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尚翰得到邀请，小夜灯在催促他入席，张晓的娇吟替他向导，蛮缠的双腿是引道，贴合的每一吋神经都在激活，是花火，席间绽放的。张晓不敢妄动，他们太贴合了。
殷尚翰也不敢，他把所有的专注力都集中於克制，就怕在尚未压下那股炽热之前，只要一个擦枪走火，会伤了张晓。
但或许以静制动并不适用於每一个契机。殷尚翰与张晓只是越来越紧密，两人都煎熬著，就差一吻时铃声大响，一支电话与一支手机几乎同时。
「啊！！」张晓叫了一声，两人慌手慌脚爬起，一看十点整，相视一眼，殷尚翰拿著手机到浴室去，关上门接起，张晓在他关上门后也接起。
「知道了！知道！嗯．．．好！嗯．．．晓得晓得！好！好！一定、一定！嗯．．．」张晓摆脱不了张母念叨，也怪她没在约定好的时间前打去，殷尚翰与童瑷懿讲得快，没一会儿就出来了，看张晓似一时半刻讲没完，也好，下楼去车上拿运动服，回来张晓还在讲，便自个儿去冲澡。
上回用的牙刷还在原处，殷尚翰欣然，其实张晓那是犯懒。等洗完，什麼事儿都过去了，该张晓去洗，以为出来还要羞的，却见殷尚翰已躺下入睡。
为了皇宇的事，他累了。张晓全然无羞，只是一股子心疼，轻轻坐在床边，殷尚翰感觉动静睁眼：「上来吧。」
张晓的小屋里只能靠墙摆下一张单人床，殷尚翰让她睡在里侧，两人面对面躺下，侧拥，张晓实际枕在殷尚翰的肩上，被环抱在臂弯中，贴近如此却无一丝暧昧情愫，反之，两人的眼皮子都沉得快，没一下子就睡著了。
「你上回的西装。」
「洗好的？」
「别那副表情。」
外套是送去乾洗的，这就太高难度了，张晓也知道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巴，但其他的张晓包办，还烫得整整齐齐，这回殷尚翰又换下一套，不过没留下西装外套。
这次是中式早点了，出乎张晓的意料之外，殷尚翰吃得津津有味：「妈其实比较习惯吃中式早点，以前在英国时她也常做，而且我也习惯了你的味道。」
张晓拿著筷子不动，殷尚翰很饿一直吃：「我的味道好吃麼？」
殷尚翰在咀嚼，一边想：「其实，你和妈的手艺很接近，但不大一样，你做饭里头有股子甜味，妈做饭就稍淡；顾翔嘛口味重，有时会偏，随性；齐琪做饭就不能要求，没个准的。」
张晓脱口就问：「那南小姐呢？」
殷尚翰夹菜一半，手悬在半空，看了张晓一眼，低笑继续吃起。
「问你话呢，笑什麼。」
「嗯。」
「嗯什麼！什麼事儿你自个儿乐著！」
殷尚翰大口吃了几下，心情非常好，直到张晓耐不住有点恼，他才悠哉道：「馥容做饭也好，只是规规矩矩的，吃不出来什麼特色。」
张晓边吃也问：「那你自己呢？会做点什麼吧？」
殷尚翰是真饿著，吃个不停，一大盘子的炒蛋都是他在夹：「不会，妈不让我碰。」
张晓很惊讶：「你会帮阿姨分担家事啊，却不会做饭麼？你不是还住校，自己一个人总要打理吧。」
殷尚翰苦思一会儿：「我也不晓得，妈不让我动这些事，其他家事我都做，就煮饭这回事妈不让碰。后来去牛津住校，我拿的是全额奖学金，包括食宿与生活费的，再加上．．．」
张晓很认真听：「加上什麼？」
殷尚翰暂时停住吃的动作，较认真道：「加上头两年交过女朋友，还认识顾翔与齐琪，不吃外头的时候他们会煮。」
张晓喔了声埋头吃起，似很正常，没有一处异样，但忽然间安静下来一阵，又忽然间冒出一句：「你交过几个女朋友？」张晓说这话时，看都没看殷尚翰一眼，一直在扒稀饭。
殷尚翰瞄她，笑道：「认真有这麼回事的就两个，大一的时候一个，人很好，但后来她有签证问题，我有英国公民身份，可以让她用结婚的方式待下来，可说实在，这件事一直让我不大舒服，心里头过不去就分手了。后来大四的时候遇见馥容，就这样。」
