然,她像小时候一样地叫我,她说,阿烟,我亲爱的王女。我走过去,紧紧地抱着她,像个小孩子一样,难过地哭了。婆婆安静地看着我微笑,她说,阿烟,龄留下了一个流光珠,她要我交给你。婆婆给我的流光珠比星溯给我的更加真实,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因为我与龄有最亲的血缘,我在龄的流光珠中竟然忘记了我是向羽烟,而只记得自己是龄。我叫向羽龄,羽国的小公主。我和阿姐曾经流亡凡世十几年,那十几年,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她用她仅有的术法来维持着我在凡世的生活。阿姐第一次杀人也是为了我,当时我看到阿姐清冷的面容,感到异常的温暖。后来我们回到了羽凰城,然后我们失去了自由。可是,我记得阿姐曾经说过,她一辈子最热爱的,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自由。我总是看到阿姐一个人坐在屋顶上看星光,看落雪,每当看到她寂寞的样子我就感到难过。特别是在尧姜死了之后,阿姐几乎没有笑过;而以前,她总是对我微笑,长而柔软的头发披下来,覆盖我的脸。我讨厌尧姜,这种讨厌来的莫名,但我不希望她死,我希望阿姐幸福。可她还是死在了羽国,阿姐没有任何的反抗。可是我知道她内心的呼喊。阿姐告诉过我,她其实并不想成为王,她想做的,只是去人间隐居,做个逍遥的隐者。我曾经发过誓,我一定要给烟自由,哪怕牺牲我的一切,所以我要成为国王,然后用我至高无上的权利,给阿姐所有她想要的幸福。我知道这样是近乎毁灭的举动,就连烟也不会答应,可是,我在所不惜。金期,玱罔,那些司命师,一切在我眼中只是云烟,只有阿姐的快乐。其实,从我记事开始,阿姐就是我心中唯一。可是我没有做到,星辰已然排列,我太弱小,对抗不了既定的命运。当阿姐将剑刺进我胸膛的时候,我感到那么难过,不是为我将要消失的生命,而是因为我最终还是没有给她自由,王这个位置还是会囚禁她的一生。当我倒下来的时候,阿姐再次抱住了我,这是她在羽凰城中第一次抱我,于是我开心地笑了。我看到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清冷的面容上,我怕她会感到寒冷,于是我屈起食指,念动咒语,将我流出来的血,全部化成了火焰般的彼岸花,围绕在她身旁。阿姐,对不起,是我太过弱小……龄留在流光珠中的炙热情感让人心惊,我不敢去深究那是什么,当我泪流满面地从龄的流光珠中挣扎着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婆婆慈祥的面容,我扑上去,抱着她,大声地哭喊出来。或许是因为灵力暴涨的原因,当我抱紧她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受到婆婆身体里磅礴的灵力。我问她,婆婆,您的灵力……婆婆笑而不答,然后我听见身后一个冷静的声音告诉我,她才是羽国术法最强的人,她是羽国第一任王后,羽国最好的术法师和最好的司命师,所以她才可以给你最好的流光珠。然后我转过身,看到一身白衣的星溯。她微笑着对我说,龄在死之前就对我说过,如果有一天她死了,那一定是死在你的手上,因为只有你一个人才可以轻易地杀了她。她让我在她死后,将她的灵力全部传承给你。她明明可以逃走,没有人拦得住她。她不能,死亡是她的宿命,国王的兄弟姐妹会在王的继位大典上暴毙,无一例外。羽国的每一任王都是在这样的牺牲中继位,你无需自责,你的父亲同样继承了他兄弟姐妹的灵力,这是王族的命运。王将这件事告诉了龄,于是她放弃了王位,选择了死亡。命运?我们是最优秀最伟大的神族,谁能替我们定下命运。原谅我王女,我不知道。星辰已然排列,每个人的命运都被写好。天空一只巨大的毕方鸟横空飞过,当我抬起头的时候,它一声嘹亮的破鸣,然后飞往更高的苍穹。野火落下,春天来临。在我350岁的时候,我终于成为了羽国的王。我站在羽凰城恢弘的城墙上面,看到下面起伏的人群,听到他们的呼唤,他们在叫我,烟,我们伟大的王。那些人从来没有见过刚继位灵力就这么强大的王,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龄的灵魂延续在我的生命里。灵力的主人已经在多年前死在我的剑下,白色的血迹,伸开的手指,放肆绽放的彼岸花……一切的一切像是天空最明亮清朗的星象图,可是没有人能够参破里面埋葬了多少绝望,星溯参不破,我也参不破。每当我仰望天空的时候我就会看见毕方鸟仓皇地飞过,破空嘶哑的鸣叫,凄凉得让人想掉泪。