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关来,道路平坦宽阔,阿晋加快速度,和玄清并行了,方笑道,“王爷,你方才走得快,没看见那统领的死样儿,真是太好看了,张口结舌的,气了个倒仰。”玄清看看阿晋,只淡淡道,“我本不想当众为难他,可这位大人实在有些无耻,平日里定是一个媚上欺下的主儿,少不得出言教训他几句。”
柱儿在后面接口道,“那统领一副官痞模样,原也该训,只是王爷心善,白白便宜了那两个守卫了。”玄清听了,微蹙眉头,回道,“这就是你们的气量不够了。他们底层守关的,最是辛苦,原也没什么大错,不过是经验不足,没有被咱们的牙牌吓住,态度强硬一些罢了,何苦要计较。我倒是更喜欢这样的,有骨气,不轻易向权贵低头。”又转头看看阿晋,说道,“你们几个也不是省油的灯,都闹起来了,偏不说咱们的底细,等着看他们笑话。”
玄清一番话,半是调侃,半是点醒,说得阿晋几个有些窘。阿晋知道,玄清为人处事,从来君子之风,最恶仗势欺人,平时对他们的管束也极严。停了半晌,阿晋方回道,“王爷说的是,今天确实有些性急了,还招得一帮百姓围观,让王爷难堪了。”玄清轻浅一笑,温言道,“那倒没什么。只是出门在外,你们几个的急脾气也该改改。”
阿晋面有赧色,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说。王爷从来就有这样的本事,原则性极强,又富有策略,三言两语,和风细雨的,便说的别人心服口服,再无可推脱分辩的,还给人留着面子。想到他一路心情不好,还要为这些小事操心,阿晋告诫自己,往后再不要和别人起什么纷争,平平安安的到了上京,才是他们这次出行的关键。
出关再行40里地,便是皇家的避暑离宫。此处山环水抱,景致优美,夏季凉爽,水草林木茂盛,十分适宜避暑行猎。玄清小时候,年年都和太妃随先皇来此度夏。倒是近几年,玄凌即位,颇有自己的见解,对此大拆大建,大破大立,玄清小时候心仪的那些亭台楼舍改变了不少,往事无可追忆,便不喜再来此处。
那天下午,他们一行人策马路过离宫,见这一带水草肥美,风和日丽,便下马休整片刻。玄清他们牵着马,来到溪水边的一片茂密草地上,松了缰绳,任那马儿自去吃草饮水。他们几个人,则在开满各色野花的青草坡上,或坐或卧,看着远山近水,红墙绿顶,各自想着心事。
玄清今天穿了件月白色回形暗纹的寻常锦缎骑行袍服,外罩一件石青色的马褂儿,足蹬麂皮长筒马靴,手持一个细细的软鞭。这身打扮,虽衬得他十足一个英俊青年,却也是再寻常不过的装束,也难怪方才那两个守卫,经验不足,仅凭衣装做派看人,闹了误会。不过他们几个若稍稍用心,便应看出玄清坐下那匹高头骏马,体格健硕,威风凛凛,绝非一般人所有,那是一匹来自西域的贡马,跑起来速度又快,耐力又好,一向深得玄清的宠爱。
方才马上的一路狂奔,玄清额上早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儿,打眼看上去,面如秋水,眉如墨画,眼若寒星,益发显得英气勃勃,俊逸夺人。然细细观察,那眉眼之间,却掩饰不住的,存了一丝淡淡的忧郁和落寞。