张晓愣愣点点头，这种事没什麼评语，殷尚翰倒有些东西卡在喉头：「嗯．．．well．．．你是我第一个追求过的女孩子。」
殷尚翰猛地吃了几口，张晓也微羞，两人又陷入沉默，一会儿换殷尚翰发问，仔细听的话，语气中有一点点孩子气：「那你呢？」
张晓咽下才道：「我可没分什麼认真不认真的，也是两个，一个不值一提，另一个就他了。」
殷尚翰也吃得差不多了，张晓却没吃几口，惊觉时间差不多，慌忙赶快。
「别急，慢慢吃。这几天你别去公司了，一直到周末你都去我家吧，替我帮帮我妈。」
「那好，一会儿我吃完就去，你先上班吧。」
这回张晓拿来领带，自然而然替殷尚翰打起来，殷尚翰对她笑笑，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系鞋带，起身时张晓还想起旁的，顺口问道：「唉，那你自个儿喜欢什麼口味呢？」
殷尚翰轻轻揽过张晓的腰，额头上落一吻：「只要是好吃的。」

「改天，再请你父母北上玩儿，到新家这儿来住几日。」
「这太麻烦阿姨了。」
张晓与童瑷懿正在院子里头组装烤肉用具，两人忙活一天，把新屋里各处完全搞定，食材也买齐，明天周六一夥子人要来，殷尚翰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顾翔与齐琪，设计师刘君礼是必然的，胡兰也获邀，她给殷尚翰打理行头六年多了，可以这麼说，这六年内除了南馥容之外，对殷尚翰全身上下了若指掌的就是胡兰。
殷尚翰的贴身朋友就这些人了，其他一些在英国，中国这儿的牛津帮是一种物以类聚的力量，这一帮子人说远就在袖管子里，说近却走不近心中，下礼拜再另外开一场，专门邀请。童瑷懿还问过殷尚翰，要不要请南馥容，殷尚翰却道：「我从没让她来过家中。」
「不麻烦，应该的礼数。之前一方面你父母来北京时间短，另一方面也因著是租的房子，不好意思，现在新家住好了，应该请他们上来玩一趟。」
「妈？」殷尚翰四处找人，房子大就有这坏处：「你们在这儿！」
「不在厨房在哪儿。」
「方才找过就没见到。」
「在院子外头，门还没关呢，你正好去关上。」
殷尚翰照作，边道：「时候不早了，我送晓晓回去。」
童瑷懿几不可察顿了一下，却忽道：「明儿一大早还过来呢，要不晓晓今儿晚上就住下吧？」
张晓闻言失手，砰地一声柜门关上：「对不起、对不起！手滑了。阿姨谢谢，可我回家去还得整整家里头。」
殷尚翰也颇惊讶母亲天外飞来一句，童瑷懿则得到了她想要的资讯，若无其事道：「那好，明儿个见。」
车内，殷尚翰想的不一样：「你留在我这儿要比我留在你那儿强。」
张晓傻问：「为何？」
殷尚翰低笑：「双人床比单人床舒服多了。」
张晓腾地一下子烧红脸：「以后你睡沙发！」
无声，几秒后，张晓大叫：「我不是．．．我是说！」
只听到殷尚翰憋不住大笑出来，连肩膀都在抖动。
这大概是殷尚翰目前为止最开心的夜晚之一，睡前脸上依然高挂上弦月。床前正对张晓的照片，打从搬入的第一晚，殷尚翰就是看著它入眠的，每天都要从照片中找出点什麼，他便开心了；「张晓挽发更好看」、「张晓更适合穿旗袍」．．．想著想著睡著，殷尚翰很喜欢如此。
罗子勋也有张晓的照片，当初还有份情谊在的时候，两人在火锅店的自拍合照，罗子勋一直把它藏放皮夹最里层，太里头了，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忘了那儿还有东西。
「子勋来啦！」罗子勋一进门，叶兆玄就激动道。
「董事长早，子勋来接您了。」
「今儿另外有事，我已经让老胡打电话说我们不去了，你陪我，一会儿跟胡兰另外去个地方。」
「好啊，董事长要去哪儿？」又四处瞧瞧：「那胡兰人呢？」罗子勋出入叶家多少回，熟识胡兰的。