我可以看见高高骑着白马上的尧姜,看见她快乐地在雪中奔跑,我可以看见玱罔在海中轻快得遨游,听到人鱼唱晚弥漫整个羽凰城,我可以看见龄顽皮得如同个孩子的面容,笑容甜美而又邪魅,她右手捧着一团闪烁的火,脚下盛开无数的彼岸花。我的妹妹是最爱我的人,只是她爱得太惨烈,她就像个完全不懂事的小孩子,尽管她有着成熟女子最完美的面容,其实她的内心像是没有长大的小孩子一样,又任性又脆弱,她的灵力比我都强,却连反抗都没有就死在我的剑下,死的时候还在笑,可是笑容里绽放了那么多的难过,因为她不能给我自由,不能再和我一起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让风灌满我们的白色长袍,不能再和我一起,回到人间,回到一切都没有开始的最初。还有尧姜,被我父皇葬在深海深处的人间公主,在屋顶陪我失眠的美丽的女子;还有玱罔,爱得轰轰烈烈的男子,他本该是深海最年轻的王,却为了儿时的惊鸿一瞥,选择将自己的国家拱手相送,然而他们都是亡灵,我只有伸出手,对着苍蓝色的天空伸出手,虚无地握一握,然后再握一握。白天我习惯捧着一卷卷羊皮法典,靠在树下,学习那些古老而生僻的术法;而晚上,我会坐在屋顶上,看星光如昙花般飘落,偶尔有花瓣从很远的地方飞过来落到我的肩膀上,我会捡起来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偶尔可以听到远处那些小孩子的嬉闹,我淡然地笑,在抬头望天的时候。大风凛冽地吹过去,轰轰烈烈地吹过去。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下来。某一天我恍惚地想起小时候,在我连术法师都还不是的时候,婆婆总是捧着我的脸,摸着我柔软而细腻的长发说,阿烟,当你成为羽国的王的时候,你的日子会突然间变得如河水一样平静,一千年,一万年,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渐次走过。我很孤独,按照羽国的惯例,每个旧国王退位后都不能再呆在羽凰城,包括皇后,妃子,都要进入创生之柱。所以我总是在偌大的宫殿中听到自己孤单的脚步声。我总是一遍一遍地梦见尧姜从白马上走下来,伸出右手,对我说,跟我回家。她的笑容好温暖,让我连风雪都不怕。我总是一遍一遍地梦见玱罔死在树下的样子,蜷缩着身体,眼泪从眼角流下来。有时候我会与孩子一起玩,教他们一些很好玩的术法,婆婆总是站在我的旁边,安静地看着我。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对我说,你是最好的王,以后我当你的护法好吗?我说好,但你现在的灵力还不够,我的东方护法还空缺着呢。看着那个女孩子干净的面容我想起龄小时候,眼睛很大很透明,任谁都会惊叹的外貌,笑起来像绽开的桃花,又干净又明亮。婆婆说,阿烟,你的灵力越来越强了。我说,婆婆,灵力再强有什么用,就好像一个人空守着一处绝美的风景,身边却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我已经没有想要去守护的人了。婆婆,现在除了你和星溯我都很少说话了,我发现我不想对别人说话,我从来没有觉得羽凰城那么空旷那么大,像一个巨大而辉煌的坟墓。


        IP属地:江苏5楼2024-10-16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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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婆婆,我想去看父皇和母后。说完我感到婆婆抚摩我头发的手突然停下来。
          王,不可以,创生之柱是个禁地,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一步。
          为什么?我只是想去看我娘。阿烟,经过这么多年经过这么多事,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这只是羽国的规矩,尽管在凡世人心中我们是高高在上的神,可是神也是被禁锢的。阿烟,你知道吗,以前羽族的人背上都是有翅膀的,雪白色的羽翼,柔软的羽毛,可是现在羽族的人虽然可以自由地使用幻影移形术,却没有人可以飞翔了。
          婆婆,我娘为什么不来看我?我很想她。
          阿烟,不是你母后不想,而是她不能。
          为什么不能?