「胡兰去替我准备东西，一会儿就来。今儿是那位新股东，殷先生的乔迁之喜，待会儿中午咱们去贺贺。」
听到殷尚翰的名字，罗子勋双拳一握，眼里有愤：「这种小事不必董事长亲自跑一趟，他对您来说是晚辈，派人致意就行了。」
叶兆玄挥挥手：「都是董事，没什麼晚辈不晚辈，还巧胡兰也同他认识，去贺贺是应该的。你是总经理，与我走一趟。」
罗子勋只能从命，非常愤恨地，而叶兆玄把什麼都看在眼里。

十四也曾误会她，张晓已不想辩解什麼，扭头就走，罗子勋忽道：「我小瞧了你对我的影响。」还维持一个姿势：「连我自己也想不透。」
张晓站住，但未转身，罗子勋望远，似叙述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那天看到你，以为你是个怪人，可我不自觉地想去探究，好像冥冥之中，有条绳子绑著我，绳头栓在你那儿，让我围著你转，我以前可不是这样过日子的。」
说完一会儿，罗子勋站直转过身来，看到的依然只有背影，低声苦笑：「你不会回头的，是吗？」
张晓眼睛一闭，再张开时，已经迈步离去。
「那你呢？」叶兆玄殷殷切切问。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人生不若初见。」童瑷懿拿出鸡蛋，关上冰箱。
「咱俩可以重新来过！珍儿，你心里有我的！」叶兆玄激动得站不大稳。
童瑷懿艰忍一阵，摇摇头走了：「我儿子心里边儿容不下你。」
叶兆玄的目光随童瑷懿去，殷尚翰站在不远处的视觉盲点处，隐忍地，撑起一座气场，转身碰撞上张晓的磁极，就站在他身侧，下楼好一会儿。

相聚过后总是份外清冷。客人离去，童瑷懿、殷尚翰、张晓各收各的，没先讲好，门一关就动手了，但默契得避开彼此。
「妈，我一会儿送张晓回去。」
「好，我上楼去休息了，你们自个儿看著办吧。」童瑷懿的眼神始终不在跟前。
张晓只抓住童瑷懿的背影，再看殷尚翰，被回避了眼神：「走吧，送你回去。」
殷尚翰似绕了点路，没多久的车程，开了半小时还没到，车中气氛窒碍。天色有变，看表将近五点，殷尚翰终於开口问：「想吃点什麼？」
张晓慢慢转过头来，眼神盯著音响设备：「中午太饱，没味口了。」
殷尚翰也没有，把车停好陪张晓上楼：「到你家坐坐吧。」
张晓没拦，还去煮了杯咖啡来，殷尚翰先闻了闻，咖啡成瘾的人老盼著这味道：「你煮咖啡的功夫倒进步得快。」
张晓嘴角划了下当笑了，殷尚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拿起刚从信箱挖出的纸丘，大部份是广告，几封重要的是各处帐单，张晓一封封拆阅，遇疑跑屋里头找收据确认，都整整好后回到客厅，殷尚翰斜倒在沙发上，一手举起挡在闭起的眼睛上，非常疲惫的模样。
张晓轻唤：「累麼？到床上躺会儿，养足精神才好开车。」
殷尚翰微微睁眼，张晓挤坐在他身旁，轻轻握起她的手，把玩许久，才缓缓开口：「今晚留在你这儿。」
张晓明白，然而就今天不应该：「明天吧，今天乔迁日，应该回去陪阿姨的。」
殷尚翰却别过头：「我无法原谅他。」
张晓为难道：「你这麼做，惩罚的不只叶董事长，还有阿姨，还有你自己。」
殷尚翰冷冷看过来：「你都听到了。」
张晓垂眸：「你也听到了不是？你很清楚的，阿姨这一生都为了你，她有选择的，曾经，任何时候，她可以回头的，终究她没有，独力将你扶养长大。难道，你不希望阿姨的余生得到安慰？」
殷尚翰腾地坐起：「那我父亲呢！」
张晓倏地接话：「我认识你父亲，我不能说什麼，但我若是阿姨的女儿，我会希望她得到幸福，毕竟她这一辈子为三个男人而活，就是不为自己。或者这麼说，如果你是你父亲，你难道希望阿姨一生孤寂？」
殷尚翰恨道：「若我母亲深爱著我父亲，拥有我父亲的爱，怎麼会孤寂？又怎麼会再找上叶兆玄！！」

砰啷一声，张晓心中的明镜被一击而碎，殷尚翰也全身发冷，他说了什麼，然而覆水难收。
沉默一阵，张晓淡淡道：「是啊，我也不该找上你的。」
殷尚翰的眼神黑透：「你是打定主意混为一谈了。」
张晓还是超然道：「有分别麼？」
殷尚翰腾地站起，抓了车钥匙就走，张晓看也没看一眼，只是坐在原处，心像给冷冻库冰过，保存得很好，还活著，但不跳了。
啪啪两道闪光，这是第五支测速照像器了，殷尚翰在飙车，直到俱乐部门口吱一声急煞，接待员吓一跳不敢立刻上前。
殷尚翰坐在车里好一会儿，自己拿起背袋开门下车，接待员才赶紧过来，这是间隐密的私人健身俱乐部，什麼样的人物能成为会员就不多介绍了。与一般健身房不同，这儿周六夜最静，这里的会员周六夜自有找乐子的去处，总之不会是健身。
殷尚翰换上泳装下水，他喜欢这里的泳池，比照奥运规格，长五十公尺，宽至少二十一公尺，深至少一点八公尺，至少八个水道，每条泳道宽二点五公尺。
来回十趟了，殷尚翰喜自由式与蝶式，蝶式尤其费力，十趟下来，殷尚翰腾地跃起，抓住池边猛喘，再翻过来仰脖靠著，双臂支撑在池缘上，放松让身体浮起。
泳池大灯头顶正照，眼睛因没戴蛙镜下水而受刺激，暂时畏光，闭目休息。不久，光遮，殷尚翰刚睁眼，一道身影轻灵跃入，游出至底，再一路游回，自殷尚翰身前出水。没有人不认识她的，应该说，她的脸，无所不在。

「殷先生。」
「年小姐。」
年莉笑语盈盈，出水晶露在她的肌肤上闪动，两人如此亲近，池水的激晃也在推波助澜。
「听说，殷先生是皇宇的股东了。」
「原谅我冒昧，年小姐特别注意我麼？」
「只要是杰出的，我都欣赏。瞧你，上回见面还是在南小姐身边，才多久的工夫，已经独当一面了，而且还是皇宇。」
「谢谢年小姐欣赏，我很荣幸。」
水上宁静，水下激动，渊深一百八十公尺，身高一七八的殷尚翰与一六七的年莉仍需踩水，年莉顺著激流更靠近了，双手轻轻搭上殷尚翰的胸膛，殷尚翰则维持十字姿势，双臂旁伸轻浮於水面。
「殷先生何时有空，与姚将军一聚，也与我一聚。」
「将军有请，殷某定当赴约。」
「我请呢？」
「赴将军的约，不就是赴年小姐的约？」
「姚将军一直对皇宇很有兴趣，而我，对你很有兴趣。」
「我以为让年小姐感兴趣的是姚将军。」
年莉的眼睛圆且勾，眼角不晓得吊著多少魂魄。
「姚将军今年五十六了，我才二十六。」
「年小姐正值妙龄，姚将军想必疼紧的，我怎好惹得姚将军难过。」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今时不比往日，再大的官也有功成身退的一日，再美的花少了沃土滋养不行。姚将军现在是一坯沃土，但这坯土分养太多花了，群芳争荣。你就不一样，最吃营养的牡丹刚刚摘了，现在土上只有杂草，难道不该装饰装饰？」
「年小姐想怎麼装饰它？」
年莉整个人挂上，但水有浮力，殷尚翰不必出力撑住她的重量。
「先播种吧，慢慢儿长，待时机成熟，自然开花结果。」
「只怕我这坯土不够供给年小姐的花。」
「怎会？以我的知名度，各场合绝对给你长脸，而你曾经是南馥容的男人，我也很有面子。」
殷尚翰未答，姚将军这坯土还供著营养，上头的花就踩不得。
殷尚翰带著微笑，踩著水悠悠来到池边，抓住池缘：「我在英国有个朋友，认识Karl Lagerfeld，年小姐应该对他更感兴趣。」
年莉的一双眼睛里大绽钻茫：「是多熟的朋友？」
「足以让Karl Lagerfeld替年小姐量身打造。」
「至今，Karl Lagerfeld只替一个东方女人量身打造过。」
「范冰冰小姐占著版面够久了，消费者也该看腻了。」