          阿烟,有些事情是不被允许知道的,以后你总会明白。
          那我去问星溯。
          星溯也不会告诉你,因为她和我一样,是这个帝国最伟大的司命师,司命师自由占星自由龄梦,谁都不能强迫,而且,星溯也知道,什么事情可以说,什么不可以。
          我抬起头望着婆婆布满皱纹的脸,她的笑容温暖但模糊,像隔着浓重的雾气盛放的彼岸花,遥远得如同幻觉,我似乎又看到了云朵上龄的亡灵,她涟漪一般徐徐散开的笑容。
          几个月后我还是进入了诛神柱,创生之柱隐藏了太多的秘密,我想要揭破。眼前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恢弘和壮观,创生之柱伫立在星空之中,周围环绕着明亮的气体和尘埃,星光穿过时产生令人陶醉的光影和色彩。连接它的是一条流向天际的河流,河流散发出乳白色的光芒,水波荡漾。河的上空,无数羽毛轻盈的漂浮,有如飘逸的精灵随风轻舞。我站在河岸,渺小的如同尘埃。我用了 7 个时辰才渡过这条河,所幸创生之柱中和羽国十分相似,熟悉的景色平复了心中淡淡的恐惧。看到母后的时候,她站在一潭泉水边上,头发软软地散在她腰侧,一头白色的小狮子站在她的身旁,桃花一片一片飞进她的头发里面,水光映在她脸上。我轻轻地喊,娘。母后转过身来,然后看到了我,看到了她身着王袍头发飞扬的女儿,羽国现在的王。母后的面容依旧清冷,她只是一直摇头,然后对我说,你快回去,快回去……她身子向后晃了晃,手上采集的花瓣纷纷散落。
          娘,你不想让我来看你吗?娘,我想你了,我在羽凰城里好寂寞,你过得还好吗?
          母后还是摇头。我刚想走过去,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很轻微,只是一些雪在脚下碎裂的声音,但是我还是听到了,母后也听到了。还没等我回过头去,就被一股从泉中飞出来的水流包围了,然后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在昏迷前的很短的瞬间,我听到了有人质问我的母亲,刚刚是谁在这儿?
          母亲的声音如同冰凌一样尖锐而寒冷。没有人,我在看桃花凋落。
          那你为什么使用潋水咒?
          我的行动没必要向你汇报,我甚至可以随心所欲地杀了你,你信吗?
          杀我?你不想想在创生之柱里面你算老几。
          然后我感到一阵尖锐的寒冷侵入骨髓,迅速上行到脑中,然后我失去了知觉。我眼中最后的画面是花瓣残酷地飘零,如同龄死时的那个冬天。我醒来的时候睡在婆婆的屋子里面,火炉散发温暖的木柴香味,婆婆坐在我的床边,笑容安详而淡定。
          在门口,星溯背光而站,门外明亮的光线将她的剪影勾勒得格外清晰。我看到了她手上的落星杖。我知道那是婆婆占星时的巫术杖。婆婆,您的手杖……王,我已经把落星杖送给星溯了,因为她现在已经是羽国最好的司命师了,我已经老了。婆婆抚摩着我的头发温和地说。那么最好的司命师是不是有权利说想说的话呢?星溯突然转过身来,望着婆婆。她的表情冷酷而生硬,我从来没想过星溯会用那种表情对婆婆说话。
          不能。有我在你就不能。婆婆的语气更冷,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严肃的样子,我甚至看到了她手指的屈动,很明显,她已经在暗中积蓄术法能量了,风从门口汹涌地闯进来,灌满星溯的占星袍。我小心地走到他们中间,以便及时阻止他们之间的争斗。
          婆婆,为什么不可以告诉我一切?我是羽国的王,我有权利知道的。
          你知道了不会幸福,肯定会被毁灭掉的。
          难道你觉得她被毁灭得还不够吗?她一辈子都会这么孤单寂寞下去,羽凰城里只听得到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她与生活在一个坟墓里有什么区别呢?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您也死了,那她要怎么活下去?以前就是因为很多事情我不敢讲,所以总是模糊地去暗示王,可是结果呢?她杀死了自己最爱最疼的妹妹。婆婆,还不够吗?