年莉妩媚一柔，在殷尚翰耳边厮磨：「殷先生何时得空呢？姚将军的时间也不好凑的，我们俩可以先商量著装饰那坯土，正值春日，万物繁衍的好季节。」
殷尚翰一个转身，换成年莉困在他与池边之间，暧昧一阵娇吟，殷尚翰忽藉池缘使力，腾地跃起上岸，年莉忽失攀附而落入水中，再蹬起，拨好发。
殷尚翰已经拿毛巾披上，蹲下：「要种在我这坯土上，就得在我跟前开花结果，我不习惯千里之外。年小姐对哪个比较感兴趣？」
年莉游至岸边，一媚：「都感兴趣，对能左右Karl Lagerfeld的殷先生更多些。殷先生等得了麼，Lagerfeld一向很有效率，最多一个月吧。」
殷尚翰嘴角抽了一下，低哼冷笑一声，什麼都没说就走了。年莉挂著胜利的微笑，向后一仰，继续飘浮。

一进更衣室，湿答答的，殷尚翰披著毛巾先给朋友打个电话，现在不打，待会儿肯定会忘记。他这位朋友也可爱，白人，叫Thomas，大家喊他Tom，在牛津念历史与美术，曾暗恋他，只可惜两人性向不同，但朋友不嫌多。Tom是Karl Lagerfeld的御用剪裁师，刀工之好，飘动中的布都裁得分毫不差。
「I still have to check, you know. It's Chanel. I got to know what she got.（我还是得查一查，你懂的。我们可是香奈儿，先得瞧瞧她有什麼能耐。）」
「Of course. Go ahead. Just do me a favor. Keep her busy for a while.（当然。查吧。只是请你帮个忙，让她忙上一阵子。）」
「So you've got a new girlfriend? What about Kimberly and Celine?（照这样看来，你交新女朋友啦？齐琪与南馥容呢？）」
「How many times have i told you? Kimberly is NOT my girlfriend.（你要我讲几遍，齐琪不是我女朋友。）」
「Right! What about Celine and this... Lily?（是是是！那南馥容与这个谁．．．年莉呢？）」
「Lily is NOT my girlfriend, either. As for Celine, we broke up.（年莉也不是我女朋友。至於馥容，我们分手了。）」
「Cool! Do i have a chance?（太棒了！那我有机会了吗？）」
「Tom!」
「Right, right, right. Just kidding. Haha! Then who's your new girlfriend?（好啦、好啦、好啦！开个玩笑而已！哈哈！那你新女友是谁？）」
「Her name is... well,... i don't know her English name. Anyway, she is Chinese. Well, ... she...（她叫．．．这个嘛．．．我不知道她的英文名字。总之，她是个中国人。那个．．．她．．．）」讲一半哈啾连三声：「Bloody! Can we not talk about this now? I just got out of the pool!（见鬼！我们能不能别现在聊？我刚从游泳池起来。）」
Tom只是笑笑：「You really love your new girlfriend.（你真的很爱你的新女友。）」
殷尚翰拿卫生纸擤鼻涕，边问道：「How do you know?（你又知道了？）」
Tom很认真道：「I can tell.（我听得出来。）」

殷尚翰狠狠冲了个烫水澡，就知道Tom这人嘴碎，一聊起来个没完，这会儿把他凉到了，看来要感冒。
Tom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女性化的那一面，心思极细腻，尤其感情上的事，一针见血。早在耿莹安时，Tom就反问殷尚翰，是不是甘心被家累困住一辈子，当南馥容第一次露面，Tom又告诉殷尚翰离她远点，殷尚翰都以为Tom还搅醋没多理，事后回想起，Tom有张金口。
又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殷尚翰再把水调热点，心中百味杂陈，全搅在一起，想刷牙。
热水很舒服，殷尚翰靠著墙，抬脸迎向莲蓬头洒水，静心不少。张晓虽然没说出口，可是殷尚翰心里边儿清楚，傍晚的对话，他与他父亲何异。
曾经他埋怨父亲，母亲一心一意为家，有什麼不能放过？而在心底深处，那个殷尚翰不敢也告诉自己不可去碰触的一个角落，他埋怨著母亲，既然一心一意为家，为何还要惦记著那个男人。但是怎麼可以，面对把一生都奉献给他的母亲，怎麼可以苛责？殷尚翰把一切都算到叶兆玄的头上，他需要个出口。
给年莉打个岔，反而殷尚翰清醒不少，到家时已十点多了，一片漆黑，看起来童瑷懿认定殷尚翰今天不回家了。
「妈？睡了麼？」
「嗯？禛儿？」
殷尚翰悄声来到床前，坐下轻唤，童瑷懿没有睡著。
「路上有事，回来晚了。」
「回来就好．．．」
童瑷懿的手是粗糙的，殷尚翰把它们好好握著，那是双维护自己不要被酒瓶砸到的手。

母子连心，更好的是没有事情过不去的。殷尚翰陪著童瑷懿，直到她带著微笑睡下才离去。爬上三楼，殷尚翰习惯在床上用笔电，看看新闻、各类新资讯，然而心不在焉，手机一直在身旁，眼睛老往那儿瞧，张晓全无音讯。
可能受南馥容的影响，十年来无论如何，南馥容是第一个拨电话、传短信的，殷尚翰总是先听她说再接话，这回该他主动了，不知所措。
又一声喷嚏，鼻涕还流下来了，殷尚翰捂著鼻子下床找面纸，都是张晓收拾的，他根本搞不清楚面纸收在哪儿。
厕所有卫生纸，殷尚翰先把它抱出来用，立刻回床上抓起手机拨号：「Well．．．我想问，面纸都收在哪儿。」
张晓没预期听到什麼，甚至犹豫一会儿要不要接，铃声响得紧，还是接起：「楼梯下的储物柜里。」
一阵沉默，张晓淡淡问：「还有事麼？」
殷尚翰嗯了声，鼻音很重：「well．．．嗯，没有了。」
张晓眉头微皱：「你感冒了麼？」
殷尚翰还真巧打了两个喷嚏，但未答，立刻抢话：「你明天有空吗？」
电话另一头，眉心紧蹙，连呼吸都觉得疲惫了：「我们不该再见面了。」
殷尚翰一手拿著电话，另一手拿著卫生纸刚刚擦完鼻涕，劈头一句，完全没反应过来，只是怔怔地，然后不久，嘟－－－挂断了。

时空安静，张晓整整一晚，还坐在殷尚翰离开前原处，心情混乱。殷尚翰说得也不无道理，自己深爱著胤禛，怎麼可以找上他，然而他俩人的面容，是不是无形间，已然将殷尚翰当成替代品了。
虽然弄不清虚实，是否梦一场，但张晓能清清楚楚感受到一种刻骨铭心，与胤禛的，为了活下去，她将之深埋，试著接受上天的安排，并且受眷顾地，遇上一样面容的人，得以追忆。终究行不通的，张晓并不多怪殷尚翰，易地而处，换谁能做到爱人的心房留个位置给别人。
他感冒了？忽然一个想法打岔，张晓更皱了眉头甩掉，放不下也得放，否则童瑷懿就是她的下场吧，这是一份缺陷的爱，那些苦痛的，她一人承担就好，已经背负许多了，不差再来一点，殷尚翰应该还不深刻，可以很快把她忘掉。
起身，把灯关掉，张晓顺手摸了摸书架上的雍正，不是同一人还好，若真有轮回：「胤禛，你来到了我的世界，正在某个角落找我麼？还是你就是他，而我们就要错过了。」
不过端午夜都凉，张晓窝进被里，希望梦回那段岁月，不然，还是请孟婆赏碗汤吧。