          星溯,你不告诉她她只是寂寞地活下去,但是你告诉了她她就不会再有生活了。
          婆婆,难道吞弥真的那么可怕吗?对,没见过她的人永远不会明白一个人可以可怕到那种程度。我听见了他们的每一个字可是依然不明白,于是我转头问星溯吞弥是谁。吞弥她是……住口!你再说一个字我会让你的存在变为羽国的曾经!婆婆举起了左手,有细小的风雪开始围绕着她的指尖飞旋。我看见婆婆的脸突然变成苍蓝色,我知道这样下去星溯必死无疑,我突然站到婆婆前面,撑开屏障保护星溯。
          我对婆婆说,婆婆,你的术法比不过我的,我不想对你动手。而且我也不会对你动手,只要你不伤害星溯。婆婆看了我很久,我看到她眼中四射的光芒。我似乎看见了婆婆年轻时叱咤风云的样子,但在一瞬间,婆婆眼中的光芒突然暗淡下去,我看到她的面容说不出的苍老。我突然心疼了,我觉得自己很过分。站在我面前的是把我一手带大的婆婆,那个心疼我胜过全世界的婆婆。婆婆低下头,低低地说,对,我的术法是比不过你的,阿烟,我知道你是不会对我用术法的……当婆婆说到“用”字的时候她突然闪电般地出手,然后手指沿着我的手背划上我整条手臂,我的整个左手被羽刃包围,完全丧失能力,然后我看见对面星溯被婆婆在三招内控制住了,星溯笔直地倒下去如同一棵倒下的树。婆婆的确是羽凰城中最好的术法师。当婆婆倒下来坐在地板上的时候,她很明显地老了,她说,阿烟,我还是败给你了。我以为自己的术法比你强,阿烟,你真的长大了。我望着婆婆没有说话。从龄的灵力长到我身上的那天开始,我就学会了血族的术法。当婆婆制住我的左手的时候她完全没有防备我的右手,于是我用血族最简单的术法就击败了她。
          婆婆站起来,走到门口,背对着我和星溯,她说,也许是天意吧,星溯,如果你想说你就说吧。婆婆的皱纹里面流过闪亮的痕迹,我低着头不敢去想那是什么。
          星溯走过来对我说,王,你见到你的母后了吧。见到了。那她用的术法你见过吗?那个术法是潋水咒,比幻影移形更强大。幻影移形只能自己行动,但潋水咒却可以通过操纵水而移动任何东西。那术法法典上为什么没有记载?术法法典?那只是羽国最老的国王对后世所开的玩笑。星溯走出屋子,站在空旷的草地上,仰望苍蓝色的天空,占星袍被吹得如同一面猎猎作响的旗帜。其实羽凰城只是羽国的一部分,而且是很小的一部分,在这个城内,所有人安静而幸福地生活,草长莺飞,日月轮回,草木枯荣。这是个理想的世界,没有人会因为灵力比别人强大而侵犯别人,弱肉强食在这个城中根本就不存在,所以羽凰城中的王不是灵力最强的人。在我成为一个司命师的那天,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告诉我,她一直觉得这个羽族的世界不稳定,有什么东西掩埋在和平的背景下面,热闹的街市,幸福的人群,坚固的人伦,繁华的盛世,一切似乎都是水中的倒影,一晃倾城。我从来不怀疑那个人所说的一切,从来不会。
          王,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羽凰城中最年轻但是却最伟大的司命师吗?
          不知道,是天赋吗?
          不全是,从小我就是灵力高强的孩子,我一直想占破羽凰城的秘密,所以我频繁地出没祭星台,可是依旧占不破,可是一天一天,我的占星能力日渐增强最终超越了羽凰城里所有的人。直到一个月前婆婆将落星杖交给我,于是我参透了杂乱的星象。
          一个月前?
          对,王,你已经昏迷一个月了。


          IP属地:江苏6楼2024-11-20 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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