殷尚翰是最晓得再拨回去有没有用的，这会儿鼻涕都凝住了，与床尾的照片对望，不能成眠。晨间还是挺不住，坐著就睡著了，做了个逼真的梦，看不大清楚什麼，只听到张晓的声音道：「你如今对我恨意重重，我不想有一天最后只余彼此憎恨厌恶，我不能想像那天来时我该如何面对。放我走吧，胤禛。」
接著自己吼道：「你要走，因为你心里还有他，他抱过你、吻过你，你们之间『定不负相思意』？不许你碰我，从今日起，我永远不想再见你！你们休想再让我难过！」
殷尚翰猛地一醒，浑身冷得立刻缩进被里，认清楚时空后，又一下子掀被，快速洗漱后抓了钥匙出门。六点半，童瑷懿已经早起，她倒精神好些，殷尚翰只瞒道公司有事。
阳光洒落，张晓眨了眨眼又睡回去，不想醒来，结果一会儿手机的闹铃大响，为了上班设定的忘了关，张晓把它按掉后才发现罗子勋昨晚传短信来。
「我不希望丢了个好友。」
张晓微微笑了，无论什麼时空，这是件好事。回传一个笑脸，握著手机仰躺，上天其实待她不薄。
肚子叫了，可是冰箱里没东西，这些天都在忙烤肉的事，乾脆出去补货吧，就不料到一开门殷尚翰站在门口擤鼻涕，两人都怔望著不动，因为咖啡店要打佯，得等我先回到家继续写，才能再接著动作。

殷尚翰是最晓得再拨回去有没有用的，这会儿鼻涕都凝住了，与床尾的照片对望，不能成眠。晨间还是挺不住，坐著就睡著了，做了个逼真的梦，看不大清楚什麼，只听到张晓的声音道：「你如今对我恨意重重，我不想有一天最后只余彼此憎恨厌恶，我不能想像那天来时我该如何面对。放我走吧，胤禛。」
接著自己吼道：「你要走，因为你心里还有他，他抱过你、吻过你，你们之间『定不负相思意』？不许你碰我，从今日起，我永远不想再见你！你们休想再让我难过！」
殷尚翰猛地一醒，浑身冷得立刻缩进被里，认清楚时空后，又一下子掀被，快速洗漱后抓了钥匙出门。六点半，童瑷懿已经早起，她倒精神好些，殷尚翰只瞒道公司有事。
阳光洒落，张晓眨了眨眼又睡回去，不想醒来，结果一会儿手机的闹铃大响，为了上班设定的忘了关，张晓把它按掉后才发现罗子勋昨晚传短信来。
「我不希望丢了个好友。」
张晓微微笑了，无论什麼时空，这是件好事。回传一个笑脸，握著手机仰躺，上天其实待她不薄。
肚子叫了，可是冰箱里没东西，这些天都在忙烤肉的事，乾脆出去补货吧，就不料到一开门殷尚翰站在门口擤鼻涕，张晓千万没料到，一时间不晓得反应，调头进屋关上门。
殷尚翰手里握著卫生纸一拳挡住，硬是闯了进来，张晓也不慌，别过头：「明天一早银行开门我就把薪水汇回去，辞呈也会写好，就这样吧。」
鼻音很重：「你要到哪儿去？」
「我至少还有张会计师执照，总会找到工作的。」
「你要去皇宇吗？」
「这跟皇宇有什麼关系？」
殷尚翰第一个念头就是罗子勋：「不准你去皇宇。」
张晓觉得很可笑：「就因为你认为叶董事长对不起你，全世界都必须憎恨他麼？」
殷尚翰的寒意大绽，步步逼近，张晓有些吓到，此时的殷尚翰对她来说全然陌生，难不成他要动粗？仓皇间，张晓扭头就走，可殷尚翰一把捉住不放，挣扎间，张晓频频转头徒劳，只因殷尚翰的吻非常霸道，一手箝住她的双腕，压制在沙发上，另一手扣著她的身子贴合，似要吞了她到肚里，这样她就跑不掉了。
张晓根本无缝挣脱，两人贴合的每一吋都在刺激著她肌肤上的记忆，甚至片刻间，张晓忘我了，又立刻警醒，反覆错乱之间，殷尚翰忽然停下，整个人趴倒在她身上，张晓这时才注意到，殷尚翰很烫。

「你发烧了！」
「没有．．．」
「没有什麼，看你烫的！」
殷尚翰身体倒下了，吻却不愿放弃，仍在张晓嘴角边徘徊。张晓想推他起来，可殷尚翰既不愿，并且他重，很结实，胤禛是皇子习武的关系，殷尚翰应该是靠运动吧，或者童瑷懿给他吃了什麼。
甩开念头，这是什麼时候，张晓脸微红，但殷尚翰偏高的体温炖著她，眼看已冒小泡要滚沸。殷尚翰头一趴就在张晓颈边，忍不住采撷一口，荷尔蒙与肾上腺素比杀菌的白血球有用，手臂很有力地，扣得密合，吻得更渴望。
张晓穿的是V领，并且温存的记忆被唤醒，殷尚翰一路直下，位置、轻重、节奏，与胤禛的丝毫不差。
明显感觉到张晓松软了，殷尚翰扣著双腕的手已沿路来到浑圆之下，张晓的双臂渐渐交缠在殷尚翰的颈肩，随之上下，有时轻抚的是他的后脑勺。
「嗯．．．」
「Gosh！」
殷尚翰蹬地双手一撑，支起半身，那声轻吟把两人都唤醒，对望彼此激喘，都抿唇，口乾舌躁。张晓的身子还有些些婀娜，她也是渴望的，对殷尚翰来说太可恨，叫他如何忍得。

不停还好些，这麼一回神，荷尔蒙与肾上腺素受压制，鼻涕获得出口。殷尚翰大力吸了一下，鼻涕还更难以忍受，起身抽了桌上的面纸，坐正在沙发上连擤了好几张。
火关了，沸煮的小泡消下，张晓赶紧倒杯热水来，殷尚翰接过喝，渐渐变成盯著张晓猛灌，张晓察觉到了，顺他的目光看去，线衫是歪的，内衣曝露出来，赶紧转身调整，慌慌忙忙。
殷尚翰乾完最后一口，搁下杯子就从后头抱住，连同张晓还没调整好衣装的手一并环抱紧，因鼻塞而张口呼吸，热息把张晓的耳根蒸得通红，想缩躲。
「你能谅解叶兆玄、谅解我父亲，就不能原谅我一次麼？」
「你又能放过他们？」
张晓的语气明显有气，这就对了，不是先前遥不可及的那种。
「不气了好麼？我真的不会哄人的。」
张晓一颤，眼泪一颗颗滴滴答答，咬著嘴唇就呜呜咽咽起来，把殷尚翰搞莫名，只知道再抱紧点，乱道：「我就怕女人哭的。」
谁知道这句更不得了，张晓的眼泪更厉害起来，殷尚翰的眉头皱得乱七八糟：「不哭了，我第一次哄人的，你要什麼我都答应你，就别哭了。」
张晓把眼睛一闭，深呼吸好，忍不住提出要求：「那你唱歌给我听。」

殷尚翰咯噔一愣，脸色很难看：「别让我唱歌。」
闻言张晓闷闷泪奔，殷尚翰贴著她的脸颊，甚至能尝到几滴咸：「除了唱歌什麼都好，别哭了。」
张晓胡搅蛮缠道：「非得唱不可！」
殷尚翰啧了声，又闭眼一叹，张晓微微别过头，眼泪直接滴在殷尚翰捆紧她的手上，搞得殷尚翰眉头皱得像瓦楞板，急道：「好，我唱，可我只会英文歌，而且还是老歌，我没在听歌的，那些新歌手、新歌曲一概不会。老歌也久了，歌词、调子记不准，以前还会听收音机，后来．．．」
张晓忽然一扭，哭嗔道：「你唱是不唱？」
殷尚翰连声好，枯竭肠子想不出首歌来，终於唱了，张晓很认真听，她的英文会是会，但纸上谈兵，听力有限，再加上殷尚翰的英国腔，只抓得到几个字：「什麼歌？老歌麼？」
殷尚翰哼一声：「够老了。」
「怎麼一直Queen什麼的。」
「你还真听得懂。」
「也就几个字。」
「这英国国歌。」
张晓愣了下，嗔道：「你唱国歌给我听做什麼！」
殷尚翰非常无辜：「你也没说国歌不行，再者，我只记得全这词，其他．．．我不听歌的！」
张晓忍不住再掉几个泪豆子，但表情不对，殷尚翰火气上来：「你这是笑还是哭呢！我都唱了，说话算话！！」
他真的糗到了，恼羞成怒，一甩手就要走，张晓猛地转过身抱住，深呼吸，好好平复：「没事了。」
殷尚翰就给她抱著，等张晓终於没了哭声，他也没忍住问：「那．．．我唱的还可以麼？」
张晓失笑，再抱紧殷尚翰的背，就像抱胤禛那样：「只有你才有那种歌喉。」
殷尚翰不解其意，反怒道：「你又没听过，怎麼知道我哪里唱得如何。」
张晓赖在他背上娇声：「那副歌喉，不必听过就晓得。」
殷尚翰气得转身一瞪，却见到张晓的眼中有股前所未有的炽恋，再大的火都熄了，取而代之的是细细的吻，不是激动的，是绵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